第 89 章
这几日连续燥热，茶室中开了加湿器，游絮般的白雾混合茶香逐渐蔓延，玻璃墙上潺潺而下的流水飞溅起冰凉水珠。
秦瑾已经在此等候了十分钟，白衬衫锁进皮带中，圈出单薄的腰身，腕表堪堪挂在腕骨上，摇摇欲坠。
她听见高跟鞋踩在地砖的脚步声，放下捂着脸的双手，长出一口气。
黄翠翠说话很不客气。
“你总找我，领导知道了，咱俩总有一天能埋进一个水泥罐子里。”
秦瑾冷笑道：“你要是死了，我手里的证据不想要了？”
“什么证据？”
“我在赵立冬手下干了那么多年，总得搞点把柄，否则他要是真准备弄死我，我不能坐以待毙。”她倒了杯茶，“我可以将硬盘给你，你去找巡察组举报，怎么样？”
黄翠翠垂眸，复而扬眉探究：“我不是你的第一选择吧？你之前是不是去联系过谭思言？”
她竟坦然承认：“他比你有胆子举报，可惜呀，还是被赵立冬的手段吓着了，说是考虑考虑。”
在无语和生气的情绪下，黄翠翠憋出一声怪笑：“秦瑾，你做人做官，不能太不要脸吧？！”
保谭思言八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替她去做替死鬼吗？
“你是这个，”她对秦瑾竖起大拇指，“我今天来见你就是多余。”
她起身要走，却被秦瑾拦了回去。
“可以再谈谈。”
“李修竹背后的人不肯保你啊？”她坐回去，“这个保护伞做得不厚道。”
她算什么保护伞？秦瑾暗想，并未表露分毫，转问道：“你和徐忠见过面，似乎对他另眼相待？”
“他不是赵立冬集团的人么。”她不正面回答，问回去，“是赵立冬背后领导那边的人吧？让他加入，是为了镀金，顺便更好执行领导意志，结果……”
秦瑾打断她，直接放出狠料：“他马上就要被调走了。”
黄翠翠唾珠咳玉卡了喉咙：“呃……啊？”
说来也是应当，整个巡察组的基调都是□□平事，只有他一个暗中追着真相，想再掏出点什么。
“他说，龚开疆的案子办的有漏洞，只打了伞，却没怎么扫黑，黑恶不扫，还会有第二个龚开疆。凭这句话，至少现在他是一个纯粹的人。”
良久默然，黄翠翠直视着她：“你说实话，你要举报赵立冬，到底是为了给自己扫清障碍，还是为了陆老太太？你不要骗我？”
秦瑾轻哂：“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黄翠翠起身离开：“秦瑾，你不要欺骗自己。”
她走出茶室，两名工作人员站在开阔地带首头远眺，茂盛的绿植之外，群厦之巅，冒出滚滚浓烟。
车载广播插播一条突发新闻，繁华里小区在为期三日的电压测试期间发生意外，目前火情已经得到有效控制，尚未发现伤亡。
繁华里小区开发商在招标供电工程之前，举报马涛职务犯罪导致其停职受查，新任代经理是赵立冬安排过去协助王力整理事务的，这是王力上任副局长以来的第一把火。
被高启强给烧了。
*
王力在遭受物理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之后，宣布引咎辞职，他终于琢磨出味道来，再不避险，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接下来呢？孟安二位书记总该有点动作了吧？
她的思绪飘到天上，又被陈金默掐住，拽了回来。
“你没有想着我。”他握紧她的手腕，声音闷哑，“叫出来吧，翠翠。”
陈金默在这种时候话不多，通常只是埋在她的颈窝中，一声不吭只顾干，突然开口说话，她有些不适应。
黄翠翠甩出飞锅：“怪你，不会伺候人。”
他停顿几秒，慢慢脱身，吻着她的侧颈和锁骨，一路向下，衔取嫩蕊。
她的手机很没眼色地震动，他离床头桌近些，伸手直接挂断。堪堪三五分钟之后，来电铃声不依不饶再度袭来。
陈金默有些恼了，大晚上锲而不舍给自己老婆打电话的男人都是狐狸精。
他气恼喘息着，莹亮的双唇一撇：“王良是谁？”
王秘书听黄翠翠的语气特别生硬，他没在意，双方这种你死我活的关系，没有隔着手机互相问候祖宗，算是彼此有教养。
一通电话打出二十多分钟，手机屏幕熄灭，她看着陈金默那双幽怨的眼睛。
“王秘书奉命说和，除了我和高启强，蒋天那边希望你也一起过去。”黄翠翠揽着他的肩，“你真的去找蒋天要戒指了？”
“去了。”
“没打他吧？”
陈金默紧拥着她，没说话。
坏了，黄翠翠想，蒋天不会是来要医疗费的吧？
*
夏日多穿亮色，她独自坐在黑色的沙发上，晃了蒋天的眼睛。
他面露不善，语气刻薄：“你懂不懂规矩，那里是你坐的地方吗？”
黄翠翠支起一条腿踩住沙发：“你的意思是让我站在主位上？”
听见她胡搅蛮缠地耍无赖，蒋天眉角一抽，正要挖苦两句，被公放出来的手机录音打断。
正巧王秘书推门而入，面露不快：“黄女士，我们可都没带手机进来。”
“这件事说开之后，我会把手机送出去的。”她调大音量，那些交杂的污言秽语立刻充斥这个肃雅的房间，“蒋总，这些话是他们自己说的？还是你教给他们说的？”
怎么想的呢？对ji女荡////妇羞辱造黄谣，毫无攻击性啊。
在坐的都是法外狂徒，用不着假作文明，蒋天轻蔑笑着：“说错了吗？京海哪只臭鱼烂虾都能上的biao子。”
黄翠翠求知欲旺盛：“呃，你确定吗？我上一个客人可是何……”
王秘书赶紧过来打圆场：“好了！蒋总，话说得不要那么难听，大家过来讲和，不是结仇。”
蒋天哼了一声：“那个姓陈的呢？”
“你要还戒指，给我就行。”黄翠翠伸手，“拿来验验货，发现一块瑕疵赔两百万。”
“戒指已经销毁了，你去火葬场找。”
“没了？那把你们沙海集团股份转我50%，否则我让老默去你办公室偷公章。”
蒋天勃然大怒，居高临下指着她骂了两句，说道：“姓黄的！你耍老子！”
黄翠翠慢吞吞呲出两排牙，贱兮兮的表情，蒋天更生气了，王秘书忙介入二人之间，冷言冷语拉偏架：“黄翠翠，你办事要有诚心。”
“您有诚心，把我和高启强约在两个时间段。”她站起身，“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听的？”
蒋天蔑笑，单是与她坐在一起，他都觉得自贱，迫不及待地贬损她两句，不自觉暴露出端倪：“这么看得起自己？你们一家三口趁早滚出去，京海不是你能搅和的地方了。”
“你说什么？”她察觉不妙，往前近身一步，被王秘书拦住，“黄女士，有话好好说。”
她没管王良，继续逼问蒋天：“你动我女儿了？！”
蒋天不说话，欣赏她破防的表情，甚至为自己的妙招洋洋自得，这彻底激怒了黄翠翠，她伸手推开王秘书阻碍的臂肩，还没动到蒋天，先和王良撕扯了几个来回。
王秘书长久生活在体面的政治世界中，陡然有个蛮横无礼的女人推搡挣扎，点起他受挫恼羞的怒火。
“黄翠翠！你给我闭嘴！”燥怒控制情绪，王良挥臂，以全力甩出一个耳光。
蒋天没料到这个结果，惊愣几秒，随后他便眼睁睁看着被打到沙发上的黄翠翠立刻起身抬腿，朝着王秘书的下腹猛踹一脚。
那个衣着鲜艳的女人不顾脸侧的热痛，抓起烟灰缸扑杀过来，当头一砸，蒋天眼前转了九十度，毫秒过后，温热的鲜血顺着发际流入眉尾。
黄翠翠那双狭长的眼睛盯着他，在桌边磕碎的烟灰缸边缘尖利无比，正抵着他的咽喉。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动我女儿了？你要是跟我装哑巴，我把你门牙掰了。”
*
黄瑶的学生娇娇挪了挪椅子，跟她商量了一个小谎言：“暑假补课放在上午九点呗？别告诉我妈，这样中午我就有时间去约会啦~”
她无奈笑道：“过完暑假你就高三了，怎么还有心思谈恋爱啊。”
“下学期开学就跟他分，”娇娇悄声嘀咕，“我妈不喜欢他，我俩也不会长久。”
“你妈妈担心恋爱会影响你的前途呗。”
“不止这个，瑶瑶老师，其实——”高中生掏出手机，分享自己的八卦秘密，“他是私生子，上次我偷偷去他家玩的时候，看见一张合照，他妈妈是被包的。”
黄瑶接过手机，扫了一眼遮遮掩掩的三人合照：“他爸是……”
“强盛集团的高管，好像叫宋什么……我不记得，反正他跟妈妈姓的，只要姓宋的离婚，跟他妈结了婚之后，才肯改姓……叫宋什么来着……”
宋志飞，黄瑶脑中为这张脸匹配了正确的姓名。
“瑶瑶老师，”学生母亲端着果盘进来，“怎么样？商量好暑假补课时间了么？”
娇娇偷着挤眉弄眼，黄瑶帮她打了一次配合。
一节课上完，母女俩跟着黄瑶一起收拾。
“出去逛街看夜市，天天在家里学习要闷坏了”学生母亲拿起车钥匙，问道，“瑶瑶老师，今天有人来接吗？我之前有看到你妈妈骑摩托过来。”
黄瑶笑得甜：“我妈最近有点忙，我爸来接。”
娇娇开始深挖别人的八卦：“老师家里做什么的啊？我都不知道诶！”
“就是……”黄瑶从甬道拐入主道，与娇娇并肩，“开了个小餐馆，家常炒菜啊——”
娇娇很会捧场，追问餐馆地址，撒娇问自己去吃能不能打八折，笑闹到半路，两道身影突然从视觉死角处冲出来，钳住了身边的黄瑶。
这两个意外出现的男人竟然未能一击既成，他们没料到黄瑶这个没妈十来年的小姑娘，手臂能长出精悍的肌肉，几次脱手之后，他们准备下死手。
娇娇声音发颤，壮着胆子喊了一声：“我报警了！”
紧接着，她听见即将被拖上黑色轿车的黄瑶在濒危时刻仍旧底气十足，盛怒叱问：“我是黄翠翠的女儿！你们敢动我一下，我妈扒了你们的皮！”
“艹，你妈你爸跪求我们老板呢，你还不知道吧？今晚就给老子滚出京海！”
狠话刚放，轿车里的司机连忙拿着手机下车：“等等！老板来电话了，放人！”
那两个奉命行事的男人一愣，骂骂咧咧：“他妈的说什么狗屁？不干了？”
“是蒋总的意思。”司机一脸晦气不甘，将手机递给黄瑶，“黄小姐，黄女士的电话。”
黄瑶打理了一下头发，叫了一声妈，差点委屈得哭出声，转念一想，我凭什么哭？
“我叫你爸过去了。”
“妈妈，你怎么不来接我？”
“我正在殴打蒋天给你出气。”
陈金默的车要开飞了，精准刹在三个男人脚边，留下六条稀软的腿。
“爸——！”黄瑶扑到陈金默身边告状，“爸爸，我胳膊疼！”
“爸爸知道了。”陈金默想看看女儿哪里有伤，却不敢多动，“你先上车。”
黄瑶在上车之前，跑去和学生母女解释，那两人躲在绿化公园里，惊魂未定，看见她毫发无损地走过来，松了口气，随即更加震惊。
“瑶瑶老师，”学生母亲捂着胸口，“你家里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黄瑶乖巧笑容如旧：“我家只是……”
很远处，传来惊恐的求饶：“默哥！默哥！我知道你——这都是蒋天让我们干的！您——”
“喊什么？”另一个沉闷的声音不太清晰，“我又没打你们，走一趟吧。”
三个人的告饶声比刚才更高昂了。
黄瑶笑得诚恳：“真的只是开小餐馆的，家常炒菜啊——”
秦瑾已经在此等候了十分钟，白衬衫锁进皮带中，圈出单薄的腰身，腕表堪堪挂在腕骨上，摇摇欲坠。
她听见高跟鞋踩在地砖的脚步声，放下捂着脸的双手，长出一口气。
黄翠翠说话很不客气。
“你总找我，领导知道了，咱俩总有一天能埋进一个水泥罐子里。”
秦瑾冷笑道：“你要是死了，我手里的证据不想要了？”
“什么证据？”
“我在赵立冬手下干了那么多年，总得搞点把柄，否则他要是真准备弄死我，我不能坐以待毙。”她倒了杯茶，“我可以将硬盘给你，你去找巡察组举报，怎么样？”
黄翠翠垂眸，复而扬眉探究：“我不是你的第一选择吧？你之前是不是去联系过谭思言？”
她竟坦然承认：“他比你有胆子举报，可惜呀，还是被赵立冬的手段吓着了，说是考虑考虑。”
在无语和生气的情绪下，黄翠翠憋出一声怪笑：“秦瑾，你做人做官，不能太不要脸吧？！”
保谭思言八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替她去做替死鬼吗？
“你是这个，”她对秦瑾竖起大拇指，“我今天来见你就是多余。”
她起身要走，却被秦瑾拦了回去。
“可以再谈谈。”
“李修竹背后的人不肯保你啊？”她坐回去，“这个保护伞做得不厚道。”
她算什么保护伞？秦瑾暗想，并未表露分毫，转问道：“你和徐忠见过面，似乎对他另眼相待？”
“他不是赵立冬集团的人么。”她不正面回答，问回去，“是赵立冬背后领导那边的人吧？让他加入，是为了镀金，顺便更好执行领导意志，结果……”
秦瑾打断她，直接放出狠料：“他马上就要被调走了。”
黄翠翠唾珠咳玉卡了喉咙：“呃……啊？”
说来也是应当，整个巡察组的基调都是□□平事，只有他一个暗中追着真相，想再掏出点什么。
“他说，龚开疆的案子办的有漏洞，只打了伞，却没怎么扫黑，黑恶不扫，还会有第二个龚开疆。凭这句话，至少现在他是一个纯粹的人。”
良久默然，黄翠翠直视着她：“你说实话，你要举报赵立冬，到底是为了给自己扫清障碍，还是为了陆老太太？你不要骗我？”
秦瑾轻哂：“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黄翠翠起身离开：“秦瑾，你不要欺骗自己。”
她走出茶室，两名工作人员站在开阔地带首头远眺，茂盛的绿植之外，群厦之巅，冒出滚滚浓烟。
车载广播插播一条突发新闻，繁华里小区在为期三日的电压测试期间发生意外，目前火情已经得到有效控制，尚未发现伤亡。
繁华里小区开发商在招标供电工程之前，举报马涛职务犯罪导致其停职受查，新任代经理是赵立冬安排过去协助王力整理事务的，这是王力上任副局长以来的第一把火。
被高启强给烧了。
*
王力在遭受物理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之后，宣布引咎辞职，他终于琢磨出味道来，再不避险，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接下来呢？孟安二位书记总该有点动作了吧？
她的思绪飘到天上，又被陈金默掐住，拽了回来。
“你没有想着我。”他握紧她的手腕，声音闷哑，“叫出来吧，翠翠。”
陈金默在这种时候话不多，通常只是埋在她的颈窝中，一声不吭只顾干，突然开口说话，她有些不适应。
黄翠翠甩出飞锅：“怪你，不会伺候人。”
他停顿几秒，慢慢脱身，吻着她的侧颈和锁骨，一路向下，衔取嫩蕊。
她的手机很没眼色地震动，他离床头桌近些，伸手直接挂断。堪堪三五分钟之后，来电铃声不依不饶再度袭来。
陈金默有些恼了，大晚上锲而不舍给自己老婆打电话的男人都是狐狸精。
他气恼喘息着，莹亮的双唇一撇：“王良是谁？”
王秘书听黄翠翠的语气特别生硬，他没在意，双方这种你死我活的关系，没有隔着手机互相问候祖宗，算是彼此有教养。
一通电话打出二十多分钟，手机屏幕熄灭，她看着陈金默那双幽怨的眼睛。
“王秘书奉命说和，除了我和高启强，蒋天那边希望你也一起过去。”黄翠翠揽着他的肩，“你真的去找蒋天要戒指了？”
“去了。”
“没打他吧？”
陈金默紧拥着她，没说话。
坏了，黄翠翠想，蒋天不会是来要医疗费的吧？
*
夏日多穿亮色，她独自坐在黑色的沙发上，晃了蒋天的眼睛。
他面露不善，语气刻薄：“你懂不懂规矩，那里是你坐的地方吗？”
黄翠翠支起一条腿踩住沙发：“你的意思是让我站在主位上？”
听见她胡搅蛮缠地耍无赖，蒋天眉角一抽，正要挖苦两句，被公放出来的手机录音打断。
正巧王秘书推门而入，面露不快：“黄女士，我们可都没带手机进来。”
“这件事说开之后，我会把手机送出去的。”她调大音量，那些交杂的污言秽语立刻充斥这个肃雅的房间，“蒋总，这些话是他们自己说的？还是你教给他们说的？”
怎么想的呢？对ji女荡////妇羞辱造黄谣，毫无攻击性啊。
在坐的都是法外狂徒，用不着假作文明，蒋天轻蔑笑着：“说错了吗？京海哪只臭鱼烂虾都能上的biao子。”
黄翠翠求知欲旺盛：“呃，你确定吗？我上一个客人可是何……”
王秘书赶紧过来打圆场：“好了！蒋总，话说得不要那么难听，大家过来讲和，不是结仇。”
蒋天哼了一声：“那个姓陈的呢？”
“你要还戒指，给我就行。”黄翠翠伸手，“拿来验验货，发现一块瑕疵赔两百万。”
“戒指已经销毁了，你去火葬场找。”
“没了？那把你们沙海集团股份转我50%，否则我让老默去你办公室偷公章。”
蒋天勃然大怒，居高临下指着她骂了两句，说道：“姓黄的！你耍老子！”
黄翠翠慢吞吞呲出两排牙，贱兮兮的表情，蒋天更生气了，王秘书忙介入二人之间，冷言冷语拉偏架：“黄翠翠，你办事要有诚心。”
“您有诚心，把我和高启强约在两个时间段。”她站起身，“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听的？”
蒋天蔑笑，单是与她坐在一起，他都觉得自贱，迫不及待地贬损她两句，不自觉暴露出端倪：“这么看得起自己？你们一家三口趁早滚出去，京海不是你能搅和的地方了。”
“你说什么？”她察觉不妙，往前近身一步，被王秘书拦住，“黄女士，有话好好说。”
她没管王良，继续逼问蒋天：“你动我女儿了？！”
蒋天不说话，欣赏她破防的表情，甚至为自己的妙招洋洋自得，这彻底激怒了黄翠翠，她伸手推开王秘书阻碍的臂肩，还没动到蒋天，先和王良撕扯了几个来回。
王秘书长久生活在体面的政治世界中，陡然有个蛮横无礼的女人推搡挣扎，点起他受挫恼羞的怒火。
“黄翠翠！你给我闭嘴！”燥怒控制情绪，王良挥臂，以全力甩出一个耳光。
蒋天没料到这个结果，惊愣几秒，随后他便眼睁睁看着被打到沙发上的黄翠翠立刻起身抬腿，朝着王秘书的下腹猛踹一脚。
那个衣着鲜艳的女人不顾脸侧的热痛，抓起烟灰缸扑杀过来，当头一砸，蒋天眼前转了九十度，毫秒过后，温热的鲜血顺着发际流入眉尾。
黄翠翠那双狭长的眼睛盯着他，在桌边磕碎的烟灰缸边缘尖利无比，正抵着他的咽喉。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动我女儿了？你要是跟我装哑巴，我把你门牙掰了。”
*
黄瑶的学生娇娇挪了挪椅子，跟她商量了一个小谎言：“暑假补课放在上午九点呗？别告诉我妈，这样中午我就有时间去约会啦~”
她无奈笑道：“过完暑假你就高三了，怎么还有心思谈恋爱啊。”
“下学期开学就跟他分，”娇娇悄声嘀咕，“我妈不喜欢他，我俩也不会长久。”
“你妈妈担心恋爱会影响你的前途呗。”
“不止这个，瑶瑶老师，其实——”高中生掏出手机，分享自己的八卦秘密，“他是私生子，上次我偷偷去他家玩的时候，看见一张合照，他妈妈是被包的。”
黄瑶接过手机，扫了一眼遮遮掩掩的三人合照：“他爸是……”
“强盛集团的高管，好像叫宋什么……我不记得，反正他跟妈妈姓的，只要姓宋的离婚，跟他妈结了婚之后，才肯改姓……叫宋什么来着……”
宋志飞，黄瑶脑中为这张脸匹配了正确的姓名。
“瑶瑶老师，”学生母亲端着果盘进来，“怎么样？商量好暑假补课时间了么？”
娇娇偷着挤眉弄眼，黄瑶帮她打了一次配合。
一节课上完，母女俩跟着黄瑶一起收拾。
“出去逛街看夜市，天天在家里学习要闷坏了”学生母亲拿起车钥匙，问道，“瑶瑶老师，今天有人来接吗？我之前有看到你妈妈骑摩托过来。”
黄瑶笑得甜：“我妈最近有点忙，我爸来接。”
娇娇开始深挖别人的八卦：“老师家里做什么的啊？我都不知道诶！”
“就是……”黄瑶从甬道拐入主道，与娇娇并肩，“开了个小餐馆，家常炒菜啊——”
娇娇很会捧场，追问餐馆地址，撒娇问自己去吃能不能打八折，笑闹到半路，两道身影突然从视觉死角处冲出来，钳住了身边的黄瑶。
这两个意外出现的男人竟然未能一击既成，他们没料到黄瑶这个没妈十来年的小姑娘，手臂能长出精悍的肌肉，几次脱手之后，他们准备下死手。
娇娇声音发颤，壮着胆子喊了一声：“我报警了！”
紧接着，她听见即将被拖上黑色轿车的黄瑶在濒危时刻仍旧底气十足，盛怒叱问：“我是黄翠翠的女儿！你们敢动我一下，我妈扒了你们的皮！”
“艹，你妈你爸跪求我们老板呢，你还不知道吧？今晚就给老子滚出京海！”
狠话刚放，轿车里的司机连忙拿着手机下车：“等等！老板来电话了，放人！”
那两个奉命行事的男人一愣，骂骂咧咧：“他妈的说什么狗屁？不干了？”
“是蒋总的意思。”司机一脸晦气不甘，将手机递给黄瑶，“黄小姐，黄女士的电话。”
黄瑶打理了一下头发，叫了一声妈，差点委屈得哭出声，转念一想，我凭什么哭？
“我叫你爸过去了。”
“妈妈，你怎么不来接我？”
“我正在殴打蒋天给你出气。”
陈金默的车要开飞了，精准刹在三个男人脚边，留下六条稀软的腿。
“爸——！”黄瑶扑到陈金默身边告状，“爸爸，我胳膊疼！”
“爸爸知道了。”陈金默想看看女儿哪里有伤，却不敢多动，“你先上车。”
黄瑶在上车之前，跑去和学生母女解释，那两人躲在绿化公园里，惊魂未定，看见她毫发无损地走过来，松了口气，随即更加震惊。
“瑶瑶老师，”学生母亲捂着胸口，“你家里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黄瑶乖巧笑容如旧：“我家只是……”
很远处，传来惊恐的求饶：“默哥！默哥！我知道你——这都是蒋天让我们干的！您——”
“喊什么？”另一个沉闷的声音不太清晰，“我又没打你们，走一趟吧。”
三个人的告饶声比刚才更高昂了。
黄瑶笑得诚恳：“真的只是开小餐馆的，家常炒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