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盏照映下,床上两人的身形格外的刺眼。男的俊俏,女的娇怜,同床共被,相互依偎,这般亲昵的模样让夏侯曦恨不得上前撕了这对狗男女。

    “陆今安!”夏侯曦失了理智,在这一瞬再也顾不得什么公主颜面,破口大吼。

    然而床上的人像是睡死过去一般,对夏侯曦刺耳的声音毫无知觉。旁边的娇怜女人看见突然闯进来的一群人,吓得紧紧拿被子捂住了胸前,另一只手忙去摇身旁的男人。

    夏侯曦恨得牙痒痒,双眼通红,余光瞟到床脚的面盆架上架着一盆水,便两三步走过去捧起水,朝着陆今安的脸部正上方直倒而下。

    “噗......”

    在场之人皆是震惊。

    一盆水哗啦倒下来,淋湿了整张床,也唤醒了沉睡的陆今安。他浑浑沌沌地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公主?”

    夏侯曦眼神冷漠地盯着他,细看之下,那双勾人的杏眼眼角赤红。

    发生什么了吗?

    “她是谁?”夏侯曦觉得自己悲哀极了,她最痛恨背叛之人,特别是丈夫背叛妻子,曾经她料想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现在她却像个抓奸的小丑一般,失了公主的颜面,也彻底失了自己的尊严。

    陆今安抹开脸上的水珠,顺着夏侯曦的手指方向,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就躺在他的床上。

    “你是谁?”陆今安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抖,这是一种在极为恐惧之下才会发出的声音,像是濒死的人试图抓弄清事情的真相。

    “张来财,你这是完事爽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张来财?她怎知他原来的名字?陆今安神色震惊,猛地起身从床上下来,却因为太过慌乱而摔了一跤,他看向夏侯曦,极力解释:“我不认识她,更不知道她为何会在这里,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公主,请你相信我。”

    夏侯曦将目光移向床上那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女人,细看之下,倒是有几分姿色的,因着怒火在心头上也烧得火旺些。

    “若青。”她叫道。

    若青了然,迅速上前,然后抽出手中的长剑,利落抵在那个女人的脖颈上。

    “报上家门,否则你难逃一死。”

    那女人被吓破了胆,抖抖瑟瑟地吐出话来,“我是和来财哥同村的邻居小丽,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别杀我,别杀我,都是来财哥主动勾我的,他说我守着寡,多少年没有男人近身了,不如一起快乐一番。”

    “守寡”两字刺痛了夏侯曦的心,这感觉就像是被人当面掴了两巴掌,让她颜面尽失。

    “小丽?”陆今安抬眼去看女人,这才惊觉这女人真是多年未见的小丽,“你为何会在这里?”

    “来财哥,你又何必装傻,敢做不敢当,何苦要我一个小女子承担所有,我也是被你所骗,你说你受够了那娇蛮自大的小姐,喜欢我的小意温柔,勾着我上了床,我......”

    “够了。”到了这时,夏侯曦反而平静了下来,她做不来为了一个男人像疯妇一样,和另外一个女人扯头花的事情来,她是公主,她有她的仪范气度。

    “搜府。”

    搜府的动静总算是吵醒了隔壁房间的张来富,他醒来看见了公主府中的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本应欣喜,但他们粗鲁搜查的动作却表明他们来者不善。

    他环顾四周,他什么时候睡着了,他明明是在哥的房中吃着糕点的。

    “你们这是在找什么?”

    “公主让你们这么做的?”

    “我哥呢?他在哪里?”

    房中的人皆埋头搜寻,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张来富顾不得穿鞋,光着脚第一时间跑去哥哥的房间,进门瞧见的却是杂乱无章的房间,以及裹挟在其中无处喧嚣的怒气。

    “小丽,你说我在何时何地遇见上了你?”陆今安已经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头疼欲裂的感官在清晰地提醒着他一个事实,他被人下了药,这一切都是幕后之人在陷害他。

    小丽飞快抬头瞅了一眼夏侯曦,见她神情冷淡,便道:“三日前,我在从华街的菜市上遇见的你,大概是巳时,你当时就认出了我,说家在附近,邀我有空过去坐坐。”

    陆今安蹙眉,他三日前的确是巳时左右去过从华街,看来这几日一直有人在跟踪他,了解他的行踪。

    “我邀你何时来我家,你家又在哪里?”

    “你说今天有空,让我过来,青柳路右边第三座房子便是我家,不信你们自可以去查。”

    “你去从华街菜市干嘛?”

    小丽白了一眼,“自是买菜。”

    陆今安眉梢忽地挑了一下,“撒谎,从青柳路到从华街的菜市走路需要一个时辰,青柳路旁边就有菜市,你何须舍近求远大费周章来从华街买菜。”

    小丽别了别额前的头发,“从华街的菜市中有一家我很喜欢吃的肉丸子店,我来此便是专门来买的。”

    “店铺招牌是什么?”

    “我忘记了。”

    “这么喜欢也能忘记?”

    “这有何妨,我记得它的位置便够了。”

    “撒谎,从华街只有两家卖肉丸子的店铺,一家三日前刚好关门歇业,另一家店铺正在修缮,还未开张。”陆今安逼近小丽,眼神直视她,“小丽,你的话错漏百出,指使你的人显然只是让你躺在我的床上空口白牙污蔑我,却没有教你如何去圆谎。”

    说完,他转向夏侯曦,面上带着殷切之色:“公主,你知我品性如何,假若我真的起了色心,我为何不寻一处隐秘之所,反而光明正大地将她带回公主安排的家宅,而且从大门到房门,一路畅通无阻,倒像是巴不得人看见一样。”

    陆今安目光游移到桌上,“我当时和小富吃了几块路边买的绿豆糕,之后便没有了知觉。现在桌上那道糕点和盘子都已不见,显然是被人拿走了。定是幕后之人在糕点上下了药,趁我兄弟俩昏迷之际,陷害于我。”

    张来富这时也明白过来事情的严重性,急忙道:“公主,我一向是巳时三刻而歇,卯时三刻而起,这作息夏侯嘉意也是知道的,现在不过是辰时二刻,我怎会睡下。公主,这女人和那卖糕点的必定有鬼,只需好好审问一番必能查出真相。”

    就在这时,管家已经搜完了院落各处,无需多言,手中捧着的银镯子已经表明了搜查的结果。

    “陆今安,你还有何话要说?”

    “这是什么?”

    管事道:“这是府中丢的银镯子,另外丢的那只玉镯子也在你住的海棠园找到。”

    直到这一瞬,陆今安才清楚地认识到这就是一个局,从府里失窃到府外捉奸,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冲他而来,目的就是要毁掉他。

    是谁?是谁要这么做,陆今安不自觉地看向了侯时逸,“这只银镯我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我这里,还有海棠园里的,我没有偷过别人的东西。公主你赏我的贵重之物我都还留着并未花出去,银子银票也还有许多,我何故要冒险去贪这些不值几个钱的镯子呢?”

    侯时逸见缝插针:“公主,陆今安所说的皆是他一人所言,是真是假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人的贪欲是无穷无尽的,难保他不是蛇欲吞象。

    相反,现在所有失窃的证据确实指向他,且他背叛公主也是我们亲眼所见,以我之见,家丑不可外扬,扭送官府只会徒增风言,不如打死算数,还能......公主你......”

    侯时逸话还没说完,夏侯曦忽地站起身来走向陆今安,然后在他跟前停下,一把扯开他的衣裳,只见胸膛上面吻痕明显,红迹斑斑,其中还夹杂着两道女人指甲划伤的长长划痕。

    “啪。”

    她朝陆今安的右脸狠狠甩了一巴掌,咬着牙吐出几个字。

    “陆今安。”

    不管他们是否真的发生了关系,但眼前的吻痕已是既成事实。

    他脏了。

    “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陆今安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他抓住夏侯曦的手臂,近乎哀求:“信我。”

    “放手。”夏侯曦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陆今安直觉不能让她离开,一旦她出了这个门,一定会有什么变得不可挽回。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毫不留情地撇开他的手。

    她或许会不要他。

    他在此刻百口莫辩,无能为力得像个傻子一般任人攻击,毫无防备。

    可她为什么不信他?他这么爱她,她为什么不信他?

    夏侯曦走了,侯时逸还留在那里。

    “来人,绑了陆今安,我今天就替公主赏他三十大板。”

    跟着留下的几名侍奴有些犹豫。

    侯时逸似笑非笑,“怎么,我的话也不听了?”

    张来富第一个跳起来,“凭什么,你没有资格打哥哥。”

    “哦,我没有资格吗?你们兄弟俩已经卖身为奴,我身为驸马,怎么就没资格惩治做错事的低等贱奴了?”侯时逸看了一眼那几个侍奴,“你们只管打,公主对他现在已是厌恶至极,就算今日把他打死在这里也没人会在乎。”

    侍奴明显被侯时逸的话说动了,他们本就妒忌陆今安能为公主所用,以往是没有办法治他,现在趁此机会,倒是能落井下石。

    就这样,一人拉着张来富不让他坏事,四人扯着陆今安把他架在了厅堂的长板凳上,陆今安纵使身怀武艺,但在四人的合围之下还是落了下风。

    “啪......啪......啪......”

    强悍的板子裹着风凌厉地朝陆今安的背部落下,渐渐的,板子沾上了血,一声一声地直往人耳朵里钻。

    海棠花一朝从树上掉落在地,人人都要趁此机会踩上一脚,好让那高洁的海棠花陷入泥泞之中,永远不要再指望能重新飞上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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