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尼可·勒梅的线索

    开学前一天,早早回校的德拉科无事可做,便在礼堂试了试他的新巫师棋。

    他用一对横冲直撞的兵和一个心狠手辣的主教将死了西奥多·诺特,把他打了个落花流水。

    “好吧,我承认你技高一筹。”西奥多丢下棋子,闷闷不乐地走了。

    没过多久,赫敏就像一阵风那样跑到德拉科面前,喜滋滋地对他说:“德拉科,多谢!多亏了你!”

    “发生了什么?”德拉科随手用魔杖点了点棋盘,说“Pack(收拾)!”棋子们就自动跳到棋盘盒里,把自己给收纳起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赫敏问,“为什么不同的人施整理咒的效果不一样?我试过很多遍,手势起伏虽然有用,对这个咒语最终的条理分明程度却影响甚微。”

    “我猜你还没有掌握到一个核心要领。”德拉科愉快地说,“整理类和收拾类的咒语需要把缜密的逻辑和想象力结合。在施咒的一瞬间,你需要想象好所有棋子应该归置好的地方,配合咒语一起发挥作用。”

    他猛地伸手,搅乱了整齐如新的棋盘盒,让那些棋子们在棋盘盒中兵荒马乱地哀嚎起来,“你试试看。”

    赫敏拿出了自己的魔杖,念了一声“Pack(收拾)!”

    那些棋子挤挤挨挨地排列起来,但是有些棋子位置站得不对。

    “哦,我懂了,你可能对巫师棋并不那么熟悉。”德拉科说,“这就涉及到了另一个问题,你需要对你整理和收纳的东西本身特别了解,你需要首先记忆清楚它们原本所摆放的位置,然后才能发挥你的想象力。”

    “明白了。”赫敏高兴地说,因为又从这个男孩那里得知了一些施咒的“小窍门”而窃喜。

    她从未预料到,能在霍格沃茨遇见像德拉科这样有才华的同龄朋友——与她而言,他简直就像是一个闪烁着铂金色光芒的惊喜。

    越接近他,他就越耀眼,越让她无法忽视。

    他对知识点有着远超于同龄学生的理解。当大多数的学生还在晕头晕脑地记忆咒语名字、纠正咒语发音的时候,他已经远远地跑在前面,将这些咒语行云流水地运用到实际生活中了。同学们都知道她是班级里第一个完成魔咒的人,却很少有人知道,德拉科才是那个能将魔咒完成得更好、对魔咒理解更为深刻的人。

    他从不嘲笑她对于魔法世界的无知。初入霍格沃茨,她原本有些怕自己“露怯”,担心自己对于魔法世界的“不熟悉”会遭到那些巫师家庭出身的孩子的嘲笑——可他从没有那么做过。

    他会在旁边轻声提醒懵懂的她,缓解她的不安情绪。这件事,似乎从“分院帽”那会儿就开始了。发展到后来,她甚至愿意逐渐放下心防,主动承认自己对于什么还不够了解,想“听听看”他对于某些事是怎么想的。

    而他,这个在冰冷面孔下私藏着温柔的男孩,对她似乎极具耐心。他总不吝于分享心得给她,甚至会帮助她练习,针对她的情况找漏洞,帮她完善对于魔咒的进一步认知。

    德拉科·马尔福的名字,目前已经被这位醉心学术的格兰芬多万事通小姐放在了她“最想要的学习搭档心愿单”的第一名。

    只要教室里有他在,任何别的学习搭档都普通到令她难以忍受。

    “发生了什么?”这会儿,她最青睐的学习搭档正在问她,“你刚刚跑过来,是想说什么?”

    “哦!差点就给忘了。”她凑近他的耳朵,用激动的语气说:“我们找到勒梅了!还有魔法石!三个头的大狗看守的是魔法石!”

    “嘘!”德拉科捂住她的嘴让她噤声。

    透过赫敏的肩头,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奇洛——他正晃晃悠悠地走过去。

    这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圣诞节假期似乎过得很糟糕,他脸色苍白,身形消瘦,仿佛生了一场大病的模样。

    显而易见,奇洛的状态不太妙。德拉科对此并不意外。

    凭空让一个灵魂附身在他后脑勺上,不可能什么代价都没有——身体虚弱也许只是其中最轻微的代价。

    赫敏被他突如其来的接触吓了一跳。他的手很温暖,那动作有一点霸道和强硬,但并不招她讨厌。

    这让她记起万圣节夜晚,他从巨怪手下救她时候的场景。

    他不是无缘无故开玩笑的人。她对他有这样的自信。所以,她这次没有生气,而是机灵地顺着德拉科的视线静悄悄地回转头,一下子就看到了奇洛的身影。

    好险!幸好幸好,她后怕地小小呼了一口气。

    她轻柔温热的鼻息打在德拉科手上,弄得他有些不自在。

    他连忙放开她,把手背在身后,下意识将那股热气悄悄握在手里。他环视四周,对着旁边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谈天的学生皱了皱眉,对她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说话吧。”

    没过多久,他们找到了一间空荡荡的教室。从教室的窗户望出去,魁地奇球场尽收眼底,几个金红色的身影正在半空中奋力穿梭。

    冬日的阳光透过这扇窗户披在他们身上,让人感觉暖洋洋的。

    “准备得很卖力啊。”德拉科拖长声音说。金红色是格兰芬多的颜色,球场上的身影里,一定有一个是波特。

    “感谢梅林,他终于不再想着那面该死的镜子了。”赫敏小声咕哝着。

    “什么?”德拉科问。

    “厄里斯魔镜。哈利在空教室闲逛的时候发现的,说是可以看出人们心中所想。”赫敏兴致勃勃地说,“可惜我没机会见到。假期过完前,他们就把它搬走了,不知道哪里去了。”

    德拉科挑挑眉。这东西他倒是听说过,但也没见过。看来霍格沃茨还有不少宝贝,是他未曾发掘过的。

    “好啦!别说这个了,说说尼可·勒梅吧!圣诞节的时候,哈利从巧克力蛙画片的背面发现了尼可·勒梅的名字!我在你送我的圣诞礼物上发现了更多。”她兴奋地打开那本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厚书,推到德拉科面前,给他看那一大段有关尼可·勒梅的文字描写。

    “正如你所料,他已经六百六十五岁了!怪不得我在近代巫师的书里找不到他。”不等德拉科读完,赫敏就喜气洋洋地说。

    “你们打算怎么做?”德拉科抬起头看她,不动声色地问。

    尼可·勒梅终于被发现了。万事通小姐的阅读消遣能力,果然没有令人失望。德拉科心想。

    “我们不知道。我们只是出于好奇去了解它。现在邓布利多教授应该会把它藏得很好……”赫敏结结巴巴地说。

    “你该不会忘了,曾经有人想要去古灵阁偷走它吧?你以为奇洛把巨怪从地牢放出来,只是为了恶作剧吗?”德拉科反问她,“前不久,你们怀疑斯内普教授的时候,还觉得他在策划什么惊天大阴谋……”

    “是啊,我确实曾经怀疑过斯内普教授……前几天,哈利还偷听到斯内普教授在威胁奇洛。”赫敏含混不清地说,她的表情变得有些犹豫不决,“但是,奇洛教授为什么要偷魔法石?他与哈利没有任何仇恨,又为什么要念恶咒,企图伤害哈利?有时候,看着奇洛教授那副与世无争的可怜样,真的很难相信——”

    “赫敏,我想,你可能走进了一个误区。不妨把格局放大一点,从结果来倒推一下,”德拉科打断了她,意有所指地提醒她,“这个世界上有谁将波特恨之入骨,恨到想让他死掉的程度?又有谁急切地渴求永生,希望获取源源不断的生命?他也许阴暗地藏在这个世界的某处,正苟延残喘着……”

    赫敏一点就通。她的眼睛猛然睁大了,喊出了那个名字:“伏地魔!”

    这样的直呼其名,让德拉科浑身不舒服到了极点。

    “别说那个名字!”他阴沉着脸说。

    然而,赫敏根本没有在意这些。

    她站起身,急切地抓住德拉科的手,这让他感受到她手的柔和温暖,“是的,你是对的,奇洛做这些不是为了自己,他有可能是为了别人,为了他的主子!他极有可能是伏地魔的手下!”

    “不要叫出这个名字!”德拉科恼火地再次说。

    不能怪德拉科过度敏感。

    曾经,黑魔王手下的搜捕队队员,还有狼人格雷伯克,就是凭借这种格兰芬多式的鲁莽的脱口而出,找到了波特三人组。

    这引发了一连串的悲剧。

    令人无法挽回的伤害。

    这本应是可以避免的。

    “抱歉。”赫敏看了他一眼,脸上有些困惑。

    她没有过多纠结伏地魔名字的事情,眼下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她去做。

    她放开德拉科的手,在原地踱步。边走边思考,“我得赶快告诉哈利,让他提防奇洛……我们还需要更多证据……不然,麦格教授和邓布利多教授是不会相信我们的……”

    “是啊,我赞同。”德拉科懒洋洋地说,偷偷握着那只被她握过的手。

    万事通小姐的斗志还真是昂扬。这熊熊的战斗之火,简直一点就着。

    “德拉科,谢谢你。我得走了,有好多事情需要去做!”赫敏对他笑了一笑,迅速跑出了教室,把正飘到门口的格雷女士吓了一跳。

    她匆匆向格雷女士说了一声“对不起”,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德拉科摇摇头,对她这样冒冒失失的样子感到有些好笑。

    他凝视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将思绪缓缓飘到另一件事上:斯内普教授到底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曾经的那段记忆中,他从不知道斯内普教授曾经念咒保护过波特。

    他也不知道斯内普教授还曾经威胁过意图伤害波特的奇洛。

    在德拉科前世疯狂针对哈利他们的时候,他的态度是默许甚至鼓励的。

    斯内普教授的行为太让人迷惑、也太深不可测了。他一度对德拉科很好,也曾是马尔福庄园的座上宾。

    同时,他又深得邓布利多教授信任——起码在他杀死邓布利多教授之前。

    等他重回黑魔王阵营的时候,又能获得黑魔王不假思索的信任,分明这些年一直在邓布利多庇护下生活,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不管斯内普教授最终究竟是哪个阵营的,都挺有手段的。可不是每根墙头草都能在夹缝中生存,还全身而退。

    在确认斯内普教授真正的态度之前,德拉科虽然可以维持表面的恭敬和爱戴,却难以对他推心置腹。

    德拉科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这些年,斯内普教授作为斯莱特林院长,对所有本院的学生都格外偏心和优待。

    作为一个享受福利的人,德拉科像大部分的斯莱特林学生一样,很难从负面的角度去想斯内普教授。

    德拉科被“神锋无影”伤害、危在旦夕的时候,是斯内普教授挽救了他的生命。

    德拉科未完成的黑魔王的任务,虽然被斯内普教授疯狂刺探,可毕竟是斯内普教授最终替他完成的——还为此向母亲纳西莎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

    这真是一个迷雾重重的人。

    圣诞节过后,魁地奇赛场上装饰起了格兰芬多学院和赫奇帕奇学院的旗帜。

    让人看不透的斯内普教授,也发扬了一贯的令人捉摸不透的风格,主动向邓布利多教授请缨,担任本次比赛的裁判。

    原本的德拉科可能以为,斯内普教授担任裁判的目的是要针对波特好好出气,可是,知道了他曾保护过波特以后,这种对于斯内普教授的预判却显得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有没有可能,是斯内普教授为了保护波特才决定担任裁判的呢?

    德拉科提出了这个假设,然后被这假设中的讽刺意味冻了一个激灵。这简直像个蹩脚的冷笑话一样,让人笑不出来。

    学生们三三两两进入观众席时,他听到前面的韦斯莱正在对赫敏抱怨:“我敢说他一定是想要给赫奇帕奇多判点分。”

    “哦,得了吧,罗恩,比赛的裁判必须要进行公正的判罚。”赫敏底气不足地说。

    波特并没有因为赫敏带去的消息受到多少影响。开赛以后,他仅用五分钟就拿到了金色飞贼,破了历史纪录。

    赫奇帕奇球队遭遇了惨败。

    格兰芬多赢得比赛所花的时间太短了!短到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都没有人来得及对波特释放。德拉科注意到,斯内普教授的脸上一片铁青。

    事实上,整个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的观众都是一片垂头丧气。斯莱特林球队的队长马库斯·弗林特甚至愤怒地朝赛场上啐了一口。

    没人希望自己的学院会输。虽然德拉科与波特他们有些私交,但谁都知道,格兰芬多的胜利意味着他们离夺冠又近了一步。

    上次斯莱特林输给格兰芬多以后,他们一直希望格兰芬多能够输给赫奇帕奇或者拉文克劳,这样的话,斯莱特林还是有夺冠的希望的。

    现在,夺冠的希望无疑变得渺茫了许多。

    这会儿,德拉科听见弗林特对斯莱特林的找球手特伦斯·希格斯嚷嚷着说,“你需要加强训练,斯莱特林可经不起再一次失败了!”

    “关我什么事?又不只是我的错!”希格斯不服气地说。

    “这就是你的态度?”弗林特暴躁地说,“这就是一个追求卓越的斯莱特林该有的态度吗……”

    伴随着弗林特的咒骂声,德拉科带着克拉布和高尔,随着人潮涌入礼堂,不受控制地幻想着自己在魁地奇比赛中抓住金色飞贼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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