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痛失一百五十分

    就在德拉科嚼着巧克力松饼回到斯莱特林寝室,庆幸费尔奇先生和他鬼灵精的猫没有发现他夜游霍格沃茨的时候,波特他们却惹上了麻烦。

    从霍格沃茨厨房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德拉科没什么胃口,决定就在他惯常的位置喝点燕麦片对付一下早餐。

    这时,他的同学布雷斯·扎比尼在旁边坐下,幸灾乐祸地说,“快瞧瞧那个大沙漏去,格兰芬多的人要气炸了,他们整整丢了一百五十分!”

    他跟对面的潘西·帕金森击了个掌。“多亏了英雄波特、天天在课堂上显摆的格兰杰还有那个一脸傻样的隆巴顿。”

    潘西在他对面咯咯地笑着,“我听说他们昨天晚上在天文塔附近撞见了洛丽丝夫人,被费尔奇先生逮了个正着。”

    天文塔?

    噢,是了,他们应该是通过天文塔,把海格那条违法的龙送给韦斯莱的哥哥了。

    前一阵子,他在图书馆偶然看到从不读书的海格,竟然在禁书区转悠,他就知道事情不对劲。

    等他看到海格翻阅的是《为消遣和盈利而饲养火龙》的时候,结合一下前世的经历,不难猜出海格在干什么。

    如果说,硬要从这位粗野的猎场看守和德拉科之间找到一星半点的共同之处的话,那莫过于对龙的狂热了。

    试问,哪位小巫师没梦想过自己有一条龙呢?

    某种程度上,德拉科能理解海格。

    但是,饲养一条龙毕竟是危险的。特别是海格那小木屋,根本不符合饲养火龙的条件。

    说不定哪天,那条火龙一激动,吐一次龙息,这位猎场看守就会变成南瓜地旁的一道菜——炭烤海格了。

    一直养着它,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鉴于目前与波特三人组的和平关系,德拉科没有为难波特三人组,也没有丝毫告密的兴趣。

    他原本打算佯装不知,只静静地等待他们把龙给送走了事。

    但没想到,他们能倒霉成这样,就算没人告密,也还是被费尔奇先生的猫——那只目光灵敏的洛丽丝夫人——抓住了小辫子。

    话说回来,波特不是有隐形衣吗?

    这孩子身怀巨宝,竟然都不会用它?

    这种变故让德拉科本就阴郁的心情雪上加霜。

    如果他在天文塔附近,可能会考虑帮帮波特,但他最近没去天文塔打卡,而是忙着在拉文克劳塔附近转悠,孜孜不倦地试图跟格雷女士搭讪,却一再眼睁睁地看着格雷女士翩然离去。

    有关冠冕的调查研究陷入停滞状态,想想就令人愁肠百结。

    就连斯莱特林学院比其他学院多上一大截的沙漏宝石,也没有拯救德拉科此刻的低落心情。

    就在德拉科狠狠地嚼着麦片、考虑着怎么能跟格雷女士搭上话的时候,他听见礼堂门口传来几个斯莱特林学生的鼓掌声和口哨声,“谢谢你,波特,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哈利·波特被格兰芬多学生们给孤立了。

    德拉科注意到,波特经常灰溜溜地坐在餐桌旁,只有韦斯莱陪在他身边。其他的学生都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还有隆巴顿,德拉科偶尔看到忘记休息室口令的他试图向格兰芬多学院的人求助,却没人理睬。

    赫敏则变得更加默默无闻起来,她活泼的性子被极度收敛,也不太爱在课堂上抛头露面地回答问题了。

    “伊丽莎白,我大概能体会你的心情,甚至比你更难受一些,他们不仅嘲笑我,还都把我当仇人看。”一天,她对着二楼盥洗室的单间门板说,“那滋味真不好受。”

    “是吧……”桃金娘惨兮兮地说,“有种被全学院抛弃的感觉吧?”

    桃金娘透过门缝,静悄悄地去看赫敏的脸。

    那张脸上充满沮丧和忧郁,与上次她所见到的明媚面孔迥然不同。

    这时,她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并不孤单。

    “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桃金娘忽然不想骗她了,她急促地说,“我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我知道,桃金娘,对吗?我那天回去就问过了,拉文克劳现在根本没有叫伊丽莎白的学生,更没有奥利夫·洪贝。但是,二楼废弃的女盥洗室里有一位常驻幽灵。我猜想那就是你吧。”赫敏蹲在地上,盯着湿漉漉的地板和反射在地板上的昏暗烛光,没精打采地说。

    “你猜对了。”桃金娘嗖地从门板穿过,透明的身体围着赫敏转了一圈,忐忑又哀怨地说,“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了吧?没人会喜欢哭哭啼啼的桃金娘的……”

    “可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这有什么关系呢?活人难道就比幽灵更亲切一点吗?看看那些孤立我的同学们吧!”赫敏苦涩地说,她勉强地对桃金娘一笑,“我还是更喜欢叫你伊丽莎白,让我想到了高贵的公主或者女王什么的。”

    “你可以这么叫我。”桃金娘的整个神态一下子就变了。

    她因为赫敏的这句奉承话而感到有些得意,臭美地在一面污渍斑驳、裂了缝的镜子面前搔首弄姿,脸上容光焕发。

    可是,当桃金娘看到自己的眼镜和下巴上的粉刺时,忽然又发出了一声悲痛的啜泣。

    “别难受了,赫敏。你比我幸运多了……起码你还活着,还能穿很多漂亮的衣服,你没戴眼镜,也没有粉刺……”她哭哭啼啼地说完,头朝下钻进了抽水马桶,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赫敏叹了一口气,小声对那抽水马桶说了一句“回见”,拉开女盥洗室的门,继续回到无人欢迎的冰冷现实中去。

    图书馆窗边的座位暂时丧失了对她的吸引力——那里总有一些路过的格兰芬多学生用挑剔的眼光看她,她被那种不友善的态度所刺痛了。

    她往往趁一大早没什么人的时候,匆匆在图书馆里寻到自己想要看的书籍,带着它们去往黑湖边的某棵橡树下。

    那里枝叶繁盛、草木葱茏,能轻而易举地藏起一个悲伤、忧郁、不受待见的女孩。

    “你还好吧?”五月的一天,德拉科在黑湖边散步的时候,偶遇到了形单影只的赫敏。

    她正坐在一棵蓊蓊郁郁的大橡树下,郁郁寡欢地低头复习功课。

    “哦,别理我了,德拉科。你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吧?”赫敏心烦意乱地合起书本,漂亮的小脸上愁眉不展。

    “我得承认,你是一个真正的格兰芬多,十分鲁莽。”德拉科在她面前蹲下,拿起那本满满当当全是字的笔记本,“一六三七年的狼人行为准则?小精灵叛乱的过程?”他啧了一声,挑挑眉,“你是不是准备过头了?我想,即便是宾斯教授,也会承认,这些知识对于一年级生来说太深奥了。”

    “放下它,德拉科,离我远点,这不关你事。”赫敏恼火地说,像一只敏感的新生的刺猬,被不小心拨动了依旧柔软细嫩的刺。

    怎么?这个斯莱特林男孩,终于摘下面具,要来嘲笑她这个“冒失鲁莽”的格兰芬多了?

    “好吧。”德拉科耸耸肩,放下那本笔记,但并没有离开,而是从容自若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我得提醒你,这世界上没人能不犯错。你没必要对自己要求这么严格。”他看不得她那愀然不乐的样子,索性将手放在后脑勺下仰面躺下来,闭上眼,感受着照射在他们身上的融融阳光。

    赫敏回头看他,他的脸白得发光,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浓密的阴翳,微微颤动着,美好得像随时能够飞走的蝴蝶。

    他安闲的态度和美好的侧脸让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非常恶劣。

    他好像并没有恶意。

    他甚至愿意主动向她问好了。

    他愿意同她做任何课堂的搭档,尽管她最近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也不怎么爱跟人说话。

    “对不起,德拉科,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你不该被这样对待……你一直对我很友好。”她低下头,揉了揉眼睛,瞳孔里的雾气打湿了眼眶。

    “没关系。我理解你的感觉。我曾经也像你一样稚嫩敏感。心肠软的人最容易受伤。当周围的人把态度表现得过于极端,你就会感受到某种痛苦。”阳光覆盖在他脸上,带来一阵舒适的暖意,这让他的神情显得懒洋洋的。

    “是的,痛苦,心里非常难过。”她小声说,“我讨厌这种感觉,耻辱的感觉。”

    “你要知道,难过并不可耻。痛苦,是正常的。心硬如冰的人才不会感到痛苦。”他继续说,脸上不免闪过一些属于“过来人”的怆然之色。

    德拉科就是那个心硬如冰的人。

    前世马尔福家败落,受尽了人们的冷眼。倘若不冰封自己的内心,麻木以对,他如何熬得过去?

    得需要多少热,才能捂透这样冰封于他心底的寒流呢?

    “你比我还小一岁呢,可这话听起来就像是我外祖父一样。”赫敏破涕为笑,鼻音浓重地说。

    她还挺敏感的,直击重点啊。在眼皮下泛着光的朦胧视界里,德拉科心虚地动了动眼珠。

    “人们向来没什么记性。过一阵子就会好的,等大家忘记这回事,或者有什么新鲜事发生,日子就好过很多了。”德拉科转头,睁开眼看她,用轻松的语气安慰她。

    赫敏叹了口气。

    她学着他的样子躺下来,怅然若失地看着头顶茂密的绿叶,回忆起最近遭受到的那些白眼和唾弃。

    “可是我被扣了五十分。没有人会一次被扣五十分的。”她睫毛湿漉漉的,话语里有一股凄楚哀怨的音色。

    德拉科觉得,自己都能闻到那股苦咸的眼泪的味道了。

    她一定很伤心。

    一个初入霍格沃茨的一年级新生,遭遇了学院同学的鄙弃和另外三个学院幸灾乐祸的眼神。

    还没有经历成长的赫敏·格兰杰,不过是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而已,还不能很好地藏起自己脆弱、易碎、多愁善感的一面。

    “可是,你这一年为格兰芬多加的分数不止五十分。你几乎每门课都会因为出色的表现而被教授们奖励分数,有些课还不止一次。如果心疼那五十分,不妨拿出行动来补救。你要表现得更好,争取在学期末前得到更多分数,把失去的再拿回来。还有,告诉波特,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好好训练魁地奇,一个金色飞贼可值不少分数。”他盯着她眼里浮动的波光,抢着在它溢出眼眶之前,一口气说了一堆话——可能比他平时一整天加起来说的都多。

    赫敏怔忪地望着他,因为他的长篇大论而感到惊讶。

    兴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她蓦地发现,他灰色的眼睛显得格外浅,像是一汪澄澈的湖泊。

    那湖泊似乎想要把她的眼泪给吸进去,散发着一种温柔抚慰的和煦气息,而非以往常常透出的那种冰冷淡漠。

    她呆愣愣地听着他劝说她的话语,出神地看着他眼睛里独有的清亮湖泊,心底的哀愁波澜被它悄无声息地溶解了。

    突然,一只调皮的灰松鼠从头顶的树上路过,不小心丢下了手中的松果。松果急剧地冲赫敏的脸砸了下来,她转过眼来,发出一声惊呼,却发现这松果刹那间变成了一朵淡粉色的花朵,打着旋儿落下,轻轻浅浅地覆盖在她的脸上。

    像一朵如织如纱的梦。

    她好奇地举起这朵花,对着树叶缝隙里透过的光线观赏。

    这是一朵浅杯状的漂亮的粉色花朵,有点像月季,颜色非常柔美,花型端庄优雅。

    她嗅了嗅,花香有点区别于一般的月季,多了一股浓郁的没药香。

    “这是什么花?”她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天真明媚的微笑,扭过头问身旁的男孩。她棕色的眼里重新又闪出了德拉科所熟悉的好奇、探究和欢快的明亮光芒。

    德拉科微微勾起嘴角。他知道,万事通小姐的活力又回来了。

    “这是一种生命力顽强的玫瑰品种,我在马尔福庄园里经常见到。园丁们管它叫‘温柔的赫敏’。我想你也许会喜欢。”他收起手中的魔杖,眸子里划过一丝愉悦意味。

    “噢!我当然喜欢。德拉科,恐怕我的变形术永远也比不过你了。”赫敏面色疏朗地瞧着那花,嘴里半真半假地抱怨,“我不过是死读书,你却使用得更加灵活。那种自然而然的魔法思维,那种行云流水的施咒方式……我真羡慕你。”

    “我只不过是因为出生在魔法世家,比你多了几年经验而已。你学得很快,在同年级的学生里出类拔萃。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超过我的。”德拉科从原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

    他眺望着平静无波的黑湖,眼睛里重新结上一层冰霜。

    他能知道这么多,是因为他已经历过那么多事情……那些暗无天日、令人窒息的事情……他倒宁愿自己是个一无所知的小傻瓜,或许那样还能快乐些。

    “说到这里,赫敏,我请求你帮我个忙。”他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回过头来,选择打破此刻的宁静,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好的。”赫敏从草坪上立起身,准备站起来。面前的男孩似乎不假思索,顺势帮了她一把,伸手把她给拉起来了。

    “谢谢。”在他的作用力下,她猛地站起来,差点冲到他身上去。

    她没想到,他会伸手帮她。这让她微微惊讶,又觉得有些开心。

    她已经太久没被人友好地伸出手对待了,他的手很温暖。

    “不客气。”德拉科说。等她站稳以后,他慌忙把她的手松开了,手背到身后去。

    他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他又忘了要保持安全距离的事。

    他或许不该伸手拉她,前世她从未好声好气地接受过他伸出的手,更毋论对他诚心诚意地表达感谢了。

    可是,今生,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开始习惯于向她伸出手,甚至于,他的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手就动了。

    而她似乎也很开心。她毕竟没有拒绝他,而是接受了他的手。

    “你可以拒绝的。”德拉科轻声说。

    “拒绝什么?”赫敏眼中闪出迷茫。

    “我是说,向你提出的那个请求,请你帮我的那件事。”德拉科慌乱地说。

    无论是他的手,和他的请求,她好像都接受良好。

    这与前世截然不同的态度,有时候会让他不知所措起来。

    “我说,好的。”赫敏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的话有些不可捉摸,“你究竟想不想我答应啊?”

    “当然是希望你答应。但我得提醒你,你将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件事。”德拉科犹豫着说。

    私心里讲,他并不想把她卷进这一切。她就该快快乐乐地待在安全的区域,做她想做的一切。

    可他陷入了困境。

    这件事如此重要,假如做成了,或许能结束他所担忧的一切,他非做不可。

    可是,他没有其他人可以信任,这件事需要两个人一起做才行;要不就是波特,要不就是隆巴顿,要不就是赫敏,他必须要在这三个人中选一个人求助。

    在这种情况下,求助魔咒天赋极佳的赫敏·格兰杰,似乎是他唯一的选择。

    “你会跟我一起去做吗?”赫敏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当然。”德拉科颔首。

    “那么,我答应。”赫敏脸上浮现了一点好奇之色,“讲详细点,具体是什么事?”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到的石化咒吗?你要尽快练熟它。”德拉科严肃地对她说,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她迷惑不解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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