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求必应的房间
第五十二章 有求必应的房间
“梅林的胡子！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回过头来的德拉科差点吓到心肌梗塞——如果巫师也能得心肌梗塞的话。
“这应该是我的问题！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赫敏双手抱肘、面色严肃，像是抓住他什么天大的把柄似的，扬起下巴问他，“这房间究竟通往哪里，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我们能先离开吗？”德拉科警惕地瞄了瞄四周的情况。还好，没别人经过。
“不。除非你能解释这一切。”赫敏寸步不让地说。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们身上，她的眼睛在夜晚与月光的双重作用下，闪烁出一种迷人的棕褐色。德拉科忽然觉得，这颜色同他的魔杖尖端的颜色有些类似。
“如果我说，我只是凑巧来了这里，你能放过我吗？”他不抱希望地问，试图扯开嘴角，对她笑一笑。
他不想把她卷入危险中……对于魂器这件事，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
事实证明，赫敏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性格。
“你说的话，我可一个字都不信！在大家都欢庆的时候偷偷溜出来……”她无视了德拉科的恳求，反而对他危险地眯起眼睛，“我知道你在搞一些小动作！我记得我们曾经讨论过朋友之间坦诚的问题，德拉科·马尔福！”
她叫了他的全名——德拉科能看出来，小姑娘生气了。
赫敏·格兰杰当然很生气。她今晚可一直都在意着他的动静。她亲眼目睹那抹铂金色从礼堂门口一闪而过，这让她不得不抛下欢庆着的人群，远远地跟了上去。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违反校规！然而，她就这样跟着他溜出去，眼睛都没眨一下。她得承认，她今晚不太理智。
她不理智地追踪他，发现他的表情有点心事重重。
她特地保持距离、放缓脚步，像一只好奇心过剩而又巧捷万端的猫，如影随形地缀在这个男孩身后，跟着他。
为了不被他警觉到她的存在，她在他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并不清楚他所有的举动。她只知道他先去了拉文克劳塔，又急匆匆来到八楼的这条走廊。
没有比这更奇怪的了！他一个斯莱特林，跑到这些地方干什么？
更令人惊讶万分的是，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没注意，在这条走廊上，在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附近，他杳然无踪了。
她在这条走廊上徘徊不止，对跟丢他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他分明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就算他想溜回礼堂，也必定要与她面对面地来一场狭路相逢。
然而他毫无踪影，就像被撒了一地的月光给原地蒸发掉了。就当她垂头丧气，准备中道而止的时候，他却猝不及防地出现了，出现在一扇莫名其妙的门后，那门似乎是刚从墙壁上长出来的。
“我早就听人说，你喜欢去拉文克劳塔楼附近转悠，原本我还不相信呢。”赫敏忽然想起室友拉文德·布朗对她传的一些八卦边角料——那是透过帕瓦蒂·佩蒂尔位于拉文克劳的孪生妹妹帕德玛·佩蒂尔听说的——她终于决定相信她们一回：“好了，把门打开吧，我知道她在里面！”
“谁？”德拉科一头雾水。
她？格雷女士好像已经离去多时了吧？
“你女朋友。我敢说，你们是在里面偷偷约会吧？”赫敏板着脸，心中怏怏不乐，“我真不知道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德拉科被她这种不负责任的判断震惊了。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他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他怎么不知道？小姑娘们的想象力都这样丰富吗？
“你认为我有一个拉文克劳的女朋友？”他都有些火冒三丈了。是哪个无聊的人这样造谣生事？
“难道不是吗？上次那个名单，你拜托的那个朋友——你和卢娜共同的朋友——大概就是你女朋友吧？我知道那是个女孩子，卢娜可是用‘她’来称呼的！”她咄咄逼人地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要确认他是不是在敷衍她。
“当然不是了！”德拉科无奈极了，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真想打开她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芨芨草。
“不是？那是怎样？”她气冲冲地问，暗自奇怪自己的火气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月光下，铂金色头发的男孩与棕色头发的女孩大眼瞪小眼，谈话陷入僵局。
正当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赫敏陡然从眼角发现，那扇离奇古怪的门逐渐从墙壁上消失了。墙壁重新恢复光洁一新的状态。仿佛从来就没有一扇门。
“发生了什么？”赫敏忘记了与德拉科的争端，扑到墙壁上去抚摸，可什么也没摸到。“门呢？”她尖声叫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然会消失了！这是有求必应屋！”也许是因为赫敏这样傻瓜女学生似的问题令人有些忍俊不禁，德拉科心中的疲惫抑郁被她这一打岔，反倒消减了不少。
他忍不住露出了一点洋洋自得的神色，打开了话匣子：“你得在墙面前来回走三遍，心里想着你想要去的地方——对了，不如就想一个约会的房间吧，看看到底有没有拉文克劳的女学生在里头！”
赫敏半信半疑地撅着嘴，来回在那墙壁前走了三遍。他果真没骗她——那扇平滑的门又在墙壁上若隐若现了。
德拉科心中暗暗发笑，这不经世故的小姑娘，还是被他唬住了。他敢确定，待会儿再进去，肯定不是那个杂物间。他好整以暇地替她拉开门，“请进吧。”
赫敏看着他绅士有礼的仪态风度，忽然觉得有些气短。她竭力保持着镇定走进那扇门，不想叫他看出自己的心虚。
不出德拉科所料，有求必应屋内部的装潢和陈设完全改变了。
杂物消失无踪，不着痕迹。他们面前是层层叠叠的架子、排列整齐的书籍孤本、古色古香的自习桌，扑面而来的是旧书页与新羊皮纸的混合味道——这完全是图书馆的配置。
“这里真是太神奇了！简直跟我想得一模一样！”赫敏兴奋地环视四周，忍不住赞叹。
“所以，你认为图书馆是个约会的好地方？”德拉科颇感兴趣地打量着四周。
“这个……”赫敏语塞了。
——她似乎在无意间，对一个男孩展露了自己一些隐秘的对于约会的幻想……这可不太妙。
德拉科看出了她的进退两难，并没有追问下去。他只一脸古怪地说：“无论如何，你先找找看，这里有没有我的女朋友。”
她要是能找到就有鬼了，这个傻里傻气的万事通小姐！
赫敏环视了一圈，确定这里除了他俩以外，没有任何别的人存在。
“似乎是没有。”一片寂静中，她心虚地说。
“你确定吗？确定没有？”他嘴角抽动着，忽然被她那副理亏的样子逗乐了。
“我想，我可能是搞错了。”赫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里却无缘无故地窃喜起来，“你知道，有时候人们总是捕风捉影……”
“我以为你对于八卦和流言的态度会更理智一些。”德拉科忍住想捧腹大笑的冲动，转身去看那排书架，藏起了自己濒临失控的表情。
如果他现在笑出声，她多半会恼羞成怒。
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从书架一排古籍的书脊上滑过，最后随意抽出了一本名为《稀有药剂指南》的书。那手的主人在房间正中的沙发上找了个舒适的位子坐下来，随后对赫敏说：“你为什么不坐下来？总站着不累吗？”
赫敏默默听从了。她坐在他身侧的沙发上，对着面前的炉火发呆。
她有点措手不及。
——为什么事情演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原本是想搞清楚他的什么秘密来着……
可现在，他们身处她的理想约会地点，坐在一起消磨时间？
然后，她觉得有点尴尬，以及微微的愉快。
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诡异了。
“饿吗？”德拉科觉察到她有些不安，主动发话。
“不。很饱。”她干巴巴地说。晚宴的食物太丰盛了，她还没消化呢。虽然，她没在意自己吃了什么——她只顾着看他了。
“那就喝点茶吧。”德拉科用魔杖点了点桌子，一个冒着热气的大茶壶和两个杯子就凭空出现了。这会儿，他难得地没什么心思自己泡茶了——已经有很多事情占据了他的注意力。
那茶汤的色泽与往日不同。赫敏好奇地抿了一口茶，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这是——山楂茶？”
“是的。消食解腻。”德拉科尝了一口，嘴角有些浅淡的笑意，“我母亲喜欢尝试一些花茶。我也跟着学了一点。”
“挺好的。”赫敏又抿了口。心中的疑惑太多，她想要好好问问他。可是，一时之间竟不知先问哪个问题好。
“你为什么要拒绝特殊贡献奖？”她已经听哈利和罗恩讲述了在密室的经过——他完全值得被奖励。
今晚，德拉科已经是第二次被问这样的问题了。他刚想重复一遍之前糊弄哈利和罗恩的话，却似乎被她看穿了：“德拉科，我不是笨蛋。你要是想搪塞我的话，还不如直截了当告诉我，说你不能回答；反正这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去年在禁林，她就替他保守了类似的秘密。他总是这样，喜欢隐匿在别人背后，做些好事，表面上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是她所见过最奇特的男孩了。
“那么，恕我不便回答。”这个奇特的男孩直白地说。
她这样通情达理，倒是省了他的事。实际上，德拉科也不喜欢别人搪塞他。与其被当成傻瓜，不如开门见山一点。在这件事上，两人倒是意外地相似。
赫敏顿了顿，没有生气，而是换了个问题：“为什么我以前没听说过有求必应屋？”
这倒是可以回答。怀着对于上个问题无法回答的歉意，德拉科的话比平时多了一点：“这是霍格沃茨的秘密房间，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这里。当一个人真正需要它的时候，有求必应屋才会出现。当它出现时，总是布置得恰好符合求助者的需要。使用者需要集中精力去想需要的场地，并三次走过那段墙后，墙上就会出现门。”
赫敏的眼睛里充满新奇之色。她重新打量着这里，不免又感叹了一番。
德拉科欣赏了一会儿她的生动表情，低头翻阅手中那本书，把那抹狡猾的笑容藏在嘴角，“好啦，现在你知道我在忙些什么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在探索霍格沃茨的各种秘密房间而已。”
“你天天溜去拉文克劳的塔楼又是怎么回事？你的那位女性朋友——”她不服气地问，显然还对此事颇为在意。
“我跟拉文克劳的幽灵格雷女士有一点交情。”德拉科半真半假地说，手中翻了一页书，“你今晚或许看到她了。是她带我来的有求必应屋。”
赫敏张大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她确实看到了格雷女士。不过，从她的角度来看，格雷女士似乎只是跟德拉科说了几句话，就害羞地飘走了。
她也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德拉科神秘的拉文克劳女性朋友，会是一个女幽灵。
“现在，你知道你的猜想有多离谱了吗？”德拉科嘟囔着说，举起书，掩盖自己微弯的嘴角。
“啊，是她……对不起，我想我错怪你了。”她忽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愤怒的气焰已消弭于无形。
德拉科把书一歪，露出自己的眼睛，惊讶地看着她。
万事通小姐的道歉……来得令人猝不及防。
当头发毛茸茸的赫敏·格兰杰用一双圆溜溜的明亮眼睛充满歉意地看着你时，你只会觉得她可爱兮兮的，而很难真正对她生气。
德拉科就完全生不起气来。
此刻她生机勃勃的样子，可比被石化的模样好太多了。哪怕她生气都是可爱的，更何况是道歉呢？
他只觉得庆幸。庆幸她没受什么伤害。
况且，他自己对她也没完全坦白。
“别在意那些了。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注意到我离开？”德拉科决定用新的话题来驱散这沉重的气氛，“我以为自己溜得挺隐蔽。当时，大家都在忙着庆祝。”
他对这一点颇为在意。难道有很多人看到他离开了吗？
否则，她怎么会注意到这一点？她才刚解除了石化，复原没多久。她不去享受活蹦乱跳的人生和喧闹活跃的庆祝活动，光顾盯着礼堂门口干什么？
“我正好想去找你，感谢你救了金妮。”赫敏有些难为情——她没办法承认自己一直在关注他这件事。
被德拉科所救以后，她对他产生了一股令她自己都捉摸不透的依赖之感，她情不自禁地想知道他在哪里。他似乎成了她的某种安全感来源。
可她自欺欺人地否认这一点。你怎么能让一个女孩，随随便便地承认她那样在意一个男孩呢？
这使得她陷入了道德困境——她要求德拉科坦诚，自己却心怀鬼胎。
赫敏方寸大乱。她赶紧想了件别的事，试图把眼前这件事掩盖过去：“对了，我承认，你打赌赢了。我听说了洛哈特做的事情，我还听说他想要对你们施遗忘咒！这下，我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早该如此。”德拉科懒洋洋地说。他抬头瞄了一眼赫敏——她恍恍惚惚地盯着茶杯，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他不值得你难过。被他蒙蔽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想想丽痕书店里的人山人海！有那么多成熟的巫师都上了他的当。”德拉科给她添茶，试图开解她。
“谢谢你，德拉科。我没事，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调整。”她蹙眉。
她现在压根儿不在意洛哈特那个卑鄙小人。她正在纠结别的事。她为自己做不到“完全坦诚”而感到沮丧，又为自己羞于承认对他的关注而感到别扭。
这种情形下，她有什么权利要求他呢？
她偷瞄着身边这个被她“苛刻对待”的男孩，心里升腾起一股隐秘的愧疚。她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愧疚的感觉，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德拉科手里的书，“你在看什么？”
“福灵剂。”德拉科把自己的书分给赫敏一半，示意她看。本来只是想缓解尴尬，才随意抽了本书做做样子，没想到竟有意外之喜。
有求必应屋里，真是什么宝贝都有，德拉科默默地想。
“我知道这是什么！它是幸运药水，会给你带来好运，对不对？”赫敏将头探过去，兴趣盎然地说。他总能弄到些新鲜玩意来研究。
“完全正确。”他说。她的头发洒在他一侧的手臂上，那颜色看起来很温暖。
“德拉科，你不会是想熬制这个魔药吧？”赫敏仰起脸看他，红润的嘴唇调皮地勾起来，“你要拿它干什么用？”
她挨得他很近，脸上毫无戒心。这种神情，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她看向他的时候。
德拉科知道，这是她前世最不可能向他展示的一面；可现在，一切都乱了套。
他想要再次板起脸来，摆出一副冷淡的样子，试图找回他们之间的安全距离。可是，她靠得他更近了，压根不在意他的脸板成什么样子。
她似乎十分笃定自己不会伤害她，充满信赖地对他展现那张娇嫩的脸，小巧的鼻尖和明澈的眼睛……如此明目张胆的靠近，让他有点走神。
“只是出于兴趣。我只是听说过，据说很难熬。”德拉科轻咳一声，脸上微微泛红，艰难地将视线收回书上来。
事实上，他早就想自己配制点福灵剂试试。前世，他对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那瓶福灵剂念念不忘。
想想吧，有一瓶这东西，做什么都能事半功倍。如果用在危急关头——假如霍格沃茨再一次遇到大战，被食死徒围攻，他一定得喝点才放心。
“这可不是个令人信服的理由。”赫敏才不相信他只是出于学术研究。德拉科大概又在脑子里打着什么鬼算盘。他可不是那种做“无用功”的男孩。
“想想你自己的运气吧，全校那么多人，偏偏是你遇到蛇怪。”德拉科闷笑一声，“如果哪天学校里再出现什么怪物，我强烈建议你喝点。”
“哦，闭嘴吧！学校不会再出现什么怪物了！”赫敏涨红了脸，对他古怪的幽默感很不认同。
但她的目光还在死死盯着那本书——德拉科看出来，她有些犹豫了。
“只是在预防某些特别危急的关头。你也知道哈利的‘招麻烦’体质，他总是莫名其妙卷入危险当中。你作为他的朋友，是首当其冲。我可没说让你天天喝。这玩意如果过量服用，会导致眩晕、鲁莽和狂妄自大。”德拉科翻动书页，用下巴示意她看——福灵剂的禁忌和注意事项可不少。
这下，她那一派天真无忧的样子荡然无存了，而是换上了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默默点头、用心记忆。
“熬制它非常复杂，一旦弄错，后果不堪设想。”赫敏继续辨认着后面的字，轻声阅读起来。她看着书里的步骤，脸上不受控制地表现出浓厚兴趣。
她细细打量着配料表：颠茄萃取液、火灰蛇鸟的卵壳、八眼蜘蛛毒液、蝾螈卵、新鲜苋菜花花瓣、独角兽的角和血……
她吃惊地睁大眼睛，嘴里发出小声的叹息，情绪没有之前高涨了，“这是不可能的，有些配料太难找了，假使找到了，熬制也需要半年时间……”
“我并不是说立刻就制作，找这些配料也要花些时间。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能凑齐的话，至少我们可以试试看……”德拉科见不得她这种失落，他一派轻松地劝慰着。
“我们？”赫敏猛地转过头，有几根头发随着动作滑到他脸上，弄得他脸上有些痒。她别别扭扭地提高声音，“我可没说我要掺和进来——”
她眼里分明一副很想试试看的样子。她从头发丝儿到尾巴尖儿都充满了跃跃欲试和满怀好奇。
她可真是世上最糟糕的口是心非者。
此刻，她的想法透明得简直像一只黑湖里的漂亮水母。
德拉科决定给她激发点动力出来。
他软下声音，淡灰色的眼睛柔和极了，“帮帮我吧。材料我来想办法，可对这幅药剂来说，熬制远比找材料更难。你可是能熬出复方汤剂的魔药高手，如果连你都熬不出来，我不知道还能求助谁。”
“话虽这么说……你自己也是魔药高手。”赫敏为难地说，“它需要的材料这么珍稀，万一熬坏了……”她没提自己不愿意熬的事情，只是纠结于材料的问题。
“失败就算我的，如果成功，我们一人一半福灵剂，如何？”德拉科打个呵欠，懒洋洋地说。
“一言为定？”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彻底动心了。
“一言为定。”他洋洋自得地勾起嘴角，显然心情不错。他看着那个依偎在他身侧、眉开眼笑的小姑娘，抬起手，轻轻对了一下她的手掌。
“梅林的胡子！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回过头来的德拉科差点吓到心肌梗塞——如果巫师也能得心肌梗塞的话。
“这应该是我的问题！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赫敏双手抱肘、面色严肃，像是抓住他什么天大的把柄似的，扬起下巴问他，“这房间究竟通往哪里，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我们能先离开吗？”德拉科警惕地瞄了瞄四周的情况。还好，没别人经过。
“不。除非你能解释这一切。”赫敏寸步不让地说。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们身上，她的眼睛在夜晚与月光的双重作用下，闪烁出一种迷人的棕褐色。德拉科忽然觉得，这颜色同他的魔杖尖端的颜色有些类似。
“如果我说，我只是凑巧来了这里，你能放过我吗？”他不抱希望地问，试图扯开嘴角，对她笑一笑。
他不想把她卷入危险中……对于魂器这件事，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
事实证明，赫敏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性格。
“你说的话，我可一个字都不信！在大家都欢庆的时候偷偷溜出来……”她无视了德拉科的恳求，反而对他危险地眯起眼睛，“我知道你在搞一些小动作！我记得我们曾经讨论过朋友之间坦诚的问题，德拉科·马尔福！”
她叫了他的全名——德拉科能看出来，小姑娘生气了。
赫敏·格兰杰当然很生气。她今晚可一直都在意着他的动静。她亲眼目睹那抹铂金色从礼堂门口一闪而过，这让她不得不抛下欢庆着的人群，远远地跟了上去。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违反校规！然而，她就这样跟着他溜出去，眼睛都没眨一下。她得承认，她今晚不太理智。
她不理智地追踪他，发现他的表情有点心事重重。
她特地保持距离、放缓脚步，像一只好奇心过剩而又巧捷万端的猫，如影随形地缀在这个男孩身后，跟着他。
为了不被他警觉到她的存在，她在他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并不清楚他所有的举动。她只知道他先去了拉文克劳塔，又急匆匆来到八楼的这条走廊。
没有比这更奇怪的了！他一个斯莱特林，跑到这些地方干什么？
更令人惊讶万分的是，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没注意，在这条走廊上，在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附近，他杳然无踪了。
她在这条走廊上徘徊不止，对跟丢他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他分明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就算他想溜回礼堂，也必定要与她面对面地来一场狭路相逢。
然而他毫无踪影，就像被撒了一地的月光给原地蒸发掉了。就当她垂头丧气，准备中道而止的时候，他却猝不及防地出现了，出现在一扇莫名其妙的门后，那门似乎是刚从墙壁上长出来的。
“我早就听人说，你喜欢去拉文克劳塔楼附近转悠，原本我还不相信呢。”赫敏忽然想起室友拉文德·布朗对她传的一些八卦边角料——那是透过帕瓦蒂·佩蒂尔位于拉文克劳的孪生妹妹帕德玛·佩蒂尔听说的——她终于决定相信她们一回：“好了，把门打开吧，我知道她在里面！”
“谁？”德拉科一头雾水。
她？格雷女士好像已经离去多时了吧？
“你女朋友。我敢说，你们是在里面偷偷约会吧？”赫敏板着脸，心中怏怏不乐，“我真不知道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德拉科被她这种不负责任的判断震惊了。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他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他怎么不知道？小姑娘们的想象力都这样丰富吗？
“你认为我有一个拉文克劳的女朋友？”他都有些火冒三丈了。是哪个无聊的人这样造谣生事？
“难道不是吗？上次那个名单，你拜托的那个朋友——你和卢娜共同的朋友——大概就是你女朋友吧？我知道那是个女孩子，卢娜可是用‘她’来称呼的！”她咄咄逼人地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要确认他是不是在敷衍她。
“当然不是了！”德拉科无奈极了，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真想打开她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芨芨草。
“不是？那是怎样？”她气冲冲地问，暗自奇怪自己的火气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月光下，铂金色头发的男孩与棕色头发的女孩大眼瞪小眼，谈话陷入僵局。
正当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赫敏陡然从眼角发现，那扇离奇古怪的门逐渐从墙壁上消失了。墙壁重新恢复光洁一新的状态。仿佛从来就没有一扇门。
“发生了什么？”赫敏忘记了与德拉科的争端，扑到墙壁上去抚摸，可什么也没摸到。“门呢？”她尖声叫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然会消失了！这是有求必应屋！”也许是因为赫敏这样傻瓜女学生似的问题令人有些忍俊不禁，德拉科心中的疲惫抑郁被她这一打岔，反倒消减了不少。
他忍不住露出了一点洋洋自得的神色，打开了话匣子：“你得在墙面前来回走三遍，心里想着你想要去的地方——对了，不如就想一个约会的房间吧，看看到底有没有拉文克劳的女学生在里头！”
赫敏半信半疑地撅着嘴，来回在那墙壁前走了三遍。他果真没骗她——那扇平滑的门又在墙壁上若隐若现了。
德拉科心中暗暗发笑，这不经世故的小姑娘，还是被他唬住了。他敢确定，待会儿再进去，肯定不是那个杂物间。他好整以暇地替她拉开门，“请进吧。”
赫敏看着他绅士有礼的仪态风度，忽然觉得有些气短。她竭力保持着镇定走进那扇门，不想叫他看出自己的心虚。
不出德拉科所料，有求必应屋内部的装潢和陈设完全改变了。
杂物消失无踪，不着痕迹。他们面前是层层叠叠的架子、排列整齐的书籍孤本、古色古香的自习桌，扑面而来的是旧书页与新羊皮纸的混合味道——这完全是图书馆的配置。
“这里真是太神奇了！简直跟我想得一模一样！”赫敏兴奋地环视四周，忍不住赞叹。
“所以，你认为图书馆是个约会的好地方？”德拉科颇感兴趣地打量着四周。
“这个……”赫敏语塞了。
——她似乎在无意间，对一个男孩展露了自己一些隐秘的对于约会的幻想……这可不太妙。
德拉科看出了她的进退两难，并没有追问下去。他只一脸古怪地说：“无论如何，你先找找看，这里有没有我的女朋友。”
她要是能找到就有鬼了，这个傻里傻气的万事通小姐！
赫敏环视了一圈，确定这里除了他俩以外，没有任何别的人存在。
“似乎是没有。”一片寂静中，她心虚地说。
“你确定吗？确定没有？”他嘴角抽动着，忽然被她那副理亏的样子逗乐了。
“我想，我可能是搞错了。”赫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里却无缘无故地窃喜起来，“你知道，有时候人们总是捕风捉影……”
“我以为你对于八卦和流言的态度会更理智一些。”德拉科忍住想捧腹大笑的冲动，转身去看那排书架，藏起了自己濒临失控的表情。
如果他现在笑出声，她多半会恼羞成怒。
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从书架一排古籍的书脊上滑过，最后随意抽出了一本名为《稀有药剂指南》的书。那手的主人在房间正中的沙发上找了个舒适的位子坐下来，随后对赫敏说：“你为什么不坐下来？总站着不累吗？”
赫敏默默听从了。她坐在他身侧的沙发上，对着面前的炉火发呆。
她有点措手不及。
——为什么事情演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原本是想搞清楚他的什么秘密来着……
可现在，他们身处她的理想约会地点，坐在一起消磨时间？
然后，她觉得有点尴尬，以及微微的愉快。
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诡异了。
“饿吗？”德拉科觉察到她有些不安，主动发话。
“不。很饱。”她干巴巴地说。晚宴的食物太丰盛了，她还没消化呢。虽然，她没在意自己吃了什么——她只顾着看他了。
“那就喝点茶吧。”德拉科用魔杖点了点桌子，一个冒着热气的大茶壶和两个杯子就凭空出现了。这会儿，他难得地没什么心思自己泡茶了——已经有很多事情占据了他的注意力。
那茶汤的色泽与往日不同。赫敏好奇地抿了一口茶，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这是——山楂茶？”
“是的。消食解腻。”德拉科尝了一口，嘴角有些浅淡的笑意，“我母亲喜欢尝试一些花茶。我也跟着学了一点。”
“挺好的。”赫敏又抿了口。心中的疑惑太多，她想要好好问问他。可是，一时之间竟不知先问哪个问题好。
“你为什么要拒绝特殊贡献奖？”她已经听哈利和罗恩讲述了在密室的经过——他完全值得被奖励。
今晚，德拉科已经是第二次被问这样的问题了。他刚想重复一遍之前糊弄哈利和罗恩的话，却似乎被她看穿了：“德拉科，我不是笨蛋。你要是想搪塞我的话，还不如直截了当告诉我，说你不能回答；反正这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去年在禁林，她就替他保守了类似的秘密。他总是这样，喜欢隐匿在别人背后，做些好事，表面上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是她所见过最奇特的男孩了。
“那么，恕我不便回答。”这个奇特的男孩直白地说。
她这样通情达理，倒是省了他的事。实际上，德拉科也不喜欢别人搪塞他。与其被当成傻瓜，不如开门见山一点。在这件事上，两人倒是意外地相似。
赫敏顿了顿，没有生气，而是换了个问题：“为什么我以前没听说过有求必应屋？”
这倒是可以回答。怀着对于上个问题无法回答的歉意，德拉科的话比平时多了一点：“这是霍格沃茨的秘密房间，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这里。当一个人真正需要它的时候，有求必应屋才会出现。当它出现时，总是布置得恰好符合求助者的需要。使用者需要集中精力去想需要的场地，并三次走过那段墙后，墙上就会出现门。”
赫敏的眼睛里充满新奇之色。她重新打量着这里，不免又感叹了一番。
德拉科欣赏了一会儿她的生动表情，低头翻阅手中那本书，把那抹狡猾的笑容藏在嘴角，“好啦，现在你知道我在忙些什么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在探索霍格沃茨的各种秘密房间而已。”
“你天天溜去拉文克劳的塔楼又是怎么回事？你的那位女性朋友——”她不服气地问，显然还对此事颇为在意。
“我跟拉文克劳的幽灵格雷女士有一点交情。”德拉科半真半假地说，手中翻了一页书，“你今晚或许看到她了。是她带我来的有求必应屋。”
赫敏张大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她确实看到了格雷女士。不过，从她的角度来看，格雷女士似乎只是跟德拉科说了几句话，就害羞地飘走了。
她也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德拉科神秘的拉文克劳女性朋友，会是一个女幽灵。
“现在，你知道你的猜想有多离谱了吗？”德拉科嘟囔着说，举起书，掩盖自己微弯的嘴角。
“啊，是她……对不起，我想我错怪你了。”她忽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愤怒的气焰已消弭于无形。
德拉科把书一歪，露出自己的眼睛，惊讶地看着她。
万事通小姐的道歉……来得令人猝不及防。
当头发毛茸茸的赫敏·格兰杰用一双圆溜溜的明亮眼睛充满歉意地看着你时，你只会觉得她可爱兮兮的，而很难真正对她生气。
德拉科就完全生不起气来。
此刻她生机勃勃的样子，可比被石化的模样好太多了。哪怕她生气都是可爱的，更何况是道歉呢？
他只觉得庆幸。庆幸她没受什么伤害。
况且，他自己对她也没完全坦白。
“别在意那些了。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注意到我离开？”德拉科决定用新的话题来驱散这沉重的气氛，“我以为自己溜得挺隐蔽。当时，大家都在忙着庆祝。”
他对这一点颇为在意。难道有很多人看到他离开了吗？
否则，她怎么会注意到这一点？她才刚解除了石化，复原没多久。她不去享受活蹦乱跳的人生和喧闹活跃的庆祝活动，光顾盯着礼堂门口干什么？
“我正好想去找你，感谢你救了金妮。”赫敏有些难为情——她没办法承认自己一直在关注他这件事。
被德拉科所救以后，她对他产生了一股令她自己都捉摸不透的依赖之感，她情不自禁地想知道他在哪里。他似乎成了她的某种安全感来源。
可她自欺欺人地否认这一点。你怎么能让一个女孩，随随便便地承认她那样在意一个男孩呢？
这使得她陷入了道德困境——她要求德拉科坦诚，自己却心怀鬼胎。
赫敏方寸大乱。她赶紧想了件别的事，试图把眼前这件事掩盖过去：“对了，我承认，你打赌赢了。我听说了洛哈特做的事情，我还听说他想要对你们施遗忘咒！这下，我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早该如此。”德拉科懒洋洋地说。他抬头瞄了一眼赫敏——她恍恍惚惚地盯着茶杯，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他不值得你难过。被他蒙蔽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想想丽痕书店里的人山人海！有那么多成熟的巫师都上了他的当。”德拉科给她添茶，试图开解她。
“谢谢你，德拉科。我没事，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调整。”她蹙眉。
她现在压根儿不在意洛哈特那个卑鄙小人。她正在纠结别的事。她为自己做不到“完全坦诚”而感到沮丧，又为自己羞于承认对他的关注而感到别扭。
这种情形下，她有什么权利要求他呢？
她偷瞄着身边这个被她“苛刻对待”的男孩，心里升腾起一股隐秘的愧疚。她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愧疚的感觉，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德拉科手里的书，“你在看什么？”
“福灵剂。”德拉科把自己的书分给赫敏一半，示意她看。本来只是想缓解尴尬，才随意抽了本书做做样子，没想到竟有意外之喜。
有求必应屋里，真是什么宝贝都有，德拉科默默地想。
“我知道这是什么！它是幸运药水，会给你带来好运，对不对？”赫敏将头探过去，兴趣盎然地说。他总能弄到些新鲜玩意来研究。
“完全正确。”他说。她的头发洒在他一侧的手臂上，那颜色看起来很温暖。
“德拉科，你不会是想熬制这个魔药吧？”赫敏仰起脸看他，红润的嘴唇调皮地勾起来，“你要拿它干什么用？”
她挨得他很近，脸上毫无戒心。这种神情，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她看向他的时候。
德拉科知道，这是她前世最不可能向他展示的一面；可现在，一切都乱了套。
他想要再次板起脸来，摆出一副冷淡的样子，试图找回他们之间的安全距离。可是，她靠得他更近了，压根不在意他的脸板成什么样子。
她似乎十分笃定自己不会伤害她，充满信赖地对他展现那张娇嫩的脸，小巧的鼻尖和明澈的眼睛……如此明目张胆的靠近，让他有点走神。
“只是出于兴趣。我只是听说过，据说很难熬。”德拉科轻咳一声，脸上微微泛红，艰难地将视线收回书上来。
事实上，他早就想自己配制点福灵剂试试。前世，他对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那瓶福灵剂念念不忘。
想想吧，有一瓶这东西，做什么都能事半功倍。如果用在危急关头——假如霍格沃茨再一次遇到大战，被食死徒围攻，他一定得喝点才放心。
“这可不是个令人信服的理由。”赫敏才不相信他只是出于学术研究。德拉科大概又在脑子里打着什么鬼算盘。他可不是那种做“无用功”的男孩。
“想想你自己的运气吧，全校那么多人，偏偏是你遇到蛇怪。”德拉科闷笑一声，“如果哪天学校里再出现什么怪物，我强烈建议你喝点。”
“哦，闭嘴吧！学校不会再出现什么怪物了！”赫敏涨红了脸，对他古怪的幽默感很不认同。
但她的目光还在死死盯着那本书——德拉科看出来，她有些犹豫了。
“只是在预防某些特别危急的关头。你也知道哈利的‘招麻烦’体质，他总是莫名其妙卷入危险当中。你作为他的朋友，是首当其冲。我可没说让你天天喝。这玩意如果过量服用，会导致眩晕、鲁莽和狂妄自大。”德拉科翻动书页，用下巴示意她看——福灵剂的禁忌和注意事项可不少。
这下，她那一派天真无忧的样子荡然无存了，而是换上了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默默点头、用心记忆。
“熬制它非常复杂，一旦弄错，后果不堪设想。”赫敏继续辨认着后面的字，轻声阅读起来。她看着书里的步骤，脸上不受控制地表现出浓厚兴趣。
她细细打量着配料表：颠茄萃取液、火灰蛇鸟的卵壳、八眼蜘蛛毒液、蝾螈卵、新鲜苋菜花花瓣、独角兽的角和血……
她吃惊地睁大眼睛，嘴里发出小声的叹息，情绪没有之前高涨了，“这是不可能的，有些配料太难找了，假使找到了，熬制也需要半年时间……”
“我并不是说立刻就制作，找这些配料也要花些时间。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能凑齐的话，至少我们可以试试看……”德拉科见不得她这种失落，他一派轻松地劝慰着。
“我们？”赫敏猛地转过头，有几根头发随着动作滑到他脸上，弄得他脸上有些痒。她别别扭扭地提高声音，“我可没说我要掺和进来——”
她眼里分明一副很想试试看的样子。她从头发丝儿到尾巴尖儿都充满了跃跃欲试和满怀好奇。
她可真是世上最糟糕的口是心非者。
此刻，她的想法透明得简直像一只黑湖里的漂亮水母。
德拉科决定给她激发点动力出来。
他软下声音，淡灰色的眼睛柔和极了，“帮帮我吧。材料我来想办法，可对这幅药剂来说，熬制远比找材料更难。你可是能熬出复方汤剂的魔药高手，如果连你都熬不出来，我不知道还能求助谁。”
“话虽这么说……你自己也是魔药高手。”赫敏为难地说，“它需要的材料这么珍稀，万一熬坏了……”她没提自己不愿意熬的事情，只是纠结于材料的问题。
“失败就算我的，如果成功，我们一人一半福灵剂，如何？”德拉科打个呵欠，懒洋洋地说。
“一言为定？”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彻底动心了。
“一言为定。”他洋洋自得地勾起嘴角，显然心情不错。他看着那个依偎在他身侧、眉开眼笑的小姑娘，抬起手，轻轻对了一下她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