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统治与毁灭之别

    就在西里斯·布莱克因为芙蓉·德拉库尔的威胁而大为烦恼的时候,他的远方外甥则忙于苦闷另外一件事——查找那些浩如烟海的借阅卡。

    图书馆借阅卡收藏室里,他闲闲地斜靠在沙发上,把那些与汤姆·里德尔无关的旧借阅卡刷刷地扔在沙发边的地毯上,手法熟练得像是牌桌上的荷官。

    赫敏则不见踪影,只有她的声音从某列书架边隐隐约约地传来,听起来离这沙发有点距离,“一旦你搞清楚他的年纪,其实也没这么难……只要按年份来找……”

    “范围局限在1938年9月之后的那七年里——”德拉科提高声音,对那列书架的方向说,“那时候他刚入学。”

    “没错……”从她鼻腔里发出的努力的轻响声,他判断出,某个女孩似乎正在踮脚,企图够到高处的东西。

    然后是扶梯在木质书架上划过的细微声音——这个小冒失鬼估计又打算爬上爬下的了。

    “我来帮你。你别上去了。”他把手里最后一张没用的借阅卡匆匆看完,急促地站起身,朝那书架快步走过去找她。她制造出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不用你帮,德拉科,我能行。”她轻松的声音传过来,“我又不是第一次爬扶梯。”

    德拉科从书架后转过来的时候,她正“噔噔噔”地一下、一下地踩到扶梯上,这声音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赫敏·格兰杰可从来都不是个运动细胞发达的姑娘。虽然以他的眼光来看,她的身材纤细修长,比那些灵巧的芭蕾舞者差不到哪里去,可每当她做出一些危险行为的时候,总是令他心中忐忑。

    譬如此刻,她正背对他,站在扶梯上端兴冲冲地念叨着:“我猜,他制作这东西的时候,年纪应该不小了。那个日记本被制作出来的时间很可疑……我猜,那可能会是他的第一个……”

    “为什么你会认为日记本是第一个?”他充满兴趣地问。

    “那会儿,他还不太讲究物品的珍稀度……越往后越讲究……”赫敏随口说。

    “言之有理。”德拉科微笑了,“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对吧?我们应该着重查询那一年前后的时间段——”赫敏瞧了瞧一扎借阅卡上的年份,语气积极地问,“上一次密室具体被打开的时间,是哪一年来着?”

    “1943年,他16岁的时候。我在奖杯陈列室确认过了,他就是在那时候获得特殊贡献奖的。”德拉科抬头看着她——她正在把一扎一扎的借阅卡往怀里放,它们摇摇欲坠,看得他心惊胆战。

    “赫敏,你可以少拿点——”他建议她。

    “我们很幸运,这里有不少1943年的!”她语气欢快地说,明显没有听到他说什么,拿得更起劲儿了。

    她冥思苦想的模样很迷人,似乎这世上没有什么谜题是她赫敏·格兰杰解不开的。

    然而,鉴于她把自己放置在“可能会一脚踩空”的险境里,她越是专注,他就越是担心。他不得不把双手悄悄张开,护在她身后,预防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赫敏对于扶梯下男孩的担忧一无所知。

    她兴高采烈地把借阅卡拿了个够,倒退着往扶梯下走,口中还念叨着,“我们是不是还得考虑另外一个问题,所有已知的魂器被制作出来的年代和先后顺序——”在还剩两阶的时候,女孩的脚滑了一下。

    短促的小小的惊呼一声后,她重心不稳,从梯子上落下来。

    借阅卡纷乱如雪、倾泻而下,比她早一步抵达了地面。

    赫敏没有摔到地上去。她有惊无险地落入了他的怀抱,像是掉进了天下最安全的陷阱里。

    一阵温热的气息吹拂到她的后脖颈上,让她心中一慌。随之而来的是他拖长的声音,“我早就提醒过你了——从来不听我的话——是吧?”

    暂停了一拍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她的脸上露出了心安的笑容,“德拉科——”

    德拉科将她好端端地搁在地面上——像是对待马尔福庄园图书馆里某个品相极好的元青花云龙象耳瓶——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赫敏转过身,想对他说声“谢谢”,却惊讶地发现,少年板着脸抢走了她手中剩下的借阅卡,长腿一迈,兀自走开了。

    瞧着他头也不回地转过书架的身影,她有点心虚。她挥了挥魔杖,迅速整理好那一小堆落在地上的借阅卡,带着它们回到沙发那边去。

    他已经坐在那里工作了。他的注意力似乎全在那些新的借阅卡上面。

    那缄默的少年翘着那双黑色布洛克雕花德比鞋,将右脚叠在左脚上,穿着黑色西裤的长腿平铺在地毯上。即使做最机械的工作,他的姿态依旧优雅得挑不出错来。赫敏悄悄想。

    他生气了吗?她迟疑着脚步向他走去,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视线从他的白衬衫往上移,看到了他尖尖的下巴。她喜欢抚摸那里。亲吻他的时候,她偶尔想要含住那下巴劾试试,可总是因为害羞而畏于尝试。

    他大概是生气了。鉴于他把嘴唇抿得那么紧,把波浪一样的唇抿成了直线。喔——他的唇。此刻它冷漠极了,看不出任何曾经热情的模样。可赫敏知道,一旦被它吻住,它能轻易地控制她的呼吸起伏,每次都给她的心脏带来崩溃和涅槃。

    赫敏红着脸继续瞧他,不敢再看那双唇,把目光移到他挺直的鼻子上。这又是一个她喜欢的部位。它总喜欢蹭她,蹭得她脸颊痒痒的,脖颈也痒痒的,锁骨也痒痒的。贴近她的时候,它总是在若有若无地嗅她,嗅得她心慌意乱的。

    等她看到那对要人命的灰色眼睛的时候,赫敏终于确定德拉科在闹脾气。因为它们没像往常那样时不时地在她身上打转,关注她,而是毫不动摇地盯在一张一张飞速挪动的借阅卡上。假如它们像往常那样眼波流转地看她,那可就没完没了了,她的大脑必定首先要先空白上五秒,才能继续运转。

    怎么办?他真的闹脾气了。一缕铂金的头发垂在他深色的眉毛前,这种颜色的碰撞给那闹脾气的少年增添了一抹忧郁和神秘的气质。他的表情甚至显得有点委屈,似乎掉下扶梯的不是她,而是他一样。

    赫敏越走越近了。她原本打算研究他的面部微表情,看看他有没有生气,生气的程度如何。可研究着研究着,她的大脑里就只盘算着一件事了:她喜欢他的这副好皮囊。

    承认吧,赫敏·格兰杰,第一眼见到他,你就对他有点感兴趣了,不是吗?

    在一堆吵吵嚷嚷的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傻瓜新生里,德拉科简直鹤立鸡群。那张精致的男孩的脸,那头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耀眼的头发,以及他自带的那种超乎年纪的冷静、早熟、淡定气质,无论是谁都不能对他熟视无睹。

    谁能不对他感兴趣呢?赫敏轻轻地坐在他身旁,用眼角瞄着他想。

    假如他不是个巫师,大概也能过得很好。起码可以试着去麻瓜时尚杂志碰碰运气,应征做个封面模特。

    假如他的脸不像现在那么臭的话,说不定会在麻瓜时尚界大获成功;但话说回来,臭着脸也别有一番味道,妈妈的那堆时尚杂志里,似乎也有不少冷漠高贵的禁欲脸。

    赫敏的脑海里充斥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幻想。她试图保持平淡如水的状态,开始自己的查阅工作,假装自己不知道他生气,假装自己没有对他感到着迷。

    但她无法专心,她心虚极了。

    身旁这位美少年身上散发的不悦气息正越来越浓重——因为她。

    她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她没听他的话,还因此遭遇了小小的惊险。

    这情绪太熟悉了。哈利和罗恩不听她话、不写作业的时候,她也会生气的。

    现在,控制狂赫敏·格兰杰遇上了控制狂德拉科·马尔福。

    自打相识以来,他们总在试探着彼此的控制边界。他总想让她听他的话,正如她总想让他对她坦白一切。这原本是场势均力敌的平等较量,是你进我退的公平拉扯。

    直到这次。这次不一样——是她理亏在先。赫敏轻轻吐了口气。她可真够倒霉的!爬了一百次扶梯,只失误了一次,却不幸被他抓住了小辫子!他总算逮住这个机会,可以理所当然地生气了!

    她得哄哄他才行,赫敏想。她的食指和中指像是小人的两条腿,一步一步从沙发朝他那儿移动,顺着他的衬衫的后背走到肩膀,经过衬衫领子,翻过他牛奶色的脖颈,最终停留在他的脸颊上。

    她戳了戳他的脸,觉得有点嫩生生的,“别生气啦,德拉科,我知道错了。”

    板着脸的少年哼了一声,看都没看她,又扔了一张借阅卡出去。

    赫敏趴过去,用鼻尖蹭蹭他的脸——就像他经常对她做的那样——好声好气地说,“我有点心急过度了。你得理解,我迫切地想找到一点有用的信息,灵感一上头就有点儿忘乎所以。”

    “好吧,我理解。”德拉科淡淡地说,似乎刚刚那一出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赫敏知道,如果这时候她相信了德拉科的话,觉得他不生气了,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德拉科,相信我,我绝不再犯!我以后会加倍小心的!”她甜腻腻地说,用手一下一下地捋着他的头发,“正是因为有你在,我才会比以前大胆,丧失了原本该有的谨慎。我总觉得你会保护我的,你绝不会让我受伤的,是不是?”

    他的脸色终于好看了点儿。那张雕像一样的脸虽还是纹丝不动,那双灰眸却终于舍得瞥她一眼。因为她难得一见的乖巧听话模样,他终于露出了淡淡的满意之色。

    “你最好说的是真话——”德拉科哼了一声,打算把此事就此揭过。

    “当然。”她愉快地回应,由于把这傲娇鬼哄好了而感到有些得意。

    她吻了吻他的脸颊,把话扯回正题,“德拉科,这几天你告诉了我不少有关伏……神秘人的事情,包括你同邓布利多教授对他的一些研究;今天,我们能不能从别的视角来研究他?”

    “哦——”他漫不经心地说,“什么角度,说说看?”

    “我想从麻瓜的心理学角度来分析他,梳理来看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赫敏说。

    “哦?”德拉科扬起眉毛来,“能具体地展开说说吗?”

    那位汤姆·里德尔一定不会乐意的,德拉科想。有人竟然要用麻瓜的理论来分析黑魔王,这对于瞧不起麻瓜们的黑魔王本人一定会是莫大的侮辱。

    仅凭这一点恶趣味,都值得德拉科特地拨出点时间来听一听了。

    “是这样的,你或许察觉到了,我有时候会试图去理解和帮助那些值得同情的弱者——”赫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从这个角度,我尝试去理解汤姆·里德尔。”

    典型的赫敏·格兰杰——对一切弱者抱有同情。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想要打败你的敌人,首先要理解他。”德拉科的语气里有些赞同,又有些不解,“可是,你怎么会认为他是个值得同情的弱者?”

    “德拉科,想一想吧,他的出生被视为错误——虽然我不想这样下定义——事实就是如此。他出生在谎言、折磨、背叛和放弃里。”赫敏说,“他生命的起点就是一场强者对于弱者的欺凌:他的巫师母亲用迷情剂引诱了他的麻瓜父亲。”

    “哦,放过我吧,别告诉我你同情那个麻瓜,把他视为弱者!”德拉科皱着眉,修长的手指在一张模糊不清的借阅卡上来回滑动,试图辨认字迹,“他的麻瓜父亲显然很强壮,后来又活了很久;他的巫师母亲却很孱弱,生完他没多久就死了。”

    “你不能这样想。考虑到魔法实力的差距,他的母亲梅洛普更像是一个会魔法的强壮男人,而他的麻瓜父亲里德尔,更像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无辜女孩。在麻瓜社会,这种引诱和强迫,会是一桩非常恶劣的罪行。”赫敏的眼中闪着不安的光芒。

    “我姑且赞同你好了。”他撇了撇嘴说,“那麻瓜男人的确是因为外表而遭此横祸——他的人生被她彻底毁掉了。据我所知,他后来没有结婚,虽然他在被引诱之前有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

    赫敏瞧着他的侧脸,忽然说,“德拉科,你得注意饮食安全啊。”

    “什么?”他莫名其妙地问,“关我什么事?”

    “你知道,别随便吃别人递来的东西。”赫敏忽然想到了魔法把戏坊女巫专区的某些泛着粉色泡泡的药剂,“巧克力啊,糖果啊,如果是已经拆开了包装的——”

    万一哪个疯狂的女巫囿于美色,给他下药,把他给拐走,她大概会被气死。

    “哦,我明白了。”德拉科轻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会替你保管好你的男朋友的。在这件事上,我要求同等待遇——你也得替我保管好我的女朋友。”

    赫敏清咳了一声——心里有点喜滋滋的——回归了正题,“我知道他的父亲里德尔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在你的描述里,他对梅洛普很轻蔑,根本不爱她。可我们得清楚一件事,无论他为人如何,无论他体力如何,他在这件事情上是被折磨的那个人。”

    赫敏继续说,“我完全不意外,他一旦清醒就会立刻逃走。他像任何一个被绑架的人质那样,迫切地抓住了获得自由的机会。”

    “这倒是一个我没想过的角度,我原本只认为他是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德拉科沉吟道,“说得没错,他在这件事上是个受害者。那孩子对他来说,不是爱的结晶,更像是个耻辱的见证。”

    “然后,梅洛普在生下孩子后,放弃了生命,即便她是个完全有实力救下自己的女巫。虚假的爱消亡了,她心存死志。”赫敏摇摇头,非常不赞成地说,“一个孩子从没得到过父亲的爱,又失去了母亲的爱。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面对着各种失去和离别,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被爱过。”

    “一个糟糕的人生开局。”德拉科点点头,“显然,这对父母在各自的人生痛苦中自顾不暇,谁也没有在意他。这给他的人生埋下了隐患,以及非常恶劣的影响。”

    “这直接导致他只能在孤儿院长大。我猜他根本不喜欢那个地方,没什么归属感。根据哈利以前所描述的那本日记的记忆,霍格沃茨因为密室开启被关停的时候,他显然很沮丧。”赫敏皱着眉头说,语气里含着一种令人惊讶的同情,“我认为,他在孤儿院里应该很受排挤,没什么朋友;同时,也没得到工作人员的妥善照顾。”

    “赫敏,我得提醒你一件事。你要注意自己对于所谓的弱者们的同情心过度泛滥的问题。你知不知道,有一类人,天生对情感淡漠,不通人情?他的性格有可能是先天因素导致的。”

    赫敏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会这么说?”

    “由于过多的不负责任的近亲通婚,冈特家族本身就已经走向了一种疯狂的极端。他们家的人——他的祖父、他的舅舅、甚至他的母亲——都有点疯疯癫癫的。”德拉科心有余悸地说,“汤姆·里德尔大概继承了不少冈特家的危险特质,骨子里的偏执、突如其来的疯狂、极度的残忍和对生死的冷漠。”

    在婚姻对象的选择上,马尔福家始终很小心地避开了“近亲通婚”这件事。在马尔福家延续的几百年里,这个基本理念一直贯穿始终。

    任何马尔福家的家主,都不希望自己的下一代会是近亲通婚下诞生的多病多灾的扭曲产物。可并不是所有的巫师家庭都遵循这个规律,有一些古老的家庭甚至会因为维持“血统的纯正”而特地缔结一些丧心病狂的婚姻。

    “德拉科,你说得有道理,他的人格的确存在缺陷。这种缺陷大概率遗传自他母亲梅洛普,麻瓜社会管他这种人叫‘反社会人格’,这类人的思维方式的确与常人不同。”赫敏说,“但你同样不能忽视环境因素的作用。并不是所有具备‘反社会人格’的人都会犯下惊天动地的大案,一些人还是会在亲人的爱护和教导下,努力融入社会,即便他们一直在内心遭受着不被别人理解的痛苦。可是,孤儿院的生涯让汤姆·里德尔缺乏被关爱浇灌的土壤。”

    德拉科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借阅卡,把目光全部放在她身上了。

    “能糟糕到哪儿去?他还是好端端地长大了,不是吗?”他有些好奇,又有些不以为然地说,“关爱过多也不一定是好事。”

    “德拉科,你生长在一个富足的家庭。你的父母会提供给你优渥的生活,给你充裕到甚至有些过分的关爱。我想,无论他们理不理解你的想法,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发自肺腑地爱着你,他们绝不会舍得让你被任何人欺凌或无视,”赫敏问,“是不是?”

    “没错。”

    “可那些孤儿院的孩子不一样,他们生活的环境是很恶劣的,超乎我们的想象。我曾经跟爸爸妈妈去参加过几次孤儿院的慈善活动,表面上,那些孩子们都穿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地,同我们没什么两样。”她对他微笑着,微笑里却带着一丝难过,“可当我偷溜到后院,却看到了几个衣着褴褛的孩子,他们在干活,手臂上还全是伤痕。他们告诉我,院长不喜欢他们,不许他们吃饱饭,也不许他们出去迎接客人。多可怕啊,掌握孩子们命运的人,仅凭个人的好恶,去区别对待那些孩子。”

    说到这里,她打了个寒战,德拉科则默默地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然后呢?”他轻声问。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爸爸,想让他带我找那个院长算帐,想让院长对那些孩子道歉,想改变那些孩子的处境。爸爸却遗憾地对我说,他不能这样做,这样是无法真正地帮助到那些孩子们的。我还因此对他很生气,整整一个星期都没对他说话。”

    “我想我明白格兰杰先生的意思。你们能帮得了他们一次,却不能保证你们回家以后,那些孩子会不会再次遭遇到不公的对待,甚至得到变本加厉的惩罚。”德拉科冷静地说,“从这个维度来说,你们还不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没错,后来他也是这么对我解释的。”赫敏惆怅地说,“我那时候很不理解,于是我问他,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这么多不公平的事情,为什么孩子们会遭到如此不公平的对待,他说他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人生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从出生就不公平。”德拉科理所当然地说,“难道不是吗?”

    “也许是吧,可我认为这毫无道理!”赫敏严厉地注视着他说,“社会不该是这样子的,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子的!”

    “别把我当假想敌,赫敏,我是无辜的。”德拉科明智地选择投降,“我尊重你的想法。”

    “你最好说的是真话——德拉科·马尔福。”赫敏冲他撅了撅嘴,“总而言之,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理解什么叫‘不公平’。你说得没错,人与人之间活得这样千差万别,似乎从出生开始,人们的不同命运就被注定了。”

    她哀愁地说,“我一度因此觉得很无力、很幻灭。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不公平的事情发生。我的耳边总是隐隐约约地回荡着哭泣声——那些受伤害的孤儿院的孩子们的哭泣声。我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你能清楚那种感受吗?”

    “哦,相信我,我很清楚。”德拉科小声说。

    那种渺小的感受,他前世曾经体验过很多次;即使是今生,他也经常会感受到。

    “可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他好奇地问,“不仅没有被无力感和渺小感打倒,反而更勇猛了?”

    “因为我的妈妈是个狠角色,她从来不信邪。你知道她带着我做了什么吗?”赫敏格格地笑起来,“我们找到了那个孤儿院的上级监督部门,举报了那个院长。后来他们更换了院长。那些孩子再也没有受过虐待,最起码我们偷偷跑去看的时候,是没有的。”

    “所以你那时候才说,那朵被摘下来的花会在乎。”德拉科低声说,“因为你曾真正地帮助过那些被束缚在命运枝头上的不能动弹的花。你曾经改变了别人的命运。”

    赫敏·格兰杰,一直在身体力行地改变着别人的命运啊。

    “是啊。你竟然还记得我说过的话。”赫敏微笑着说,脸上变得容光焕发起来,“这是我关注那些弱者的起点。从那时候起,我总想要做些什么,去帮助别人,去改变他们的命运。哪怕只能改变一点,也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德拉科盯着她,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失去了理智。某一瞬间,他认为她的这些冒傻气的想法有点迷人。也许是因为她脸上泛出的某种希望的色彩,或者是因为她眼睛里闪烁着的某种憧憬的星光。

    “你那时候才几岁,就做了这么了不起的事?”他定定地看着她。

    “7岁生日那天。”她骄傲地说,“那时候,妈妈一直在鼓励我。她告诉我,如果你认为一件事是对的,就坚持下去,不要轻言放弃。她还告诉我,如果你看不惯这世界,又改变不了这世界,就深深地记住这种无力的感受,要怀着不服气的心情把自己变得更厉害、变得不那么渺小,然后去试着改变你所看不惯的那些东西。”

    “格兰杰夫人……我挺佩服她。”德拉科嘴角含着笑说。

    显然,她激励孩子很有一套。正是有这样通透的母亲,才有这样聪明、自信又充满斗志的赫敏·格兰杰。

    “我很爱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女孩的脸上扬起自豪的笑容,“爸爸也是。他们都用自己的方式给了我充沛的爱,我是多么幸运啊。”

    “是啊。”德拉科嘴里嘟囔着,玩着她的手指头,“我们得承认,有时候,‘爱’这种东西还是有些用处的。”

    他忽然想起卢修斯和纳西莎。他们当然也爱他,毋庸置疑。只不过——

    “所以我们能达成共识了吗?汤姆·里德尔缺乏爱。”赫敏问。

    “附议。”他懒散地说。

    “他讨厌汤姆·里德尔这个名字,尽力想要摆脱它,甚至改了名字。除了因为厌恶自己同名同姓的麻瓜父亲以外,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作为汤姆·里德尔的日子并不快活?他这种行为在心理学上叫‘否认’,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心理防御机制——属于那类不健康的机制。这意味着,他一直都没对此释怀。”赫敏温柔地与他十指相扣起来,“我想,他从未走出过童年的阴影,直到现在也没有。”

    “我承认,鉴于他曾是那样呼风唤雨、杀伐果决的黑魔王,我很难想象他曾经在孤儿院饱受欺凌。不过,我猜想,像他那样傲慢、自尊心强盛的人,就算只是语言上的嘲讽和态度上的怠慢,也会对他的自尊心造成不可忽视的伤害。”德拉科说。

    前世,黑魔王的自尊心多得连马尔福庄园都快盛不下了。

    “他对于力量本身极为推崇,不是吗?会不会是因为,他在毫无力量的婴儿或者幼儿时期,曾经被人狠狠地用力量压制过,所以产生了应激反应?”赫敏倚在他肩膀上,闻着他淡淡的雪松味,满足地叹气,“小时候越缺什么,长大就越追求什么。这是一种‘代偿心理’。”

    “你认为他是在宣泄对童年的不满?他追求力量与权力,并不是为了什么崇高的理念,而是为了彰显力量与权力本身?”德拉科敏锐地抓住了重点。赫敏嗯了一声。

    她的话点醒了他。德拉科一早就觉得,虽然口号响亮,黑魔王对于纯血巫师的振兴没什么兴趣,他甚至会去伤害那些人丁凋零的纯血巫师家庭,这不是伤本摧源吗?

    纯血巫师之间虽然斗争不断,却没有那么血腥。卢修斯与韦斯莱先生的理念再不对付、架吵得再凶,也不会丧心病狂到想要冲到他家去灭门的。

    理念虽不同,罪却不至死。这是一个体面巫师的基本常识。可黑魔王似乎从没有这些顾虑。他杀人不眨眼,毫无对于纯血巫师血脉传承的敬畏之心,谈何振兴纯血巫师的荣光?

    恐怕,赫敏是对的,卢修斯——还有那些其他的纯血巫师——被他给狠狠地欺骗了。在黑魔王的带领下,那些原本理智犹存的纯血巫师们,一步步地走向极端的悬崖,直到落入深渊,无法回头。

    “我不太不理解,为什么那些纯血拥护者会这样轻而易举被他拉拢过去。他甚至都不是一个纯血巫师,那些纯血巫师不是很在意这一点吗?他们对他的信心是从何而来的呢?”女孩的脸上产生了迷惑之色。

    “没有多少巫师知道他真正的出身。”德拉科说,“他们都以为他是个纯血巫师来着。瞧瞧他进的学院、所做的事情、所喊的口号……无一不体现着纯血巫师的特性。”

    “喔——”赫敏说,“我们把这件事公诸于众的话,那些纯血巫师们就会放弃拥护他吗?”

    “没那么简单。他们已经是他的忠实拥趸,见识到了他的强大和可怕,天然对他有着信服和畏惧,这种思想惯性是很可怕的。”德拉科想起了前世黑魔王回归以后那些战战兢兢的食死徒们。

    究竟有多少食死徒是想要浑水摸鱼、从中博弈获利,有多少是惧于黑魔王的打击报复?

    “德拉科,我不明白。那些纯血巫师——既然他们那么在意出身——他们为什么会在一开始就愿意去拥护一个背景可疑的巫师?”她问,“他们怎么会这样儿戏?这种事情难道不该一早就搞清楚吗?”

    “你也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是多么才华横溢。我猜想他当时极富个人魅力,用那张脸骗取了不少好感。”德拉科回想起了父亲卢修斯曾经用某种无比怀念和兴奋的口气所描述的黑魔王的过去,又想起了赫普兹巴·史密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眼巴巴地捧出的样子,“想想那些见惯世面的教授们对他的无脑好感吧。对于那些幼稚的学生们来说,对他的好感只能更甚。”

    他淡淡地说,“那些拥护他的巫师,都以为他是下一个格林德沃——那个颇负盛名的第一代黑巫师——被邓布利多打败的那位——差一点就成功的巫师。”

    “哦,我知道他。”赫敏面无表情地说,“他当时的口号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他的最终目的是巫师不再需要隐藏,暴力统治麻瓜。”

    德拉科闻言,悄悄侧头打量了一下赫敏,发现她的情绪还算稳定,并没有因此责怪他什么,就继续说了下去,“对于巫师们的出身,格林德沃并没有那么在意,纯血也好,混血也罢,麻瓜出身也无所谓,只要能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奋斗,拥护他所秉持的理念,在他看来,‘都是朋友’。我猜想,他所打下的这种舆论基础,毕竟还是对巫师们的思想有所影响的。”

    “然后,年轻的汤姆·里德尔出现了。他充满魅力、实力不凡、信念感很强,即使那些巫师们不知道他的出身,也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出自一个古老的巫师家庭。”

    “可我认为,他不完全是格林德沃那样的人。他什么巫师都杀,对吗?我消遣的时候看过一些有关格林德沃的书籍,他对于巫师们的出身的态度是相对包容的。”赫敏舒适地倒在他臂弯里——仰着脸看他——这样她就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了。

    “你能从书里找到一切问题的答案——是不是?”面前的少年微笑着说,“能展开说说吗?”

    他正用激赏的目光垂眸看她,这是她喜欢的眼神。她喜欢他对她思考能力的认可,喜欢他对她学习能力的夸奖。这种被他认可的快乐,简直比迷情剂还让她上头。

    她在他令人陶醉的注视下继续表达自己的观点,“我认为他在利用纯血巫师们对格林德沃所提出的理念的认同感,以及对格林德沃功败垂成的惋惜感,争取了很多信徒。我认为他很会欺骗别人。既然在学校里,他能用彬彬有礼、好学上进的姿态欺骗了几乎所有的教授,甚至包括校长;走出校门以后,他去欺骗那些纯血信念的拥护者,又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也不能算是完全欺骗。”德拉科心里泛起阵阵寒意,不安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望着她漂亮的、聪明的、无辜的眼睛,“我认为他对于麻瓜的厌恶是真实的。我猜想他很厌恶自己的麻瓜父亲,他甚至亲手杀了他,不是吗?他对于有关麻瓜的一切,行事都异乎寻常地残忍。”

    “是啊,可你得看到这其中的区别。格林德沃追求的是暴力统治麻瓜,汤姆·里德尔追求的绞杀一切麻瓜。”赫敏说,“一个追求的是统治,一个追求的是毁灭。我并不认同其中任何一种思想,我追求的是平等的世界;可我认为他们的思想间存在着显著的差异。问题是,那些食死徒们看不看得见这区别?他们究竟是想追求统治,还是追求毁灭?”

    “我不知道。”德拉科轻声说,忽然有点目瞪口呆。

    他被赫敏的话所惊醒,心神俱震。重生以来,德拉科的大多数时间都用来考虑如何不让黑魔王卷土重来,如何给黑魔王的复生进程使绊子、拖后腿;他曾偶尔对黑魔王的行事作风产生疑惑,却从未系统地考虑过黑魔王的思想底色是什么。

    黑魔王的追求,会不会从根本上就与食死徒们的追求相悖?

    食死徒们看似一股脑儿地追随黑魔王,所求的东西却不尽相同。

    贝拉特里克斯这个疯女人追求的是黑魔王的宠爱,缺乏生父关爱的小巴蒂·克劳奇追求的是父亲般的爱护和认可,年轻的雷古勒斯追求的是父母的赞许和家族的荣耀……

    至于马尔福家,所求的从来都是更大的家族利益。这也是大多数纯血巫师家族所追求的内容。

    说实在的,没有多少人的初心是发自肺腑地要对麻瓜、或者麻瓜出身的巫师斩尽杀绝——哪个自诩有品味的巫师会想要无事生非来弄脏自己高贵的手;除非,坚持这件肮脏事的背后有更大的好处——比如,获得黑魔王核心集团的一席之地。

    利用在黑魔王政权里的超然位置而做成马尔福家想要做成的事,打开原本所打不开的门,以获取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话语权和更大的财富。这才是利己主义者卢修斯·马尔福身为食死徒所真正热衷的内容。

    伤害麻瓜——对于很多食死徒来说——是手段而非目的。

    可如果黑魔王把“为纯血巫师们争取利益”当作吸纳支持者的手段,把“伤害麻瓜”当成了最终的目的,或者说,把“毁灭”甚至“无差别的毁灭”当成了最终的目的,还有多少家族愿意发自肺腑地支持他?

    “这可能是完全背道而驰的路线啊……”德拉科喃喃地说。

    赫敏继续说,“与汤姆·里德尔相比,我认为盖特勒·格林德沃显得更有章法。他有点像是麻瓜世界某个跑偏路子的疯狂改革家,虽然观念令人不敢苟同,但起码有目标、有纲领、还有军队,是想要认真去改变点什么的;汤姆·里德尔一点计划性都没有,他把自己神化了,领导着一群盲目崇拜他的信徒,用暴力和恐怖来威胁人……”

    德拉科挑挑眉,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惊讶地问,“赫敏·格兰杰,你真的是个15岁的女孩吗?为什么会如此深刻地想到这些东西?”

    某一瞬间,他以为她也重生了;这绝不可能,假如拥有前世的记忆,她怎么会用这样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他?

    她分明是毫无前世记忆的。她分明是一个拥有着甜美微笑的天真少女,她绝没有经历过那些风吹雨打;可有时候,她的思想却是这样超出常人的深刻、敏锐、老练。

    她是怎么做到的?总是能带给他源源不断的惊喜。

    “很难以理解吗?麻瓜世界的书籍,并不比魔法世界的少啊。这些基本知识,我都可以从阅读中获取到啊。”赫敏云淡风轻地说,“爸爸妈妈喜欢谈论这些事情,哲学啊,艺术啊,政治啊,军事啊,社会改革啊,他们周末会同朋友们高谈阔论这些东西到深夜。”

    “甚至包括——”德拉科艰难地回忆着那个词汇,“麻瓜的心理学?”

    “他们作为牙医,当然需要懂得基本的心理学常识。我会偶尔翻翻那些书籍,你知道,自然而然地就会在意相关的话题了。”赫敏笑嘻嘻地看着他的脸,“很有意思,不是吗?我有一阵子还喜欢研究人类的微表情——那里面隐藏着很多密码。”

    “哦?”德拉科挑挑眉,微笑着凝视她,“我的表情里隐藏着什么密码吗?”

    “说实话,我经常看不透你。”赫敏痴迷地端详着他,语气里有点遗憾,“有时候,你的心理状态同你的表情并不匹配——可能是由于我学艺不精——我并不能完全看透你。”

    德拉科心里的烛火微微抖动了一下。她说得没错,一个用惯了大脑封闭术的人——除非在极度放松的情况下和极其信任的人面前——大多数时候会下意识地保持着防备心,是很难把表情和心情同步的。

    “呃——我看你现在有点紧张。”她小声说,“你的瞳孔微微地放大了。”

    “瞳孔放大,只有紧张一种解释吗?”他眨了眨眼,嘴角含着笑问她。

    “解释可多了。恐惧、紧张,或者兴奋、惊喜、好奇、期待。”赫敏观赏着那双灰色眼睛里温柔的微光,喃喃地说,“还有一种情况,觉得对方很有吸引力的时候,想要——”

    德拉科低头吻上了她。

    散发着令人迷茫香气的她。红着脸而不自知的她。困在他的臂弯里柔软美好的她。

    这下,她的瞳孔也微微地放大了。在她颤抖着闭上眼之前,德拉科看到了。

    过了一刻钟,他得意洋洋地放开喘着气的女孩,盯着她红艳艳的嘴唇和迷离的眼睛,不怀好意地说,“实践证明,你说得没错。这下子,我终于能确定,你认为我很有吸引力了。”

    “我没看出你做这件事的必要性在哪里,”她把自己滚烫的脸埋在他的衬衫上,瓮声瓮气地小声咕哝,“我可从没说过你没有吸引力——”

    “你也没有经常夸我啊,”德拉科想起她对克鲁姆甚至塞德里克的不假思索的溢美之词,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夸别人的时候倒是挺积极的。”

    “德拉科,你是在吃醋吗,你是在求表扬吗?”赫敏忽然把脸露出来,噗嗤一声笑了,“天呐,我以前还觉得你很成熟呢!现在看看,你就是个板着脸讨糖果吃的傲娇小孩!”

    他哼了一声。

    “我当然认为你很有吸引力。德拉科,你该对自己的外貌自信一点的。”她笑眯眯地说,手指在他完美的脸部骨骼上游弋,“而且,我认为你的想法远比你的外表更有吸引力。你能够同我讨论这些思想,无论是魔法世界还是麻瓜世界的思想,我们总能聊得很深入、很尽兴。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么难得吗?”

    “在霍格沃茨,除了你以外,没有任何人能真正意义上地跟我聊这些东西。人们喜欢聊魁地奇、聊八卦、聊当下发生的一切,很多人不认为我所思考的话题是接地气的、或者是有趣的。”

    “他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样的珍宝。他们不知道你所思考的东西是多么有内涵和远见。我很喜欢同你聊这些。”德拉科郑重地说。

    他总是对她的头脑感到很惊艳。格兰杰夫妇真了不起,他们养出了一个这样对他胃口的女孩。

    他爱惜地抚摸着她泛着玫瑰色的脸颊,“相信我,我知道你的感受。想要融于某个环境,就不得不加入多数人所感兴趣的话题,而自己真正在意的内容却无人问津。就算这样,也不要放弃思考你所感兴趣的话题,好么?”

    “好。”她脸颊红扑扑地问,“可是,我说到哪儿来着?”

    “汤姆·里德尔认为自己是神,领导着一群信徒……用暴力和恐怖来威胁人……”德拉科低下头,帮她把凌乱的领口理了理,目光在她粉红的耳垂和乳白的脖颈上游移。

    他又想吻她了——不仅仅是唇。

    他想要试试更多的地方。是不是该尝一尝那耳垂,或者一路顺着脖颈吻下去——

    “哦,是的。”赫敏假装自己没看到他上下晃动的喉结,假装没听见他在轻嗅她,假装没感受到他火辣辣的眼神,“他把自己伪装得很好。在他真正变成信徒众多的神秘人之前,他一直伪装得很好,只对一个人毫不伪装自己的野心,那就是邓布利多教授。为什么?”

    她的问题总算拉回了德拉科的理智。他收回目光,猜测着,语气有些疑惑,“可能是因为,邓布利多教授去孤儿院接他的经历,暴露了他太多的秘密。以至于他完全放弃了他的伪装?”

    “那个着火的衣柜,你还记得里面有什么东西吗?”赫敏忽然问。

    她对于魂器的数量很在意——也许还有别的魂器尚未被发现。

    既然青年时代的汤姆·里德尔能选择一本普普通通的麻瓜生产商所制造的日记本作为魂器,是不是也可能会挑选什么孤儿院的纪念品?

    既然童年的阴影对他造成了那样深重的打击,相对的,童年对他的影响也应该不可磨灭才对。

    “没什么特别的,一个拉线盘、一只银顶针、一把破口琴……都是偷的别人的,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德拉科不以为然地说。在他看来,这些东西变为魂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真想去看看那段记忆。仅凭描述,很难确定某些细节。”赫敏叹口气,“说不定,里面会有什么尚未被人发觉的线索。”

    “有何不可?”德拉科兴致勃勃地说,试图拉着她起身,“走,我们去找邓布利多,让他给你看看那段记忆。”

    “德拉科,不!”赫敏挂在他身上,不肯起来,“这太不礼貌了!人的记忆和思维,可不是什么随便就能给人看的东西!我只同邓布利多教授讲过两三次话而已,我们还没熟悉到那份儿上——”

    “有什么关系?你有看那段记忆的资格。你得相信,你所能创造的价值,远远超过邓布利多的一段记忆。”德拉科淡定地说,揉了揉她的头发,“他会给你看的。你会发现,我很会说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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