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胆大妄为的女孩

    六月中旬过后,四溢的炎热如同霍格沃茨的考试周那样,令人无处躲藏。学生们暂且放下对于三强争霸赛的议论,专心投入到考试中去。

    哈利·波特可能是极少数的那种“不需要为了考试周而焦虑”的“幸运儿”:勇士们拥有“本学年不必参加考试”的特权。

    然而,他的焦虑却不比疲于考试的学生们少。他即将走入危机重重的迷宫,去面对海格满怀爱意所放进去的各种穷凶极恶的神奇生物。

    为此,他正疯狂地练习着那些被赫敏堆加到两页羊皮纸之多的咒语。

    “德拉科和赫敏,这一对丧心病狂的情侣是怎么做到的?”某天晚上,罗恩躺在床上,丢下那本大部头的魔法史,对着天花板疲惫地叹气,“他们要谈恋爱,还要备考,还要变本加厉地去监督你练那些咒语!”

    “我也想要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哈利歪在床上说,“对于咒语训练这件事,他们甚至表现得比我还要积极。”

    “依我看,他们两个就差要替你上场了!”罗恩说,重新拿起那本被他画得乱七八糟的魔法史,企图在睡着之前再看两页。

    哈利心有戚戚焉地盯着黑暗中的床顶叹气。

    每次见到他俩挥着魔杖走向他,听见德拉科因为他表现失误而嘴喷毒液,或者看到赫敏不近人情地对他板着脸时,某种奇异的感觉就会涌上哈利的心头。

    似乎他不是在面对自己的朋友,而是在面对某种神经质版本的斯内普教授和麦格教授的双重打击——他们随时随地会提问他有关任何危险生物的应对措施。

    比如,在哈利和罗恩对战间隙的时候,赫敏会翻动着那本《妖怪们的妖怪书》,突然发问:“哈利,遇到斯芬克斯的问题,不知道答案该怎么办?”

    “除你武器(Expelliarmus)——”哈利一个咒语甩过去,成功把罗恩的魔杖拿在手里。他转过头,随口对赫敏说,“猜一个答案,先试试?”

    一旁喝水的德拉科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错,大错特错!”他呛咳着说,“如果你不想让它扑过来嚼烂你的巨怪脑袋的话,你就该不回答,直接走开!”

    “假如我只有一条路,必须要过去呢?”哈利问。

    “让它把问题重复说上无数遍!”德拉科翻了个白眼,“然后,思考——用你的大脑——直到想明白答案为止!”

    “没错。”赫敏认同地说。

    “说得容易!”哈利没好气地说,把罗恩的魔杖抛还给他,嘴里抱怨着,“赫敏,猜谜是你的拿手好戏,但不是我的!我还是另外找一条别的路吧!”

    “我赞同。”德拉科用痛心疾首的口气说,“顺道提一句,哈利,拜托你千万别想着跟斯芬克斯或者任何迷宫里的危险生物展开肉搏,好吗?我猜他们不会允许你带着格兰芬多宝剑上场的,记得用用你的魔杖!”

    “我这不是正在练习吗?”哈利嘟囔着说,“你以为我这些天都在干什么?”

    赫敏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孜孜不倦地再次提问:“哈利,如果你遇到一个大蜘蛛该用什么咒语?”

    “呃——昏昏倒地(Stupefy)?”哈利说,看到赫敏陡然板起来的脸,慌忙说,“障碍重重(Impedimenta)?”

    这下,连德拉科的脸都沉下去了。

    “粉身碎骨(Reducto)?”哈利急忙猜测着,“除你武器(Expelliarmus)?”

    “哈利,你知道吗?假如那个蜘蛛的壳比你的脑壳硬的话,障碍咒、昏迷咒和粉碎咒都是不一定管用的。”德拉科慢吞吞地说,不怀好意地看了哈利一眼,“我也不认为蜘蛛手里会有什么武器值得让你用缴械咒,除非你被它抓在手里又急需脱身。”

    “那你说该用什么?”哈利瞪着他说,“那些咒语已经是我所掌握的杀伤力极大的咒语了!”

    德拉科嗤笑一声。他清了清嗓子,拖腔拖调地说,“我认为你的思维不够灵活。在我眼里,一切咒语皆可攻击,一切咒语皆可防御。记得我们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师是怎么对待那些蜘蛛的吗?”

    “那些是不可饶恕咒!”赫敏从她所埋首的书中抬起头来,严厉地说,“德拉科,我不喜欢这个话题的走向——”

    “不,赫敏,除了那些不可饶恕咒以外呢?穆迪还对它们用了什么咒语?”德拉科懒洋洋地说,微笑着瞥了赫敏一眼。

    “哦——”赫敏怔了怔,眼睛忽然亮了,“我明白了!没错,这是个非常聪明的办法。哦,天呐,德拉科,你重塑了我的施咒思维!”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罗恩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他面如土色地说,“你们能讨论点儿谋杀蜘蛛以外的话题吗?我一想到那大蜘蛛——”

    “没错,大蜘蛛。”赫敏猛地站起身,把她膝盖上的书掉在了地板上——那书立刻张着嘴往教室角落飞驰而去。她没顾得上捡书,而是眉飞色舞地说,“既然它们可以被魔咒放大,也可以被魔咒缩小!哈利,你明白了,对吗?”

    “Give me a break(别开玩笑了)!”一旁的罗恩难以置信地说,“所以,正确答案是速速缩小(Reducio)?”

    “我可不能保证一定管用——某些极其特殊的蜘蛛品种可能更难对付一点儿——没人对八眼巨蛛试过这类咒语。话说回来,一个巫师这辈子有多少机会能遇到八眼巨蛛,对不对?”铂金色头发的少年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地走到墙角,把那本正在凶恶地啃着凳子腿的《妖怪们的妖怪书》给踩住了。

    “干得漂亮,德拉科!”赫敏喜滋滋地说。

    甚至于,在考试周期间,这对情侣都没打算放过他。

    “你得形成肌肉记忆,明白吗?只要有人对你发起攻击,就要下意识做出应对之策,甚至要越过你大脑的思考……”德拉科残酷地说,一抖魔杖,再一次让他双腿不自觉地跳起塔朗泰拉舞,“保持警惕!你知道,如果我施的是昏迷咒,你现在已经人事不省、任人宰割了。”

    “这不公平!你在施展无声咒!”哈利恼火地说,对自己施了一个“咒立停”。

    “你以为你的敌人在攻击你之前会先提醒你一下吗?”德拉科面无表情地说,又开始抖动他的魔杖,“你能确保你每次都听得到你的敌人的施咒声吗?你得通过你眼角的余光去培养一种防备心。一个充满恶意的目光,一个可疑的挥杖动作,都有可能是攻击你的前兆!”

    哈利勉强躲开了德拉科的攻击。他气愤地说:“可我对你俩根本就不设防,你们又不是敌人!”

    “哦?那么,假如敌人变成我们俩的样子,你就准备放下魔杖,缴械投降了?”德拉科恶狠狠地说,重新挥动起魔杖,施展绊腿咒(Trip Jinx)来攻击他,哈利赶忙往旁边一跳,反手用了一个“盔甲护身”,将德拉科反弹得后退了两步。

    “这才像样。”德拉科满意地说。

    “德拉科,你为什么老是盯着我的腿不放?”哈利无奈地说。

    “因为腿部是你的弱点。你不太习惯应对敌人在你腿部的攻击咒语!”一旁的赫敏从咒语单后面歪出脸来,理直气壮地说,“上次你还被我的软腿咒给击中了!”

    “没错。”德拉科说,“你不能保证你永远都待在飞天扫帚上。你得多锻炼你的腿。我想,这件事对你来说没那么难,你刚刚就躲闪得很好。”

    德拉科早就发现了哈利的弱点。前世,他就曾用“绊腿咒”这个咒语在有求必应屋抓住了哈利。

    因此,近来他经常会针对哈利的腿部进行强化训练,直到哈利学会闪躲为止。

    “我刚刚旁观了一会儿,觉得你的咒语大多都练得不错。”赫敏鼓励地说,一边勾着那些咒语,“让我来看看,定向咒、障碍咒、粉碎咒、昏迷咒……铁甲咒也掌握得差不多了。”

    “赫敏,我们得走了。”德拉科看了看教室头顶的挂钟,还有一刻钟就要进行下午的考试了。

    “先练到这里吧。”他对哈利说,“再不走,我们的算数占卜课考试就要迟到了。”

    “Break a leg.(祝你们好运。)”哈利擦着头上的汗,冲正往教室外赶的两人说。

    他一屁股坐在窗台旁边的旧椅子上,对着那只蹲在窗户台上盯着他看的姜黄色的猫说,“就剩你陪我了,是不是?我猜你已经厌烦看我施咒了吧?”

    那只猫张开嘴,打了个呵欠。它把脖子向他前倾过来,嘴上的胡须轻轻抖动,对着他的方向试探。

    这时,门又被推开了。

    “哈利!我考完占卜课了,咱们来练练魔咒吧!”两眼放光的罗恩走了进来,热情洋溢地说,“抓紧时间,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能陪你练习!”

    哈利仰天长叹。

    就算是塞德里克,也受不了这样的车轮战吧?

    “占卜课考得怎么样?”他问罗恩,示意他先坐下喘口气。

    “不赖。特里劳妮教授让我看一个水晶球里有什么,然后让我预测‘自己最好的朋友的命运’,我猜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罗恩说。

    “哦,我猜她一定很遗憾我不需要考占卜课考试。”哈利说,“你是怎么预测的?”

    “我自由发挥了一下,说你即将面对八眼巨蛛……迷失在黑暗之中……遭遇可怕劲敌……与死亡擦肩而过……”罗恩大大咧咧地坐在哈利旁边,拿起赫敏遗忘在座位上的《预言家日报》看了一眼。

    “非常有趣。”哈利说。

    “你知道,都是些狗屁不通的瞎话——”罗恩的目光从《坩埚渗漏:质量严重下滑》的标题上划过,翻了个白眼,又扫了一眼《杀人蟹爪兰:巴蒂·克劳奇意外丧生》的标题,“为了拿个高分而已,哥们,别介意。”

    “相信我,不会的。”哈利眼疾手快地对一只路过的倒霉蜘蛛练习了“速速缩小(Reducio)”,转过头对罗恩说,“要是我,我可能还会编得更凄惨一点呢。”

    在罗恩的笑声里,那只蜘蛛立即变成了米粒大小,慌慌张张地跑远了。

    六月二十四日倏然而至。

    这一天,霍格沃茨礼堂的早餐桌上热闹非常,学生们都很兴奋。

    “只剩下一场最后一场魔法史考试了,然后我们就解放了!”罗恩抄起一根大鸡腿,满怀期待地对哈利说,“你今天有什么计划?”

    “我也不知道。我想休——”哈利说,小心地瞄了一眼旁边眉头紧锁的赫敏,“哦,我打算在脑子里温习温习咒语什么的。”

    遗憾的是,赫敏没注意哈利在说什么。她正在疯狂地翻动着一本大厚书,发出一阵很大的哗啦声。

    “哦,赫敏,行行好,别再制造焦虑情绪了,你就不能好好吃个饭吗?”罗恩说。

    “不能!有个内容我需要再核实一遍!”赫敏喝了一大口南瓜汁,打算继续埋头在那本书里。

    “我保证,你记错了标点符号的话,宾斯教授是不会扣你分的。”罗恩不耐烦地说。

    说话间,一只尖叫猫头鹰像往常一样给赫敏送来了早晨的《预言家日报》。她连忙丢下书,打开报纸,扫了一眼头版,登时把一口南瓜汁全喷在了报纸上。

    “怎么啦?”哈利和罗恩一齐盯着她问道。

    “没什么。”赫敏很快地说,她瞟了一眼哈利,慌忙想把报纸藏起来,却被眼疾手快的罗恩一把给抢了过去。

    然而,罗恩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看了一眼报纸,嘴里的鸡腿肉“啪嗒”一声掉在了自己面前的盘子上——附近的拉文德马上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他没顾得上回应任何人的笑声,瞪着标题说:“不可能。”

    “怎么?”哈利问,“又是丽塔·斯基特?写到我了,是不是?”

    “不是。”罗恩说,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人给掐住了。

    哈利认为罗恩的语调并不可信。他把那报纸从罗恩手里拿过来,发现他没有骗自己。

    丽塔·斯基特的确没有写他,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开始她新的造谣之旅。

    报纸的正面是自己的教父和芙蓉·德拉库尔的两张单人照片,加之一个耸人听闻的标题:

    《芙蓉·德拉库尔与西里斯·布莱克的秘密恋情》

    “她或许是个不同寻常的勇士,是本届三强争霸赛的唯一女勇士,在这张漂亮的脸蛋下藏着什么样的阴谋诡计?——特邀记者丽塔·斯基特报道。

    三强争霸赛即将进入决赛的关键时刻,一桩秘密恋情浮出水面。在经历了不太成功的两轮比赛后,17岁的女勇士芙蓉·德拉库尔似乎转换了目标,不再以三强争霸赛的输赢作为检验人生成功与否的标志,而是屈从于青春期的荷尔蒙分泌,与西里斯·布莱克发展出一段短暂又激情燃烧的恋爱关系。

    芙蓉·德拉库尔是一个具有媚娃血统的野心勃勃的法国姑娘。在参与三强争霸赛期间,几乎整个霍格沃茨的男学生都对她抛出过橄榄枝。然而,她却另辟蹊径,看上了布莱克家的继承人,并使之为她神魂颠倒,与其在霍格沃茨的禁林附近秘密幽会。

    西里斯·布莱克曾经短暂在霍格沃茨担任黑魔法防御术的代课教师。也许正是在此期间,他与芙蓉·德拉库尔进行了密切接触。二人的恋情在三强争霸赛的圣诞舞会上已经初见端倪——西里斯·布莱克作为芙蓉·德拉库尔的舞伴进行了开场领舞,并让全校女生为此心碎。

    不过,这朵来自法兰西的宫廷之花究竟能否在英格兰的土地上扎根绽放,还有待商榷。事实证明,即使是媚娃血统也会遇到铩羽而归的窘境。目前,布莱克对于德拉库尔的态度颇为冷淡,似乎是这位法国女孩一直追着布莱克的屁股后面跑。

    无疑,现年35岁的西里斯·布莱克英俊潇洒,作为布莱克家的唯一继承人和新任家主,三强争霸赛勇士哈利·波特的教父,是巫师界炙手可热的联姻对象;但芙蓉·德拉库尔,这个来自法国的女孩,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去勾引西里斯·布莱克?

    她是被西里斯·布莱克的俊美外表冲昏了头脑,还是为了获取霍格沃茨勇士哈利·波特的最新情报,或者是在觊觎布莱克家的海量财富?”

    “梅林啊。”哈利喃喃地说。

    他们三个朝拉文克劳餐桌的方向偷偷张望——周围那些拿到报纸的学生们也在做同样的动作——被报纸所提及的女主角正保持着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哈利看到,在一片嗡嗡的议论声里,秋·张正把手中的报纸递给芙蓉,对她忧心忡忡地附耳说着什么。而芙蓉,不屑地扫了两眼那张报纸,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它缓慢地撕成碎片。

    芙蓉·德拉库尔,她似乎并没有受那篇报道的任何影响,扬着自己美丽的脸站了起来。

    她站起身,睥睨了四周一圈,嗡嗡声戛然而止。没有人敢大声说话,也没有人敢对她发出什么嘲笑。

    于是她轻抿嘴角,像一只昂着头的优雅高傲的天鹅,朝礼堂旁边的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整个礼堂里只有她的鞋跟接触在礼堂石板上的声音,不紧不慢、声声悦耳;淡蓝色的布料随着她的走动流光溢彩,她目不斜视、仪态端方。

    哈利奇异地听到了附近的金妮发出的不满的哼声,正如他听到了罗恩在他身边倒抽一口气的响动。显然,罗恩又被她的风姿所迷倒了。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会议室门口,罗恩才敬畏地小声对哈利说,“哇哦,西里斯……他对你提过吗?”

    “没有,完全没有。”哈利说。他耸耸肩,舀了一大勺炒鸡蛋,短暂地回想起芙蓉身边坐着的秋·张的神态,有些心不在焉。

    “哈利,我得走了。”赫敏忽然站起身来,欢快地说,“罗恩,考场见吧。”

    哈利冲她摆摆手,让她赶紧走。

    哈利早就注意到了那个铂金色头发的少年——他正大步流星地顺着过道朝礼堂外走去。

    他的一只手里握了一份卷起来的《预言家日报》,报纸卷往另一只手的掌心轻拍着,神态悠闲自得,表情有点意味深长。

    路过赫敏对面的时候,他特地停下步子,朝她这边嚣张地挑了挑眉,勾起嘴角冲她笑了笑,生怕所有对他们的恋情持有质疑态度的格兰芬多们看不见似的。

    于是那女孩的眼里就只有他了。

    她合上那本她刚刚还在翻看的魔法史,欢快地站起身,无视一大半黑着脸的格兰芬多们,抱着书本一路小跑,径直奔向礼堂门口那个懒洋洋地回头张望她的少年,把她那些对此见惯不惯的朋友们留在了格兰芬多的餐桌边上。

    “你看今天的《预言家日报》了吗?”一跑到他面前,赫敏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

    “很难不看到吧?这石破天惊的绯闻。”德拉科笑了笑,接过赫敏手中那本厚厚的魔法史替她抱着,对这桩西里斯·布莱克的风流韵事并不十分上心。

    “挺令人惊讶的,不是吗?”赫敏说,与他一前一后跨出礼堂的大门,“这是真的吗?”

    “他可一点口风都没漏,我对此事毫无头绪。”德拉科揽住她的肩膀,朝中庭边的走廊走去,语气里有点幸灾乐祸,“等我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取笑取笑他。”

    “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这个惊天大八卦,打算同我讨论讨论呢!”赫敏歪着脑袋看他,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那么,你在考试前匆匆忙忙找我,是想说什么?”

    “或许,我是想问问你哈利有没有什么异常……”德拉科打量着她的脸。

    还好,她今天的黑眼圈似乎没有前几天那样明显了。

    “显而易见,没有。”她轻快地说,“除了比平时的表情更加惊讶以外,他今天也同平时没什么两样。你刚刚不都看到他了吗?”

    “哦,没错。又或许,我只是有点想你了。”德拉科更紧地搂住了她,微笑着轻嗅她的头发。

    那里有他最爱的青苹果味,还有一股阳光的味道。他的心里顿时暖洋洋的。

    “这不公平。”赫敏撅着嘴说。

    他们的脚步正停在人迹罕至的长廊一隅,这里被密密麻麻、绿意盎然的藤萝所覆盖,几朵尚未谢尽的紫色小花随着风发出沙沙的声响。

    在悦耳的藤萝所制造出的风声里,他疑惑地问:“不公平?”

    “你可以轻而易举地闻我的发顶,我却够不到你的。”赫敏回身抱住他,假装闷闷不乐地把脸埋在他脖颈处,无可奈何地对着他的衣领叹气,“你比我高一大截呢!”

    她的撒娇语气弄得德拉科心里有些痒。

    更何况,她似乎又动了歪心思,试图扯松他的领带了。

    赫敏·格兰杰,她才是真的不公平。

    考试周以来,她似乎总能巧妙地抓住一些稍纵即逝的时机,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或者静悄悄的走廊上,逮住机会用她那漂亮的鼻尖嗅他,甚至试图对着他的喉结和锁骨做些什么。

    他却只往往能愣在原地——如同此刻一般——手里攥紧她的厚书,颤着声音说,“赫敏,这是公共场合——”

    “可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她熟练地把他的领带扯松,搂住他僵硬的腰,对着他逐渐泛红的脖颈吐气。

    “这是什么过分的小爱好?”德拉科手足无措地说,“你最近是不是有点胆大妄为了?随便就对我下手?”

    “有什么关系?”她快乐地嗅着他,放软声音说,“满足一下我这种小爱好嘛,不过是吸一吸你而已……不然我会撑不下去的……你瞧,我要担心哈利……还要准备考试……之前的算数占卜课考试,我就觉得自己没发挥好……”

    “那场考试前,你又不是没来过这一套。”他红着脸小声说,“把我搅扰得魂不守舍地去考试,我都不知道我算了些什么东西……你还好意思说你没发挥好?”

    “嗯……我那时候大概没吸够你……这次一定要抓紧时间……”她的唇擦过他的喉结,满足地轻声叹息,“喔……德拉科……你真的……很讨人喜欢。”

    梅林啊!少年内心哀叹。

    谁会知道,她私下里这么会撒娇?他被她的语气迷惑得心浮气躁,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而另一方面,赫敏承认,自己就像是一个没出息的瘾君子。

    这阵子,她每天都要像吸猫一样吸他好几次——克鲁克山正面临失宠的危机(尽管这猫最近神出鬼没、显得对此并不在乎)——才能缓解一点内心的焦虑情绪。

    期末考试的繁杂科目、神秘人风雨欲来的种种阴谋、哈利可能是魂器的惊天秘密、还有那张越来越长的咒语单和今夜即将开始的三强争霸赛决赛……它们一层一层地累积在这个十五岁女孩的稚嫩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必须得找点什么乐子。比如耍弄她的斯莱特林男朋友的锁骨,并且把他搞得面红耳赤。赫敏坏心眼地想。

    “瞧瞧,这还是不是麦格教授心爱的最守规矩的女学生?”德拉科紧张地眺望着长廊,生怕有人会走过来,发现他们在做什么。

    “哦……我猜我是那类正在探索变通之道的女学生。”赫敏继续把唇埋在他脖颈处,用灵巧的手指在解他衣领的第一枚扣子,语气里有点狡黠,又有点沾沾自喜。

    “我当时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德拉科认命地嘟囔着,将那点本就不多的羞耻心抛到了九霄云外,“好吧……在魔法史考试前,我任凭你处置……”

    他用空着的手把自己的领带搞得更松垮些,任由那只热情的格兰芬多小野猫耍弄他的锁骨窝,把他弄得满脸通红。

    在她的轻笑声中,他口干舌燥地说:“你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孩,你知道我拒绝不了你。”

    他怎么能拒绝她?

    是他一步步把她拖入这场永无止境的噩梦中,同他一起面对凄风苦雨的未知恐怖,还要在考试周疯狂地押着哈利训练咒语。

    这种情况下,她对他收点利息,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因风而动的藤萝叶下,德拉科感受着她柔软的触碰,咬着下唇想。

    他并不是不享受她的热情,他甚至有点喜欢。

    尽管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德拉科,那些亲昵的举动本该只在一些私密的场合发生,否则会是对女孩子的极度不尊重;可不知何时,也许是从胖夫人画像前的那次她的主动进攻开始,这个本该满脑子理智的女孩会突如其来地在没人的地方打个擦边球,把他搞得狼狈不堪。

    这种格兰芬多式的胆大妄为的小爱好,令他讶异,令他赧然,令他心醉神迷,甚至不知今夕何夕。

    让我们把那对缱绻的情侣留在走廊,让他们单独亲热一会儿;转过头来,看看格兰芬多的勇士哈利·波特正在经历什么。

    当赫敏一路小跑,飞快地奔向她的铂金男孩的时候,哈利发现麦格教授正沿着格兰芬多餐桌旁的通道向他走来。

    她停在他身侧,没有直接对他说话,而是晃神地盯着礼堂门口,脸上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

    “麦格教授?”哈利和罗恩对视一眼,对她打了声招呼。

    “哦,波特,”麦格教授这才回过神来,对哈利说,“勇士们吃完早饭在礼堂旁边的会议室集合。”

    “可是,比赛晚上才开始呀!”哈利慌张地说,差点把勺子里的炒鸡蛋撒到身上去。

    “我知道,波特,”麦格教授说,“勇士的亲属被请来观看决赛,你们可以趁现在见见面。”

    哈利脸上出现迟滞的表情。

    他能有什么亲属——德思礼一家吗?他的内心皱缩着,觉得自己还不如继续在桌子边吃炒鸡蛋来得更香。

    “看到梅林的份儿上!”麦格教授看着他不情愿的表情,提醒他说,“你不想见见你的教父吗?”

    哈利皱缩的内心忽然活过来了。一股活泼的氢气从他的耳朵里灌进来,一直灌到他的心里去。他的心脏鼓胀成一个飘飘忽忽的气球,开始迎风摇曳。

    小天狼星!咀嚼着这个名字,哈利微笑了。

    是啊,他是亲属——来看他冒生命危险的担心他的真正的亲属。

    “哦,还有韦斯莱一家,他们都在等你呢!”麦格教授说。

    “他们?谁来了?”罗恩好奇地问,开始对着会议室的方向探头探脑。

    “韦斯莱先生,我建议你先去考试,再去与你的母亲和哥哥团聚。”麦格教授板着脸对他说,“你的魔法史考试还有一刻钟就开始了。”

    “没错!回头见,哈利!”罗恩抓起书包,忙不迭地随着人流奔出了礼堂。

    哈利把勺子丢在一边,炒鸡蛋对他的吸引力猛然消失了。他匆匆站起身,迫不及待地走进礼堂后的会议室,发现韦斯莱夫人和比尔正站在房间的壁炉前,笑盈盈地冲他招手。

    他眉开眼笑,迅速穿过站在门口的塞德里克和迪戈里夫妇,走过威克多尔·克鲁姆和他黑头发的、说着快速的保加利亚语的父母,高高兴兴地凑到胖乎乎的韦斯莱夫人面前,同她亲了亲脸颊。

    “没想到吧!我们想来看你比赛,哈利!”韦斯莱夫人热情地说。

    “你好吗?”长头发的比尔笑着同哈利握手,浑然不觉自己的母亲正在用不太认同的目光打量他的尖牙耳环。

    他用亲切的口吻说,“真遗憾,查理也想来的,可是他有事走不开……”

    “你们真好……”哈利轻轻对韦斯莱夫人和比尔表达了感谢,随即问他们,“小天狼星呢?”

    “唔,他们在那里。”韦斯莱夫人不悦地朝壁炉后的一个角落努了努嘴,语气里有几分不以为然,“我真不知道西里斯在想些什么……”

    哈利朝那个角落张望,发现自己的教父正在与芙蓉·德拉库尔说着些什么,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安。

    “别理她。”比尔悄声对他说,“她看了今天的预言家日报。”

    然后他抬高了声音,“先带我们转转吧,哈利?”

    西里斯·布莱克终于转过头来。他看到了哈利,眼睛亮了亮,随即抱歉地对哈利说,“对不起,哈利,我现在有点走不开。我——一会儿就去找你们,行吗?”

    他旁边的芙蓉原本表情冰冷,此刻却冲哈利露出了一个微笑。

    “没问题。”哈利理解地冲他笑了笑,带着努起嘴的韦斯莱夫人和比尔朝通向礼堂的门口走去了。

    “他应该把时间用在你身上的,而不是那种……”在韦斯莱夫人喋喋不休的小声抱怨中,哈利心不在焉地环顾房间。

    他注意到房间的另一边,芙蓉的小妹妹加布丽·德拉库尔正用好奇的眼光注视着小天狼星,不时用叽叽呱呱的法语对她母亲说上几句话。

    芙蓉的母亲显然也有媚娃血统,或许比芙蓉血统更为纯正。她是一个很有魅力的漂亮女人,正安静端庄地站在房间的角落,饶有兴趣地观察自己的大女儿和她对面的那个黑发男人。

    小天狼星和芙蓉……假如你多看他们几眼的话……在出门前,哈利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他们一眼,再次确定,他们这样的搭配并不令人觉得突兀。

    角落里的黑发的英俊男人和银发的万人迷女孩,他们认真注视彼此的模样,倒是挺般配。

    哈利早就在圣诞舞会上震惊过了。

    这两个人相携跳开场舞的时候,就足以惊艳众人了。

    就算他们真的搅和在一起了,又有什么好稀奇的?他漫不经心地挠了挠下巴,心里想。

    最重要的是,哈利终于能理解一件事了。长期以来,芙蓉·德拉库尔在看向他时,目光里总有一种由来已久的亲切怜惜的情绪……还有,她总认为哈利是个“小男孩”,从没把他当作一个平等的对手……

    哈利曾经因此很恼火。可是,假如考虑到她和西里斯的这层关系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她并不是看不起他身为勇士的能力,而是因为——他们的辈份从一开始就岔了。

    于是哈利愉快地耸耸肩,对着有点不高兴的韦斯莱夫人说:“您有什么想参观的地方吗?去看看那棵打人柳怎么样?”

    “就这么办吧。”韦斯莱夫人顿时忘记了埋怨,对哈利展露了笑容,“我早就想看看了,听说那棵树是我离校后才栽上的……”

    芙蓉·德拉库尔一走进会议室就看到了西里斯·布莱克。

    上一秒,她还因为该死的丽塔·斯基特的那篇抹黑她的报道而心情沉郁,在礼堂里用带着杀气的眼神震慑了所有人;可当她一走进会议室,看到他泰然自若地站在房间中央,眼神淡然如常地扫过她,她好像又没那么生气了。

    芙蓉当然不会以为他是来给自己加油鼓劲的。

    他是哈利·波特的教父,是作为哈利·波特的亲属出现在这里的;他们没有任何理由要在此刻交流。

    她看向房间角落里等候自己多时的母亲和妹妹,收拾心情,在脸上释放出甜美的笑容,首先冲过去给亲爱的小妹妹加布丽来了一个拥抱。

    加布丽却一如既往地敏锐。亲完她的脸颊以后,她就用法语问芙蓉:“那就是他吗?西里斯·布莱克?”

    这个人小鬼大的女孩,她的眼神如同飞镖,直勾勾地射向站在壁炉前的黑发男人,把他当成靶子一样研究。

    “别这样在公共场合看别人,或者议论别人,太不礼貌了!”芙蓉慌忙说,想要制止自己小妹妹的口无遮拦。

    “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也听不懂。”加布丽别过头来,满不在乎地说,“我不看他就是了,他又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喜欢他——”

    喔!加布丽!她的嘴就像是一个任性的水龙头,在芙蓉还没来得及拧紧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喷出了一股收不回去的惊涛骇浪。

    “别,别说了,他听得懂法语!”芙蓉赶紧制止了加布丽的继续发挥。

    加布丽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小声地说,“抱歉……我不知道……”

    芙蓉心虚地回头看他一眼,希望他没有听见;可是他的目光正穿越房间,落在她身上,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来,显然是听见了。

    她回过头面对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尴尬地把脸皱成一团,摆出懊恼的样子,再也不想与他对视了。

    “看起来,你真的挺喜欢他的。”阿波琳·德拉库尔与自己的大女儿亲了亲脸颊,轻声说,“我露出类似你这样的表情的时候,还是在认识你父亲那会儿呢。”

    “妈妈,别取笑我了。”芙蓉尴尬地说,觉得这间会议室实在是太热了。

    难道霍格沃茨的壁炉六月份也在工作吗?

    为什么自己的后脑勺越来越烫,后背更是一阵灼热?

    阿波琳的蓝色眼睛像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一样,在这间会议室里顾盼流转。

    她轻声笑着,低声提醒芙蓉,“芙蓉,我认为他一直在看你。哦,他往这边走了,越来越近了。现在,我想,你得回头跟他打个招呼。”

    芙蓉僵硬地回头,木然地看他拿出一副优雅的姿态向她的母亲和妹妹问好,然后彬彬有礼地说,“抱歉,我能借走芙蓉一小会儿吗?有一点急事需要与她商量……”

    阿波琳和加布丽对他笑了笑,做出了一模一样的轻便的手势。

    “为什么不呢?”阿波琳随和地说,对他颇有仪态地颔首,微微一笑。

    “我没有意见。”加布丽说,略略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黑发灰眸的优雅男人。

    “谢谢你们,慷慨大方的女士们。”西里斯对他们笑了笑,继而对芙蓉说,“这边请。”

    她们简直无药可救!芙蓉脸颊微红地瞪了自己笑眯眯的母亲和妹妹一眼,心里呼啸着一阵乱七八糟的飓风。

    如此珍贵的赛前相处时间,她们不该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给她打打气、鼓鼓劲吗?就这样轻易地将她拱手让人了?

    芙蓉的心里盘算着一堆固执的念头,然而她的腿却与固执毫无关系,甚至有点不听使唤。她跟着他走到壁炉后的角落,在房间内众人隐约的注视下,开启了一场压低声音的对谈。

    “什么事?”她生硬地问。

    “我看了今天的预言家日报。”走到角落后,西里斯脸上不再镇定自若,而是出现了一抹不安神色,“丽塔·斯基特写得很过分,她在诽谤你,败坏你的名誉。你……需要我出来澄清一下吗?”

    “澄清什么?”芙蓉双手交叉抱胸,试图维持自己的高傲姿态去看他。

    摆出这副高傲的姿态,对此刻的她来说并不容易。

    因为他完全没有像其余的人那样误解她,而是站在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这叫她心中隐约有些高兴。

    她其实更想对他笑一笑的。

    “澄清我们的关系。连你的家人都误会了,不是吗?不会给你造成困扰吗?”西里斯蹙眉道,轻飘飘地瞥了一眼不远处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的微笑着的德拉库尔母女。

    与芙蓉接触的这些日子,足以让西里斯意识到一件事:芙蓉·德拉库尔是个非常骄傲的女孩。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别人认可她的个人能力,而非以这种捕风捉影的花边新闻来出名。

    况且,她对家人的态度又是那样上心——从她救自己妹妹的疯狂劲儿就能看出来——恐怕她并不想让家人因为这种不负责任的报道而担忧她。

    “怎么澄清?她写出了很多事实,不是吗?我们的确是圣诞舞会的舞伴,也的确去禁林私下见面了。”芙蓉的红唇一张一合,嘴里重复着报道中体现的部分真实。

    她的心中有些纳闷。这个八卦女记者是怎么知道禁林这件隐私之事的?

    她确定他们每次都小心地避开了任何人的眼睛,最近也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迹;按理说,照他们两个的敏锐度和躲避能力,他们是不会轻易被人给发现的。

    这会儿,西里斯刚冲自己的教子哈利打完了招呼,继续顺着芙蓉刚刚的话题聊了下去。

    “你说的这些虽然是基本事实,可都是有正当理由的,我们彼此心知肚明。又不是每对当过舞伴或者结伴去过禁林的人,都有暧昧关系。我们——问心无愧。”西里斯竭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平淡真诚,心中却五味杂陈。

    实际上,他并不能理清自己目前一团乱麻的想法。

    这些天来,他要考虑的严肃命题实在太多了,“与芙蓉的关系究竟算是什么”这个问题,并没有排布在“西里斯·布莱克必须立即想清楚的问题并且着手实施计划”的排行榜前三名上。

    但显然,无论西里斯将要如何定位他们尚且模糊不清的关系,有一件事是非常清楚明晰的:丽塔·斯基特在给芙蓉泼脏水。

    这位无良女记者把芙蓉形容得居心叵测、不择手段,这压根就不是事实。

    这篇报道是对芙蓉·德拉库尔的羞辱!西里斯沉着脸想。

    她只是一个17岁的女孩,最不该面对的就是这样不负责任的造谣。

    他不能任由这件事这样不明不白地发酵下去——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这件事亟需得到纠正。

    “哦?你问心无愧?那倘若……我问心有愧呢?”芙蓉一双美目定定地凝视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内心在经历着山崩地裂的剧变。

    梅林啊,为什么她会说出这句话来?她的脑海中电闪雷鸣。

    这是一时冲动下滋生的赌气产物,还是在她脑海徘徊已久的真实想法?

    听到她这句话,西里斯·布莱克能言善辩的嘴巴忽然卡了壳。

    她——她的回答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芙蓉·德拉库尔,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太年轻,也太胆大妄为了!西里斯的喉结动了动,莫名其妙地咬紧了牙关。

    法国女孩——是不是从来不知道“含蓄”为何物?

    瞧瞧她!她那双蓝眼睛不服气地瞪着他,就像在挑衅他一样。

    “那我奉陪到底。”不等他想明白,西里斯的嘴巴已经懒洋洋地接话了。

    似乎不这样说,他就输给她了。

    下一秒,西里斯就被自己的回答给吓了一跳。

    而后,预言家日报揭发的绯闻男女主角面面相觑,双双因为自己的冲动发言露出了震惊又疑惑的表情。

    “那么,很高兴能知道这一点。”芙蓉嘴角微微上扬,率先从呆愣的状态中挣扎出来,用一种比平时高八度的悦耳声音说,“我要陪母亲和妹妹逛逛霍格沃茨了,回头见。”

    她甩着手,步伐颇为轻快地走向自己的家人那边去了。西里斯看她微微俯身,用优美的法语同她的妹妹嘀咕了几句,紧接着起身,带着她们施施然走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在她开门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一阵六月的风从门口席卷而过,吹动了西里斯的黑发头发,拨动了他沉寂已久的心弦。

    当那角淡蓝色的裙裾完全消失在门后的时候,他竟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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