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gel每年在德国举办两场亚洲艺术品拍卖会,这是国际上最主要的亚洲艺术品固定拍卖会,其中尤以中国的艺术品为主,但这次“艺术与古董”专场出现了一件很符合她收藏体系的荷兰艺术家Suzan Drummen作品,肖潇就是为此而来。

    谈妥之后她也并不打算亲自出席,而是由今年刚上任的总经理Philipp von Hutten担任她的代理人,他顺带告诉肖潇今年6月的精品春拍将在奥地利萨尔茨堡举行。

    “如果那件东西能出现的话,我想我外公不介意扩充他的收藏。”肖潇笑了笑不置可否,“留步,我们先走了。”

    只是离开斯图加特到了伦敦后她才知道,就在十几天前,两幅大卫·霍克尼的作品在佳士得当代艺术晚拍上以高价成交,作于1971年的《Beach Umbrella》以310万英镑落槌。

    肖潇听此不由得羡慕,“啊——”14年那会黎珣拍到了霍克尼的一件油画作品可把她眼馋得不行。怎么这次又错过了!她看了一眼小舟,皱眉叮嘱:“以后早点跟我说啊。”

    小舟但笑不语只点了点头。

    沃尔夫冈·蒂尔曼斯展那里倒是没出什么意外,他是肖潇很喜欢的一位艺术家。此次Tate Modern的展览涵盖了他从2003年至今的肖像、风景、静物、抽象摄影、影像、策展项目以及音乐作品等众多项目。

    肖潇一直觉得他是很好懂的一位艺术家,她研究过很多他的作品并不陌生,她更关注的是这次布展方式中概念之间的联结与影响。

    14个房间一个连着一个,转过一个弯又一个弯,大大小小的照片有的单独悬挂、有的大小不一地排列、有的不装框直接用大夹子固定在墙上的,还有的高高挂在门道上。主体也是多种多样,观看的方式可近可远。

    “他重新解构了自己的作品,设计了相应的观看节奏,每次都能讲述新故事。”在听完Chris Dercon的介绍后肖潇感叹道。

    他是柏林人民剧院的总监也是此次展览的联合策展人,须发全白、从容绅士,讲话语速却非常快,他赞同地附和:“是的,我想,提尔曼斯不是先知,但是他有着看清摄影界潮流走向的眼光。”*

    肖潇点点头,又随他去看了展览现场的音乐和舞蹈表演。感知在此时达到了顶峰,提尔曼斯巧妙地把所有东西联系在一起,无论是政治性、空间性,还是戏剧性,涉及的概念纷繁有致,让她也萌生出一股念头:创造一处完全包含自己思维与意志的具象空间。

    回去之后肖潇想了很久,越想越觉得心潮澎湃。

    自从调度了几场拍摄过足瘾之后,她对摄影的热情迅速回到“兴趣之一”的程度,加上对于学业方面的考虑,如今虽还只是一个粗糙的想法,但也有种焕然雾除的趋势,这不是恰合她的深造计划吗?

    “原来我对手工的入迷早有预兆啊。”肖潇摸了摸下巴,把小舟叫来,“我们什么时候去巴黎?”伦敦校友遍地,听说她结束了皇艺的面试后这几天邀请很多。

    “原定27号到达,想要提前过去也可以。”

    “27啊...那也不急这一两天了。去跑马吧,我来约人。”她现在心情非常好,想去活动活动。“你说我今年要把Luna带来吗?如果要带得提前一点……去巴塞尔之前吧。”

    肖潇和小舟讨论了一阵六月的赛马会后就出发了,这里有她进修马术的俱乐部。天气不算暖和,小跑起来风还有点急,“咴咴——咴咴—”

    这种畅快的氛围一直延续到巴黎。

    2月28日到 3月7日连续8天几乎每天都有超过10场大秀,但肖潇只回复了几个品牌的邀请,因此时间比较宽裕。造型师提前一天到达,把需要试衣的品牌挨个接洽完后就等肖潇来了。

    “欢迎回到巴黎,Joya女士。”她这次依旧下榻丽兹。

    “这儿总是令人魂牵梦萦。”肖潇回复了问候,路过大堂时还赞今天月季造型很漂亮。

    “感谢赞美,我想我会记得传达给Anna Vitchen女士……”

    …

    她人在巴黎,又恰逢3.2生日,有联系的品牌都送了公关礼物过来。造型师和助理在帮她整理,肖潇也在接听家人朋友的电话,外公一说完她直接叫出来:“啊啊啊啊真的吗!”

    外公笑眯眯地,“当然是真的了,你回来就能看到了。”

    “呜呜呜外公怎么知道的~”

    “不是说了好几遍很喜欢了吗?”外公懂的很,肖潇的喜欢毫不掩饰又早早就说要去看大卫·霍克尼回顾展。加上之前遭了惊吓,算是给她压惊。

    “嘿嘿~谢谢外公~”肖潇挂了电话就喊:“小舟小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原来是外公拍下了《Beach Umbrella》送给她!

    “确定要拍之后我才知道的,老先生叮嘱我先别告诉你来着。”她不好意思地抿唇笑。

    “怪不得呢,我说你怎么会落下!”肖潇的语气飘乎乎地,简直快乐到飞起。Off-White的秀在晚上9点,她试完造型后还犹自激动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很快接到了两个运送团队的电话,肖潇这才有了实感:霍克尼的画就在她家里!

    大喜之下先前纠结的灵感也迸发出来了,她回到桌前勾勒了几许线条:“明天就去Berluti,我想好颜色和花纹了。”

    肖潇十分擅长做甲方,隔天的会面,她向设计师抽象地描述了想要的色彩,又把照片和视频拿出来给他看,“——对,我想要这样的,像冬日里朦胧月光下微风拂过的湖面……这是我家乡的一处庄园,那里北纬三十度左右,冬天湖面不会结冰。”

    “中式传统建筑真是非常有韵味的风格,空间色块的融合非常奇妙。”设计师细看之后,提了更多问题来接近肖潇的想法。

    “这里周围种了很多树,树影会倒映在水中、岸边也有建筑。我想说,湖面是生动的、变换的。”肖潇尽可能详细地讲解她想要呈现的感觉。

    “时间吗?它始建于我们的明朝末年,嗯...大约是法国的路易十三时期。”肖潇询问地看了一眼小舟,得到了确认的颔首后又补充道:“所以我还希望色泽能保留某种历经岁月的感觉……”

    Berluti虽是以精英鞋履起家,但它对皮革的研究足以支撑肖潇的天马行空,设计师听完表示理解,“您有艺术的设想,我们负责将其变为现实。”

    Joya女士说得感性但实际都可以归到光泽、色彩、手感上去,设计师构思过后很快有了想法。他邀请肖潇一起试验,皮料经过复杂的几轮调色、上色、褪色、擦色,最终呈现出一种光线之下独特的渐变、相融,颇有印象派的创作风格。

    静待一晚后第二天的成品果然极为惊艳,光泽极冷极清透,一块如月光倒映深蓝湖面之上,中心自然过渡;一块如涟漪荡漾,光影色块相融。风格相似但又各有特色,有点‘水静无皱’和‘波碎风起’的感觉了。

    肖潇欣赏了会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单词M??ngata,她指着设计图上拉链头的位置说:“这个有样品吗?”

    设计师助理很快从品牌画册中拿出了一版,肖潇看完思忖片刻,“位置再调整一下,我回去找块石头,希望镶嵌上去后它像一枚高悬的月亮。”

    设计师理解完后也很赞赏:“简直不能更棒的想法,我不得不承认它们晕开得恰到好处。”皮料色彩会因为多种因素影响而千变万化,几乎不可能复制出完全相同的效果。

    “其余按照原计划制作吧,图纹变体我想好了请帮我完善线条。”

    行李包制作比较复杂还需要一些时间,设计师记下了她的需求。等肖潇终于挑到满意的澳洲白欧泊裸石送过去时,已经是时装周的最后一天。

    父母在昨天晚上到达,肖楼玉在酒店休息,黎程女士会和肖潇一起出席今晚的LV大秀。

    巴黎其实很闹,尤其赶上这样的活动,虽然早早出发但仍一度被堵在路上。公关致电关切并告知秀会延后半小时开始。她们并不意外,堵着的多了延后是基本操作。

    LV压轴开秀此次秋冬时装周,秀场设在卢浮宫博物馆内的Cour Marly,她们没有从记者长枪大炮蹲守的入口进来,车驶到了另一个门。这里虽也有零散的几个记者但看到她们保镖助理排场颇大又有专人接引,也识趣地没有多拍照。

    场内人头攒动,尽管忙乱,工作人员还是带她们先到了后台。Ghesquière一眼看到,走近贴面问候交谈几句后才示意旁边人领她们去前面入座。

    2017秋冬是未来主义与古典主义的完美融合,印花及缎面在利落的剪裁和拼接下显得柔美又不羁,充满自由的异域风情。等到模特列队走过,Ghesquière出来谢幕之后本场秀才算正式结束,众人开始散场,很多工作人员也开始走动。

    周遭乱哄哄的,黎女士和坐在她们旁边的LVMH高层晚上另有商谈会面,肖潇在旁边听了一会后悄悄跟妈妈说她不想跟着。

    “那你自己回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妈妈总是觉得没有长辈大人在身边她就是一个人,但实际上身边还有小舟和保镖们呢。

    大部分人都在交流或顺着往外涌,黎女士确认她不去之后就先离开了,肖潇没急着走。这里有些人每年不说多见,一两次总有的,秀前时间紧急没顾上招呼这会碰上短短几步好似走了几分钟。

    “嘿Joya,真高兴在这看到你,新西兰那会还好吗?我很担心你——”

    “我前几天也在伦敦......”

    “Afterparty你会来吧?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认识的人太多,直到身后突兀地响起一声本名。

    “...…肖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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