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济州岛,是吴世勋的经纪人来接机。他看着从公务机上下来气势极盛的一行人,瓮声用敬语和肖潇打了招呼:“Joya ssi,你好。”

    “你好啊。”她笑盈盈地说,“已经是第三次见面咯,我们简单点说话吧怎么样?”

    卢容珉瞄了吴世勋一眼,点头称好。“这是世勋的行李。”去上海的时候轻装简从只提了一个包,这回要他捎带的行李有两大箱。

    “辛苦了哥。”吴世勋笑着伸手。他们只在济州岛停留一个下午,因此机上的行李都没有动,只要放上去就行。

    肖潇偏了偏头,立刻就有一位保镖接过跟着机组去处理,另外三位则去检查他们即将乘坐的车队。

    卢容珉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向肖潇介绍他们即将落脚的地方。“世勋说你们要过来吃青酱汤,我已经在涯月邑那边订好了一间别墅,先去休整一下吧?”

    “好啊。”她随和地点点头,朝小舟看了眼然后跟着吴世勋上了一辆车,其他人分散坐上了另外两辆驶出机场。

    地方实在不远,大约只开了一刻钟就到了。他们的车停在门口,后面的保镖快速下车进院内把各处查看了一遍,小舟才过来请肖潇和吴世勋下车。他们一动,随行各人也跟着进门。

    卢容珉打量了各司其职的众人几眼,然后一进去就听见Joya ssi似乎在说要不要这里置办一间度假屋,“风景挺漂亮的哎,关键离首尔也近……”

    吴世勋听罢倒是认真想了想,“好的地段难遇,这岛不大,有时间我们可以四处走走亲自看。”

    “……”卢容珉的表情凝固住了,他不得不用全新的眼光看人,然后默默站到了吴世勋旁边。安全问题现在是一点都不担心了,但是另一种耿耿的隐忧出现了。共事多年,第一次见到他这种程度的投入。

    他的思绪乱飞了一会,众人的话题已经到了吃什么。

    “青酱汤无条件要试试啊!”

    “白带鱼锅看上去很不错呢,完全有名……”

    卢容珉眼看着保镖正尽职地实时调整行动计划,不由得揣着一点忐忑提议:“那么,不如叫外送吧,大家可以同时吃到很多有名的美食。”又不会遇上人,安全!

    肖潇多灵性的人啊,闻言也没见怪就只轻轻一笑,显然是体谅了他的心事,没有动辄包场而是友好地接受了,“可以。”

    吴世勋蹙眉转头看她,仿佛要说些什么也被她按下,但最后他还是找了个理由和经纪人一起出门了。“哥,我也去。”

    卢容珉看见有两位人高马大的保镖另外开车准备跟上,快速瞥了他一眼,“那家店我认识。”

    “我记得,以前和璟秀哥还有哥一起去过,是青酱汤美食店。”吴世勋坐上他的副驾系好安全带,他仿佛知道卢容珉不好张嘴似的,主动开口:“但是哥,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卢容珉稍稍有一瞬惊讶。他是从出道初期就开始跟他们了,印象里的世勋一向谨慎内敛,他对异性关系也向来是有所保留的,少见这样大剌剌地挑明。他迟疑道,“噢这个啊……有。”

    吴世勋有稳定交往的对象在周围人眼里已经不是秘密,但具体对方是什么人,他却从来没有广而告之,细究起来似乎每个人知道的内情都只是一点边角料。近乎一年的时间里两个人从没惹出过什么事端,旁人也就没什么理由深究。

    这位Joya小姐第一次进入他的关注是在更早时候世勋朋友的车展,另外此前也有过匆匆两面之缘,一面在巴黎的路易威登秀场,一面在LA的私人航站楼前。两个地方都非等闲,但她照旧一派前呼后拥,尤其今天显露人前的富贵从容之态更甚。

    虽只刚刚简短的会面,但足以让他看清她着实不是一般人。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不可控。

    身为经纪人,在会社和艺人的关系中间找到平衡点对工作开展的必要性不言而喻。立场,是一个十分关键又微妙的词。

    卢容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从老生常谈的告诫说起,尽量轻松地开口,“…还没问过你们度假的行程,就是去英国吗?”

    吴世勋点头,“另外要出席两个社交活动。”

    “喔?什么活动?”

    “Royal Ascot和皇家艺术研究院的250周年庆典,一开始我还以为夏季展是她的学校办的呢,结果原来不是,英国这些机构的名字也太像了。”吴世勋囧囧的,想起肖潇另外让他务必事先熟悉的一些资料和名单,更是扶额。

    卢容珉初听已经被这一串Royal搞晕,再见他提及要为即将参加的活动做的种种准备,不由得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上流”气息。他捏紧了方向盘,脑中急速运转,“世勋呐……你实话跟我说吧。或许,Joya ssi……来自哪个财阀世家么?”

    “……”吴世勋有些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欸咦,不要这么说。”

    这个不算否认的回答让卢容珉挠了挠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他认真端详了他一番,“那你想和我说什么?”

    “人在不了解的情况下会有错误的判断和多余的担心,你和他共事多年,没有意外的话以后也会继续,适当地给他一颗定心丸吧,我看他似乎很需要。”——吴世勋想到刚刚肖潇私下那个眼明心亮的态度,没有拐弯抹角:“就像哥看到的那样,我们的出行计划绝无可能泄露……哥,不用担心。”

    卢容珉一顿,思及刚刚的阵仗终于缓缓点头,世勋的性格也是比较让人放心的。不过除了公关预案的考量之外,他有另一层隐忧,斟酌再三还是点到为止地提了一句,“下半年成员们陆陆续续地要开始续约商谈了,没有曝光的消息是最有价值的,你自己小心。”

    吴世勋眼神一淡,推了推帽子懒懒地靠后,“知道。”

    这个时节的济州岛少有阵雨,沉凝的气氛逐渐随海风消散在流动的阳光里。简短的沟通结束后,彼此心里都有了底。

    他们带着打包回来的食物进门时,肖潇正好从小舟手里接过平板电脑,她的视线划过吴世勋,“回来啦?”

    他微微颔首,回了个“已经搞定”的眼神。

    肖潇嘴角一翘,把手上东西放下,脚步轻快地走到餐桌前探身,“味道闻着好特别呀~”

    “来尝尝。”吴世勋替她拉开椅子,又招呼大家过来一起开动。

    卢容珉也略拘谨地随肖潇的邀请落座一旁,直到送他们回到机场,他都不自觉在观察——实在是这种抽象的经历绝无仅有吧?他有些虚无地想着,转瞬又操心对面架势这么大,世勋身边都没带一个自己人,这合适嘛?

    这种五味杂陈的状态在即将目送他们走上舷梯之前戛然而止,因为肖潇正示意小舟为他奉上谢礼。

    她的眼睛弯起,脸上露出一种亲切和愉悦,“听世勋说你是从首尔特意过来的,真的辛苦了准备得这么充足。即使是短暂的停留,我们也都很好地度过了。非常感谢…一点心意,还请不要推辞。”

    “噢?”卢容珉露出惊容,略有堂皇地看看她又看看吴世勋。“a ni…这个……”他想说不用这么见外的。

    吴世勋在一旁负手而立,笑着强调:“哥收下吧!她特意挑了觉得你会喜欢的礼物哦。”

    卢容珉终于明白了。在Joya ssi看来,他们的交情是一回事,额外的付出是另一回事。所以这个致谢不是由世勋出面,是来自于她。礼数周到、利落敞亮,她很懂得如何让自己站在优势的一方,让天秤向她倾斜。

    他伸手接过,和他们道别。

    6月15日,继两天前有人看到吴世勋现身浦东机场后,又有po主发布一则偶遇后记,称目击到吴世勋和经纪人出现在济州岛的一家餐厅。

    而此时,他们已经登上了去往伦敦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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