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时间比首尔慢了9小时。他们一行落地机场时,表上的日期还没走到16日。

    吴世勋牵着肖潇走在前面,凑近了悄声笑道:“等会儿会是你来开吗?”

    肖潇斜睨他,“没到这种程度昂。”

    这次可以待满一周的时间,他们不想去太远的地方,打算在索尔科姆待两天再回伦敦参加聚会。但是如果开车的话车程近四个小时,所以就决定坐直升机去。

    “拿到Instrument Rating后还考了一个别的不是么?”

    “人家这正经营运的不比我靠谱呀……”

    “我不怕,我就想坐你开的——”吴世勋低笑,声音小小地招她。

    肖潇戳了他一下,两个人打打闹闹地贴在一起走向接驳车,去往直升机停机坪。

    飞了一个多小时。索尔科姆位于英格兰西南部的德文郡,是一个风景如画的海滨城镇。天然的避风港、清澈的海水和金色的沙滩,让这里的夏天游人如织。好在钞能力让他们享有一片清净的海滩。

    不过,度假嘛,完全安静也很无聊的。

    在海边循着养眼的陌生人打量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而且有欣赏赞美的意味在里面。虽然看不清脸,但只看吴世勋的身形和气质也知道是个帅哥,俊男美女走过,陆陆续续就有人抱着大饱眼福的心思凑近。

    “嗨,我是埃莉莎,埃莉莎·迪亚兹·阿隆索,我能请你喝一杯吗?”她把垂到耳前的头发往后一撩,大大方方地邀请。

    “抱歉。”在又一名漂亮女生试探着来搭讪后,吴世勋已经能熟练地将拉下墨镜看向对方摇头,以示拒绝,“我有女朋友。"

    女生打量了他几眼,视线又轻快地略过不远处的肖潇,真诚回答:“好吧,我就知道好男孩儿都是有主的。Sorry,其实也没想着能搭讪成功,主要是想看看到底能有多帅。"

    吴世勋:“?”

    她转过脸对着那边正望过来的肖潇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满意离场。

    不得不说肖潇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最近不打算加深肤色,所以对于计划外的紫外线如临大敌,早早就在遮阳伞下避强光。见状慢吞吞地走近,视线不老实地往他腰腹溜了一圈,叉腰就笑:“你干脆把墨镜摘下来得了,免得别人还要专门跑过来看你。"

    吴世勋轻咳一声,状似疑惑地侧头,然后直接掰过她肩膀转了个身。

    “哎——”肖潇眼里笑意盎然,“去哪——”

    他半点不忸怩,回身向她略略一觑,“去个没人的地方,好方便你……”

    “……胡说!”

    后面的话渐渐隐去,肖潇抬手把便衣跟着的人都打发了就和他一起踏着海水散步,在沙滩上消磨时间。

    只是刚走出没两百步,他们俩就远远听见几声力竭的“HELP!HELP!”吴世勋匆忙一指,那边海里有个人捧着一个小孩正急切地划开水花奔往岸上。

    “溺水了?!”肖潇瞪大眼睛,“见鬼!”

    两个人二话没说就跑过去。肖潇一下子冲上前,但是马上就有些退缩。虽然急救护理每年都会复习但是一次都没用上过,她真的可以吗?真的能做吗?没有其他人上吗?

    她心里一闪而逝的犹豫未曾表现在外,吴世勋只看见她仓皇地扑过去把人接过放下,然后迅速拍打小男孩的双肩大声呼喊,但对方四肢冰冷,已经失去意识没有自主呼吸了。

    肖潇一边把小男孩气道打开着手急救,一边大声询问旁边瘫软的人,“Sorry,你是他妈妈吗?快拨打999!”

    不远处的游客在望见这边出事后也都过来了,有人赶紧跑上前扶起她,有人打电话,有人在大声呼喊有没有医生和AED。

    吴世勋毫不迟疑地跪到另一侧同她并肩作战,“你说我来做!”

    “解开他的裤带。”肖潇简短回应,然后捏紧小男孩的鼻孔,抬高下颚,低头进行人工呼吸,4次后顺利看见胸廓起伏、口鼻开始有泡沫涌出。她微松一口气,迅速交代,“我按15次,你吹2次,1次1秒。3、4、5、6……”

    吴世勋紧紧盯着她,他对动作频率和力度很敏感,两轮过后,胸外按压就由他接力了。

    周围的一切都远去了,安静得只有数数的声音,两人似乎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小男孩一直没有恢复自主呼吸,他们的动作就一直持续。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又喧闹起来,保镖和急救人员前后脚到达。

    肖潇被扶开,她一时腿软难以站起,手也在颤抖,满头大汗地喃喃,“……我,每年都会练习急救措施。”

    吴世勋也在深呼吸,他慢慢蹲下来看着她,“你做得很好。”

    凝重的氛围呼啸而去,肖潇大口喘气,重复了一遍,“我做得、我做得很好。”她抽了抽鼻子,虚弱地扎进他怀里,“我们都做得很好。”

    呜呜呜以后不能甩开保镖和小舟,她真的很难承受这样的危急时刻!

    吴世勋搂住她,轻抚她的头发缓缓平复心跳,语气温柔有力,“嗯…我们都做得很好。”

    高强度的精力输出后,肖潇显见的有些萎靡。他替她整了整衣裳,出面同一起参与救人的游客握手致意。那孩子还没见起色,大家也不好说喝一杯庆祝,彼此称赞了几句后就各自散去。

    这下小镇也没心思逛了,众人回到住处,身后是跟得紧紧的便衣保镖,小舟说什么也不让他们独自行进了。

    白日里太过跌宕,回屋歇了一会儿后到了夜里反而又精神了。但后续如何,肖潇和吴世勋都有些不敢问,小舟知道他们的心事,过来说那孩子已经救过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大家都好似松了一根弦儿,耷拉下肩膀念念有词。

    晚上窝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也有心情探讨这桩事儿了。吴世勋搂着她,把下巴卡在她肩窝里,“怎么什么都会呢?我们宝宝。”

    他每回叫”wuli egi”的时候,声音都柔柔的。肖潇也不自觉就细声拖长了语调,“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算是知道这话不虚了。”

    “嗯?”他捻起她的发尾搓了搓。

    “‘拯救生命的技能’啊,从中学开始就已经在我们的健康课里了。另外我的个人教育规划里也有一些生存课…反正这些年我杂七杂八的学了不少吧。”

    “个人教育规划?这是什么,还要上生存课?怎么上,荒岛求生吗?”吴世勋高高挑起了眉。

    “唔,差不多。就…会有一些户外环境里的锻炼、怎么应对危险之类的。”肖潇嘟了嘟嘴,她倒没什么卖弄的心思,只简单解释道:“我的成长顾问,她会建议我完成一些课程…去体验不同的生活。”避免变成骄纵的蠢货。

    成长顾问?他忽然想起那天在马场,崔友爱抖落起肖潇——“这姐们儿人生丰富到你不敢想象,她可不是象牙塔里的小公主,事实上,她的教育比你以为的要全面得多。”

    吴世勋确实感觉到了,“这么说,还是倾向于人格的塑造。”那一刻她挺身而出的勇气和镇定真的像在闪闪发光。

    “嗯,没长歪。”肖潇一本正经地肯定。

    她成长在整个社会急速发展、视野极具扩大的时期。家族几代积累,仍在不断寻求扩张,长辈不会任她过着只知道股价和资产、享受和挥霍的浅薄人生。

    吴世勋的中学时代全被练习和出道的目标占据,难免好奇她都做什么,他见过她的一些相册,很多都是参加慈善活动时留下的。

    “……做义工是为了尽量接触更多社会面的人啦,这有助于我保持清醒。”肖潇思考了一下。

    这个说法在他听来很新鲜,吴世勋又笑了。他把她搂紧了一些,“哇,精英教育的气息……会辛苦吗?”

    “因为有这些经历,我才是我。”肖潇和他十指相扣,“我很满意现在。”

    他挪过脸亲了她一下,“我也喜欢。”

    肖潇忽然有点害羞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偏偏又软绵绵地哼唧,“喜欢什么呐?”

    “我们宝宝啊。”吴世勋抱着她,耳鬓厮磨地切切低语。

    肖潇甜甜地回亲,眼神亮晶晶地着重夸他,“其实今天我也犹豫了,还好有你在我就不怕了……哇,当时就那么当仁不让地跪到我对面,又一下子领会了动作,好酷的!我们一起挽救了一个小生命呢!”

    “嗯~”吴世勋觉得自己从头到脚接连陷落到了绵软的云朵里,“可能…idol的职业习惯?”

    “非常善良的,我们哥哥。”肖潇抓住他的手捧在胸前,给予积极的肯定。

    “唔。”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眼皮颤了几下,“莫呀——咳,哥哥?”

    肖潇闭眼蹭蹭他,话里还带着笑音,“嗯呀。”

    吴世勋的回应是伸过去在她腰上挠了一下。

    “哎~”她一颤,连忙软软地贴过去试图压制不让他动,又很感兴趣地缠他:“话说,怎么会变成idol的呢?”

    “唔,上小学的时候,我在路边吃着炒年糕呢…会社的人看到了就把我抓去面试了。”吴世勋简短地勾勒了一个开头。

    肖潇就笑:“啊!那你小时候一定特别可爱吧!然后呢?”

    “然后上了中学就去会社练习,最后顺利和哥哥们一起出道。4年后,夏天,在首尔遇见了你。”

    “……”他要是写故事,一定是春秋笔法!“过程呐,没啦?”

    吴世勋想了想说,“一定要竭尽全力做到完美才行,不要有慢慢进步这种想法,时间是不等人的,哪怕是完全踮起脚尖也要忍住,只有这样才能在残酷的偶像界脱颖而出——练习时老师们总是这样说。”

    肖潇脉脉地抚过他的背,抱住他。

    命运真奇妙,我们有完全不同的过往,但是走到了一起。

    “明天我们吃炒年糕吧。”

    “好。”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的。”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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