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师尊变成了绣球。

    他的身形远比绣球要大,长长的尾羽垂在身后,就算使用法术变小了,整只站在你的肩头,尾羽垂下来,也会落到你的腰测。

    师尊舍不得你的肩膀累着,他用法术改变了自身的重量,又时常在你的两边肩膀上跳转,力度适宜,像是按摩。

    真正的绣球因为吃醋师尊时时霸占着你肩膀上的位置,躲在颜良文丑那里,咕咕叽叽的,不肯见你。

    你想像的出来,躲到颜良家里的绣球定然一天不知道多少顿,敞开了胃口大吃特吃。

    “绣球分明是受不了天天减肥的日子了。”

    “可是师尊,它真的胖的要飞不起来了!”

    “颜良将军抱着它手都不稳,那是举着大盾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颜良将军啊!”

    “前两天绣球睡着了,给鸢房砸了好大一个洞!”

    师尊变回原来的大小,你埋在他柔软的羽毛之中,半是撒娇半是抱怨。

    今日师尊会说话了,应当是快要变回去了吧。

    “师尊,尝尝?”

    你把厨房送来的点心分成小块,放在手心。

    “吾以辟谷。”

    “可是现在师尊是绣云鸢的模样!”

    “师尊明明因为多日水米未进,饿晕了过去!”

    如果不是因为下不了手,你是恨不得把师尊的嘴巴掰开,直接把糕点吃食往里面塞的。

    “尝尝,尝尝嘛!”

    “很好吃的!”

    “师尊一定没吃过现在的吃食!”

    “真的,和你做太子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

    “尝尝嘛,尝尝嘛!师尊!”

    他终于松了口,怕不小心伤到你的手,变小站在旁边的椅子上,微微低下头,啄食你掌心的糕点。

    吃了一口,你连忙将茶盏挪近了些。

    选了几样你爱吃的,分成小块放在碟子上,想了想,又放了几样绣球平日里总是从你饭桌上抢食的菜肴。

    师尊吃的很斯文,碟子上的食物肉眼可见的迅速消失,等到满桌的菜肴被你喂完之后,你才意识到,绣球贪食,或许是品种问题。

    得为鸢房的绣云鸢多加些伙食了,反正能飞的起来就不能算胖。

    颜良将军和文丑将军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只是他们不好意思这么直白的劝自己这个楼主。

    “吾,好像吃多了些?”

    “不多不多,这才不到绣球一餐的半数。”

    师尊怎么会吃得太多呢?你心安理得的拿绣球出来背锅。

    “师尊许久没有进食了,我再叫人送些。”

    “多谢。”

    他说这话的语气好像回到了当年那个太子晋,你想着太子晋的语气,“多谢,多谢淑女”,他的脸会变得很红,声音也下意识的变得断断续续。

    他甚至开始的时候都不敢看你,一举一动都被无用的礼教框的规规整整。

    你靠近一步,他后退两步,直到因为繁复的衣服被你逼得退无可退,你扒开他的羞赧,尝到被礼教压抑着的欢喜。

    你开始觉得有些手痒,想捏糯米团子,于是撒娇让师尊变成同你差不多大小,对他整只鸟上下其手,这里戳戳,那里戳戳。

    抱着他,整个人埋到他的羽毛里面,被这柔软的触感包裹。

    “你,不喜欢吾的尾羽吗?”

    “吾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拔浮丘的尾羽了,霸在手里,连辩儿都舍不得给。”

    你看起来好像不喜欢吾的尾羽,是它比浮丘的丑陋吗?

    明明你那么喜欢浮丘的,对吾的,好像无动于衷。

    你心里面将师尊的两句话翻译成白话。

    “一定很疼吧,那时候浮丘前辈追着我啄了很久,连师尊都拦不住。”

    “师尊的羽毛很美,我很喜欢。”

    “他们在师尊身上,和师尊一样,一起陪着我,一直一直的陪着我。”

    一个盲盒彩蛋:

    他变回去了。

    你抱着左慈不肯松手,习惯还残留在你身上你蹭着他的胸口,手指无意识的绕着他的头发。

    这样的拥抱,这样的全然的肌肤的接触,才能给你安全感。

    你总觉自己不这么紧紧地抓住他,他就要从你的世界中消失掉。

    你的爱后知后觉,占有欲却从小就锁定了。

    你喜欢他的头发便本能的去抓。

    你喜欢他的的怀抱,所以当他一有将你放到床上的时候就嚎啕大哭。

    你要他心软,你要他长长久久的陪伴在你身边。

    你要他不再闭关,你要他为你下山,你要明月落在你怀里。

    你要西蜀终年不化的雪,在你身上融化。

    你放不下尘世权力追逐,你要他陪你。

    你不停的索取,一次一次的在索取与给与之间,确定他的纵容,确定他对你仅此一份的纵容。

    你总是没有安全感,你害怕他的纵容来自于别人的影子。

    令狐茂是未亡人,你怕他也是未亡人。

    直到你一次次的回溯,一次次的见到他从容赴死,你才知道,原来最后那个活下来的太子晋,是三千宇宙中唯一的一个。

    唯一一个因为你,全然只是为了你才选择活下来的左慈。

    他早就没有生的意志了,被父亲背弃,被继母陷害,礼法教会了他光风霁月,而他所面对的全然是阴谋诡计。

    你挡在他的身前,用自己作为筹码,让他服下仙胎,让他在无尽的孤独中,等待一场未知的相遇。

    你被他宠的太好了,以至于后来的你时常惶恐,这短短数月的记忆,真的能抵得过漫长岁月中的寂寞吗?

    岁月不可待,深情也能变成怨怼。

    你并不知道,你之于他,是照亮黑夜的曙光,短暂的瞬间,确实日出日落最难以忘怀的光芒。

    你陷入了新的不安。

    愈发疯狂的想要抓住他。

    他用唇舌抚慰你的不安,用每一寸肌肤严丝合缝的亲密抚慰你的不安,用彼此之间的气息交汇抚慰着你的不安。

    那些在回溯的轮回中你交给他的东西,在漫长岁月的思念之中发酵,在等待过程中压抑着的,尽数的回馈给你。

    好像,要淹没在里面了。

    你抱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

    贴近一些,再贴近一些。

    用力一些,再用力一些。

    仿佛回到了西蜀,在云雾中漫步,视线被云雾遮挡,唯有交缠的双手,温暖的触感,鼻尖萦绕着的淡淡梅香。

    要做出选择的人变成了你。

    悬崖上他身负重伤的模样仿佛就在你的眼前,你曾用自己逼迫他活下去。

    而如今。

    他的渴望,他无法回溯的生命,摆在你的眼前。

    你服下的仙胎。

    他羽化成鸢。

    听闻,世间有大道。

    吾乃文汉天女,当当兢兢业业,愿铸不世功德,求仙人左慈伴我余生。

    你醒过来。

    师尊也睁开了眼,碧色的眼睛朦胧了莹润的水光。

    他宽阔的羽翼将你包裹在他的怀里。

    你闭上眼睛,泪水落在他胸前的羽毛中。

    至少,还能紧紧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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