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业前一天,郁文绍被人塞了一张纸榜,他起初并不知道这就是崔婉璃开的那一家,第二天,他和严坊正聊天时,听严坊正说前些日子起火的那家铺子开业了,备下厚礼请他去看一看,算是多谢他当初辛苦救火。

    就这样,郁文绍被拉去了锦程糕铺,他们去的晚,铺子里几乎挤满了人,仅有的几个座位早就没了,很多人等着打包带走。

    铺子里的伙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们两个人刚进去,就有伙计看到,立刻迎了上来,把人引到后堂,解释道:“我们三姑娘说了,严坊正是贵客,多谢您及时把火扑灭,不然我们铺子怕是损失惨重,您要是来了,三姑娘一定在后堂亲自接待。”

    说话间,三人到了后堂,早有机灵的伙计过来报信,崔婉璃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她看到严坊正时正准备笑脸相迎,同时却看到了他旁边的郁文绍,微微翘起的嘴角僵在脸上,正当她不知该如何反应时,来人先开口了。

    严坊正笑眯眯道:“恭喜崔老板,新店开业。”

    崔婉璃正色道:“还得多谢严坊正”

    “分内之事,崔老板不必如此。”

    崔婉璃也不再客气,说:“今日请严坊正来,一是为感谢,二是请您来为小店添添人气,日后小店免不得要您多多照顾。”

    严坊正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道:“崔老板真是会做生意。”说着指了指身边的郁文绍,“这不,我把这位爷带来了,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你真想找人照顾,他比我可靠谱多了。”

    崔婉璃心道,我哪敢麻烦这尊大神,嘴上说得很好听:“殿前司的长官肯光临小店,我自然更加感激。”

    他们二人成婚当日,严坊正在城东忙公务,不曾见过新娘,郁文绍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并没有告诉他崔婉璃的身份,所以严坊正虽然见了崔婉璃很多次,但一直不知道这是好兄弟的老婆。

    崔婉璃让伙计再准备一份一模一样的礼物,送给郁文绍,免得严坊正觉得不对劲。

    当天晚上,锦程糕铺门前搭起了戏台子,她请了一队表演艺人来当街表演,吸引喜欢逛夜市的客人。

    第二天崔婉璃注意到有两个年轻人围着,走进一看,发现正是当日遇见的柳、曾二人,这几日看这尊魁斗星君的人很多,但多是出于好奇,有几个想买下的,也被价格劝退了。

    考虑到此物的华而不实,当初魁星做好后,她用金箔给星君衣服上的花纹镶边,把金箔磨成细粉,洒在星君头上和脚下的大鳌鱼身上,是以此时看上去简直是金光闪闪,用不含一丝杂质的水晶托盘衬托,占据了大厅正中的位置。

    这配置一看就价格不斐,她一开始瞄准的就是家中富裕的考生。

    柳姓考生说:“曾兄,这尊魁斗星君做工真是精致,咱们平日里也没少拜,但还从未在糕点铺子里见过。”

    崔婉璃走过去说:“这位客官真有眼光,这是小店耗时三天,推出的镇店之作,不仅外表精致,而且全身皆可食用,既可以送礼,也可以请回家里供奉,必能保佑二位高中。”

    二人听到她的介绍后,都来了兴致,曾姓考生说:“我也算见过不少糕点,从未见过这等形态的,这不像糕点,反而有点像……雕像。”

    崔婉璃解释道:“您说的不错,这尊魁斗星君正是依着雕像和画像的形态做出来的,不过由于翻糖本身的特性,整体形象比雕像看起来更飘逸灵动,您看这衣服、飘带,还有发丝,雕像很难做到这种细节。”

    说着她用手指了指衣服上的纹路,细腻而且贴近真实的衣服,飘带是用硬度和延展性比较好的翻糖做出来的,可以做出飘逸的弧度,等翻糖放一段时间,硬度达到最高时,弧度能一直保持不变,魁星的发丝是一绺一绺粘上去的,由于翻糖本身的硬度,发丝可以做一些造型,更贴近人们对魁星的认知。

    “还真是,细看之下跟雕像的感觉完全不同。”

    “那这得多少银钱啊?”

    崔婉璃笑眯眯道:“三十贯,这东西不好做,这个价格已经是童叟无欺。”

    柳、曾二人听到后,并没有露出怎么这么贵的表情,而是说:“这尊魁星可以算是一件艺术品了,我在汴京长大,也见过不少来来往往的大商贾和胡商,从未见过这样的糕点,这样看,这件宝物不是能用银钱来衡量的。”

    曾姓考生直接说:“崔老板,那我今天能把这一件买走吗?”

    崔婉璃没想到此人这么爽快,还以为他至少得考虑几天,三十贯不是一个小数目,惊喜道:“这一件是小店摆出的样品,客官想要的话,烦请稍等五日,我须得安排人新做一尊,具体的细节您可以提要求,店里的师傅会根据您的要求定制一尊独一无二的魁斗星君。”

    无论何时,定制款总是能吸引不差钱的顾客,“可以将您自己的衣服特点加到魁星身上,或者将您的名字刻在上面。”

    听到这番话,柳姓考生坐不住了,他问道:“能把魁星爷的发型换成我的吗?”

    崔婉璃看着他头上略显凌乱,貌似鸟巢的头发,狠狠点了几下头,回道:“当然可以,把您的发型放上去,魁星爷一定会保佑您高中的。”

    两人都积极地定了下来,不过他们是准备买糕点的,身上不曾带这么多银钱,订金需要交三成,二人立刻让跟着的小厮回家去取。

    崔婉璃见二人如此爽快,心下欢欣不已,这是开业以来最大的一笔收入了,亲自将二人引到后堂,送上精美的糕点和茶水,让伙计把季嫂子叫过来,记下柳、曾二人的定制要求。

    做成这两单生意后,她这几天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起码证明她走的路子能行得通,花心思做出来的产品有需求,日后再陆续开发新的产品,相信一定会有人买单的。

    崔婉璃开心地回到厅堂后,发现客人不如刚才多了,而且嘈杂的环境变得安静,只有几个人在窃窃私语。

    她从客人中间穿过,走到靠近门口的位置,发现那里坐着几个一看就不好惹的人。

    伙计看她过来,明显松了口气,附过来轻声道:“三姑娘,您刚去后堂,这几个人就气势汹汹地进来了,进来后把原本坐在这里的客人赶走了,然后就坐在这儿,说让我们把老板叫来。我跟他们解释了您正在后堂接待贵客,现在不能出来,他们就把旁边的柜子弄倒了,还说……还说……”

    “说什么?”崔婉璃面色平和地看着几人。

    “说您不尊敬长辈,还……还对父母不孝。”伙计边说边看崔婉璃的脸色,这里的伙计大多知道三姑娘不受父母待见,来的这几个人应该是长辈,只是这样明显的找事,这不是在这么多客人面前给东家难堪嘛,三姑娘已经不是他以前认识的三姑娘了。

    崔婉璃看向坐着的几个人,为首的很熟悉,就是她嫡母的弟弟,她名义上的舅舅周寅,上次郁文绍打了他后,他转头就去相府告状,她的嫡母自然是很气愤,当场就把她叫回去了,但她的父亲当时什么也没说,想来是对这个小舅子也是有些看不惯。

    她心里虽然很膈应,但毕竟是在自己的铺子里,还在这么多顾客面前,她不能一下就跟长辈撕破脸,“舅舅,您今天来有何贵干?”

    周寅歪着身子靠在椅子上,一副无赖样,说:“上次外甥女婿把我打了的事情还没了呢,怎么,你想赖帐?”

    “上次是舅舅您当街纵马,差点儿伤到路边的货郎,夫君刚好遇到,所以才出手阻拦,您自己不小心从马上滚下来,这怪的了谁?”

    “胡说,明明就是那小子故意打的!”

    “那也是舅舅您纵马在先,再说他当时并不知您是我舅舅。”

    这时周围的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又开始窃窃私语。

    “这人怎么回事,自己做错了事,反而要别人负责。”

    “是啊是啊,自己违法在先,怎么好意思找外甥女要钱啊。”

    “就是,真是为老不尊,不要脸。”

    饶是周寅脸皮厚,被这么多人一起指责,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脸皮抽了抽,又开始卖惨,“外甥女,你嫁出去后,你父母日夜思念,我为了让他们开心,自掏腰包买了好些东西,这些钱你总不能一分不出吧,你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恩吗?”

    很好,舅舅找嫁出去的外甥女要钱,还要的这么理直气壮,崔婉璃如果给他脸,那真是白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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