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隆冷哼一声。
云朔堆起一脸谄笑，“李继隆，你是特地赶来救我的吗？”
李继隆把头偏向另一边，看也不看她，“你那好姊妹求我过来的。”
这么说来阿悦也没事了？
“放心，她在昭哥儿身边，好的很！”
云朔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了一脸灿烂的笑。
云朔起身，跑到李继隆的身边，笑眯眯地问：“这是哪儿？刚一恍神儿，我还以为又回了蜀中咱们待过的那个山洞呢。”
看着云朔这幅死皮赖脸的样子，李继隆也没了脾气，却仍臭着一张脸，一屁股坐在草墩儿上，“还能是哪儿，当然是皇宫。”
云朔也跟着坐了下来，“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以前我们仨满皇宫乱跑，这宫里，什么地方的树最高，什么地方的水最清，我们都一清二楚。”李继隆仰起头，目光里泛起了一丝柔和，“这个洞，最初还是承宗那小子发现的。”
云朔知道，他说的他们仨，自然是他、二皇子、还有那位丞相公子。
李继隆侧头，与云朔目光相接，又恢复了那一贯的冷傲模样，“你说你，怎么到哪儿都能惹是生非？这是皇宫，不是你可以胡闹的地方！你到底又干什么坏事儿了？怎么那么多官兵要抓你？”
云朔低下了头，双手捂着袖子，目光心虚地左躲右闪。
李继隆瞄了她一眼，一把拽起她的手腕，云朔一声惊呼卡在喉间，“你，你……男女授受不亲！”
“在蜀中，你背过我多少回，抓过我多少次了？这会子跟我说男女授受不亲？”
云朔登时语塞——她没想到自己说出去的话，有朝一日会被人原样奉还，还真是……
说话间，李继隆已轻巧地夺过云朔藏在袖间的布帛。白色的布帛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乍一看，字与字之间无甚联系，倒像是小儿练字，胡乱写的。
“还给我！”云朔一把夺回，紧紧地护在怀中，生怕又被他抢了去。
李继隆看着她，嗤笑了一声，“你以为就凭这块布，就能找到你娘？”
旁人或许不明所以，可李继隆是知道她怀着什么心思。除了寻母，还有什么能让她甘冒大不韪？
云朔抱着布帛的手紧了又紧，“不试试，怎知不行呢？”
李继隆觉得有些可笑，可人就是这么奇怪，明知不可为，却非要为之，明知无路可走，却仍不肯死心。
哪怕是撞个头破血流，也不肯死心。
他嗤笑一声，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以后再有这种事，记得跟我说，别整天瞎捅娄子，惹是生非。”
云朔明白李继隆的好意，可她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话，从他那张嘴里吐出来，总是这般刺耳。
“就算捅娄子，又没给你捅娄子……”她低声嘟囔着。
“你！”李继隆手一抬，云朔脖子一缩，举起手护住脑袋：“哎呦，痛！”
李继隆眯起眼来，却终究不肯放过这个家伙，只见那只停在半空中的手，精准地越过云朔的防御，在她的脑门儿上轻轻地弹了一个爆栗。
“啊！”
这下，是真的痛了。
李继隆嘴角勾起了笑，可笑容还未达眼底，便已凝固。
风中，送来了一阵隐约的冰甲声。
云朔惊坐而起，手已不知何时拽住了李继隆的袖子，“他，他，他们找来了？”
李继隆凝神细听着那微弱的声响，忽然前言不搭后语地问：“你好好想想，在你被侍卫追击前，有何异常？”
云朔惶然地摇着头，“我，我不知道……我听到有人在，在，在喊抓女贼，我，我，我吓得掉头就跑，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继隆一脸不屑地瞅着她：“就你这怂样儿，还敢来宫里刺探情报？”
话未说完，云朔已然哆哆嗦嗦地语不成调，“我，我……”
李继隆见她真被吓到了，止了说笑，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手抬了起来，想拍拍她的肩，又放了下去，还没放下去，又抬了起来……终于，他喝了一声，“闭嘴！”
云朔真闭了嘴，她睁着一双红肿的眼，可怜巴巴地望着李继隆。
“你在这儿藏好，哪儿也不许去，我出去打探打探情况。”
云朔不由分说便拽住了他的袖子。
李继隆回头，耐着性子说：“我去去就回。”
云朔咬着唇，不肯松手。
李继隆正要再开口，她却又一把松了手，转过身，抱着膝，垂着头，只留给身后之人一个蜷曲的背脊。
她朝背后挥了挥手，“你走吧。”
李继隆反倒迈不出腿了，“我真走啦。”
云朔深埋着脑袋，胡乱朝背后挥了挥手。
李继隆揉了揉鼻子，转身离去。
走出石洞，他忽然停下步子。顿了片刻，他回过头，却不妨对上女孩转过身后抬起的眼。
那双眼里，隐隐闪动着几分不安与胆怯，在撞上自己的视线时，转而为惊，最后化作一抹明媚的笑。
“快去啦快去吧，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等你。”
李继隆勾起唇，扭头离开了，身影彻底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只剩下云朔一人了。
天地，彻底静了下来。
风呼啦啦地灌了进来，影影绰绰的声响在草木山石间窜动，衬得这片隐蔽的角落，寒意深深。
云朔抱住自己，低着头，默默回想着今夜之事。
孟医官再三宣称，那些卷宗可以翻看，没人会管。他大摇大摆地把自己带入阁楼，在里面呆了一个多时辰，都无人关注，为何一离开医官署，就引来侍卫追捕？
那些卷宗早已被弃之不顾，自己随意翻看纵是不妥，又哪里值得兴师动众地出动那么多侍卫？今夜官家赐宴，前朝后宫人员混杂，难道宫中侍卫不该全力护卫宫禁吗？
他们还一口一个的女贼，女贼……
……
寒风肆虐，云朔瑟缩着埋下头，脑袋深埋进了双膝。
静夜里，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
云朔豁然跳起，“李……”
声音，卡在了喉间。
身后，树影婆娑间，不是李继隆，是一名女子。
暗夜里，云朔看不清女子的模样，只瞧见她软软地靠着一颗大树，身子如深秋的黄叶般，摇摇欲坠。
云朔冲了出去，扶住她，“姐姐，你怎么了？”
云朔扶着她靠坐在石壁旁，离得近了，才发现女子的面容白得吓人，几缕散发油腻腻地贴在脸颊上，颇为狼狈。
女子抿着唇，盯着云朔的眼神中透着警惕。
云朔绽开一抹笑，“姐姐别怕，我不是坏人。”
女子捂着胳膊，凝眸半晌，方才冷冷地“嗯”了一声。
借着月色，云朔这才瞧见，女子的半边衣裳黑乎乎的，空气中隐隐漂浮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儿。
云朔怔住——她流血了？
女子盯了洞口半晌，艰难地爬起，身子适时地被一双小手扶住。
女子侧头，看向云朔，目光晦暗幽深。
“多谢。”说完，她挣开云朔的双手，迈步离去。
女子踉跄地迈出两步，陡然间，身子一软，她跌倒在地。
手臂，腰腹，又绽开了几朵暗红的花，湿漉漉地贴着身子，好似地狱深处的曼珠沙华，泛着凄冶的光。
女子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暗夜里的几颗星子，晕成了金色的光，又逐渐被黑暗吞噬。天地，只余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刺啦”几声巨响，裂帛声起。腰腹间一阵压迫，带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她强睁开眼，朦胧的视线间，她瞧见了女孩那张泛着暖意的脸。
腰间，已被缠上了一圈又一圈的布片。一双小手移到了右臂处，正在替她包扎手臂上的伤。视线上移，她看见了女孩空荡荡的脖颈。她忽然明白过来，这些布条，是女孩撕碎了自己里衣，撕扯出来的。
“姐姐，你为何受了这么重的伤？”
女孩半蹲在身畔，离得极近，近到她可以清楚地瞧见，女孩低垂的眉眼中，那一抹疼惜。
疼惜她吗？
呵，可笑。
……
“好啦，”云朔打下最后一个漂亮的节儿，微微一笑，“现下没有草药，只能将就包扎一下了。”
女子紧抿着唇，半晌方才开口，“为何救我？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云朔歪起了脑袋，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姐姐，你是坏人吗？”
女子冷笑一声，“坏人从来说自己是坏人。”
云朔抿着唇儿，没有说话。
休息了须臾，感受到身体似乎恢复了一些气力，女子挣扎着爬起。
“小姑娘，劝你一句，不要对人瞎好心。”
说完这一句，她捂着伤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霎时，又是一阵嘈嘈切切的声响。听声音，似乎就在不远处飘来。
女子身形顿住。
兵甲声、奔跑声，叫喊声，一声比一声清晰，仿佛下一刻，便有一群铁甲军士破洞而入。
云朔屏息，半晌不敢动弹。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回眸间。吵吵闹闹的声响由强转弱，直至消失，只剩下暗夜里的风，阴冷地吹着，似叮咛，似怒号。
云朔松了一口气。背脊凉飕飕的，竟冒了一身的冷汗。
她侧头，望向僵在原地的女子。
乌云飘散，掩在云层后的月色羞答答地露出了头，天地逐渐明亮了起来。云朔这才真正瞧清楚了女子的模样。
她约莫二十多岁，一身舞女打扮，艳丽的桃红色衣裙上绽着大片大片的暗红，似张着血盆大口的魑魅魍魉，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獠牙。
一个荒唐的念头浮上了云朔的心头……
“姐姐，”瞧着女子提步便走，云朔陡然出声，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子的面庞，“你知道这些侍卫要抓什么人吗？”
云朔堆起一脸谄笑，“李继隆，你是特地赶来救我的吗？”
李继隆把头偏向另一边，看也不看她，“你那好姊妹求我过来的。”
这么说来阿悦也没事了？
“放心，她在昭哥儿身边，好的很！”
云朔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了一脸灿烂的笑。
云朔起身，跑到李继隆的身边，笑眯眯地问：“这是哪儿？刚一恍神儿，我还以为又回了蜀中咱们待过的那个山洞呢。”
看着云朔这幅死皮赖脸的样子，李继隆也没了脾气，却仍臭着一张脸，一屁股坐在草墩儿上，“还能是哪儿，当然是皇宫。”
云朔也跟着坐了下来，“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以前我们仨满皇宫乱跑，这宫里，什么地方的树最高，什么地方的水最清，我们都一清二楚。”李继隆仰起头，目光里泛起了一丝柔和，“这个洞，最初还是承宗那小子发现的。”
云朔知道，他说的他们仨，自然是他、二皇子、还有那位丞相公子。
李继隆侧头，与云朔目光相接，又恢复了那一贯的冷傲模样，“你说你，怎么到哪儿都能惹是生非？这是皇宫，不是你可以胡闹的地方！你到底又干什么坏事儿了？怎么那么多官兵要抓你？”
云朔低下了头，双手捂着袖子，目光心虚地左躲右闪。
李继隆瞄了她一眼，一把拽起她的手腕，云朔一声惊呼卡在喉间，“你，你……男女授受不亲！”
“在蜀中，你背过我多少回，抓过我多少次了？这会子跟我说男女授受不亲？”
云朔登时语塞——她没想到自己说出去的话，有朝一日会被人原样奉还，还真是……
说话间，李继隆已轻巧地夺过云朔藏在袖间的布帛。白色的布帛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乍一看，字与字之间无甚联系，倒像是小儿练字，胡乱写的。
“还给我！”云朔一把夺回，紧紧地护在怀中，生怕又被他抢了去。
李继隆看着她，嗤笑了一声，“你以为就凭这块布，就能找到你娘？”
旁人或许不明所以，可李继隆是知道她怀着什么心思。除了寻母，还有什么能让她甘冒大不韪？
云朔抱着布帛的手紧了又紧，“不试试，怎知不行呢？”
李继隆觉得有些可笑，可人就是这么奇怪，明知不可为，却非要为之，明知无路可走，却仍不肯死心。
哪怕是撞个头破血流，也不肯死心。
他嗤笑一声，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以后再有这种事，记得跟我说，别整天瞎捅娄子，惹是生非。”
云朔明白李继隆的好意，可她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话，从他那张嘴里吐出来，总是这般刺耳。
“就算捅娄子，又没给你捅娄子……”她低声嘟囔着。
“你！”李继隆手一抬，云朔脖子一缩，举起手护住脑袋：“哎呦，痛！”
李继隆眯起眼来，却终究不肯放过这个家伙，只见那只停在半空中的手，精准地越过云朔的防御，在她的脑门儿上轻轻地弹了一个爆栗。
“啊！”
这下，是真的痛了。
李继隆嘴角勾起了笑，可笑容还未达眼底，便已凝固。
风中，送来了一阵隐约的冰甲声。
云朔惊坐而起，手已不知何时拽住了李继隆的袖子，“他，他，他们找来了？”
李继隆凝神细听着那微弱的声响，忽然前言不搭后语地问：“你好好想想，在你被侍卫追击前，有何异常？”
云朔惶然地摇着头，“我，我不知道……我听到有人在，在，在喊抓女贼，我，我，我吓得掉头就跑，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继隆一脸不屑地瞅着她：“就你这怂样儿，还敢来宫里刺探情报？”
话未说完，云朔已然哆哆嗦嗦地语不成调，“我，我……”
李继隆见她真被吓到了，止了说笑，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手抬了起来，想拍拍她的肩，又放了下去，还没放下去，又抬了起来……终于，他喝了一声，“闭嘴！”
云朔真闭了嘴，她睁着一双红肿的眼，可怜巴巴地望着李继隆。
“你在这儿藏好，哪儿也不许去，我出去打探打探情况。”
云朔不由分说便拽住了他的袖子。
李继隆回头，耐着性子说：“我去去就回。”
云朔咬着唇，不肯松手。
李继隆正要再开口，她却又一把松了手，转过身，抱着膝，垂着头，只留给身后之人一个蜷曲的背脊。
她朝背后挥了挥手，“你走吧。”
李继隆反倒迈不出腿了，“我真走啦。”
云朔深埋着脑袋，胡乱朝背后挥了挥手。
李继隆揉了揉鼻子，转身离去。
走出石洞，他忽然停下步子。顿了片刻，他回过头，却不妨对上女孩转过身后抬起的眼。
那双眼里，隐隐闪动着几分不安与胆怯，在撞上自己的视线时，转而为惊，最后化作一抹明媚的笑。
“快去啦快去吧，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等你。”
李继隆勾起唇，扭头离开了，身影彻底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只剩下云朔一人了。
天地，彻底静了下来。
风呼啦啦地灌了进来，影影绰绰的声响在草木山石间窜动，衬得这片隐蔽的角落，寒意深深。
云朔抱住自己，低着头，默默回想着今夜之事。
孟医官再三宣称，那些卷宗可以翻看，没人会管。他大摇大摆地把自己带入阁楼，在里面呆了一个多时辰，都无人关注，为何一离开医官署，就引来侍卫追捕？
那些卷宗早已被弃之不顾，自己随意翻看纵是不妥，又哪里值得兴师动众地出动那么多侍卫？今夜官家赐宴，前朝后宫人员混杂，难道宫中侍卫不该全力护卫宫禁吗？
他们还一口一个的女贼，女贼……
……
寒风肆虐，云朔瑟缩着埋下头，脑袋深埋进了双膝。
静夜里，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
云朔豁然跳起，“李……”
声音，卡在了喉间。
身后，树影婆娑间，不是李继隆，是一名女子。
暗夜里，云朔看不清女子的模样，只瞧见她软软地靠着一颗大树，身子如深秋的黄叶般，摇摇欲坠。
云朔冲了出去，扶住她，“姐姐，你怎么了？”
云朔扶着她靠坐在石壁旁，离得近了，才发现女子的面容白得吓人，几缕散发油腻腻地贴在脸颊上，颇为狼狈。
女子抿着唇，盯着云朔的眼神中透着警惕。
云朔绽开一抹笑，“姐姐别怕，我不是坏人。”
女子捂着胳膊，凝眸半晌，方才冷冷地“嗯”了一声。
借着月色，云朔这才瞧见，女子的半边衣裳黑乎乎的，空气中隐隐漂浮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儿。
云朔怔住——她流血了？
女子盯了洞口半晌，艰难地爬起，身子适时地被一双小手扶住。
女子侧头，看向云朔，目光晦暗幽深。
“多谢。”说完，她挣开云朔的双手，迈步离去。
女子踉跄地迈出两步，陡然间，身子一软，她跌倒在地。
手臂，腰腹，又绽开了几朵暗红的花，湿漉漉地贴着身子，好似地狱深处的曼珠沙华，泛着凄冶的光。
女子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暗夜里的几颗星子，晕成了金色的光，又逐渐被黑暗吞噬。天地，只余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刺啦”几声巨响，裂帛声起。腰腹间一阵压迫，带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她强睁开眼，朦胧的视线间，她瞧见了女孩那张泛着暖意的脸。
腰间，已被缠上了一圈又一圈的布片。一双小手移到了右臂处，正在替她包扎手臂上的伤。视线上移，她看见了女孩空荡荡的脖颈。她忽然明白过来，这些布条，是女孩撕碎了自己里衣，撕扯出来的。
“姐姐，你为何受了这么重的伤？”
女孩半蹲在身畔，离得极近，近到她可以清楚地瞧见，女孩低垂的眉眼中，那一抹疼惜。
疼惜她吗？
呵，可笑。
……
“好啦，”云朔打下最后一个漂亮的节儿，微微一笑，“现下没有草药，只能将就包扎一下了。”
女子紧抿着唇，半晌方才开口，“为何救我？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云朔歪起了脑袋，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姐姐，你是坏人吗？”
女子冷笑一声，“坏人从来说自己是坏人。”
云朔抿着唇儿，没有说话。
休息了须臾，感受到身体似乎恢复了一些气力，女子挣扎着爬起。
“小姑娘，劝你一句，不要对人瞎好心。”
说完这一句，她捂着伤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霎时，又是一阵嘈嘈切切的声响。听声音，似乎就在不远处飘来。
女子身形顿住。
兵甲声、奔跑声，叫喊声，一声比一声清晰，仿佛下一刻，便有一群铁甲军士破洞而入。
云朔屏息，半晌不敢动弹。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回眸间。吵吵闹闹的声响由强转弱，直至消失，只剩下暗夜里的风，阴冷地吹着，似叮咛，似怒号。
云朔松了一口气。背脊凉飕飕的，竟冒了一身的冷汗。
她侧头，望向僵在原地的女子。
乌云飘散，掩在云层后的月色羞答答地露出了头，天地逐渐明亮了起来。云朔这才真正瞧清楚了女子的模样。
她约莫二十多岁，一身舞女打扮，艳丽的桃红色衣裙上绽着大片大片的暗红，似张着血盆大口的魑魅魍魉，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獠牙。
一个荒唐的念头浮上了云朔的心头……
“姐姐，”瞧着女子提步便走，云朔陡然出声，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子的面庞，“你知道这些侍卫要抓什么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