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能见到赵德昭了，陈戈悦眉目间一派抑制不住的喜色。扭头，却瞧见云朔支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阿朔，你在想什么？”
云朔拧着眉，缓缓开口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哪里不对劲儿了？”
云朔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来。”
凝眉琢磨了半晌，云朔忽然扭过头，问陈戈悦：“你之前说，二皇子进宫去了，那他怎么会知道你今日会来找他呢？还约你在别处见面？难不成府上有人跑去通知他了？”
陈戈悦不明所以，“阿朔，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云朔支着头，目光有些迷离，仿佛想些什么入了神。
不对，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马车飞快地行驶着，车外，喧嚣声渐弱。
云朔挑开帘子，马车已行到了一块僻静处，四周人迹罕至。云朔对开封城并不熟悉，也不知此时身在何处。
心头蓦地有些慌乱。
良久，云朔忽然问：“阿悦，那个小厮可是二皇子近身伺候的？”
陈戈悦摇了摇头，赵德昭近身伺候的人她都认识，“可我在府上见过他，是二皇子府上的人，没错的。阿，阿朔，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云朔已坐直了身子，心跳越发有些加快了，云朔甚至感受到自己的身子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阿朔，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陈戈悦瞧着云朔在发抖，忙凑近了些，关切地问。
云朔摇了摇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分明三月艳阳天，她却浑身直打哆嗦。
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挤出一脸僵硬的笑，然后，伸出手，掀开了帘子。
“小哥，我……我尿急。”
小厮眉头一皱，云朔虽只能瞧间小厮侧面一点点面容，但能感觉到他皱眉了，带着些许不耐烦，“娘子且忍忍，马上就到了。”
“不行，忍不了了，我尿急，我现在就要下车。”云朔有些蛮横地撒着泼，甚至还想去夺小厮手上的马鞭，小厮轻巧地避闪开云朔袭来的爪子，争执间，眼底漏出了一两点狠劲儿，“娘子且再忍忍。”
说话间，马车行驶的速度不但未曾减缓，反而越发加快了。
云朔心头一沉，默默地缩回了车里。
这个人，绝不会是二皇子府邸的仆役！
“阿朔，你再忍忍，兴许真的马上就到了。”陈戈悦以为云朔真的尿急，也跟着劝了一句。
云朔扭头瞧着陈戈悦，一脸挣扎——阿悦还不知道，现在她们到底面临着怎样的境地。
云朔挣扎了片刻，还是决定暂时先不告诉陈戈悦真相——告诉了她也没用，还平白惹得她害怕，也容易让那贼人起疑。
云朔深吸了几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慌乱，脑袋飞速地转个不停，一个劲儿地盘算起，她和阿悦两个人加一起，能不能打过外头那个人。可想到方才那一番争执，云朔不得不承认，就她们这小胳膊小腿儿的，打起来，估计跟猫爪子挠似的。
早知道，就该跟着李继隆学些拳脚功夫了。
搞点突然袭击？没凶器，袭哪门子的击。
直接跳下车？只怕，不死也残。
……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滑过，最后都被无声地否决掉。到最后，云朔悲哀地发现，放弃抵抗，听天由命，静观其变，才是最为稳妥的法子。
“阿悦，”打定了主意后，云朔压低了声音，凑到陈戈悦耳畔，对她说，“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别害怕，有我在。还有，到时候我让你干什么，你便干什么，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只管按我说的做，好不好？”
云朔拽着陈戈悦的手，陈戈悦能感受到云朔手心的冰凉与颤抖。
这下，陈戈悦心底也浮起了一丝不安，“阿朔，你到底要干嘛呀。”
“阿悦，答应我，好不好？”
“好……”陈戈悦茫然地应了下来。
云朔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缓缓浮起了笑。笑容里闪动着细碎的光，叫陈戈悦觉得不安，又叫她安心。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陈戈悦兴奋地就要往外冲，被云朔一把拽住了手。
陈戈悦不明所以，扭头，便瞧见云朔用嘴型无声地说了句，“听我的”。
“娘子，到了，下车吧。”
马车外，传来小厮恭敬的声音。
云朔牵着陈戈悦的手，二人一同下了车。马车停在一片荒僻处，面前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儿，“娘子，就这儿了，二皇子就在里面等着。”
小厮转身走上前去，正要推门。
云朔眼波一转，就是现在了！
她猛然抓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前方的小厮察觉到身后异动，正要回头时，脑后霎时一阵剧痛，他伸手捂住后脑勺，鲜血顺着指缝溢了出来。
小厮一脸狰狞地扭过头，“找死！”抬步，却是一个踉跄，一头栽倒在地。
云朔捧着石头，胸腔因为紧张与害怕，剧烈得颤动个不停。硕大的石块上，鲜血缓缓滑下，滴到云朔手上。云朔颤抖地丢开石头，一脸煞白。
她知道，若是一击不中，她便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所以，这一下，她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搬起石头，重重地砸了下去。
她不敢看小厮那狰狞的表情，也不知他是死是活。她哆嗦着把已然呆住了的陈戈悦往马车上推，“阿悦，快上车，二皇子不在这里，他是坏人！”
然后，云朔自己也手脚并用地爬上马车，拽着缰绳的手抖个不停，眼前陡然冒起一团金星，脑中一阵一阵的眩晕。
身后，那间农家小院儿，她仿佛听见了一阵嘈嘈切切的响动。
云朔不敢回头，只死死地咬着唇，口中弥漫的血腥味终于让意识恢复了几分清明。她握紧马鞭，朝马屁股挥去。
她在来开封的路上，曾跟车夫学了一点儿驾驶马车的方法，没想到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驾！”
烈马嘶鸣，扬蹄而去。
“阿朔，那院子里出来了好些人，朝我们追过来了。”陈戈悦趴在车窗前，神色惊慌。
云朔心里一哆嗦，又重重地挥起一鞭。
“马儿啊马儿啊，快些跑，快些跑。”
云朔驾着马车，慌不择路。陈戈悦撩开帘子，望着身后那些驱马追来的人，心头涌起一阵茫然的恐惧——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云朔的双手已被缰绳勒出了血印子，身子也被颠簸得左摇右晃，可一群群烈马的咆哮声仿佛就在身后。她心一横，抬起马鞭，朝马屁股重重地挥去！
马儿吃痛，冲天嘶鸣，疯狂朝前奔去。
陈戈悦原本是坐在车内座椅上，此时直接被摔倒在车厢深处，她试着爬了爬，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干脆抱住座椅，坐在了车厢底板上。
烈马失了控一般地狂奔着，云朔有些害怕了起来。她拼命拉动缰绳，可她驭马之术本就不到家，如今烈马发狂，任凭她如何挥鞭执辔，马儿都不肯听她的指挥，只一个劲儿地往前冲。
劲风在耳畔疾驰，忽然，一阵箭雨朝马车袭来。长箭射中了马屁股，烈马吃痛，扬起前蹄长长地嘶鸣了一声，翻身倒地，瞬间，车、马、人，倒作一团。
逃不掉了……
云朔艰难地将陈戈悦从车厢里拖了出来，护在她身前。
五六个汉子将云朔陈戈悦二人团团围住。
“她奶奶的，还敢跑，”一个大黑脸上前一步，瞅着两个女孩儿，浓眉一蹙，”怎么抓了两个，谁是赵德昭府上的？“
云朔愣了一瞬，这才醒悟，那个小厮已被自己敲晕，还不知道是生是死，而这些人都没有见过阿悦，并分不清她俩身份。当下豁然叫道：“我，是我！”
陈戈惊惧地仰起头，一把推开云朔，“不，我才是！”
云朔颤抖着爬起，又是生气又是恐惧，“你胡说什么！”
陈戈悦哭了出来，“我是二皇子府上的，你们有什么冲我来，跟她没关系。”
“不，”云朔将陈戈悦挡在身后，“冲我来，我才是二皇子府上的！”
“闭嘴！”黑脸大汉被吵得头昏脑涨，“两个都给我绑了！”
云朔与陈戈悦被捆住了手，堵住了嘴，罩住了脸，被人甩上了马。一路颠了个七荤八素，很快，又被人丢下地，拖拽着往前走。许久，只听见“吱呀”一声开门声，接着便被人踉跄着推倒在地，罩面的黑布被人扯下，刺眼的光亮袭来，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落锁声，天地，复又变成一片黑暗。
“呜呜，呜呜。”
云朔听见了陈戈悦的声音。
她挣扎着朝声音的来源之处爬去，双手被负于身后，她只能借助双肩的力量艰难地蠕动着。
手腕被绳索磨出了血痕，在汗水灰尘的浸润下，钻心的痛。她咬着被壮汉塞入口中的布帛，无力地瘫倒在地。
仿佛有所感应般，前方的声音越发急切，一声又一声地“呜呜”，她抬起头，隔着黑暗，朝前望去，仿佛陈戈悦就立在眼前。
一点一滴，一分一刻，全身的气力已然用尽，直到一只脚踢在自己肩头，她才如久旱逢甘霖般，松了一口气。
卯足了劲儿，她将身子一翻，将自己的脑袋轻轻压在那双腿上。又听见一阵激动而急促的“呜呜”声，以及窸窸窣窣的蠕动声，两人在黑暗中攀爬着，直到扭作一团。
黑暗，铺天盖地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可黑暗中彼此的体温却仿佛寒冬时节里的一簇暖阳，连带着恐惧也消散了几分。
“阿朔，你在想什么？”
云朔拧着眉，缓缓开口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哪里不对劲儿了？”
云朔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来。”
凝眉琢磨了半晌，云朔忽然扭过头，问陈戈悦：“你之前说，二皇子进宫去了，那他怎么会知道你今日会来找他呢？还约你在别处见面？难不成府上有人跑去通知他了？”
陈戈悦不明所以，“阿朔，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云朔支着头，目光有些迷离，仿佛想些什么入了神。
不对，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马车飞快地行驶着，车外，喧嚣声渐弱。
云朔挑开帘子，马车已行到了一块僻静处，四周人迹罕至。云朔对开封城并不熟悉，也不知此时身在何处。
心头蓦地有些慌乱。
良久，云朔忽然问：“阿悦，那个小厮可是二皇子近身伺候的？”
陈戈悦摇了摇头，赵德昭近身伺候的人她都认识，“可我在府上见过他，是二皇子府上的人，没错的。阿，阿朔，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云朔已坐直了身子，心跳越发有些加快了，云朔甚至感受到自己的身子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阿朔，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陈戈悦瞧着云朔在发抖，忙凑近了些，关切地问。
云朔摇了摇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分明三月艳阳天，她却浑身直打哆嗦。
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挤出一脸僵硬的笑，然后，伸出手，掀开了帘子。
“小哥，我……我尿急。”
小厮眉头一皱，云朔虽只能瞧间小厮侧面一点点面容，但能感觉到他皱眉了，带着些许不耐烦，“娘子且忍忍，马上就到了。”
“不行，忍不了了，我尿急，我现在就要下车。”云朔有些蛮横地撒着泼，甚至还想去夺小厮手上的马鞭，小厮轻巧地避闪开云朔袭来的爪子，争执间，眼底漏出了一两点狠劲儿，“娘子且再忍忍。”
说话间，马车行驶的速度不但未曾减缓，反而越发加快了。
云朔心头一沉，默默地缩回了车里。
这个人，绝不会是二皇子府邸的仆役！
“阿朔，你再忍忍，兴许真的马上就到了。”陈戈悦以为云朔真的尿急，也跟着劝了一句。
云朔扭头瞧着陈戈悦，一脸挣扎——阿悦还不知道，现在她们到底面临着怎样的境地。
云朔挣扎了片刻，还是决定暂时先不告诉陈戈悦真相——告诉了她也没用，还平白惹得她害怕，也容易让那贼人起疑。
云朔深吸了几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慌乱，脑袋飞速地转个不停，一个劲儿地盘算起，她和阿悦两个人加一起，能不能打过外头那个人。可想到方才那一番争执，云朔不得不承认，就她们这小胳膊小腿儿的，打起来，估计跟猫爪子挠似的。
早知道，就该跟着李继隆学些拳脚功夫了。
搞点突然袭击？没凶器，袭哪门子的击。
直接跳下车？只怕，不死也残。
……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滑过，最后都被无声地否决掉。到最后，云朔悲哀地发现，放弃抵抗，听天由命，静观其变，才是最为稳妥的法子。
“阿悦，”打定了主意后，云朔压低了声音，凑到陈戈悦耳畔，对她说，“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别害怕，有我在。还有，到时候我让你干什么，你便干什么，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只管按我说的做，好不好？”
云朔拽着陈戈悦的手，陈戈悦能感受到云朔手心的冰凉与颤抖。
这下，陈戈悦心底也浮起了一丝不安，“阿朔，你到底要干嘛呀。”
“阿悦，答应我，好不好？”
“好……”陈戈悦茫然地应了下来。
云朔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缓缓浮起了笑。笑容里闪动着细碎的光，叫陈戈悦觉得不安，又叫她安心。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陈戈悦兴奋地就要往外冲，被云朔一把拽住了手。
陈戈悦不明所以，扭头，便瞧见云朔用嘴型无声地说了句，“听我的”。
“娘子，到了，下车吧。”
马车外，传来小厮恭敬的声音。
云朔牵着陈戈悦的手，二人一同下了车。马车停在一片荒僻处，面前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儿，“娘子，就这儿了，二皇子就在里面等着。”
小厮转身走上前去，正要推门。
云朔眼波一转，就是现在了！
她猛然抓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前方的小厮察觉到身后异动，正要回头时，脑后霎时一阵剧痛，他伸手捂住后脑勺，鲜血顺着指缝溢了出来。
小厮一脸狰狞地扭过头，“找死！”抬步，却是一个踉跄，一头栽倒在地。
云朔捧着石头，胸腔因为紧张与害怕，剧烈得颤动个不停。硕大的石块上，鲜血缓缓滑下，滴到云朔手上。云朔颤抖地丢开石头，一脸煞白。
她知道，若是一击不中，她便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所以，这一下，她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搬起石头，重重地砸了下去。
她不敢看小厮那狰狞的表情，也不知他是死是活。她哆嗦着把已然呆住了的陈戈悦往马车上推，“阿悦，快上车，二皇子不在这里，他是坏人！”
然后，云朔自己也手脚并用地爬上马车，拽着缰绳的手抖个不停，眼前陡然冒起一团金星，脑中一阵一阵的眩晕。
身后，那间农家小院儿，她仿佛听见了一阵嘈嘈切切的响动。
云朔不敢回头，只死死地咬着唇，口中弥漫的血腥味终于让意识恢复了几分清明。她握紧马鞭，朝马屁股挥去。
她在来开封的路上，曾跟车夫学了一点儿驾驶马车的方法，没想到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驾！”
烈马嘶鸣，扬蹄而去。
“阿朔，那院子里出来了好些人，朝我们追过来了。”陈戈悦趴在车窗前，神色惊慌。
云朔心里一哆嗦，又重重地挥起一鞭。
“马儿啊马儿啊，快些跑，快些跑。”
云朔驾着马车，慌不择路。陈戈悦撩开帘子，望着身后那些驱马追来的人，心头涌起一阵茫然的恐惧——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云朔的双手已被缰绳勒出了血印子，身子也被颠簸得左摇右晃，可一群群烈马的咆哮声仿佛就在身后。她心一横，抬起马鞭，朝马屁股重重地挥去！
马儿吃痛，冲天嘶鸣，疯狂朝前奔去。
陈戈悦原本是坐在车内座椅上，此时直接被摔倒在车厢深处，她试着爬了爬，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干脆抱住座椅，坐在了车厢底板上。
烈马失了控一般地狂奔着，云朔有些害怕了起来。她拼命拉动缰绳，可她驭马之术本就不到家，如今烈马发狂，任凭她如何挥鞭执辔，马儿都不肯听她的指挥，只一个劲儿地往前冲。
劲风在耳畔疾驰，忽然，一阵箭雨朝马车袭来。长箭射中了马屁股，烈马吃痛，扬起前蹄长长地嘶鸣了一声，翻身倒地，瞬间，车、马、人，倒作一团。
逃不掉了……
云朔艰难地将陈戈悦从车厢里拖了出来，护在她身前。
五六个汉子将云朔陈戈悦二人团团围住。
“她奶奶的，还敢跑，”一个大黑脸上前一步，瞅着两个女孩儿，浓眉一蹙，”怎么抓了两个，谁是赵德昭府上的？“
云朔愣了一瞬，这才醒悟，那个小厮已被自己敲晕，还不知道是生是死，而这些人都没有见过阿悦，并分不清她俩身份。当下豁然叫道：“我，是我！”
陈戈惊惧地仰起头，一把推开云朔，“不，我才是！”
云朔颤抖着爬起，又是生气又是恐惧，“你胡说什么！”
陈戈悦哭了出来，“我是二皇子府上的，你们有什么冲我来，跟她没关系。”
“不，”云朔将陈戈悦挡在身后，“冲我来，我才是二皇子府上的！”
“闭嘴！”黑脸大汉被吵得头昏脑涨，“两个都给我绑了！”
云朔与陈戈悦被捆住了手，堵住了嘴，罩住了脸，被人甩上了马。一路颠了个七荤八素，很快，又被人丢下地，拖拽着往前走。许久，只听见“吱呀”一声开门声，接着便被人踉跄着推倒在地，罩面的黑布被人扯下，刺眼的光亮袭来，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落锁声，天地，复又变成一片黑暗。
“呜呜，呜呜。”
云朔听见了陈戈悦的声音。
她挣扎着朝声音的来源之处爬去，双手被负于身后，她只能借助双肩的力量艰难地蠕动着。
手腕被绳索磨出了血痕，在汗水灰尘的浸润下，钻心的痛。她咬着被壮汉塞入口中的布帛，无力地瘫倒在地。
仿佛有所感应般，前方的声音越发急切，一声又一声地“呜呜”，她抬起头，隔着黑暗，朝前望去，仿佛陈戈悦就立在眼前。
一点一滴，一分一刻，全身的气力已然用尽，直到一只脚踢在自己肩头，她才如久旱逢甘霖般，松了一口气。
卯足了劲儿，她将身子一翻，将自己的脑袋轻轻压在那双腿上。又听见一阵激动而急促的“呜呜”声，以及窸窸窣窣的蠕动声，两人在黑暗中攀爬着，直到扭作一团。
黑暗，铺天盖地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可黑暗中彼此的体温却仿佛寒冬时节里的一簇暖阳，连带着恐惧也消散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