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林弋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感觉自己睡在一张高高的木制单人床上,屋子的窗半开,飓风卷着雨滴冰凉入骨,洒在面庞几滴,厚重的明黄绒面窗帘被拢在两侧,右边那侧站着一个人,背对着她,潜意识告诉她那是祁野,可大脑表层信息又在否定,面前身人型清瘦,比祁野至少矮上一个头。

    风更大了,窗棂被拍打的吱呀作响,在这漆黑的夜里稍显渗人,林弋扬起脑袋,想叫他把窗子关上,可嘴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般怎么也张不开。

    她晃动身子,背脊也嵌入了床板,心下恐慌愈来愈甚,她蓄力一挣。

    “砰!”

    细腻的米白瓷砖与林弋半边身子的骨骼零距离接触,林弋瞬间清醒,钝痛在皮肉和骨神经之间游走,疼的她四肢打了卷,虾米一般拱起脊背。

    勉强翻身至另一面,揉揉侧面着地的胯骨,她疼的差点潸然泪下。

    一阵哒哒声掠过,下一秒,林弋落入温软的怀抱,体感三十六度五,不似刚刚那样冰凉刺骨。

    “做噩梦了?”祁野语气冷漠,手上却暖,给她盖被子,还掖好四个角。

    林弋没回答,老老实实坐在床上,突觉面上痒痒的,伸手一摸是湿的,又摸眼角,不是自己的。

    “我脸上这是什么东西?”她皱着眉头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门口欲言又止赵勋身上。

    “天花板漏水。”祁野俯视她,语气冷硬,两条眉毛微扬,愠怒之色尽显,看的林弋云里雾里,她刚醒,好像没惹到他吧。

    她抬头去看天花板,后来又觉得看不清,站在床上,伸手去够,好像肢体越近看的越清晰似的。

    “林弋!”

    他又生气了,还莫名其妙的。

    林弋带着满头问号变成了一朵枯萎的花,因败落钻进泥土,只留一个干巴巴的花蕊。

    屋中一片沉默。

    良久,她抬起头,扑闪着两只大眼睛,问:“我可以吃你做的糖醋小排和黄瓜虾仁吗?”

    鹿眸清透明亮,熠熠生辉,祁野却觉得刺眼,这么快就想支开他,是要见那个一无是处的毛小子吗?

    他真的不知道那个瘦不拉几脸色惨白,整日只会哄骗小姑娘的中央空调有什么好?

    可她期待的神情烙在了心里,如同合同最后一页盖上了绯红的章,他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好。”

    他淡漠的抛下这一个字便匆匆走了。

    “噗嘶噗嘶——”

    林弋朝赵勋使眼色,狡黠的目光上下打量,赵勋不由得紧张起来,这位姐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你过来啊,我又不吃人。”

    “如果你想趁祁总不在耍什么花招的话,我劝你还是省点心。”,赵勋移步她面前,“楼下的保镖又增了一倍,都是来接您出院的。”

    最后一个“您”字,他咬得很重,生怕林弋没理解他的嘲讽。

    她盘腿坐在床上,云淡风轻,自己的口碑她放弃挣扎,留做以后再说,“我是想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儿让祁野这么生气?”

    赵勋狐疑的瞧了她一眼,她这是关心祁总,还是想试探他。

    “你刚刚不是想说什么嘛?”,林弋追问,她昨天并没有像前世一样跟安生做私定终身的蠢事,所以急切的想知道结果,“我把他支走了,你说啊。”

    “刚刚那位来闹了一回,跟个怨妇一样趴在你身前,哭的梨花带雨。”,赵勋嘴鼻子皱成一团,嫌弃又恶心,“祁总的态度您是知道的,不过那位也是真的孬,除了把妹有点门道,胆识一点没有。”

    赵勋注意着林弋的脸色,索性把话说明白了,祁总对他有恩,他不想他一个大忙人天天为了一个闯祸精熬夜肝工作,“祁总刚下高铁就赶来陪您,一天一夜没合过眼,现在又被您点名回家做饭,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若您还有点良心,不如安安静静,别惹他心烦。”

    他一口一个“您”的别扭着,林弋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半天没讲出话来。

    “......”

    赵勋的话如同平静湖面上落下一枚石子,在林弋心里荡起层层涟漪,令她久久不能平静。

    祁野回来的很快,热腾腾的饭菜摆在面前,林弋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解决的干干净净,临了还不忘夸赞几句。

    她想快点回家让祁野休息,于是催促着提前办完了出院手续。

    几天不见,巴洛克的前院坏掉的喷泉池又重新燃起了生机,一米高的水柱自下而上,好似是在欢迎她重新归来。

    没领证,没结婚,一切都会是新的开始,她下定决心,这一次至少不会再让祁野失望。

    下午三点,阴云密布,林弋坐在后院的花廊等销售把自己刚刚订购的手机送来。

    “小姐,快下雨了,要不要给您拿条毯子。”

    林弋摆摆手,“不用了,谢谢。”

    三点四十,雨下的越来越大,豌豆大的雨珠砸弯了后院的大片绿植,沁人心脾的凉意顺着林弋裸露在薄毛衣外的锁骨鱼贯而入,她不禁打了个喷嚏。

    她在医院一共呆了不到三天,安生当着祁野的面大闹了两回,她要是再不解决好,养成了习惯,怕是往后会变本加厉。

    “小姐,您买的东西到了。”

    “好,我马上过去。”

    二楼的窗子没关严,露了一条缝出来,薄如蝉翼般的轻纱被风吹得鼓胀起来,轻飘飘的扬在空中。

    祁野睁了眼,起身关窗,恰好看到林弋利落的背影,进了前厅。

    他回床上看了眼时间,打算洗个澡跟学校那边打个招呼,她这么多天没去学校,与旷课无异,学校就算直接予以开除也不为过。

    林弋付了款,让佣人送走销售,自己回房换上备用电话卡,约安生一个小时候在咖啡厅见面。

    祁野再次下楼时,林弋已然开着车库里那辆扎眼的超跑一溜烟没了踪影。

    他冲出前厅之前就看到茶几上的手机盒,追着林弋惯性在门廊疾走了两步,然后掏出手机,立刻打电话给保镖组,直接定位林弋的车辆。

    祁野拧着眉头,怒火中烧,这才回家多久,又想着联系那个狗东西,她屡屡犯禁,当真是他太过纵容了!

    名媛的下午茶总不会太差,她预定的是这家最好的位置,抬头便能看到外面西埠江的景色,不过如今下了雨,外面只灰蒙蒙的一片,没什么好看的。

    她先到的,随便点了些东西。

    距离约定时间只剩下十分钟,这还是重生后第一次在严肃场合单独约安生谈话,她头皮莫名的发紧,整个人都显的很不安,脑子幻灯片似的过着前世的场景,纷杂紊乱。

    她思绪有些不清晰,呼吸也不稳,只一味的沉浸在前世的悲痛记忆中,直到安生坐下,盯着她打量半分钟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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