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把我唱给你听（上）
“顾安你小子行啊，居然得了个A，写得真好。”
说话的人叫徐大志，是我们的代理班长。他的名字倒是简单好记。据他所说，他爹希望他能有个远大的志向，所以就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凭借这个简单易记的名字和自来熟的性格，开学第一天他就和大半个班的同学混了个脸熟，那个时候还没有社牛这种说法，不然每一个人都要高呼一声社牛，而我们两个刚好在同一个寝室，军训的时候又左右挨在一起，所以关系就更亲近些。
此刻他正站在我的桌子旁边吗，拿着我的军训日志摇头晃脑地称赞。
“你少来这套，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徐大志凭着强悍的社交能力，不仅跟多半同学混个脸熟，和班主任范庆也聊得很开，所以毛遂自荐，成功当上了代理班长，只要平稳过度完军训期间，转正自然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当然，比起其他还不太熟悉的人，选这样一个自来熟来当班长，大家也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不过，既然当上了代理班长，一些军训期间的班级任务也就落在了他的头上，就比如军训信件投稿。
在我们军训的操场上，有两个大喇叭高高地悬挂着。当我们休息时，它总是断断续续地播放着各种内容的信件投稿，或激情，或感动，根据范庆的解释，这是让我们在休息时听一听同学们的感触，让大家更好地体验军训的意义。
我倒是蛮讨厌这种形式主义，有这功夫，倒不如让我们多休息几分钟，精神上的匮乏可以再忍忍，但□□上的折磨却一刻不想再经历。
看徐大志忙前忙后的样子，我猜他和我一样厌恶这样的形式主义，但奈何这似乎和最终的军训评比挂钩，他自然不敢怠慢这件事，所以才求爷爷告奶奶般找人来写信件投稿。
形式主义大多都是如此，不过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结果，却要费劲大半的时间和精力，可能到最后，他们根本不在乎你所谓的努力，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
“哎，话说范庆一个物理老师为什么给我们批改？这不应该是语文老师的事情嘛?”
方秒在一旁探头插了一句。
她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事件的盲点，或许这就是侦探的敏锐，不过这未必是我们关心的重点。
“谁知道呢，可能不想教语文的老师不是个好物理老师。不过如果老范真要转行当语文老师话，对他的头发倒是好事一桩。。”
徐大志撇撇嘴，一脸的无所谓，我和方秒倒是被这话逗得发笑。
“小心范庆听到，直接把你剥层皮。”
“可别可别，我还想多活几天。”
徐大志双手合十，仰头望天，嘴里嘟囔道。
“投稿就靠顾大才子了，帮帮忙，帮帮忙，方秒要是也能写一份就更好了。”
徐大志依旧双手合十，只不过这次祷告的对象成了我和方秒。
方秒直接摆手，趴头看自己的小说去了，直接用行动拒绝了徐大志的请求。
我则笑骂几句，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写这些文邹邹的文字对我来说，不过是费些时间罢了，手到擒来的事情自然没必要拒绝。
听到我同意，徐大志终于乐呵呵地离开，转头奔向下一个猎物。
看着他“奸计”得逞的嘴脸和摇头晃脑的背影，我不免笑出声来。
似乎每个班级都有像徐大志这样的人，他们总是能在平淡的生活中挖掘出笑料，为枯燥乏味的学习增添一抹幽默的亮色。说实话，我常常羡慕他们那种把别人轻松逗笑的能力，羡慕他们轻而易举地和别人产生联系，羡慕他们游刃有余地处理所有的人际关系。
因为得不到，所以才羡慕。
我有想过自己如果和他们一样会是怎样的场景，生活会不会因此变得更生动有趣一些，我也曾付诸于行动，强迫自己去做一些相似的事情，让自己尽可能地靠近他们一点，但是没用，那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我讲一个笑话，常常适得其反，使大家陷入尴尬的境地。那些人却可以轻松地引起旁人最大的笑声，他们有一种天生亲和感，很容易就俘获别人的信赖与支持，很容易得到大家的欢呼与掌声。
所以，后来我就不再强迫自己尝试了，比起让自己备受瞩目，赢得他人的掌声，我更乐于为他人鼓掌喝彩。
我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奇怪的心理变化。
或许是托从小就写日记的福，我虽然不太喜欢，但还是比较擅长写这种文绉绉的文章，初中也因为作文写得好常常受老师表扬，所以我答应下来之后，中午就加班加点赶制了一篇堆满辞藻的军训信件投稿，惹得徐大志一脸感动。看着他一副感动想以身相许的样子，我连连摆手，然后朝他的屁股踢了一脚。
起初，我发现广播处审稿并不严格，基本上就是点击即送，所以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我可以写一篇含沙射影的文章，借机吐槽一下这些无聊的形式主义，又或是为我可怜的头发出一口恶气，抱怨一下这些遭人厌烦的制度安排。但想到一旦被发现，不仅我自身首当其冲，遭受惩戒，徐大志和广播站的同学也会受到连累，免不了一顿批评，最终也只能作罢。
等到了下午，大家休息的片刻功夫，果然从大喇叭里传来了我那篇徒有辞藻、言之无物的投稿，耳边又是一顿徐大志的马屁，我抬抬腿朝他屁股又来上一脚。
“少来，你拍一百句马屁，不如替我在太阳底下站三分钟军姿。”
徐大志嘿嘿一笑，也不反驳： “我也想帮你站，但这不是条件不允许嘛，不过，我倒是有个法子。”
他忽然一顿，眼珠一转，带着一副不怀好意的笑。
“什么？ ”我有些好奇。
“小道消息，但绝对可靠。我听说过一会就要选军训的合唱队了，每个班就出几个人。一旦进了合唱队，肯定要训练啊，那如果要参加合唱队的训练，自然就和军训时间冲突了，肯定就没时间站军姿了。
徐大志信誓旦旦地对我说，拍着胸脯向我保证消息的可靠性。
我一愣：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小道消息？之前范庆教物理的事就是你先传的。”
听完这话，徐大志也不回答，只是摆出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样子，让人气得牙痒痒。
“不对，有这好事，你不先上会留给我？”我发出疑问。
“有福同享，这种事不是应该的嘛，而且我五音不全，想进也进不去啊。”
徐大志讪讪地笑了笑，好像藏着什么秘密。
我的直觉告诉我不太对劲，但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
不过，他的小道消息倒真是精准，过了一会就有学校的音乐老师来我们班挑选想进合唱队的同学。
一开始我还在好奇，新生彼此之间又不熟悉，怎么从这么多新生里选出来适合进合唱队的人，但很快老师就说出了方法。
谁想进只需要主动报名，在队列前清唱几句就好，老师觉得不错就能加入合唱队了。
我万万没想到方法是如此的粗暴，如此的随意。甚至不需要一个固定的教室，只需要在操场上就可以决定了。不过也好，至少我们争取了宝贵的休息时间。老师一来挑选人员，教官就让我们自行原地休息了。
忽然我就想到了自己的头发，也是这么简单粗暴地离开了我。
是不是在敬安全都是这种简单粗暴的风格？
哎，自从被剃成卤蛋之后，我发现自己就变得格外伤春悲秋起来。
就在我还在追忆我的头发时，耳边忽然响起徐大志的起哄声。
“顾安来一个，顾安来一个。”
我瞪大眼睛，还没等我伸手捂住徐大志的嘴，自己就被大家推到了队列前。
喂！我还没说要参加呢！
但大家显然不会给我解释的机会，甚至是十分乐意我上前打这个头阵。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我，等待着我一展歌喉。
局促，不安，还有愤怒。
我恶狠狠地盯着徐大志，他却抬头望天，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我轻叹口气，只得先度过眼下这关，回头再找徐大志算账。
我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曾经也幻想过自己如同主角一样登场，在聚光灯下尽情绽放，在赢得掌声后完美谢幕，但事实证明，我做不到。
我抬头快速扫过一张张还不太熟悉的脸庞，看着他们一副期待的样子，我欲哭无泪。
天杀的徐大志，我和你也差不多少啊！
我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脚底仿佛生了根一样，走也走不了，动也不动了。我宁肯再去站一天军姿，也不想在这唱歌。
“来一个，来一个。”
大家越是起哄，我越是唱不出声。
“来一个，来一个。”
大家用掌声鼓励着我，但让我更加有些不知所措。
“加油。”
一声清脆熟悉的声音，穿越了起哄声，从左前方传来。
我偏过头，映入眼帘的是方秒的微笑，她正笑脸盈盈地盯着我看，眉眼弯弯，右手高高地举起，使劲晃了晃，为我加油助威。
那一瞬间，我忽然拥有了勇气，我的脑海里蹦出了一首歌，一首很恰到好处的歌。
好像也没那么糟，不就一首歌嘛，我拼了。
我清清嗓子，让自己声线保持稳定，尽量不跑调。
“想把我唱给你听，趁现在年少如花，花儿尽情地开吧，装点你的岁月我的枝桠。”
说话的人叫徐大志，是我们的代理班长。他的名字倒是简单好记。据他所说，他爹希望他能有个远大的志向，所以就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凭借这个简单易记的名字和自来熟的性格，开学第一天他就和大半个班的同学混了个脸熟，那个时候还没有社牛这种说法，不然每一个人都要高呼一声社牛，而我们两个刚好在同一个寝室，军训的时候又左右挨在一起，所以关系就更亲近些。
此刻他正站在我的桌子旁边吗，拿着我的军训日志摇头晃脑地称赞。
“你少来这套，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徐大志凭着强悍的社交能力，不仅跟多半同学混个脸熟，和班主任范庆也聊得很开，所以毛遂自荐，成功当上了代理班长，只要平稳过度完军训期间，转正自然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当然，比起其他还不太熟悉的人，选这样一个自来熟来当班长，大家也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不过，既然当上了代理班长，一些军训期间的班级任务也就落在了他的头上，就比如军训信件投稿。
在我们军训的操场上，有两个大喇叭高高地悬挂着。当我们休息时，它总是断断续续地播放着各种内容的信件投稿，或激情，或感动，根据范庆的解释，这是让我们在休息时听一听同学们的感触，让大家更好地体验军训的意义。
我倒是蛮讨厌这种形式主义，有这功夫，倒不如让我们多休息几分钟，精神上的匮乏可以再忍忍，但□□上的折磨却一刻不想再经历。
看徐大志忙前忙后的样子，我猜他和我一样厌恶这样的形式主义，但奈何这似乎和最终的军训评比挂钩，他自然不敢怠慢这件事，所以才求爷爷告奶奶般找人来写信件投稿。
形式主义大多都是如此，不过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结果，却要费劲大半的时间和精力，可能到最后，他们根本不在乎你所谓的努力，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
“哎，话说范庆一个物理老师为什么给我们批改？这不应该是语文老师的事情嘛?”
方秒在一旁探头插了一句。
她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事件的盲点，或许这就是侦探的敏锐，不过这未必是我们关心的重点。
“谁知道呢，可能不想教语文的老师不是个好物理老师。不过如果老范真要转行当语文老师话，对他的头发倒是好事一桩。。”
徐大志撇撇嘴，一脸的无所谓，我和方秒倒是被这话逗得发笑。
“小心范庆听到，直接把你剥层皮。”
“可别可别，我还想多活几天。”
徐大志双手合十，仰头望天，嘴里嘟囔道。
“投稿就靠顾大才子了，帮帮忙，帮帮忙，方秒要是也能写一份就更好了。”
徐大志依旧双手合十，只不过这次祷告的对象成了我和方秒。
方秒直接摆手，趴头看自己的小说去了，直接用行动拒绝了徐大志的请求。
我则笑骂几句，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写这些文邹邹的文字对我来说，不过是费些时间罢了，手到擒来的事情自然没必要拒绝。
听到我同意，徐大志终于乐呵呵地离开，转头奔向下一个猎物。
看着他“奸计”得逞的嘴脸和摇头晃脑的背影，我不免笑出声来。
似乎每个班级都有像徐大志这样的人，他们总是能在平淡的生活中挖掘出笑料，为枯燥乏味的学习增添一抹幽默的亮色。说实话，我常常羡慕他们那种把别人轻松逗笑的能力，羡慕他们轻而易举地和别人产生联系，羡慕他们游刃有余地处理所有的人际关系。
因为得不到，所以才羡慕。
我有想过自己如果和他们一样会是怎样的场景，生活会不会因此变得更生动有趣一些，我也曾付诸于行动，强迫自己去做一些相似的事情，让自己尽可能地靠近他们一点，但是没用，那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我讲一个笑话，常常适得其反，使大家陷入尴尬的境地。那些人却可以轻松地引起旁人最大的笑声，他们有一种天生亲和感，很容易就俘获别人的信赖与支持，很容易得到大家的欢呼与掌声。
所以，后来我就不再强迫自己尝试了，比起让自己备受瞩目，赢得他人的掌声，我更乐于为他人鼓掌喝彩。
我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奇怪的心理变化。
或许是托从小就写日记的福，我虽然不太喜欢，但还是比较擅长写这种文绉绉的文章，初中也因为作文写得好常常受老师表扬，所以我答应下来之后，中午就加班加点赶制了一篇堆满辞藻的军训信件投稿，惹得徐大志一脸感动。看着他一副感动想以身相许的样子，我连连摆手，然后朝他的屁股踢了一脚。
起初，我发现广播处审稿并不严格，基本上就是点击即送，所以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我可以写一篇含沙射影的文章，借机吐槽一下这些无聊的形式主义，又或是为我可怜的头发出一口恶气，抱怨一下这些遭人厌烦的制度安排。但想到一旦被发现，不仅我自身首当其冲，遭受惩戒，徐大志和广播站的同学也会受到连累，免不了一顿批评，最终也只能作罢。
等到了下午，大家休息的片刻功夫，果然从大喇叭里传来了我那篇徒有辞藻、言之无物的投稿，耳边又是一顿徐大志的马屁，我抬抬腿朝他屁股又来上一脚。
“少来，你拍一百句马屁，不如替我在太阳底下站三分钟军姿。”
徐大志嘿嘿一笑，也不反驳： “我也想帮你站，但这不是条件不允许嘛，不过，我倒是有个法子。”
他忽然一顿，眼珠一转，带着一副不怀好意的笑。
“什么？ ”我有些好奇。
“小道消息，但绝对可靠。我听说过一会就要选军训的合唱队了，每个班就出几个人。一旦进了合唱队，肯定要训练啊，那如果要参加合唱队的训练，自然就和军训时间冲突了，肯定就没时间站军姿了。
徐大志信誓旦旦地对我说，拍着胸脯向我保证消息的可靠性。
我一愣：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小道消息？之前范庆教物理的事就是你先传的。”
听完这话，徐大志也不回答，只是摆出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样子，让人气得牙痒痒。
“不对，有这好事，你不先上会留给我？”我发出疑问。
“有福同享，这种事不是应该的嘛，而且我五音不全，想进也进不去啊。”
徐大志讪讪地笑了笑，好像藏着什么秘密。
我的直觉告诉我不太对劲，但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
不过，他的小道消息倒真是精准，过了一会就有学校的音乐老师来我们班挑选想进合唱队的同学。
一开始我还在好奇，新生彼此之间又不熟悉，怎么从这么多新生里选出来适合进合唱队的人，但很快老师就说出了方法。
谁想进只需要主动报名，在队列前清唱几句就好，老师觉得不错就能加入合唱队了。
我万万没想到方法是如此的粗暴，如此的随意。甚至不需要一个固定的教室，只需要在操场上就可以决定了。不过也好，至少我们争取了宝贵的休息时间。老师一来挑选人员，教官就让我们自行原地休息了。
忽然我就想到了自己的头发，也是这么简单粗暴地离开了我。
是不是在敬安全都是这种简单粗暴的风格？
哎，自从被剃成卤蛋之后，我发现自己就变得格外伤春悲秋起来。
就在我还在追忆我的头发时，耳边忽然响起徐大志的起哄声。
“顾安来一个，顾安来一个。”
我瞪大眼睛，还没等我伸手捂住徐大志的嘴，自己就被大家推到了队列前。
喂！我还没说要参加呢！
但大家显然不会给我解释的机会，甚至是十分乐意我上前打这个头阵。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我，等待着我一展歌喉。
局促，不安，还有愤怒。
我恶狠狠地盯着徐大志，他却抬头望天，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我轻叹口气，只得先度过眼下这关，回头再找徐大志算账。
我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曾经也幻想过自己如同主角一样登场，在聚光灯下尽情绽放，在赢得掌声后完美谢幕，但事实证明，我做不到。
我抬头快速扫过一张张还不太熟悉的脸庞，看着他们一副期待的样子，我欲哭无泪。
天杀的徐大志，我和你也差不多少啊！
我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脚底仿佛生了根一样，走也走不了，动也不动了。我宁肯再去站一天军姿，也不想在这唱歌。
“来一个，来一个。”
大家越是起哄，我越是唱不出声。
“来一个，来一个。”
大家用掌声鼓励着我，但让我更加有些不知所措。
“加油。”
一声清脆熟悉的声音，穿越了起哄声，从左前方传来。
我偏过头，映入眼帘的是方秒的微笑，她正笑脸盈盈地盯着我看，眉眼弯弯，右手高高地举起，使劲晃了晃，为我加油助威。
那一瞬间，我忽然拥有了勇气，我的脑海里蹦出了一首歌，一首很恰到好处的歌。
好像也没那么糟，不就一首歌嘛，我拼了。
我清清嗓子，让自己声线保持稳定，尽量不跑调。
“想把我唱给你听，趁现在年少如花，花儿尽情地开吧，装点你的岁月我的枝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