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日出，西边雨》②
“扬州石壁镇，虽然，不是什么繁华之地，却胜在依山傍水，清幽致远，是禅修求道的胜地，也是名副其实的佛塔镇。”
燕暄洗了洗笔。
“这会儿下船，正好，可以逛逛夜市。”
王道娥，心里雀跃的要尖叫，脸上，却只是微笑了笑，把书放回书架。
“那，臣妾先回去更衣。”
“好。”
王道娥，已经告退出去，却又折了回来，狠狠，在燕暄脸上亲了一口。
“多谢王爷。”
等三天后，余庆带人，截住燕暻和琬儿一行时，他们距离徽州界碑，只有一百里了。
因为，上次在鸡鸣山上‘求婚’的事，琬儿真的恼了燕暻，一路上都不怎么理他了。
可一听说，燕暄得了眼疾，不能办公了，却是立刻转嗔为喜，雨过天晴了。还帮着余庆，卖力游说起燕暻来。
家国一体，肯定要去以国事为重。燕暻，只得吩咐庄荣掉头，回扬州，找燕暄。
“王兄，您眼睛好……”
“你赶回来了？”
燕暄，正忙着给公文分类。
“记住，这几摞，都是请安折子。”
“这一摞，是农业和盐政。这几天，你就搬过来，在本王船上住罢。省的来回跑。”
“还有这一摞，是铜税和铁税的账本。丝政和司政，字多繁缛，估计你也看不下去，就少给你几本。”
燕暻越听脸色越白，都要哭了。
“王兄，您又不是不知道，臣弟是真看不了那些謷牙诘屈，歌功颂德的马屁文章，在礼部都读伤了，现在一看请安折子就头疼。”
“还有那些农业，盐政，铜铁，吾，吾连沿岸这些州的知州谁是谁，都没眉没眼，对不上号呢，怎么帮王兄您分担阿？”
燕暻紧紧贴着柱子，已经开始往门口摸。
“只怕，只怕是越帮越忙阿。”
“所以，才让你先从请安折子开始读嘛。读完，不就对上号了么。”
“要不然……”
燕暄，故作沉思了一下。
“要不然，明天，你代王兄打个前站，去一趟庆阳乡下？私访一下民情，勘察一下水利。”
“这样，吾就能挤出时间……”
燕暻闻言，霎时假笑成一朵花。
“王兄，吾还是看折子罢。看折子。”
“臣弟倒要看看，他们都写的什么，居然，能把您拱起这么大火？”
“您眼睛好些了罢？”
说着，他抱起来一摞请安折子。
“四王兄，您放心。臣弟别的不行，这作文嘛，还是斐然可观的，回几本感恩戴德，忆苦思甜的请安奏疏，还不是手到笔来，眇乎小哉。”
“至于其他的，等吾把这些都读完，把人名都对上号了，臣弟再来搬。好罢。”
说罢，不等燕暄点头，就一阵风似的就跑了。
燕暄对着桌上小山一样的奏折，苦笑着摇摇头，眼尾，却没有一丝的笑纹。
晚时，天色昏暗，华灯初上。
燕暻站在竹帘后边，看着王道娥和燕暄，一前一后下了船。
“庄荣，你猜，赫连小小听说过本王么？”
“陛下几次试探，赫连烨和赫连锟父子，都始终不肯松口，想必，九姑娘，大概率应该还什么都不知道罢。”
“她今年多大了？十五岁，还是十六岁？”
“九姑娘六月初的生辰，刚办完及笄宴，所以，虚岁，已经可以算十六了。”
“奴才还听说，这位九姑娘自幼习武，马术了得，字写得也不错，性格天马行空，活泼开朗，不似一般高门女儿，那般木头木脑，束手束脚。”
“与王爷倒是十分般配。”
庄荣笑着，把脸凑过去。
“王爷，您，今儿怎么突然问起九姑娘了？着急娶媳妇了？”
燕暻瞪了他一眼，慢慢，吐出了一个字正腔圆的“滚。”
庄荣却是揶揄一乐。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之大伦。这儿就奴才一个人，殿下还有什么不好意的阿。”
“就是罢，这赫连家那几位夫人，平日深居简出，十分低调，很少出去交际应酬，奴才在京都，左右打听半年了，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但，她那八个姐姐，倒是各有各美，也都嫁的不错。”
“而且，赫连锟和林氏，都生得那么端正，她亲哥赫连缙也浓眉大眼，长身长腿的，八成阿，这九姑娘的容貌也不可能差了。”
燕暻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肤浅。”
庄荣撇撇嘴。
“是是是，奴才肤浅。”
“说你肤浅，你还不服。”
“成天张口美人，闭口绝色，你懂什么是美人么？见过真正的尤物么？”
庄荣，像被踩到尾巴的狗一样，头发都炸起来了。
“爷，您这么说就没意思了罢。这么多年，标下跟在您身边，形影不离，连您解手，都是我递的纸。”
“奴才怎么就成井底□□，没见过世面了？”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
燕暻坐下来，又喝了口茶。
“怀瑾大师说，看花，要把花的精神收到自己的眼神里来，看山水，要把山水的精神收到自己的眼神里来。”
“不要把你自己的精神，放到山水上，放到花上，它没有用处，你也没有好处。”
“看美人，也是这样。所以，本王见过的美人，还真不代表你就见过。”
“那，在王爷心里，您觉得谁美阿？”
燕暻，慢慢放下茶碗，端足了架子，吊足了庄荣的胃口。才幽幽，吐出一个名字：
‘柔、奴。’
“柔，柔，奴，柔奴？”
庄荣喃喃，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才猛地想起来。
“是，是阎大郎，新纳的那个小妾？”
他绞尽脑汁，才回忆起那女子的样貌，端鼻修眉，活泼娇俏，一笑还有一对梨涡。确实有几分姿色。
但要他看，那狐媚子论模样，论身材，论气质，比郡主和瑄王妃都不如，更比不上文阳县主的一个小指头阿。
庄荣，“切”了一声。
“奴才还以为什么，是什么国色天香，仙女下凡的人物。就，就，就是一个以色事人的雀鼠小妾？”
“说句大不敬的话，您梳梳头，换换衣服，都比她好看。”
看他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燕暻不置可否的摇摇头，长长叹了一声：
“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你阿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猪，猪食……”
庄荣，突然大喊一声，“山猪吃不来细糠！”
吓得燕暻一抖，差点把茶盏扔了。
“不想活了！”
庄荣，却撇撇嘴。
“您要是就喜欢这种凡桃俗李，妖丽轻曼的，在江南，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过几年，等九姑娘过了门，生了嫡子，您敞开了娶，想娶几个娶几个。”
燕暻，却像被人戳中了软肋一样，身子瞬间坐的笔直，连脸色都变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想要本王的命阿。”
燕暻左右看看，把声音压到最低。
“刚才那些话，要是传到父王耳朵里，怹不管吾了怎么办？”
“赫连小小，那可是本王救苦救难，逢凶化吉的护身符。”
庄荣闻言，也收敛笑意，恭敬起来。
“都是标下口无遮拦。还请王爷责罚。”
燕暻，捏捏自己的鼻梁。
“你以为，四王兄久踬复起，真的蝉蜕龙变，就容得下本王了么？怹要真做了这个太子……”
“只怕，本王这个亲弟弟，死的比大殿下还惨。”
“王爷。所谓，天者诚难测，而神者诚难知，帝者无亲，霸者无情。”
“您既然心里都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故意去触文阳县主这个霉头？南巡，跟咱们也没关系阿。”
庄荣，深深叹了一声。
“其实，奴才一直都想不明白，王爷您一向平易近人，怜香惜玉，对府里的嬷嬷都不曾高声呵斥。”
他偷看着燕暻神色，小心翼翼，试探道：
“是，是因为王后娘娘和靖京哗变么？”
燕暻，沉默了半刻，才道：
“是，也不是。”
“比起她，吾更不能原谅另一个人。”
燕暻，长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怹，三番两次苦求陛下，还搬出先帝和孝明太后，父王，根本不可能准那毒妇入宫，见密隆太后最后一面。”
“也就不会引贼入室。也许，就根本不会有那场大祸，玉王妃和周太师，也就不会死。”
“阎培雄也没有理由，自恃功高不赏，痴心妄想，做什么异姓王。”
“万幸苍天有眼，王者不死，父王因为不想见那个女人，移驾去了夏宫，这才躲过一劫。”
燕暻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狠戾。
“人人都说，父王假仁假义，优柔寡断，殊不知，陛下保的，根本不是高阳大长公主，父王保的是怹！”
“是怹和吾这两个嫡子阿！”
“否则，光凭那两封信，就能治怹个通敌谋逆，五马分尸之罪。”
这么多年过去了，关于，高阳大长公主这个主谋，为什么没被定罪灭族？始终，是大燕的一个谜案。
这中隐秘，庄荣也是第一次听说，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不住念叨起“万岁保佑”。
燕暻，走到窗前。
“当年，在徽州，周太公曾问过本王，是不是真的甘心，礼让为国，梅妻鹤子，做一辈子富贵闲人？”
“还是，在韬光养晦？”
“王，王爷，您是怎么回答的？”
“吾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燕暻，看着远方连绵巍巍的青山，幽幽道：
“似乎，也从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却，一次次选了另一条路。”
庄荣膝行两步，跪在燕暻脚边。
“王爷，如果，如果再让您回答一次呢？”
“从小，父王对吾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吾受益匪浅，也能体察父王的良苦用心。”
“而今，本王只求，她是个端敏知趣，大方孝顺的好姑娘，成亲后，两个人互敬互信，互补互爱，能有几分真感情……”
燕暻搓搓脸。
“罢了，罢了！”
“不说这些糟心事了！”
“本王给你吹一曲，想听什么？”
庄荣，吞了口口水，声音却还是紧得发干。
“那就《平湖秋月》罢。”
燕暻，清清嗓子。
“好，那本王，就给你吹一曲《寒山僧踪》罢。”
庄荣，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笑。
“谢王爷赏乐。”
“扬州石壁镇，虽然，不是什么繁华之地，却胜在依山傍水，清幽致远，是禅修求道的胜地，也是名副其实的佛塔镇。”
燕暄洗了洗笔。
“这会儿下船，正好，可以逛逛夜市。”
王道娥，心里雀跃的要尖叫，脸上，却只是微笑了笑，把书放回书架。
“那，臣妾先回去更衣。”
“好。”
王道娥，已经告退出去，却又折了回来，狠狠，在燕暄脸上亲了一口。
“多谢王爷。”
等三天后，余庆带人，截住燕暻和琬儿一行时，他们距离徽州界碑，只有一百里了。
因为，上次在鸡鸣山上‘求婚’的事，琬儿真的恼了燕暻，一路上都不怎么理他了。
可一听说，燕暄得了眼疾，不能办公了，却是立刻转嗔为喜，雨过天晴了。还帮着余庆，卖力游说起燕暻来。
家国一体，肯定要去以国事为重。燕暻，只得吩咐庄荣掉头，回扬州，找燕暄。
“王兄，您眼睛好……”
“你赶回来了？”
燕暄，正忙着给公文分类。
“记住，这几摞，都是请安折子。”
“这一摞，是农业和盐政。这几天，你就搬过来，在本王船上住罢。省的来回跑。”
“还有这一摞，是铜税和铁税的账本。丝政和司政，字多繁缛，估计你也看不下去，就少给你几本。”
燕暻越听脸色越白，都要哭了。
“王兄，您又不是不知道，臣弟是真看不了那些謷牙诘屈，歌功颂德的马屁文章，在礼部都读伤了，现在一看请安折子就头疼。”
“还有那些农业，盐政，铜铁，吾，吾连沿岸这些州的知州谁是谁，都没眉没眼，对不上号呢，怎么帮王兄您分担阿？”
燕暻紧紧贴着柱子，已经开始往门口摸。
“只怕，只怕是越帮越忙阿。”
“所以，才让你先从请安折子开始读嘛。读完，不就对上号了么。”
“要不然……”
燕暄，故作沉思了一下。
“要不然，明天，你代王兄打个前站，去一趟庆阳乡下？私访一下民情，勘察一下水利。”
“这样，吾就能挤出时间……”
燕暻闻言，霎时假笑成一朵花。
“王兄，吾还是看折子罢。看折子。”
“臣弟倒要看看，他们都写的什么，居然，能把您拱起这么大火？”
“您眼睛好些了罢？”
说着，他抱起来一摞请安折子。
“四王兄，您放心。臣弟别的不行，这作文嘛，还是斐然可观的，回几本感恩戴德，忆苦思甜的请安奏疏，还不是手到笔来，眇乎小哉。”
“至于其他的，等吾把这些都读完，把人名都对上号了，臣弟再来搬。好罢。”
说罢，不等燕暄点头，就一阵风似的就跑了。
燕暄对着桌上小山一样的奏折，苦笑着摇摇头，眼尾，却没有一丝的笑纹。
晚时，天色昏暗，华灯初上。
燕暻站在竹帘后边，看着王道娥和燕暄，一前一后下了船。
“庄荣，你猜，赫连小小听说过本王么？”
“陛下几次试探，赫连烨和赫连锟父子，都始终不肯松口，想必，九姑娘，大概率应该还什么都不知道罢。”
“她今年多大了？十五岁，还是十六岁？”
“九姑娘六月初的生辰，刚办完及笄宴，所以，虚岁，已经可以算十六了。”
“奴才还听说，这位九姑娘自幼习武，马术了得，字写得也不错，性格天马行空，活泼开朗，不似一般高门女儿，那般木头木脑，束手束脚。”
“与王爷倒是十分般配。”
庄荣笑着，把脸凑过去。
“王爷，您，今儿怎么突然问起九姑娘了？着急娶媳妇了？”
燕暻瞪了他一眼，慢慢，吐出了一个字正腔圆的“滚。”
庄荣却是揶揄一乐。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之大伦。这儿就奴才一个人，殿下还有什么不好意的阿。”
“就是罢，这赫连家那几位夫人，平日深居简出，十分低调，很少出去交际应酬，奴才在京都，左右打听半年了，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但，她那八个姐姐，倒是各有各美，也都嫁的不错。”
“而且，赫连锟和林氏，都生得那么端正，她亲哥赫连缙也浓眉大眼，长身长腿的，八成阿，这九姑娘的容貌也不可能差了。”
燕暻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肤浅。”
庄荣撇撇嘴。
“是是是，奴才肤浅。”
“说你肤浅，你还不服。”
“成天张口美人，闭口绝色，你懂什么是美人么？见过真正的尤物么？”
庄荣，像被踩到尾巴的狗一样，头发都炸起来了。
“爷，您这么说就没意思了罢。这么多年，标下跟在您身边，形影不离，连您解手，都是我递的纸。”
“奴才怎么就成井底□□，没见过世面了？”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
燕暻坐下来，又喝了口茶。
“怀瑾大师说，看花，要把花的精神收到自己的眼神里来，看山水，要把山水的精神收到自己的眼神里来。”
“不要把你自己的精神，放到山水上，放到花上，它没有用处，你也没有好处。”
“看美人，也是这样。所以，本王见过的美人，还真不代表你就见过。”
“那，在王爷心里，您觉得谁美阿？”
燕暻，慢慢放下茶碗，端足了架子，吊足了庄荣的胃口。才幽幽，吐出一个名字：
‘柔、奴。’
“柔，柔，奴，柔奴？”
庄荣喃喃，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才猛地想起来。
“是，是阎大郎，新纳的那个小妾？”
他绞尽脑汁，才回忆起那女子的样貌，端鼻修眉，活泼娇俏，一笑还有一对梨涡。确实有几分姿色。
但要他看，那狐媚子论模样，论身材，论气质，比郡主和瑄王妃都不如，更比不上文阳县主的一个小指头阿。
庄荣，“切”了一声。
“奴才还以为什么，是什么国色天香，仙女下凡的人物。就，就，就是一个以色事人的雀鼠小妾？”
“说句大不敬的话，您梳梳头，换换衣服，都比她好看。”
看他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燕暻不置可否的摇摇头，长长叹了一声：
“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你阿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猪，猪食……”
庄荣，突然大喊一声，“山猪吃不来细糠！”
吓得燕暻一抖，差点把茶盏扔了。
“不想活了！”
庄荣，却撇撇嘴。
“您要是就喜欢这种凡桃俗李，妖丽轻曼的，在江南，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过几年，等九姑娘过了门，生了嫡子，您敞开了娶，想娶几个娶几个。”
燕暻，却像被人戳中了软肋一样，身子瞬间坐的笔直，连脸色都变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想要本王的命阿。”
燕暻左右看看，把声音压到最低。
“刚才那些话，要是传到父王耳朵里，怹不管吾了怎么办？”
“赫连小小，那可是本王救苦救难，逢凶化吉的护身符。”
庄荣闻言，也收敛笑意，恭敬起来。
“都是标下口无遮拦。还请王爷责罚。”
燕暻，捏捏自己的鼻梁。
“你以为，四王兄久踬复起，真的蝉蜕龙变，就容得下本王了么？怹要真做了这个太子……”
“只怕，本王这个亲弟弟，死的比大殿下还惨。”
“王爷。所谓，天者诚难测，而神者诚难知，帝者无亲，霸者无情。”
“您既然心里都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故意去触文阳县主这个霉头？南巡，跟咱们也没关系阿。”
庄荣，深深叹了一声。
“其实，奴才一直都想不明白，王爷您一向平易近人，怜香惜玉，对府里的嬷嬷都不曾高声呵斥。”
他偷看着燕暻神色，小心翼翼，试探道：
“是，是因为王后娘娘和靖京哗变么？”
燕暻，沉默了半刻，才道：
“是，也不是。”
“比起她，吾更不能原谅另一个人。”
燕暻，长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怹，三番两次苦求陛下，还搬出先帝和孝明太后，父王，根本不可能准那毒妇入宫，见密隆太后最后一面。”
“也就不会引贼入室。也许，就根本不会有那场大祸，玉王妃和周太师，也就不会死。”
“阎培雄也没有理由，自恃功高不赏，痴心妄想，做什么异姓王。”
“万幸苍天有眼，王者不死，父王因为不想见那个女人，移驾去了夏宫，这才躲过一劫。”
燕暻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狠戾。
“人人都说，父王假仁假义，优柔寡断，殊不知，陛下保的，根本不是高阳大长公主，父王保的是怹！”
“是怹和吾这两个嫡子阿！”
“否则，光凭那两封信，就能治怹个通敌谋逆，五马分尸之罪。”
这么多年过去了，关于，高阳大长公主这个主谋，为什么没被定罪灭族？始终，是大燕的一个谜案。
这中隐秘，庄荣也是第一次听说，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不住念叨起“万岁保佑”。
燕暻，走到窗前。
“当年，在徽州，周太公曾问过本王，是不是真的甘心，礼让为国，梅妻鹤子，做一辈子富贵闲人？”
“还是，在韬光养晦？”
“王，王爷，您是怎么回答的？”
“吾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燕暻，看着远方连绵巍巍的青山，幽幽道：
“似乎，也从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却，一次次选了另一条路。”
庄荣膝行两步，跪在燕暻脚边。
“王爷，如果，如果再让您回答一次呢？”
“从小，父王对吾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吾受益匪浅，也能体察父王的良苦用心。”
“而今，本王只求，她是个端敏知趣，大方孝顺的好姑娘，成亲后，两个人互敬互信，互补互爱，能有几分真感情……”
燕暻搓搓脸。
“罢了，罢了！”
“不说这些糟心事了！”
“本王给你吹一曲，想听什么？”
庄荣，吞了口口水，声音却还是紧得发干。
“那就《平湖秋月》罢。”
燕暻，清清嗓子。
“好，那本王，就给你吹一曲《寒山僧踪》罢。”
庄荣，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笑。
“谢王爷赏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