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到处知何似，恰似飞鸿踏雪泥》②
要不人人都说，这‘皇城根下好修行’，连城里的乞丐都长目飞耳，手眼通天。随便，在哪个犄角旮旯，找个茶摊喝口水的功夫，新鲜事儿就够灌满好几只耳朵了。
这两天，街头巷尾最热议的，就是燕暻和赫连小小的婚事，和青羊村灭门案了。
赫连大将军府。小丫鬟画眉，围着一匹宝马来回转圈，不住啧啧赞道：
“姑娘，这马可真漂亮阿！奴婢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马呢。”
“名字也好听，平沙踏雪。不过，这名字是什么意思阿？是说，这匹马擅长在沙地，雪地里跑么？”
赫连小小靠在马厩的栏杆上，闷闷不乐道：
“这马通体金棕，从脑瓜顶到尾巴尖儿，没有一根杂毛，四只蹄子却是雪白雪白的，可不就是平沙踏雪呗。”
画眉笑嘻嘻跑过来。
“天阿，这名字起得真好，又雅致又贴切。”
“平沙踏雪，听起来，可比什么赤兔乌骓，白玉夜狮子好听多了。”
“不过，光名字好听，长的漂亮也没用阿，姑娘，这马好不好？跑得快不快？”
小小伸手摸摸马脖子。
“再怎么也是瑄王的爱骑。反正，血统挺名贵的，资质也不错，好好训练，应该勉强算是匹宝马罢。”
旁边的驯马师，笑着接话，道：
“小画眉。”
“这匹马可是纯种的三河金驹，真要论血统，比咱们老将军的拳毛乌还名贵呢。有市无价，千金不换。”
听见周围人的‘啧啧’声，画眉更骄傲了，朝赫连圆圆身边的小丫鬟，一挺胸脯。
“是么？千金都不换阿！”
小小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你家姑娘都要被人插草卖了，你还傻呵呵替人数钱呢？叛徒。”
她拍拍手上的草料，又去招呼圆圆。
“姐姐，过来呀，这马脾气乖顺的很，我带姐姐上去骑一圈？”
赫连圆圆，冷淡的微了微笑。
“妹妹骑罢，我就是路过凑个热闹。”
小小却对她很亲热。
“姐姐要是不想骑马，那咱们一起去前院，看看来人都的是送什么罢？如果有成色好的首饰，姐姐也挑两件回去戴着玩儿。”
这次，赫连圆圆没有拒绝，却也没说好不好，更没有道谢。
画眉，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吐槽道：
‘假清高。’
‘真有骨气你别要阿？’
‘一个庶子生的庶女，成天端着一副高高在上，冷语冰言的神仙态度，出来进去，排场摆的比我们姑娘都大，真是活人惯的。’
姐妹俩手拉手，来到前院，陪圆圆挑了两样首饰，小小就借口要去看阿娘，溜之大吉了。
“小碧桃，五哥哥回来没有？”
“五少爷刚回来。九姑娘有什么事？要不要奴婢去通传一声？”
小小，本想直接去找赫连敦，又转念觉得不妥。
“那，等五哥吃完饭，你告诉怹，让怹去清晖园假山后边的凉亭里找我。”
“清晖园，假山凉亭，奴婢记住了。”
赫连敦刚洗漱躺下，就听说小小找他，还约在了祖父书房后边见面。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来了。
“小小，怎么了？”
赫连小小，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冷不防，被赫连敦的大嗓门，吓个激灵。头发都软了。
“五哥！人吓人吓死人阿！”
赫连敦，三步翻上了亭子。
“怎么了？搞得这么神秘。”
“再说，你瞅你挑这地儿，哪有约祖父墙根儿底下见面的。”
“糖炒栗子。还热乎的呢。”
赫连敦，嘿嘿一笑。
“东市唐山王记家的？”
“嗯。一大早，我特意让人排队给五哥买的。”
小小，边给他剥栗子，边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五哥，您是不是认识暻王阿？”
赫连敦，差点没被栗子噎死。
“你打听怹干什么？”
“明知故问。要不，我给您五个钱儿，请您去茶摊听一段儿？”
赫连敦，一下被怼得没了脾气。
赫连小小，手里继续剥着栗子。
“今儿早晨，祖父和大伯父前脚去上朝，后脚，明王府、瑄王府、昶王府，对了，还有北威王府，就跟商量好了似的，排着队的登门来送礼。”
“浩浩荡荡十几辆马车，好三十二抬大箱子，装得满满当当，瑄王还送了我匹纯种的三河金驹，非说要代弟弟妹妹赔礼道歉，给我压惊。”
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小小的耳朵都红了。
“这左一出右一出的，再这么折腾下去，我阿娘非上吊不可。简直欺人太甚！”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赫连敦闻言，瞬间急了。
“躲？！你要去哪儿？”
“五哥，我想了好几天，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无外只有两条路：第一条路，和暻王订婚；第二条，我上山出家，做姑子去。”
“这几天，我把宫里的事情，翻来覆去，仔仔细细，想了好几遍，却是越想越蹊跷，越想越不寒而栗。”
“而今看来，安乐公主邀大家去临仙阁赏花，根本就是个幌子，整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
看见赫连敦汗都下来了，小小语气更加激动。
“五哥，您从小最疼我了，又在禁军行走多年，您实话告诉我，陛下和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整件事，真的是王后娘娘设计的么？”
“小小，不是五哥……”
“哥！我就是上山当姑子，不也得念个明白经么？！”
“你五哥我，我就是个六品的府前卫，天天除了站岗就是巡逻，连明德殿和倦勤殿都没去过，更没拜见过陛下和王后娘娘……”
“你问我……”
“好，那我也不问您了，等阿爷回来，我自己问阿爷。我一个人坐着无聊，五哥就陪我等罢。”
她摊开手心。
“栗子。”
“咱俩边吃边等。”
赫连敦几次逃跑，全被画眉和连翘两个小丫头，缠了回来，眼瞅着赫连烨快回来了，他也不敢再耍花枪，只能苦着张脸和小小商量起来。
“陛下和娘娘的圣意，我确实不敢揣测。况且，你想打听暻王，也不该找我，应该找三哥阿。”
“怹俩是太学同学。还一起秋游，打过猎呢。”
小小却没那么好糊弄。
“打猎那次，五哥不是也去了么？”
“再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三哥每天在家读书，都多少年没见过暻王了？能知道什么？”
“我就问您。”
“你，你这不是拣软柿子捏，欺负人么。”
“现在，被欺负人的人是我，你妹妹！”
赫连小小，不耐烦的摆摆手。
“算了。您走罢。”
“我自己等阿爷。”
赫连敦，站起来，却又坐下了。
“你问罢。但，除了小时候，一起上景山打过一次猎，我和暻王确实没有交情，都是道听途说。”
“你可别把我卖了！”
“我就知道，五哥最疼我了。五哥吃栗子。”
“不吃。”
“吃嘛！”
“我记得，大哥和三哥，回来曾夸过几次，说，暻王天资十分聪明，过目不忘，六七岁就能作诗，对琴棋书画也都颇有心得，无一不通。”
“尤其擅画工笔，还写得一笔好草书。”
“后来，京都哗变，太学停了两年课，复课后，王爷也再没去过。”
赫连敦，不无可惜的长长叹了一声。
“后来的事，你应该也有耳闻。”
“我只能说，半真半假，毁誉参半，却也不能算冤枉怹罢。”
小小追问道：
“陛下和娘娘不管怹，那些公子也没人管么？”
“这些人，都是一茬一茬长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没有张三也有李四，走了王五来了赵六，反正，暻王府的大门就在哪儿。”
“再说了，自己儿子能和王爷攀上交情，说上话，有什么不好？只要闹得别太过，绝大多数人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五哥。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怹九死一生，又因为徽州和周家的事，留下了心理阴影，对人生和政治有了些不一样的思考。”
“可，可也不可能判若水火，判若两人罢？”
“哥，您说，怹这么惜客好义，施不望报，有没有可能是想学孟尝君？”
赫连敦一听，却是乐了。
“得了罢。”
“就那几筐歪瓜裂枣，撮一包堆儿，还没这包栗子沉，还孟尝君。我看怹像冤大头。”
赫连小小却是不信。
“再怎么，也是暻王府的座上宾，人以类聚，也不至于那么不上档次罢？”
“我骗你干什么？”
“你不上街不知道，暻王府天天四门大敞，出来进去比走城门还自由，光流犯都混进去多少次了？”
“还有黑市上，那么多印着暻王手印的古玩字画，又都是怎么流出去的？难不成，是王爷自己当的？”
小小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眼睛也睁圆了。
“流犯？！”
赫连敦一看过了，赶紧又往回找补。
“ 十步之内，还必有芳草呢，这些九流宾客里，也不都是纨绔子弟，酒囊饭袋。”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去年开春闱，有两个举子慕名去拜访，酒席宴上，被暻王和朋友，好一顿捉弄挤兑，搞得不欢而散。结果，你猜怎么着？”
“俩人儿全中了，一个头甲十三名，一个头甲二十九名。”
赫连敦长长叹了一声，有些感慨道：
“富贵闲人一个，每天啥心不操，从睁眼到闭眼就是玩儿。要是没有王后的恩赏供养，还有安乐公主替怹经营，看顾着那些产业，估计，怹早把自己耍破产了。”
赫连小小，沉默了半晌。
“哥，您确定，暻王是故意把那两个举子气走的？”
“后来，也没有去道歉，祝贺？”
赫连敦，被问得一愣。
“酒席宴会上，大家好好玩着酒令，怹却作了一首藏头诗，拐着弯骂人家是乡下土狗，只会钻天打洞，狗苟蝇营。这，还不是故意的？”
见小小听了若有所思，好半晌都没再说话，赫连敦，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反正，纸里包不住火，这些事她总会知道的。’
他心想道：
‘真闹起来也好，大不了九丫头一辈子不嫁人，也比嫁给暻王强阿。’
俩人正各自想着，忽听月亮门外有脚步声音，那虎虎生风的架势，不是赫连烨还有谁？
赫连敦一个激灵站起来，用手一点妹妹的大脑门。
“你可别忘恩负义，把我卖了！”
“知道了。”
要不人人都说，这‘皇城根下好修行’，连城里的乞丐都长目飞耳，手眼通天。随便，在哪个犄角旮旯，找个茶摊喝口水的功夫，新鲜事儿就够灌满好几只耳朵了。
这两天，街头巷尾最热议的，就是燕暻和赫连小小的婚事，和青羊村灭门案了。
赫连大将军府。小丫鬟画眉，围着一匹宝马来回转圈，不住啧啧赞道：
“姑娘，这马可真漂亮阿！奴婢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马呢。”
“名字也好听，平沙踏雪。不过，这名字是什么意思阿？是说，这匹马擅长在沙地，雪地里跑么？”
赫连小小靠在马厩的栏杆上，闷闷不乐道：
“这马通体金棕，从脑瓜顶到尾巴尖儿，没有一根杂毛，四只蹄子却是雪白雪白的，可不就是平沙踏雪呗。”
画眉笑嘻嘻跑过来。
“天阿，这名字起得真好，又雅致又贴切。”
“平沙踏雪，听起来，可比什么赤兔乌骓，白玉夜狮子好听多了。”
“不过，光名字好听，长的漂亮也没用阿，姑娘，这马好不好？跑得快不快？”
小小伸手摸摸马脖子。
“再怎么也是瑄王的爱骑。反正，血统挺名贵的，资质也不错，好好训练，应该勉强算是匹宝马罢。”
旁边的驯马师，笑着接话，道：
“小画眉。”
“这匹马可是纯种的三河金驹，真要论血统，比咱们老将军的拳毛乌还名贵呢。有市无价，千金不换。”
听见周围人的‘啧啧’声，画眉更骄傲了，朝赫连圆圆身边的小丫鬟，一挺胸脯。
“是么？千金都不换阿！”
小小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你家姑娘都要被人插草卖了，你还傻呵呵替人数钱呢？叛徒。”
她拍拍手上的草料，又去招呼圆圆。
“姐姐，过来呀，这马脾气乖顺的很，我带姐姐上去骑一圈？”
赫连圆圆，冷淡的微了微笑。
“妹妹骑罢，我就是路过凑个热闹。”
小小却对她很亲热。
“姐姐要是不想骑马，那咱们一起去前院，看看来人都的是送什么罢？如果有成色好的首饰，姐姐也挑两件回去戴着玩儿。”
这次，赫连圆圆没有拒绝，却也没说好不好，更没有道谢。
画眉，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吐槽道：
‘假清高。’
‘真有骨气你别要阿？’
‘一个庶子生的庶女，成天端着一副高高在上，冷语冰言的神仙态度，出来进去，排场摆的比我们姑娘都大，真是活人惯的。’
姐妹俩手拉手，来到前院，陪圆圆挑了两样首饰，小小就借口要去看阿娘，溜之大吉了。
“小碧桃，五哥哥回来没有？”
“五少爷刚回来。九姑娘有什么事？要不要奴婢去通传一声？”
小小，本想直接去找赫连敦，又转念觉得不妥。
“那，等五哥吃完饭，你告诉怹，让怹去清晖园假山后边的凉亭里找我。”
“清晖园，假山凉亭，奴婢记住了。”
赫连敦刚洗漱躺下，就听说小小找他，还约在了祖父书房后边见面。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来了。
“小小，怎么了？”
赫连小小，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冷不防，被赫连敦的大嗓门，吓个激灵。头发都软了。
“五哥！人吓人吓死人阿！”
赫连敦，三步翻上了亭子。
“怎么了？搞得这么神秘。”
“再说，你瞅你挑这地儿，哪有约祖父墙根儿底下见面的。”
“糖炒栗子。还热乎的呢。”
赫连敦，嘿嘿一笑。
“东市唐山王记家的？”
“嗯。一大早，我特意让人排队给五哥买的。”
小小，边给他剥栗子，边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五哥，您是不是认识暻王阿？”
赫连敦，差点没被栗子噎死。
“你打听怹干什么？”
“明知故问。要不，我给您五个钱儿，请您去茶摊听一段儿？”
赫连敦，一下被怼得没了脾气。
赫连小小，手里继续剥着栗子。
“今儿早晨，祖父和大伯父前脚去上朝，后脚，明王府、瑄王府、昶王府，对了，还有北威王府，就跟商量好了似的，排着队的登门来送礼。”
“浩浩荡荡十几辆马车，好三十二抬大箱子，装得满满当当，瑄王还送了我匹纯种的三河金驹，非说要代弟弟妹妹赔礼道歉，给我压惊。”
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小小的耳朵都红了。
“这左一出右一出的，再这么折腾下去，我阿娘非上吊不可。简直欺人太甚！”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赫连敦闻言，瞬间急了。
“躲？！你要去哪儿？”
“五哥，我想了好几天，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无外只有两条路：第一条路，和暻王订婚；第二条，我上山出家，做姑子去。”
“这几天，我把宫里的事情，翻来覆去，仔仔细细，想了好几遍，却是越想越蹊跷，越想越不寒而栗。”
“而今看来，安乐公主邀大家去临仙阁赏花，根本就是个幌子，整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
看见赫连敦汗都下来了，小小语气更加激动。
“五哥，您从小最疼我了，又在禁军行走多年，您实话告诉我，陛下和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整件事，真的是王后娘娘设计的么？”
“小小，不是五哥……”
“哥！我就是上山当姑子，不也得念个明白经么？！”
“你五哥我，我就是个六品的府前卫，天天除了站岗就是巡逻，连明德殿和倦勤殿都没去过，更没拜见过陛下和王后娘娘……”
“你问我……”
“好，那我也不问您了，等阿爷回来，我自己问阿爷。我一个人坐着无聊，五哥就陪我等罢。”
她摊开手心。
“栗子。”
“咱俩边吃边等。”
赫连敦几次逃跑，全被画眉和连翘两个小丫头，缠了回来，眼瞅着赫连烨快回来了，他也不敢再耍花枪，只能苦着张脸和小小商量起来。
“陛下和娘娘的圣意，我确实不敢揣测。况且，你想打听暻王，也不该找我，应该找三哥阿。”
“怹俩是太学同学。还一起秋游，打过猎呢。”
小小却没那么好糊弄。
“打猎那次，五哥不是也去了么？”
“再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三哥每天在家读书，都多少年没见过暻王了？能知道什么？”
“我就问您。”
“你，你这不是拣软柿子捏，欺负人么。”
“现在，被欺负人的人是我，你妹妹！”
赫连小小，不耐烦的摆摆手。
“算了。您走罢。”
“我自己等阿爷。”
赫连敦，站起来，却又坐下了。
“你问罢。但，除了小时候，一起上景山打过一次猎，我和暻王确实没有交情，都是道听途说。”
“你可别把我卖了！”
“我就知道，五哥最疼我了。五哥吃栗子。”
“不吃。”
“吃嘛！”
“我记得，大哥和三哥，回来曾夸过几次，说，暻王天资十分聪明，过目不忘，六七岁就能作诗，对琴棋书画也都颇有心得，无一不通。”
“尤其擅画工笔，还写得一笔好草书。”
“后来，京都哗变，太学停了两年课，复课后，王爷也再没去过。”
赫连敦，不无可惜的长长叹了一声。
“后来的事，你应该也有耳闻。”
“我只能说，半真半假，毁誉参半，却也不能算冤枉怹罢。”
小小追问道：
“陛下和娘娘不管怹，那些公子也没人管么？”
“这些人，都是一茬一茬长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没有张三也有李四，走了王五来了赵六，反正，暻王府的大门就在哪儿。”
“再说了，自己儿子能和王爷攀上交情，说上话，有什么不好？只要闹得别太过，绝大多数人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五哥。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怹九死一生，又因为徽州和周家的事，留下了心理阴影，对人生和政治有了些不一样的思考。”
“可，可也不可能判若水火，判若两人罢？”
“哥，您说，怹这么惜客好义，施不望报，有没有可能是想学孟尝君？”
赫连敦一听，却是乐了。
“得了罢。”
“就那几筐歪瓜裂枣，撮一包堆儿，还没这包栗子沉，还孟尝君。我看怹像冤大头。”
赫连小小却是不信。
“再怎么，也是暻王府的座上宾，人以类聚，也不至于那么不上档次罢？”
“我骗你干什么？”
“你不上街不知道，暻王府天天四门大敞，出来进去比走城门还自由，光流犯都混进去多少次了？”
“还有黑市上，那么多印着暻王手印的古玩字画，又都是怎么流出去的？难不成，是王爷自己当的？”
小小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眼睛也睁圆了。
“流犯？！”
赫连敦一看过了，赶紧又往回找补。
“ 十步之内，还必有芳草呢，这些九流宾客里，也不都是纨绔子弟，酒囊饭袋。”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去年开春闱，有两个举子慕名去拜访，酒席宴上，被暻王和朋友，好一顿捉弄挤兑，搞得不欢而散。结果，你猜怎么着？”
“俩人儿全中了，一个头甲十三名，一个头甲二十九名。”
赫连敦长长叹了一声，有些感慨道：
“富贵闲人一个，每天啥心不操，从睁眼到闭眼就是玩儿。要是没有王后的恩赏供养，还有安乐公主替怹经营，看顾着那些产业，估计，怹早把自己耍破产了。”
赫连小小，沉默了半晌。
“哥，您确定，暻王是故意把那两个举子气走的？”
“后来，也没有去道歉，祝贺？”
赫连敦，被问得一愣。
“酒席宴会上，大家好好玩着酒令，怹却作了一首藏头诗，拐着弯骂人家是乡下土狗，只会钻天打洞，狗苟蝇营。这，还不是故意的？”
见小小听了若有所思，好半晌都没再说话，赫连敦，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反正，纸里包不住火，这些事她总会知道的。’
他心想道：
‘真闹起来也好，大不了九丫头一辈子不嫁人，也比嫁给暻王强阿。’
俩人正各自想着，忽听月亮门外有脚步声音，那虎虎生风的架势，不是赫连烨还有谁？
赫连敦一个激灵站起来，用手一点妹妹的大脑门。
“你可别忘恩负义，把我卖了！”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