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云自来还去，元共青山相尔汝》②
古来蒐狩礼，必顺四时，仲冬农隙，巡察政务，检阅军事。是一项政治色彩很浓的吉礼活动。
所以，每年十月上旬，大燕各地军营都会举办盛大的围猎庆典。燕王也会率领随从近侍，文武大臣上景山巡练。
晚上，还有驯马表演，舞蹈演乐和篝火晚会。玩的就是一个天下太平，君臣同乐。
今年秋狝，太子燕暄，去了燕云关阅军，燕王，便派懿亲王燕煦，和明王燕晧代怹上景山行围了。
安乐，看看满身珠光宝气，如异花出胎，天生丽质的流云，再低头看看自己单薄的胸脯，和软乎乎的小肚子。
努力深吸一口气。憋住。
“流云公主请。”
“今天，怎么不见暻王？”
“哦，暻王殿下还被罚在禁闭反省呢。”
安乐示意流云吃茶。
“卧床休息了两个月，公主反而清瘦许多，是奴才们伺候的不尽心？还是，您胃口不好？”
“中原菜太清淡了，确实不太合胃口。”
流云意兴阑珊的打个哈欠。
“那个，就是赫连大将军府的赫连昱？”
“正是。”
“他旁边的那个圆脸小将呢？”
“那是赫连大将军府的老十一，赫连缙，也是赫连九姑娘的嫡亲哥哥。”
“难怪有些眼熟。”
流云点点头，瞥开了眼神。
“等他们出发，我们就可以回房间了罢。”
“公主大病初愈，难得出来玩，愿不愿意和吾一起去河谷散散步？”
“野个餐？”
回去也是无事。
“难得，安乐公主开口，本主就客随主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公主总是这样郁郁寡欢，黯然伤神，身体怎么可能好呢？”
“独在异乡为异客。难难难。”
“可，中原还有两句古诗，天下谁人不识君，此心安处是吾乡。”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女君和九姑娘想想罢？见您如今这副模样，怹俩会伤心的。”
流云和安乐也没骑马，手挽着手，散步去了东山河谷。那里振溪通谷，终年不冻，时至暮秋，目之所及丽靡烂漫，吐芳扬烈。
与广袤野性的歌布草原，又是另一种风景。
清爽的山风吹拂过面颊，夹杂着一股青草和野花的清香，极大安慰了流云那颗燥郁的心。
“安乐。玉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乐有些吃惊。
“公主怎么突然想起问起玉王妃了？”
“好奇。”
“玉，玉王妃是吾认识的人里，最聪明风趣，乐观善良的女子……”
安乐长长吐了一口气。似乎如释重负。
“怹是冯国公的长女，当然，当时的冯松，还只是户部宝钞局的一个六品承运司，因为生母早亡，继母善妒，是以，在府里并不得宠。”
“只是开了蒙，连学都没上过。”
“那年端午，宫里办马球会，二王兄乐极生悲不慎坠马，摔到了头，重伤昏迷不醒，御医说，怹脑子里有一大块血肿，压迫到神经……”
“要么，就开颅放血博一把，要么，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玉王妃，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以侧妃身份嫁进了北威王府。”
“那年，二王兄十八岁，玉王妃二十一岁。”
听到这里，流云蹙起眉头。
“这就是你们民间说的冲喜么？”
“嗯。”
安乐回忆起当年的事，也是感慨万千。
“二王兄昏迷了两个月，玉王妃就在病榻边，衣不解带的伺候了两个月，喂水换药，擦身按摩，都是怹亲力亲为。”
“听御医说，得用声音多刺激，多和王兄交流，所以，玉王妃，每天还会坐在踏凳上，给王兄读两个时辰的书。”
“太高深太经典的书怹也读不懂，就读话本子。”
“什么才子佳人，公案传奇啦，神魔志怪，英雄豪侠啦，无论多无聊的故事，怹都能讲的绘声绘色，津津有味。”
“常常，逗得左右伺候的嬷嬷和御医们，想笑又不敢笑，憋到岔气肚子疼。”
“二王兄福大命大，化险转醒，怹二人也就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真的做了一对神仙夫妻。”
安乐揉揉眼泪。
“玉王妃擅长女红，针线很快，纳一双马靴最多十天就能做好。二王兄全身上下，里里外外的衣服鞋袜，全是怹亲手裁缝的。”
“知道二王兄好饮，怹就和御医们一起探讨，学习古方酒经，怹酿的龟龄酒，色如琥珀，其味无穷。连吾父王都赞不绝口，常常贪杯。”
“那年，也是秋狝围猎，父王，大王兄，二王兄，三王兄，四个人捧着一大坛龟龄酒，就着两只烤野兔，一包炒花生，几块豆腐干，喝到后半夜才回来。”
安乐，突然一拍脑袋。
“后来，玉王妃还爱上了自己写话本子。”
“写话本子？”
“尤其爱写那些神鬼妖狐，命案情仇的灵异故事。别说，写的还真挺曲折离奇，扣人心弦。”
“好几次，吾和燕，吾和暻王都被吓哭了。”
“那时，吾总忍不住盯着玉王妃看，总怀疑，怹是不是真的非人族类阿？难道，怹书里写的那些古尸妖怪，魔法秘境，真是凭空想象的么？”
“那怹也太厉害了罢！”
安乐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笑的前仰后合，完全没注意到，流云已经面如金纸的脸色。
“那，那你没，没问过玉王妃么？”
“怎么可能阿！”
安乐一脸认真。
“玉王妃可是会打人的。”
“气狠了，连吾二王兄都敢打。”
“打，打北威王？”
“嗯，跳起来，敲怹头。”
“为，为什么阿？”
“因为怹偷酒，因为怹训练受伤，因为怹淋雨着凉了……”
“流云。”
“嗯？”
“你会好好照顾吾二王兄的，对么？”
古来蒐狩礼，必顺四时，仲冬农隙，巡察政务，检阅军事。是一项政治色彩很浓的吉礼活动。
所以，每年十月上旬，大燕各地军营都会举办盛大的围猎庆典。燕王也会率领随从近侍，文武大臣上景山巡练。
晚上，还有驯马表演，舞蹈演乐和篝火晚会。玩的就是一个天下太平，君臣同乐。
今年秋狝，太子燕暄，去了燕云关阅军，燕王，便派懿亲王燕煦，和明王燕晧代怹上景山行围了。
安乐，看看满身珠光宝气，如异花出胎，天生丽质的流云，再低头看看自己单薄的胸脯，和软乎乎的小肚子。
努力深吸一口气。憋住。
“流云公主请。”
“今天，怎么不见暻王？”
“哦，暻王殿下还被罚在禁闭反省呢。”
安乐示意流云吃茶。
“卧床休息了两个月，公主反而清瘦许多，是奴才们伺候的不尽心？还是，您胃口不好？”
“中原菜太清淡了，确实不太合胃口。”
流云意兴阑珊的打个哈欠。
“那个，就是赫连大将军府的赫连昱？”
“正是。”
“他旁边的那个圆脸小将呢？”
“那是赫连大将军府的老十一，赫连缙，也是赫连九姑娘的嫡亲哥哥。”
“难怪有些眼熟。”
流云点点头，瞥开了眼神。
“等他们出发，我们就可以回房间了罢。”
“公主大病初愈，难得出来玩，愿不愿意和吾一起去河谷散散步？”
“野个餐？”
回去也是无事。
“难得，安乐公主开口，本主就客随主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公主总是这样郁郁寡欢，黯然伤神，身体怎么可能好呢？”
“独在异乡为异客。难难难。”
“可，中原还有两句古诗，天下谁人不识君，此心安处是吾乡。”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女君和九姑娘想想罢？见您如今这副模样，怹俩会伤心的。”
流云和安乐也没骑马，手挽着手，散步去了东山河谷。那里振溪通谷，终年不冻，时至暮秋，目之所及丽靡烂漫，吐芳扬烈。
与广袤野性的歌布草原，又是另一种风景。
清爽的山风吹拂过面颊，夹杂着一股青草和野花的清香，极大安慰了流云那颗燥郁的心。
“安乐。玉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乐有些吃惊。
“公主怎么突然想起问起玉王妃了？”
“好奇。”
“玉，玉王妃是吾认识的人里，最聪明风趣，乐观善良的女子……”
安乐长长吐了一口气。似乎如释重负。
“怹是冯国公的长女，当然，当时的冯松，还只是户部宝钞局的一个六品承运司，因为生母早亡，继母善妒，是以，在府里并不得宠。”
“只是开了蒙，连学都没上过。”
“那年端午，宫里办马球会，二王兄乐极生悲不慎坠马，摔到了头，重伤昏迷不醒，御医说，怹脑子里有一大块血肿，压迫到神经……”
“要么，就开颅放血博一把，要么，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玉王妃，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以侧妃身份嫁进了北威王府。”
“那年，二王兄十八岁，玉王妃二十一岁。”
听到这里，流云蹙起眉头。
“这就是你们民间说的冲喜么？”
“嗯。”
安乐回忆起当年的事，也是感慨万千。
“二王兄昏迷了两个月，玉王妃就在病榻边，衣不解带的伺候了两个月，喂水换药，擦身按摩，都是怹亲力亲为。”
“听御医说，得用声音多刺激，多和王兄交流，所以，玉王妃，每天还会坐在踏凳上，给王兄读两个时辰的书。”
“太高深太经典的书怹也读不懂，就读话本子。”
“什么才子佳人，公案传奇啦，神魔志怪，英雄豪侠啦，无论多无聊的故事，怹都能讲的绘声绘色，津津有味。”
“常常，逗得左右伺候的嬷嬷和御医们，想笑又不敢笑，憋到岔气肚子疼。”
“二王兄福大命大，化险转醒，怹二人也就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真的做了一对神仙夫妻。”
安乐揉揉眼泪。
“玉王妃擅长女红，针线很快，纳一双马靴最多十天就能做好。二王兄全身上下，里里外外的衣服鞋袜，全是怹亲手裁缝的。”
“知道二王兄好饮，怹就和御医们一起探讨，学习古方酒经，怹酿的龟龄酒，色如琥珀，其味无穷。连吾父王都赞不绝口，常常贪杯。”
“那年，也是秋狝围猎，父王，大王兄，二王兄，三王兄，四个人捧着一大坛龟龄酒，就着两只烤野兔，一包炒花生，几块豆腐干，喝到后半夜才回来。”
安乐，突然一拍脑袋。
“后来，玉王妃还爱上了自己写话本子。”
“写话本子？”
“尤其爱写那些神鬼妖狐，命案情仇的灵异故事。别说，写的还真挺曲折离奇，扣人心弦。”
“好几次，吾和燕，吾和暻王都被吓哭了。”
“那时，吾总忍不住盯着玉王妃看，总怀疑，怹是不是真的非人族类阿？难道，怹书里写的那些古尸妖怪，魔法秘境，真是凭空想象的么？”
“那怹也太厉害了罢！”
安乐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笑的前仰后合，完全没注意到，流云已经面如金纸的脸色。
“那，那你没，没问过玉王妃么？”
“怎么可能阿！”
安乐一脸认真。
“玉王妃可是会打人的。”
“气狠了，连吾二王兄都敢打。”
“打，打北威王？”
“嗯，跳起来，敲怹头。”
“为，为什么阿？”
“因为怹偷酒，因为怹训练受伤，因为怹淋雨着凉了……”
“流云。”
“嗯？”
“你会好好照顾吾二王兄的，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