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极山逾好，晴初雪更寒》②
赫连小小，独立前厅接迎，笑谈和气，不卑不亢，后院，导引接待的妈妈丫鬟，也是个个规矩娴雅，谈吐大方。
那些本来还瞧不起小小学什么经商的贵妇佳女，经这一路眺览徘徊，也不得不收起小觑之心了。
且不论，这桃源珍楼宝阁，罗石芳荣，一步一景；只今夜贵客云集，赫连小小一个尚未出阁的小女儿，居然能运筹的如此肃整，承应的如此周道，已经实在不容易。
更不论，那丰富新颖的活动设计，行云流水的各环衔接；光是治宅御下，人情宴会这一项，就能令在座许多夫人自愧弗如了。
薛赵氏，不由赞道：
“人都说，这九姑娘是女儿里最像赫连老夫人，最得宠爱的，今日一见，果真英姿华发，聪明强干。”
“难怪，陛下和娘娘那么喜欢她。”
郭齐氏（京都左都御谏史府，郭焱家嫡长子郭家辉正妻）也随声附和，道：
“你们听说了么？前两年，赫连老夫人，在雄州开了几十亩荒地，投资了几家大酒楼，大客栈，不说日进斗金，也是招财进宝，万事亨通。”
“否则，赫连大将军府哪接的住阎国公的盘子。”
柏万氏（太常侍少卿府，柏信芳正妻），这才恍然大悟：
“我说呢，前儿，大将军府又把怹隔壁，刘尚书家的老宅给买下来了，说是要扩几间两进大院，预备给哥儿们当新房的。”
郭齐氏，忍不住幽幽叹了一声。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却也是有薄有厚。难为老太太，真能对庶子庶女也一视同仁，视如己出。”
“全大燕，也再找不出这样精明宽厚的老太太了。”
“做怹家的儿女自然是有福禄的，可，怹家的媳妇经却是也够难念的。”
柏万氏，掩着帕子假咳两声，示意两人往那边看。
原来是陆李氏（兵部侍郎陆敬温续弦正妻），正领着自家嫡女，给赫连王氏请安呢。
“后娘阿就是后娘。”
三人正小声八卦着，陆李氏似有感应，不一会儿，就领着女儿过来了。
“我说怎么找不见姐姐们，原来是在这儿暖和呢。雪小了，咱们也一道去园子里赏梅、猜谜阿？”
“听太夫人说，这园子里，种了一株名叫别角晚水的稀有品种，型如莲花，色淡如菊，十分可爱。”
说着，就拉薛赵氏的手。
“一会儿，我再引您们新认识几位夫人。都是那家风清正，忠厚爽直之人，准保，合您三位的脾气。”
柏万氏，强忍着，冲天翻个大白眼。
“我们来的早，认识的人又少，不像李夫人席不暇暖，长袖善舞，已经看过了。”
“趁这空儿雪小，妹妹快领着大姑娘去罢。”
见薛赵氏只是微笑，郭齐氏则假装吃茶，仨人并没有要去的意思。陆李氏，识趣笑笑。
“好，那我先领着大姑娘去赏梅，一会儿，再来和姐姐们吃茶。”
院子里，雪渐渐小了，温泉池上水雾缭绕，凝成缕缕云霄；各色各品的梅花尽皆披上了一层绵雪，血红的宝珠山茶，白中隐青的单瓣绿萼，深黄色的磬口蜡梅……
花下，是三三两两，身着盛装的佳人。
暖厦内，则是祥光喜气，罗绮如云，姑娘们凑在一起，围炉煮茶，猜谜对诗；夫人们，则忙着互相引荐寒暄。
所以，当赫连小小，提着一只葫芦花灯，款款绕进园时，还是宁郑氏（一等宁国公夫人），第一个发现了她。
郑氏，贵为当今王后的长嫂，自恃身份尊贵，高人一等，不想，今天众人对怹却态度平淡，而是，更多与太子妃王氏家亲热。
自觉被冷落怠慢了，再见小小，可不就气不打一处来。
怹端着架子，神情倨傲。
“立而望了多时，却不见九姑娘，这可真是千呼万唤，姗姗来迟呀？。”
赫连小小，赶紧笑迎上去，大方福礼道：
“赫连小小见过宁国公夫人。见过几位夫人。”
“顺问冬安。”
宁程氏，素与大嫂郑氏不睦。
“来来来，快叫我仔细看看你。”
“赫连小小见过程夫人。见过五姐姐。”
见小小如此识礼恭敬，程氏自然开心。
“嗯。不愧是赫连家的女儿。”
“生的就是神清骨秀，明艳端庄，怪不得，王后娘娘一提起你，就是眉花眼笑，赞不绝口。”
小小十分适宜的低下头，脸上微红。
“王后娘娘谬赞，小小实在名不副实，受之有愧。”
宁韫雪，微笑道：
“人都道，雪月最相宜，梅雪都清绝。”
“九姑娘这桃源福地下养着一脉温泉，所以，梅花发的格外早，今天初雪，又是圣寿冬节。良辰美景，地利人和。”
“也是让我开眼了。”
“五姐姐再夸我，我可要骄傲了。”
小小轻轻拍拍手。暖厦内的灯，倏然灭了一半。映的室外雪光更亮。
“为了今夜，小小特意从歌布请来舞伎，排了一出咱们中原的传统舞剧，〈信南山〉，为夫人们祝兴。”
歌布的歌舞，天下一绝，在中原却是难得闻见。众女自然万分期待，没人再多恭维啰嗦。乖乖由桃源的妈妈丫鬟们引着，分左右东西，上下二层，按序入座了。
每张桌子，配了两名桃源茶役，伺候茶水。
“嗯。好香的茶。这泡的是安吉茶？”
茶人翩翩万福，才回话道：
“回夫人的话，这第一道茶，泡的正是安吉白茶。”
“此茶又叫三清茶，取自绿萼梅的清苦、佛手的香洁、松子的味芳。烹以折脚铛，洪之承筐雪。”
“与绿茶的甘爽，相得益彰。”
那位夫人还想多问几句，却闻室外，隐隐传来丝丝细乐之声。茶人也躬身退到了暗处。
随着雪梅园中的花灯，一盏盏熄暗。
自银雾缭绕的梅林深处，琉璃世界，袅袅娜娜，走来了两行歌布美人，红纱薄裙，丰容靓饰，一阵夜风袭人，吹动环佩清响。
天地俱静间，只听有一女声：
“信彼南山，维禹甸之。畇畇原隰，曾孙田之。”
歌声空灵，宛如天籁。
美人们开始和乐而舞，飘然转旋，嫣然纵送。
编舞上，不仅突出了歌布舞蹈的欢快恣意，变化万端，更兼备了中原歌舞的神形高意，太平风流。
实在太绝了！
“上天同云。雨雪雰雰，益之以霡霂。”
只听，乐声渐急，擘騞作响，直如秋竹坼裂，春冰迸碎。歌声更高：
“疆埸翼翼，黍稷彧彧。”
众女忽地散开，钻进梅林，有人仙鹤独立，对着温泉顾影自赏；有人学那麋鹿，欢快的在树下跃跳；有人是澡雪的神马；有人是拜月的孔雀……
美的，像是一幅栩栩展开的美人长卷，
而这里，也不是什么四面高墙的一角梅园，而是山林，是草原，是百川入海上的一叶孤舟。
在座众女一时看的呆了，有人，甚至莫名其妙落下了泪。
“是烝是享，苾苾芬芬。祀事孔明，先祖是皇。”
“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乐渐回缓，众女也冉冉谢幕。
直到厦内的风灯，被一盏盏的剔亮，众人才恍恍回神，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赫连小小，大大方方站起来，四方万福。
“只一曲〈信南山〉，惟愿陛下圣寿万岁，福寿无疆，我大燕风调雨顺，万民乐业。”
众人也都起身，齐齐朝帝宫拜道：
“惟愿陛下圣寿万岁，福寿无疆，我大燕风调雨顺，万民乐业。
“小小初生牛犊，生手生脚，本想学人家雅士骚客风雅一把，也为桃源博个好彩头，不想，却是弄巧成拙，打扰了夫人姐姐们阖家团圆，庆祝冬节。”
“小小给夫人和姐姐们，赔不是了。”
赫连小小，有些愧疚又有些害羞，道：
“歌舞暂歇，桃源在隔壁暢悦阁，还备下了一出南戏。请的是南枝苑的老牌女先令，福子红，讲《青女传》。”
“湖心庭前，还冻了一片水冰，可邀众姐妹同去冰嬉，赏灯。”
雪天路滑，又赶上冬至，赫连王氏如此安排，就是为了方便大家酌情安排车马，早早散了。
哪敢想，众女却是流连忘返，根本不想归家。
大家三五结伴，或游园赏灯，踏雪祈梅；或围炉品茗，听书看戏。好不尽兴。
桃源催了几次报时，就差放狗赶人了，直到，英国公府派人来请了，这些贵夫佳女们才怀着无尽的惆怅，依依不舍，各归府去。
回到家时，赫连小小，已经累的骨头酸痛，昏昏欲睡了，偏偏赫连琪琪和妙妙，这俩小姑奶奶，直接从桃源跟着回了娘家。
府上几位孀局多年的夫人，也翘首企足，巴巴望了半夜了。
小小只能强打精神，靠酒撑着，陪夫人姐姐们乐到了后半夜。连脚都没洗，就囫囵爬进了梦想。
连翘看的心疼。
“万幸，以后平时，这桃源府都有杨春生管着，否则，咱们姑娘的身体，怎么吃得消阿。”
小青果却偷笑，道：
“九姑娘说了，这叫痛并快乐着。”
“姑娘还说了，这天下阿，最难的两件事，就是伸手从别人荷包里掏钱；和把自己的心眼儿，装进别人的脑子。”
“什么乱七八糟呀。姑娘原话肯定不是这么说的。”
连翘轻轻放下暖帐。
“真的。”
“今天在回来的车里，姑娘就是这么说的，一个字都不差。”
“胡说。我也在车里，我怎么没听见。”
“你睡着了呀。”
小青果，急的直跺脚。
“不信，你明天自己问姑娘！”
连翘一瞪眼睛。
“我没睡着，也没听见。这些流里流气的怪话，也不是姑娘说的。”
“你也不许再说。”
小青果心里不服气，却是不敢顶嘴。
“知道了。”
“你好好守着姑娘，我去厨房，给你包两块元宝糕当宵夜吃。”
“我还想吃松子糕。”
“我瞅你像块松子糕。”
赫连小小，独立前厅接迎，笑谈和气，不卑不亢，后院，导引接待的妈妈丫鬟，也是个个规矩娴雅，谈吐大方。
那些本来还瞧不起小小学什么经商的贵妇佳女，经这一路眺览徘徊，也不得不收起小觑之心了。
且不论，这桃源珍楼宝阁，罗石芳荣，一步一景；只今夜贵客云集，赫连小小一个尚未出阁的小女儿，居然能运筹的如此肃整，承应的如此周道，已经实在不容易。
更不论，那丰富新颖的活动设计，行云流水的各环衔接；光是治宅御下，人情宴会这一项，就能令在座许多夫人自愧弗如了。
薛赵氏，不由赞道：
“人都说，这九姑娘是女儿里最像赫连老夫人，最得宠爱的，今日一见，果真英姿华发，聪明强干。”
“难怪，陛下和娘娘那么喜欢她。”
郭齐氏（京都左都御谏史府，郭焱家嫡长子郭家辉正妻）也随声附和，道：
“你们听说了么？前两年，赫连老夫人，在雄州开了几十亩荒地，投资了几家大酒楼，大客栈，不说日进斗金，也是招财进宝，万事亨通。”
“否则，赫连大将军府哪接的住阎国公的盘子。”
柏万氏（太常侍少卿府，柏信芳正妻），这才恍然大悟：
“我说呢，前儿，大将军府又把怹隔壁，刘尚书家的老宅给买下来了，说是要扩几间两进大院，预备给哥儿们当新房的。”
郭齐氏，忍不住幽幽叹了一声。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却也是有薄有厚。难为老太太，真能对庶子庶女也一视同仁，视如己出。”
“全大燕，也再找不出这样精明宽厚的老太太了。”
“做怹家的儿女自然是有福禄的，可，怹家的媳妇经却是也够难念的。”
柏万氏，掩着帕子假咳两声，示意两人往那边看。
原来是陆李氏（兵部侍郎陆敬温续弦正妻），正领着自家嫡女，给赫连王氏请安呢。
“后娘阿就是后娘。”
三人正小声八卦着，陆李氏似有感应，不一会儿，就领着女儿过来了。
“我说怎么找不见姐姐们，原来是在这儿暖和呢。雪小了，咱们也一道去园子里赏梅、猜谜阿？”
“听太夫人说，这园子里，种了一株名叫别角晚水的稀有品种，型如莲花，色淡如菊，十分可爱。”
说着，就拉薛赵氏的手。
“一会儿，我再引您们新认识几位夫人。都是那家风清正，忠厚爽直之人，准保，合您三位的脾气。”
柏万氏，强忍着，冲天翻个大白眼。
“我们来的早，认识的人又少，不像李夫人席不暇暖，长袖善舞，已经看过了。”
“趁这空儿雪小，妹妹快领着大姑娘去罢。”
见薛赵氏只是微笑，郭齐氏则假装吃茶，仨人并没有要去的意思。陆李氏，识趣笑笑。
“好，那我先领着大姑娘去赏梅，一会儿，再来和姐姐们吃茶。”
院子里，雪渐渐小了，温泉池上水雾缭绕，凝成缕缕云霄；各色各品的梅花尽皆披上了一层绵雪，血红的宝珠山茶，白中隐青的单瓣绿萼，深黄色的磬口蜡梅……
花下，是三三两两，身着盛装的佳人。
暖厦内，则是祥光喜气，罗绮如云，姑娘们凑在一起，围炉煮茶，猜谜对诗；夫人们，则忙着互相引荐寒暄。
所以，当赫连小小，提着一只葫芦花灯，款款绕进园时，还是宁郑氏（一等宁国公夫人），第一个发现了她。
郑氏，贵为当今王后的长嫂，自恃身份尊贵，高人一等，不想，今天众人对怹却态度平淡，而是，更多与太子妃王氏家亲热。
自觉被冷落怠慢了，再见小小，可不就气不打一处来。
怹端着架子，神情倨傲。
“立而望了多时，却不见九姑娘，这可真是千呼万唤，姗姗来迟呀？。”
赫连小小，赶紧笑迎上去，大方福礼道：
“赫连小小见过宁国公夫人。见过几位夫人。”
“顺问冬安。”
宁程氏，素与大嫂郑氏不睦。
“来来来，快叫我仔细看看你。”
“赫连小小见过程夫人。见过五姐姐。”
见小小如此识礼恭敬，程氏自然开心。
“嗯。不愧是赫连家的女儿。”
“生的就是神清骨秀，明艳端庄，怪不得，王后娘娘一提起你，就是眉花眼笑，赞不绝口。”
小小十分适宜的低下头，脸上微红。
“王后娘娘谬赞，小小实在名不副实，受之有愧。”
宁韫雪，微笑道：
“人都道，雪月最相宜，梅雪都清绝。”
“九姑娘这桃源福地下养着一脉温泉，所以，梅花发的格外早，今天初雪，又是圣寿冬节。良辰美景，地利人和。”
“也是让我开眼了。”
“五姐姐再夸我，我可要骄傲了。”
小小轻轻拍拍手。暖厦内的灯，倏然灭了一半。映的室外雪光更亮。
“为了今夜，小小特意从歌布请来舞伎，排了一出咱们中原的传统舞剧，〈信南山〉，为夫人们祝兴。”
歌布的歌舞，天下一绝，在中原却是难得闻见。众女自然万分期待，没人再多恭维啰嗦。乖乖由桃源的妈妈丫鬟们引着，分左右东西，上下二层，按序入座了。
每张桌子，配了两名桃源茶役，伺候茶水。
“嗯。好香的茶。这泡的是安吉茶？”
茶人翩翩万福，才回话道：
“回夫人的话，这第一道茶，泡的正是安吉白茶。”
“此茶又叫三清茶，取自绿萼梅的清苦、佛手的香洁、松子的味芳。烹以折脚铛，洪之承筐雪。”
“与绿茶的甘爽，相得益彰。”
那位夫人还想多问几句，却闻室外，隐隐传来丝丝细乐之声。茶人也躬身退到了暗处。
随着雪梅园中的花灯，一盏盏熄暗。
自银雾缭绕的梅林深处，琉璃世界，袅袅娜娜，走来了两行歌布美人，红纱薄裙，丰容靓饰，一阵夜风袭人，吹动环佩清响。
天地俱静间，只听有一女声：
“信彼南山，维禹甸之。畇畇原隰，曾孙田之。”
歌声空灵，宛如天籁。
美人们开始和乐而舞，飘然转旋，嫣然纵送。
编舞上，不仅突出了歌布舞蹈的欢快恣意，变化万端，更兼备了中原歌舞的神形高意，太平风流。
实在太绝了！
“上天同云。雨雪雰雰，益之以霡霂。”
只听，乐声渐急，擘騞作响，直如秋竹坼裂，春冰迸碎。歌声更高：
“疆埸翼翼，黍稷彧彧。”
众女忽地散开，钻进梅林，有人仙鹤独立，对着温泉顾影自赏；有人学那麋鹿，欢快的在树下跃跳；有人是澡雪的神马；有人是拜月的孔雀……
美的，像是一幅栩栩展开的美人长卷，
而这里，也不是什么四面高墙的一角梅园，而是山林，是草原，是百川入海上的一叶孤舟。
在座众女一时看的呆了，有人，甚至莫名其妙落下了泪。
“是烝是享，苾苾芬芬。祀事孔明，先祖是皇。”
“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乐渐回缓，众女也冉冉谢幕。
直到厦内的风灯，被一盏盏的剔亮，众人才恍恍回神，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赫连小小，大大方方站起来，四方万福。
“只一曲〈信南山〉，惟愿陛下圣寿万岁，福寿无疆，我大燕风调雨顺，万民乐业。”
众人也都起身，齐齐朝帝宫拜道：
“惟愿陛下圣寿万岁，福寿无疆，我大燕风调雨顺，万民乐业。
“小小初生牛犊，生手生脚，本想学人家雅士骚客风雅一把，也为桃源博个好彩头，不想，却是弄巧成拙，打扰了夫人姐姐们阖家团圆，庆祝冬节。”
“小小给夫人和姐姐们，赔不是了。”
赫连小小，有些愧疚又有些害羞，道：
“歌舞暂歇，桃源在隔壁暢悦阁，还备下了一出南戏。请的是南枝苑的老牌女先令，福子红，讲《青女传》。”
“湖心庭前，还冻了一片水冰，可邀众姐妹同去冰嬉，赏灯。”
雪天路滑，又赶上冬至，赫连王氏如此安排，就是为了方便大家酌情安排车马，早早散了。
哪敢想，众女却是流连忘返，根本不想归家。
大家三五结伴，或游园赏灯，踏雪祈梅；或围炉品茗，听书看戏。好不尽兴。
桃源催了几次报时，就差放狗赶人了，直到，英国公府派人来请了，这些贵夫佳女们才怀着无尽的惆怅，依依不舍，各归府去。
回到家时，赫连小小，已经累的骨头酸痛，昏昏欲睡了，偏偏赫连琪琪和妙妙，这俩小姑奶奶，直接从桃源跟着回了娘家。
府上几位孀局多年的夫人，也翘首企足，巴巴望了半夜了。
小小只能强打精神，靠酒撑着，陪夫人姐姐们乐到了后半夜。连脚都没洗，就囫囵爬进了梦想。
连翘看的心疼。
“万幸，以后平时，这桃源府都有杨春生管着，否则，咱们姑娘的身体，怎么吃得消阿。”
小青果却偷笑，道：
“九姑娘说了，这叫痛并快乐着。”
“姑娘还说了，这天下阿，最难的两件事，就是伸手从别人荷包里掏钱；和把自己的心眼儿，装进别人的脑子。”
“什么乱七八糟呀。姑娘原话肯定不是这么说的。”
连翘轻轻放下暖帐。
“真的。”
“今天在回来的车里，姑娘就是这么说的，一个字都不差。”
“胡说。我也在车里，我怎么没听见。”
“你睡着了呀。”
小青果，急的直跺脚。
“不信，你明天自己问姑娘！”
连翘一瞪眼睛。
“我没睡着，也没听见。这些流里流气的怪话，也不是姑娘说的。”
“你也不许再说。”
小青果心里不服气，却是不敢顶嘴。
“知道了。”
“你好好守着姑娘，我去厨房，给你包两块元宝糕当宵夜吃。”
“我还想吃松子糕。”
“我瞅你像块松子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