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边叠了几块残砖，和一堆散落的木头。
许雀觉得单凭这些东西她还无法爬上雨棚。
风吹日晒下的木头有些腐朽，残渣掉了一地，她一点一点把完整的拼装起来，是个凳子，不过瘸了条腿。
许雀尝试往底下塞了块石头，用手尝试下，不怎么摇晃。
她站上去，肩膀勉强越过雨棚，但她还是上不去。
目光便不由自主落在那几块石砖上。
许雀把那几块砖挨个摞了起来。
来回搬砖有点累，她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脚踩在阴影外，月光霎时笼罩上来。
她下意识往身后的窗户看去。
黑窟窿的洞，那里已经没有了人。
许雀稍稍自在起来，她把椅子放在砖上。
她小时候平衡力很差，许父送她去学舞除了提升气质外还想改善一下她的平衡力。
现在除了偶尔会被什么东西绊倒，她应该算有所改善吧……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雨棚，“铛铛”的声音避免不了，她尽量不去踩到那些凸起来的铁皮。
再从窗户翻进屋里，她的手臂差点报废。
周围的环境重新变得熟悉，短短的时间内，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许雀躺倒在床上。
月光偏移逐渐洒在她的脸上，从她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到五楼那扇窗。
漆黑黑的，深沉的夜如此安静。
就这么睡了一夜，许雀被蚊子咬醒。
窗纱因她的粗心大意没有关，她不是被蚊子喜爱的那种类型，但是别无可选之时，蚊子也可稍加“宠爱”。
挠着疙瘩，许雀看了眼时间。
天色亮堂，众人还没有起床，她去厨房做了早餐，拿起仍然摆在水池里的碗筷洗干净。
回屋的时候碰见周强，他看了一眼许雀，许雀低着头，让右脸对着墙壁。
他坐下吃饭，又看了一眼许雀。
在她快要进屋的时候终于开口，“女孩子还是不要总减肥的好，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
许雀没停下来，她只轻轻地应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卧室收拾书包。
抵达学校时，校内几乎没什么人。
希萌走进教室里的第一眼就看到许雀，学生已经来得差不多，不是在赶作业就是在抄作业，只有她趴在桌上像是睡着，露出一个扎着马尾的后脑勺。
希萌贴着后面桌子悄咪咪地蹭进去，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许雀。
没反应，她应该还没醒。
希萌还有作业没写完，她不想动脑子，转身去跟人借，等她抄完作业准备回宿舍了许雀还在睡，她不由得纳闷，忍不住轻轻碰了碰许雀：“醒了吗？”
对方“嗯”了一声，模模糊糊的。
希萌放开嗓门讲话，“醒了你怎么还趴着，快起来啦，我们回宿舍。”
回宿舍就能放心大胆地玩手机，希萌如是想。
说起手机，希萌看向身后隔着一个座位的桌子，那转校生还没到校。
过了一会儿，许雀坐起来，刘海被压得乱糟糟的，脸颊上还有被胳膊和衣服褶皱印出来的红印子。
她眼睛迷蒙着，真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看吧，你睡这么久把脸都压红了。”希萌微微指着她的右脸，有点疑惑地皱眉，“我怎么感觉还有点肿？”
许雀的小心脏顿时一紧，抿起唇看向她。
正纠结该怎么回答她时，后面那位转校生同学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简单的白T黑裤，一如既往地带着他那副黑色耳机。
顾行也背光而来，长眸微敛，在经过许雀时似有若无地扫了她一眼。
与之前控制不止的好奇心相比，今天他一进来，教室内相当安静，掉一根针都听得无比清楚。
造成这样的原因除了不良学生离奇的臣服，还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身世传言。
有人说顾同学出身黑/道世家，为了躲避仇人追杀才在这无名小城里安家。
还有人说他是哪个老板的私生子，招惹了洋妞，怕家里老婆生气才将他送来这里，避避风头。
最后一种说法是上面两种的综合——他母亲是位外国人，做了黑老大的情人，怕被正婆追杀灭口，在这里隐姓埋名。
“据说，这最后一种是最可靠的！”希萌说道，一天不到，她就把这些八卦都打听了个遍。
其他室友或坐在床上或坐在椅子上，听得聚精会神，不由得纷纷问起：“为什么这个最可靠？”
希萌自信满满，叉腰：“与‘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同理，最离谱的事情越最可能是真的！”
希萌视线往旁边一瞥，冷不丁瞄到一点颜色。
许雀正在换衣服，背上多了块青紫色的痕迹，像是未消的於痕，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很是显眼。
希萌见其他室友都没注意到，等许雀换完衣服，她凑到许雀的身边。
“你背上的於痕是练舞练出来的吗？”她悄声问。
练舞是许雀与她之间的秘密，虽然希萌一开始不太理解她为什么要瞒着别人，后来稍微悟出点什么。
在他们身边，学生们课外之余不是打打游戏就是追剧追星听歌，很少有人拥有一门技能，包括希萌，她家还算富裕，但都没有想过要去学点什么。
一旦成为众人的焦点，对她来说应该很难受吧。
许雀叠着衣服，眼神不禁闪躲了一下，微微点头。
“之前我还想让你教我练舞呢，一想到拉筋什么的太痛苦我就放弃了。”希萌说着悄悄话，又突然叹气，“我这个假期又胖了。”
说着，她捏起自己的小肚子，“你看，都有游泳圈了，更不适合跳舞。”
但在许雀看来，她身材匀称，只不过丰腴了一些，很健康。
于是她说：“你很漂亮。”
突然的赞美让希萌有一瞬间的愣怔，而后她臭美起来，“是吧是吧，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倒是你，再瘦就不好看啦，唉，真想把我身上的十斤肉割下来粘你身上啊！”
嗯……略血腥了一些，倒也不必。
虽然没有割肉，希萌励志减起了肥。
减肥是梦想，而在打饭的时候一不小心多打了一份是身体的本能。
希萌无语地看着被食堂大妈塞得满满的餐盘，之前为了多吃点她特意跟对方搞好关系，这下可好，都是“报应”。
面对餐盘里只有米饭和一份素菜的许雀，希萌的小心思蠢蠢欲动。
她问：“你干嘛吃这么少？”
许雀条件反射地说：“……减肥。”
希萌差点就要爆粗口了，“你都这样了还减什么肥！”
然后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执行自己的小九九，把自己盘子里的菜都夹过去：“我才是要减肥的人，这些都给你，来，多吃点。”
许雀：“……”
与希萌猜测相反，顾同学是个非常安逸的人，他爱好和平，除了上课就是打球，偶尔翘课，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更没有人敢去惹他。
所以这一个月里没有发生任何值得探讨的事情，要说有，也只是在他打球的时候篮球场外面全是女生。
许雀从操场经过的时候一点儿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偶尔会听见“吞里”、“你贱”之类的怪异称呼，更多的是周围女生的尖叫与喧哗。
这个月的最后一天，许雀不想回家也不得不回。
国庆节结束时她没敢开口要取生活费，在张虹生气的阶段，那无异于虎口拔牙。
许雀生活费不多，但她总会攒五十块，几个月下来的积累刚刚支撑她度过这个月。
现在，饭卡里只剩着零头。
甫一踏出校门，还没走到公交车站，许雀就被叫住了。
她朝声源看去，一位中年男子正在路边站着，他穿着阔气身姿板正，穿着妥帖合适的花衬衫，眼神落在她身上期待着，像是在专门等她。
许雀的眼睛亮起来，随即也露出一丝笑容。
许志东脸上笑意洋洋，朝她挥手。
许雀走到父亲面前，他大掌落在她肩头按了按，笑道：“我家宝贝闺女又长高了。”
许雀跟着父亲走到他的车边，看着那辆白色的轿车，许志东察觉到她的视线，随口道：“最近新换的一辆，以后留着给你丽丽阿姨开。”
说着给她打开车门让她坐在副驾驶上。
副驾驶上面放着玲珑小巧的摆件，橡胶质感的花盆随着车子的启动来回摇晃。
许志东见她喜欢，便要拿下来给她，许雀忙摇头拒绝，他也就作罢。
“你丽丽阿姨挑的，是不是还挺可爱？”
许雀应了一声，收回视线。
许志东带她去了附近的一家饭店，新开业的饭店门口花篮还没来及撤下，他点了几道许雀喜欢的菜。
他问了几句许雀的成绩，得知不太理想后也没说什么，慈爱地夹了根鸡腿放进她碗里。
“你太瘦了，多吃点。”
等她吃完，又是几筷子荤肉夹过来。
最后实在吃不下，许雀放下筷子，许志东却像变魔法似地从身边拿出个盒子让许雀打开。
看到上面的标志，许雀微愣，许志东不断催促，她才伸手打开那个长方形的白色盒子。
盒子里摆放着一款当下最新款的智能手机。
手机还贴着封膜，触感光滑，许雀无意识中按亮了屏幕，四四方方的图标显示在屏幕上，排列整齐。
她不由得看向许志东，他笑得脸上褶子很深：“喜欢吗？”
“喜欢。”
她不由自主地点头，眼里是真心的喜悦。
“送你的礼物。”
“谢谢爸爸。”
许雀抚摸着这精致小巧的手机，她仍不敢相信，自己会收到这样一份珍贵的礼物。
这份礼物不便宜，她知道，而且和顾行也的那款手机一模一样。
他的手机不用的时候就大咧咧地翻卡在桌面上，后壳上大名鼎鼎的标志不想让人瞧见都难。
许志东伸手拍下了她的脑袋，笑呵呵道：“你妹妹前天刚出生，七斤多一点，脸型看着挺像你的。”
许雀的手顿了一下，方才那满满当当的高兴霎时间消失不见。
许志东没看出异样，满脸的慈爱。
他想着小女儿的模样跟许雀描绘：“眼睛和眉毛像我，鼻子和嘴巴都像你丽丽阿姨，还好这两样没像我，要不然就成丑姑娘了。”
这么说着，他也打量了下许雀的鼻子和嘴巴，感慨道：“你也不像我，还好随你妈，将来一定能长得漂亮。”
“你妈……”他欲言又止。
“她最近过得还好吧？”
许雀轻轻应了一声。
见她低着头依旧在摆弄手里的手机，许志东就没再问。
他也并非真的想知道，只是从前的情谊摆在那里，大抵是要问一句以表示关心的。
他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和平离婚，还把房子留给了张虹母女，每个月几千块的抚养费，他甚至可以拍着胸脯说，天底下没有几个男人能做到他这种地步。
只不过他不知道，他所谓的“和平”，在张虹看来就是一场笑话。
婚内出轨，还跟她谈什么和平？
父女两人又在饭店坐了一会儿，直到一通电话打来，是许志东的现任妻子。
许雀依稀能听到那清丽的嗓音：“……还没回来？注意别喝酒……跟雀雀呀……嗯，早点回来……”
许志东挂了电话想起一事，说道：“你妹妹小名‘琪琪’，大名还没有取，爸爸没什么文化，你给你妹妹取个名字？”
想了一瞬，许雀缓缓摇头，她说：“我取的阿姨不一定会喜欢，还是爸爸取吧。”
许志东失落之际又欣慰地笑了笑。
到底是女儿大了，会为人着想。
将人送至校门，许志东正准备倒车开走，快要走到大门的许雀又突然折身跑了回来，她弯下腰，脸色为难：“爸爸，你能不能……给我妈打个电话？”
许雀觉得单凭这些东西她还无法爬上雨棚。
风吹日晒下的木头有些腐朽，残渣掉了一地，她一点一点把完整的拼装起来，是个凳子，不过瘸了条腿。
许雀尝试往底下塞了块石头，用手尝试下，不怎么摇晃。
她站上去，肩膀勉强越过雨棚，但她还是上不去。
目光便不由自主落在那几块石砖上。
许雀把那几块砖挨个摞了起来。
来回搬砖有点累，她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脚踩在阴影外，月光霎时笼罩上来。
她下意识往身后的窗户看去。
黑窟窿的洞，那里已经没有了人。
许雀稍稍自在起来，她把椅子放在砖上。
她小时候平衡力很差，许父送她去学舞除了提升气质外还想改善一下她的平衡力。
现在除了偶尔会被什么东西绊倒，她应该算有所改善吧……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雨棚，“铛铛”的声音避免不了，她尽量不去踩到那些凸起来的铁皮。
再从窗户翻进屋里，她的手臂差点报废。
周围的环境重新变得熟悉，短短的时间内，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许雀躺倒在床上。
月光偏移逐渐洒在她的脸上，从她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到五楼那扇窗。
漆黑黑的，深沉的夜如此安静。
就这么睡了一夜，许雀被蚊子咬醒。
窗纱因她的粗心大意没有关，她不是被蚊子喜爱的那种类型，但是别无可选之时，蚊子也可稍加“宠爱”。
挠着疙瘩，许雀看了眼时间。
天色亮堂，众人还没有起床，她去厨房做了早餐，拿起仍然摆在水池里的碗筷洗干净。
回屋的时候碰见周强，他看了一眼许雀，许雀低着头，让右脸对着墙壁。
他坐下吃饭，又看了一眼许雀。
在她快要进屋的时候终于开口，“女孩子还是不要总减肥的好，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
许雀没停下来，她只轻轻地应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卧室收拾书包。
抵达学校时，校内几乎没什么人。
希萌走进教室里的第一眼就看到许雀，学生已经来得差不多，不是在赶作业就是在抄作业，只有她趴在桌上像是睡着，露出一个扎着马尾的后脑勺。
希萌贴着后面桌子悄咪咪地蹭进去，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许雀。
没反应，她应该还没醒。
希萌还有作业没写完，她不想动脑子，转身去跟人借，等她抄完作业准备回宿舍了许雀还在睡，她不由得纳闷，忍不住轻轻碰了碰许雀：“醒了吗？”
对方“嗯”了一声，模模糊糊的。
希萌放开嗓门讲话，“醒了你怎么还趴着，快起来啦，我们回宿舍。”
回宿舍就能放心大胆地玩手机，希萌如是想。
说起手机，希萌看向身后隔着一个座位的桌子，那转校生还没到校。
过了一会儿，许雀坐起来，刘海被压得乱糟糟的，脸颊上还有被胳膊和衣服褶皱印出来的红印子。
她眼睛迷蒙着，真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看吧，你睡这么久把脸都压红了。”希萌微微指着她的右脸，有点疑惑地皱眉，“我怎么感觉还有点肿？”
许雀的小心脏顿时一紧，抿起唇看向她。
正纠结该怎么回答她时，后面那位转校生同学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简单的白T黑裤，一如既往地带着他那副黑色耳机。
顾行也背光而来，长眸微敛，在经过许雀时似有若无地扫了她一眼。
与之前控制不止的好奇心相比，今天他一进来，教室内相当安静，掉一根针都听得无比清楚。
造成这样的原因除了不良学生离奇的臣服，还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身世传言。
有人说顾同学出身黑/道世家，为了躲避仇人追杀才在这无名小城里安家。
还有人说他是哪个老板的私生子，招惹了洋妞，怕家里老婆生气才将他送来这里，避避风头。
最后一种说法是上面两种的综合——他母亲是位外国人，做了黑老大的情人，怕被正婆追杀灭口，在这里隐姓埋名。
“据说，这最后一种是最可靠的！”希萌说道，一天不到，她就把这些八卦都打听了个遍。
其他室友或坐在床上或坐在椅子上，听得聚精会神，不由得纷纷问起：“为什么这个最可靠？”
希萌自信满满，叉腰：“与‘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同理，最离谱的事情越最可能是真的！”
希萌视线往旁边一瞥，冷不丁瞄到一点颜色。
许雀正在换衣服，背上多了块青紫色的痕迹，像是未消的於痕，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很是显眼。
希萌见其他室友都没注意到，等许雀换完衣服，她凑到许雀的身边。
“你背上的於痕是练舞练出来的吗？”她悄声问。
练舞是许雀与她之间的秘密，虽然希萌一开始不太理解她为什么要瞒着别人，后来稍微悟出点什么。
在他们身边，学生们课外之余不是打打游戏就是追剧追星听歌，很少有人拥有一门技能，包括希萌，她家还算富裕，但都没有想过要去学点什么。
一旦成为众人的焦点，对她来说应该很难受吧。
许雀叠着衣服，眼神不禁闪躲了一下，微微点头。
“之前我还想让你教我练舞呢，一想到拉筋什么的太痛苦我就放弃了。”希萌说着悄悄话，又突然叹气，“我这个假期又胖了。”
说着，她捏起自己的小肚子，“你看，都有游泳圈了，更不适合跳舞。”
但在许雀看来，她身材匀称，只不过丰腴了一些，很健康。
于是她说：“你很漂亮。”
突然的赞美让希萌有一瞬间的愣怔，而后她臭美起来，“是吧是吧，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倒是你，再瘦就不好看啦，唉，真想把我身上的十斤肉割下来粘你身上啊！”
嗯……略血腥了一些，倒也不必。
虽然没有割肉，希萌励志减起了肥。
减肥是梦想，而在打饭的时候一不小心多打了一份是身体的本能。
希萌无语地看着被食堂大妈塞得满满的餐盘，之前为了多吃点她特意跟对方搞好关系，这下可好，都是“报应”。
面对餐盘里只有米饭和一份素菜的许雀，希萌的小心思蠢蠢欲动。
她问：“你干嘛吃这么少？”
许雀条件反射地说：“……减肥。”
希萌差点就要爆粗口了，“你都这样了还减什么肥！”
然后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执行自己的小九九，把自己盘子里的菜都夹过去：“我才是要减肥的人，这些都给你，来，多吃点。”
许雀：“……”
与希萌猜测相反，顾同学是个非常安逸的人，他爱好和平，除了上课就是打球，偶尔翘课，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更没有人敢去惹他。
所以这一个月里没有发生任何值得探讨的事情，要说有，也只是在他打球的时候篮球场外面全是女生。
许雀从操场经过的时候一点儿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偶尔会听见“吞里”、“你贱”之类的怪异称呼，更多的是周围女生的尖叫与喧哗。
这个月的最后一天，许雀不想回家也不得不回。
国庆节结束时她没敢开口要取生活费，在张虹生气的阶段，那无异于虎口拔牙。
许雀生活费不多，但她总会攒五十块，几个月下来的积累刚刚支撑她度过这个月。
现在，饭卡里只剩着零头。
甫一踏出校门，还没走到公交车站，许雀就被叫住了。
她朝声源看去，一位中年男子正在路边站着，他穿着阔气身姿板正，穿着妥帖合适的花衬衫，眼神落在她身上期待着，像是在专门等她。
许雀的眼睛亮起来，随即也露出一丝笑容。
许志东脸上笑意洋洋，朝她挥手。
许雀走到父亲面前，他大掌落在她肩头按了按，笑道：“我家宝贝闺女又长高了。”
许雀跟着父亲走到他的车边，看着那辆白色的轿车，许志东察觉到她的视线，随口道：“最近新换的一辆，以后留着给你丽丽阿姨开。”
说着给她打开车门让她坐在副驾驶上。
副驾驶上面放着玲珑小巧的摆件，橡胶质感的花盆随着车子的启动来回摇晃。
许志东见她喜欢，便要拿下来给她，许雀忙摇头拒绝，他也就作罢。
“你丽丽阿姨挑的，是不是还挺可爱？”
许雀应了一声，收回视线。
许志东带她去了附近的一家饭店，新开业的饭店门口花篮还没来及撤下，他点了几道许雀喜欢的菜。
他问了几句许雀的成绩，得知不太理想后也没说什么，慈爱地夹了根鸡腿放进她碗里。
“你太瘦了，多吃点。”
等她吃完，又是几筷子荤肉夹过来。
最后实在吃不下，许雀放下筷子，许志东却像变魔法似地从身边拿出个盒子让许雀打开。
看到上面的标志，许雀微愣，许志东不断催促，她才伸手打开那个长方形的白色盒子。
盒子里摆放着一款当下最新款的智能手机。
手机还贴着封膜，触感光滑，许雀无意识中按亮了屏幕，四四方方的图标显示在屏幕上，排列整齐。
她不由得看向许志东，他笑得脸上褶子很深：“喜欢吗？”
“喜欢。”
她不由自主地点头，眼里是真心的喜悦。
“送你的礼物。”
“谢谢爸爸。”
许雀抚摸着这精致小巧的手机，她仍不敢相信，自己会收到这样一份珍贵的礼物。
这份礼物不便宜，她知道，而且和顾行也的那款手机一模一样。
他的手机不用的时候就大咧咧地翻卡在桌面上，后壳上大名鼎鼎的标志不想让人瞧见都难。
许志东伸手拍下了她的脑袋，笑呵呵道：“你妹妹前天刚出生，七斤多一点，脸型看着挺像你的。”
许雀的手顿了一下，方才那满满当当的高兴霎时间消失不见。
许志东没看出异样，满脸的慈爱。
他想着小女儿的模样跟许雀描绘：“眼睛和眉毛像我，鼻子和嘴巴都像你丽丽阿姨，还好这两样没像我，要不然就成丑姑娘了。”
这么说着，他也打量了下许雀的鼻子和嘴巴，感慨道：“你也不像我，还好随你妈，将来一定能长得漂亮。”
“你妈……”他欲言又止。
“她最近过得还好吧？”
许雀轻轻应了一声。
见她低着头依旧在摆弄手里的手机，许志东就没再问。
他也并非真的想知道，只是从前的情谊摆在那里，大抵是要问一句以表示关心的。
他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和平离婚，还把房子留给了张虹母女，每个月几千块的抚养费，他甚至可以拍着胸脯说，天底下没有几个男人能做到他这种地步。
只不过他不知道，他所谓的“和平”，在张虹看来就是一场笑话。
婚内出轨，还跟她谈什么和平？
父女两人又在饭店坐了一会儿，直到一通电话打来，是许志东的现任妻子。
许雀依稀能听到那清丽的嗓音：“……还没回来？注意别喝酒……跟雀雀呀……嗯，早点回来……”
许志东挂了电话想起一事，说道：“你妹妹小名‘琪琪’，大名还没有取，爸爸没什么文化，你给你妹妹取个名字？”
想了一瞬，许雀缓缓摇头，她说：“我取的阿姨不一定会喜欢，还是爸爸取吧。”
许志东失落之际又欣慰地笑了笑。
到底是女儿大了，会为人着想。
将人送至校门，许志东正准备倒车开走，快要走到大门的许雀又突然折身跑了回来，她弯下腰，脸色为难：“爸爸，你能不能……给我妈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