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阳光无愧摄影师对它的青睐,昏黄淡金色的阳光落在身体上,勾勒出那人所有最美好的模样。

    那眼底的笑意正在阳光中煽动翅膀。

    许雀注意到顾行也的目光,不禁抬眸对他也微微抿起了唇角,把手机还给了他。

    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头朝手机看去。

    那评论底下。

    可能是私信已被狂轰滥炸,wink姐两个小时后再现身评论区,语气颇为暴躁。

    [wink姐昂是手控]:拜托,你们长的眼睛是用来做什么的,这么明显的差异还用得着我来鉴定?简直是侮辱我!!

    顾行也收了手机反盖在膝盖上,用那只轻易间就掀起网络上腥风血雨的手拉过她,略微一用力,就将她拽进了怀中。

    “这么开心。”

    她身影一晃,那身后的阳光没了阻拦,映进他的眼底。

    许雀点头,笑意不减:“当然开心。”

    这个wink姐真是说出了她的心声。

    大抵只有那些“没长眼睛”的人才会发现不了这两只手的不同吧。

    顾行也提醒她:“看这么久,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脑袋一空,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望着他的眼睛,什么也想不起来。

    那颜色像翡翠的湖泊,一片古井无波。

    她没得到一丁点儿的提示,却也不得不“猜忌”起来。

    “……和齐野走得近?”

    虽然是这么说,但也只不过见过两次面、拍了一张照片,并且坐在一起说了几句话而已。

    她不觉那叫走得近,故意夸大危险性,好让她有迂回的余地。

    这是她在顾行也身边学到的一项非常重要的技能。

    以防他掐断她的“后路”。

    顾行也不仅掐断了她的后路,还在路上设置了障碍。

    “齐野。”他咬字清晰,淡淡出声,“记这么清楚。”

    毕竟她又不是傻子,有耳朵的。

    许雀觉得他胡搅蛮缠了。

    她轻轻起了声调:“我不知道他是哪两个字。”

    顾行也盯着她,幽沉的目光看得她不禁有点汗流浃背,有点心虚。

    原本不知道是哪两个字,但是在微博上浏览一遍,忘都忘不掉。

    却不妨他扬眉勾唇一笑,“急什么,我又没在质问你。”

    漫不经心的态度,偏偏“质问”两个字咬得极轻。

    “……我没急。”

    然而越解释越有掉进他陷阱的可能性。

    许雀放弃,挣脱开他的手臂,从他身上离开,不料他虚虚握着的手从未松开,力道一紧,使得她又重新回到他的怀抱。

    性格再好的人也有生气的那一天,更何况她最近脾气的确见涨。

    都是顾行也招惹她的。

    不欲再给他好脸色,许雀本起脸,还没作势,就遭到顾行也的发问。

    那声音冷沉,让那张分明没有变化太多的表情也显得冷酷起来。

    他拧眉,“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毫无预兆地,让许雀积攒的怒气霎时凝固在那里。

    她脑门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那深邃的目光毫不留情,“你可没资格对我发脾气。”

    真是没道理。

    大概是心底隐隐约约清楚他不会这么对她,许雀怔怔地问:“那,什么人才有资格?”

    见她上钩,顾行也紧绷的表情几分松懈,伸在沙发上的手臂举起来,两根手指撑住侧脸,端详她那呆愣的小脸。

    片刻,没忍住,又露了一丝笑。

    在许雀满头问号的时候终于说道:“女朋友。”

    “……”

    许雀认真看了他两秒,缓缓开口:“我也觉得我也不是非要发脾气……”

    既然如此,嗯,她可以一直平心静气下去。

    迟钝的大脑忽而反应过来,学着他那样稍稍抬起下巴,长睫半垂,开始反击。

    “你也没资格要求我该不该发脾气,更没资格对我什么时候发脾气指手画脚。”

    只说这一句话似乎有点软绵,她顿了下,又继续,“你以为你是谁啊?”

    “男朋友。”

    顾行也答得极快。

    许雀怎么就达不到他这个高度,不承认:“没有我的许可,你还不是。”

    她在第二层,顾行也已在第五层了。

    他不问“怎么样才能是”、“为什么不是”、“还”,反而沉声诘问:“留着这个位置,今天齐野,明天方野,后天田野,是不是?”

    再怎么傻也能听出来这话里的阴阳怪气。

    许雀双眸一瞪,收回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气鼓鼓地捂住耳朵隔绝那很是聒噪的声音。

    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知斗不过他。

    心里已经一万个腹诽,怎么会有人这么厚脸皮啊,比她见过的哈巴狗的皮还要厚。

    顾行也要扯下她紧紧捂着的手,许雀不让,两人拉扯一番,最后以手劲大的那一方胜利。

    双手再次被他攥紧了手中。

    “你好烦!”

    许雀忍不了了。

    顾行也则笑,震得胸腔都微微颤动,慵懒的眼眸里藏着几点星光。

    这笑声让她的理智都要散去了。

    急忙去捂他的嘴。

    真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那明艳的脸庞上既气愤又郁闷,不平地看着他。

    那手没什么力道,根本捂不紧,顾行也把她的手从嘴边拿下来,唇边的弧度未减。

    “我是挺贱的,看你发脾气就很开心。”

    哪有人这么诋毁自己的。

    偏偏这个人不假思索,说出一股大言不惭的味道。

    许雀也就点头,赞同:“嗯,你是挺贱的。”

    “你这嘴,倒挺甜。”

    许雀扯起唇角,要笑不笑。

    那深邃的双眸在她的唇上流连一秒,顿时引起她的警觉,急忙后撤,却差点从他身上掉下去。

    幸好他及时揽住。

    在她那比之前更盛的气焰烧起来之前,在她彻底甩开他的手之前,顾行也率先认错:“只是逗逗你而已。”

    这似曾相识的一句话,不同的场景,许雀再也不会为了未知的未来而落泪。

    年少天真时的以为亦是过眼云烟中的一粒尘埃。

    不曾又看到她眼角的泪。

    顾行也怔然片刻,嘴上说着什么要她养成习惯,而他却早已将为她擦泪的动作刻在了骨子里。

    “哭什么。”他声音轻而缓。

    温热的泪水顺着手指滑落至手背,许雀任由他逝去眼角的泪,瘪起嘴,有点委屈:“想起以前的事了。”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就委屈上了,顾行也极为耐心地没有做过多的追问。

    许雀掉了几颗泪,又带了股恶狠狠的劲,盯着他:“你之前骗我说那娃娃机有计时的事,我可没忘。”

    原来是委屈这个。

    六年前的无心之举兜兜转转又打到了他的身上。

    只可惜没什么大忌力,一点也不疼,反而让他甘之如饴:“嗯,以后你忘了我也帮你记着。”

    “……不需要你记着。”许雀有点拿他没办法,从前的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想起,“你之前还说我是尾随你的变态。”

    “没说你是变态。”顾行也得洗涮嫌疑。

    她皱眉:“没说吗?”

    顾行也再三保证:“没说,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为什么?”

    顾行也没说话,视线微垂,以随意的态度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要怎么说,他那六年的时间里几乎把他们从相遇到分开的所有细节反复回想。

    从未想过,记忆可以那么清晰,小到黑板上的一点粉尘,大到漫天暴雨。

    他只想让她知道他曾经的恨,以及现在的爱。

    至于那些无数个黑夜里辗转反侧的梦,无人诉说的痛,在此刻在当下来讲,都不重要了。

    “还有,你说我是小哑巴。”

    顾行也摩挲着她的脸颊,音色柔和,“你当时是挺不爱说话的,声音又小。”

    叫这个一点也不过分。

    许雀无法否认,当时的她的确如此。

    如果顾行也没有闯入她的生活,她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一事无成、一无是处,仍然对未来充满迷茫,又或者,迷迷糊糊地被张虹安排,过上她那样一地鸡毛的生活。

    她安静下来,晃神的眼眸偶尔浮现出太过熟悉的迷惘,太过让他疼惜,他不由得出声打断:“就不能想我点儿好的?”

    这话后滞两秒落在她的脑袋里,她也就顺着那回忆去想他的好。

    她迟迟不出声。

    顾行也问:“我就没点儿好的?”

    语气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颇显失望。

    嗯……也不是。

    许雀发现他的好在回忆里太多太多,以至于不知道要单独拎出哪一个。

    但是有了前车之鉴,她不打算让他的尾巴继续翘上天。

    “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好吧。”许雀的脸上是他勉勉强强达到及格线的表情。

    她还伸出手指比了个“小”的手势。

    大掌抬手覆盖住她的手指,轻轻一握,轻易地就将她的小手包裹在了掌心。

    顾行也由着她指责发问,在夕阳从窗前离去后,没说过这么多话的她最终累到了,依偎在他的胸前不想动弹。

    那温热宽厚的胸膛带来的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安全感又将她之前所说出口的埋怨全部清除为零。

    她甚至有点后悔。

    她总是在后悔。

    时间被一分一秒的消磨,许雀有些乏困,在这舒适的怀抱里,她几乎将要睡着。

    耳边的胸腔微微震颤,是他说话时牵起的动静。

    “晚上,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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