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沿着莲花边线往前划。择昔走出船舱,兰歌见着机会,撩帘进船舱。

    银惑看他进来,满是戒备。

    兰歌笑道:“怎么?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喜欢他的女子多不胜数,这般防备着他的,也算银惑第一人了。

    银惑有小情绪,将手里的莲子皮往桌上扔去。

    她是姻缘仙主,对像兰歌这样用情不专的男女,都有些发自内心里的抗拒。

    她坦言道:“昨晚我喝醉了,后来跟你说了什么?”

    兰歌身边女人太多,他对女人也没上过什么心。

    偏银惑这个姻缘仙主很是有趣,前后性子不似一人,叫他上了心。

    他扫开桌上的莲子皮,似笑非笑的看着银惑。

    “你当真一点也不记得了?”

    银惑是真不想与他多交集,太闹心。

    “不记得了,你说是不说?”

    兰歌嘶道:“你这女子可真是没有心啊。昨夜你抱着我,说我俊美无匹,要与我成就一段姻缘,你现在竟然拿喝醉酒忘记了这样的说辞来搪塞我!”

    听到兰歌这般说银惑是免不得心惊肉跳了一顿。

    但很快,她就识破了兰歌的戏码。

    依她对女子的了解,女子高傲得很,就算展现出对兰歌有兴趣,说他一句俊美是可的,要说女子抱着兰歌非要与他成就一段姻缘……

    打死银惑也不相信!

    银惑都不知道该说兰歌聪明还是傻。

    在这儿糊弄她?真当她啥也不知道听什么就信什么吗?

    银惑身子往后靠,翘起二郎腿。

    “编,接着编。”

    之前就敢拿龙蛋来骗她,现在竟然还不说实话。

    兰歌嘴里是没几句真话,这不是看银惑昨日与今时不似同一个人嘛。

    他也是浅浅的测试一下罢了。

    只见他眼也不眨的伸手,翘起手指头。

    “你说的话可以忘记,可你绑在我手上的红线,这可是铁打的实证。”

    银惑愣了半响,这才反映过来,兰歌一直勾手指,不是唤她进前,是示意她手上有红线。

    红线?

    怎么可能?

    银惑摇头不信道:“你是说,我给你红线了,还……”

    她指指兰歌又指指自己:“我们?”

    兰歌肯定的点头回答她。

    银惑一脸的不可置信。

    一来是她都晕过去了,怎么施法化红线;二来是她身上已经和择昔绑过红线了,虽说不是因为情缘绑上的红线,但按理来说她应该不能在绑红线了吧?

    银惑借着鲛珠的法力,将已经隐去的红线化了出来。

    兰歌没有骗她,真的是红线。

    那夺她躯壳的女子竟也会练出红线?!

    银惑当机立断,法力绕指,斩断了这根红线。

    兰歌没想到银惑会这么做。

    只眼睁睁的看着红线从中间断开,然后化成光点,消散。

    银惑也是惊呆,原来每个人身上可以绑不止一根红线,原来她也能断了红线。

    可爷爷告诉她,钟情的男女一世只牵一根红线。

    或许因为她尚未钟情于谁,所以才能多绑一根红线吧。

    现在多的这根红线被她亲手斩断,银惑也松了口气。

    这本就是女子背着她乱绑的,不做数。

    倒是女子会练红线这件事,银惑甚是疑惑。

    好好的红线,就在眼前化为乌有,兰歌神色不断变化,最后才咬牙切齿的道:“你断我红线!?”

    断人红线就是毁人姻缘。

    但这个姻缘银惑是另一方当事人,她有权决定红线的去留,姻缘的成否。

    银惑不知道她们怎么就绑上了红线,只道:“我都说了,昨夜我喝醉了,我都不记得有红线这回事,现在断了它,也是好的。”

    兰歌是手握成拳,然后又放开:“你不是她。”

    他肯定道。

    银惑也是心跳漏跳了一啪。

    叫外人知道她这个姻缘仙主躯壳里容纳着一个不相干的魂灵,这要是叫人传到天宫,她怕是也要获罪,然后流放到冥渊吧。

    银惑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努力装着无知。

    “你在说什么?”

    兰歌看她这样,更是肯定了这个事实。

    他弹弹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

    “别装了,昨夜来见我的不是你。仙主身上似乎有秘密,不若我将这件事公告灵域吧。”

    银惑慌了,差一点就暴露出来,幸得她及时掐住自己大腿。

    一边安慰自己:莫慌莫慌,他又没有证据。

    银惑抬手,抵着袖子娇笑出声。

    她扫兰歌一眼,摇摇头道:“龙三公子,你莫不是癔症了。好吧,我身为姻缘仙主,既然答应了你红线,就是应允了你一桩姻缘,现在自毁红线,断了姻缘,确实不对,这里向三公子道歉。”

    “三公子也不必震怒,能断的红线,就不是真的姻缘。我姻缘仙府有宝册言,若是真姻缘,即使红线断了,也会自行修复重新连上。”

    “所以,三公子若真在乎与我的姻缘,那就等红线自行修复重新连上吧。”

    “若是三公子并不在乎与我的姻缘,我倒是可以为三公子另觅姻缘。”

    说罢,银惑抿紧唇,什么姻缘仙府宝册,什么断线自行修复,亏她机灵,能想出这等说词。

    现在就看兰歌信不信了。

    反正她是姻缘仙主,回去她动手写一本姻缘宝册。

    择昔都能弄出姻缘石和姻缘簿,她弄个姻缘宝册,记一些奇闻乱谈,反正没有实践过,谁也不知真假。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没有动情者身上可以绑一根以上的红线呢。

    银惑一下子有了底气,也不惧兰歌要抖露她的秘密。

    兰歌虽然恐吓银惑要抖露她的秘密,可他没有实证,说出去,也只是让姻缘仙主再多一个传言。

    几番计较,兰歌软下神态来。

    “算了,我从不与女子计较。你既然答应了我一桩姻缘,就要说到做到。还要抓紧,时间不多了。”

    银惑没想到兰歌就这么答应了,看兰歌急不可耐的催促模样,银惑小声嘀咕。

    “你以为姻缘是什么,树上的露水啊,随你采摘。”

    “你说什么?”兰歌耳力好,银惑的小声嘀咕他全听在耳朵里。

    银惑微笑解释道:“好姻缘可遇而不可求,在说了,你身边来来去去女子那么多,还急什么姻缘嘛?”

    兰歌狐疑的看着银惑,银惑嘴上不承认昨夜来见的不是她,然而昨夜来见的一语中的,银惑现在与他弯弯绕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兰歌抛下一句:“其中缘由你问问昨夜来见我的那个人便知,我只给你三个月时间。”

    说罢,他便掀帘出了船舱。

    银惑坐在船舱出神,女子知道原由她不知道,她好不容易会的红线,女子竟然也会!

    三清进船舱时,就看见银惑肃穆的坐在那里,一脸的凝重。

    “怎么啦?刚刚听到兰歌的声音,他跟你说什么惹你不快了?”

    银惑缓慢的摇头,突然眼前一亮,拉着三清坐下。

    “你对兰歌的事知道多少?”

    既然答应了给兰歌一桩姻缘,兰歌又这般急切,她便使些力气,帮帮他吧。

    三清瞧着银惑这般积极,只好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银惑。

    “你知道的,我一心扑在河神身上,对别的人别的事都不怎么上心的。这个兰歌嘛,我听父亲提起过,说是河神的至交好友。”

    “他是龙族西海三公子你知道的,这个龙族嘛,在灵域是大氏族,传闻……”说到这儿,三清小心翼翼的瞅瞅周边,然后压低声音道:“传闻,西后称王母登天宫时,龙族想争权。说是帝尊在世,更看重龙族,帝尊离世了,龙族应当挑起这担子,替帝尊守护灵域。”

    “哎呀,这些事咱也不知道咱也不能乱说。反正现在就是西后在天宫坐镇,龙族嘛,除了几个龙官在天宫履职,其余的都被发落在四海,无事不得出海。”

    “这个西海的龙三公子嘛,在龙族没什么威信,又好风流,四海的龙女不够他嚯嚯的,就逃到沧澜认识了河神,然后龙族怕他这般行事迟早为龙族带去灾祸,就奏请西后,让兰歌娶凤凰族。”

    “兰歌这个人虽然风流,但他却是看不上凤凰族,怎么也不肯答应这婚事,然后逃婚到现在。”

    银惑惊讶了:“他逃婚!”

    三清:“可不嘛,都逃婚……嗯,差不多两百年了。”

    银惑顿悟,怪不得兰歌急着让她给他找姻缘呢,不惜与她绑上红线。

    原来是为了避开和凤凰族的婚约。

    银惑想不通了:“那凤凰族有王母撑腰,势头一度要压过龙族,而且凤凰族女子个个绝色,那不正是兰歌的心头好吗,他怎么还不愿意呢?”

    龙族屈居四海,不与西后争高下,可曾经龙族想入主天宫,若这事是真,西后定然是与龙族有隔阂,应允龙族和凤凰族的婚事,西后是打算放下过往,与龙族重修于好。

    这等于两族于灵域和平的婚事,应当是没人拒绝。

    三清:“这个,怕是只有兰歌自己才知道了。”

    银惑这下犯难了,兰歌有婚约。

    还是王母应允的。

    婚约对象又是凤凰族。

    她一个小小的姻缘仙主,可不敢跟凤凰族对着干啊。

    兰歌的姻缘,她怕是要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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