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的徒弟——说是徒弟,实际上已有三十岁,早是个能独当一面的郎中了,只是为了孝敬师父而选择留在师父身边端茶倒水。

    老郎中相信徒弟的能力,写完抓药帖之后便将给盛湛做针灸的活计交由徒弟去做。

    “老夫已然无事,且让老夫为王妃把个平安脉吧!”

    “咱们去那儿吧!”沐棠走在前头,引着老郎中走到桌边去坐下。

    待二人坐定,酸杏呈来一块柔软的手枕垫在沐棠的右手腕下,随后安静地推到一旁去,紧张地等着老郎中的诊断。

    老郎中从药箱中翻出一块薄巾子覆盖在沐棠的手脉面上,随后隔着薄巾子摁在脉上进行诊断。

    沐棠深吸一口气,目光中隐隐闪烁着期待,她一会儿低头瞧瞧老郎中那花生壳似的手,一会儿抬头瞧瞧老郎中的表情。

    常言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郎中皱起眉。

    忽然见到老郎中神情凝重,沐棠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老先生,可是我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唉……”老郎中叹息过后,放下了手,语重心长地与沐棠道:“老夫听闻王妃前段时日不慎落水……大抵是落水那一回让寒气侵入贵体,王妃的身子才会凉成这样……”

    “有什么影响吗?会不会影响寿命啊?”

    “那倒不至于……只是日后王妃要生孩子,不容易罢了!”

    闻言,沐棠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会影响我的寿命……没成想是此等好事!”

    老郎中瞪大了眼睛,“生不了孩子怎还成好事了?”

    “至少不必往鬼门关里踩一脚啊!”沐棠面上的笑险些压不住。

    “唉!”老郎中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算这样,老夫还是给您开些药补补身子吧!”

    ——

    扎过针后两刻钟,盛湛悠悠转醒,坐在床边读书的沐棠一抬眸,便瞧见看着傻乎乎的盛湛半睡不睡眯着眼在看自己。

    她合上书页,将书本搁在一旁,随后微微俯下身,将手掌覆盖在盛湛的额头上试体温。

    盛湛迷糊地瞅着沐棠,她袖上的淡淡清香钻入盛湛鼻子中,害得盛湛一时间红了脸。

    “听说我喝醉之后不让你上车,害你得了风寒……抱歉啊……”盛湛的额头还有些许烫,沐棠歉意大发,“你觉得如何了?有无哪里难受?”

    “心里难受……”

    盛湛说得含糊,沐棠没能听清楚,”你说什么?“”

    “本王心里难受……”

    “为啥呀?”

    “本王在你喝醉之后好心要带你你家,你倒好,居然打本王,把本王的脸都划花了……伤了本王的脸便算了,你还不让本王上车……”说罢,盛湛还十分应景地咳嗽了几声。

    沐棠仔细一瞧,方才发现盛湛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口子,她顿时愧疚得不行,她抿了抿唇,小声道:“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知道你病好为止!”

    “哼……”绿茶男拉起被子往脑袋上一蒙,看着是在生气,实际上是躲在被子里偷笑。

    沐棠怕他闷着,忙拽下被子,“你先睡一会儿,等药熬好了,我再过来喊你!”

    盛湛矜持地点了点头,“要王妃喂我!”

    “我不会喂人……让甜桃和酸杏喂你怎么样?”

    盛湛不悦地皱眉,“不要,王妃当真是不真诚……方才才同本王说要好好照顾本王……一听要喂本王喝药,竟然就打退堂鼓了!”

    “成成成!我喂你!”无奈之下,沐棠只得答应盛湛那无理的小要求。

    ……

    又一刻钟之后,甜桃送来了熬好的汤药,沐棠探过头,瞧了一眼,那汤药黑了吧唧的,还散发着阵阵苦香,她打心底以为,怕苦的自己喝一口能嘎掉。

    “有糖块吗?这药闻着怪苦的……”沐棠细心地端起药碗,轻轻吹气散热。

    “奴婢这就去取!”

    盛湛满心欢喜地看着沐棠,正当他冒粉红泡泡时,一把装着黑糊糊的汤药的调羹送到了他面前。

    “张嘴。”沐棠僵硬地道。

    盛湛听话地张嘴,那把调羹便直接塞进了他的口中,治疗风寒的汤药入口,盛湛的眉头都皱到了一块儿。

    “会不会苦到受不了啊?”

    盛湛的眉头舒展了些许,“是甜的。”

    王妃喂他喝药,那苦苦的汤药便成了甜的。

    沐棠疑心自己听岔了,“嗯?甜的?”

    盛湛顿时又哼唧起来,“是苦的……”

    “乖乖地将药给吃了!一会儿给你吃糖!”沐棠又吹凉了一勺,送到盛湛的嘴边。

    盛湛一边喝药,一边眼睛亮晶晶地点头。

    那汤药的份量到底多不到哪去,没喝几口,汤药便见了底,盛湛不舍地往空碗里瞅了几眼才收回视线,安静地窝在被子里等沐棠给自己喂糖块。

    “这个糖块前些日子我吃过,是橘子味的,可好吃了,张嘴!”沐棠从油纸包中捏出一块不规则形状的橘子味糖块送到盛湛嘴边。

    糖块入口,香浓的橘子味顿时充斥满盛湛的口腔,盛湛眯着眼,瞧着享受极了,“确实很好吃!”

    “好吃也不能多吃,当心把牙吃坏了!”

    “本王的牙可好了!南能啃甘蔗,北能吃烤羊……”怕沐棠不信,盛湛还傻兮兮地冲着沐棠呲牙,把他那口白到发光的好牙展示给沐棠看。

    沐棠失笑,“好好好,你牙好,难怪把壮得跟一堵墙似的!”

    “本王大小就能吃,才三岁就能吃两碗饭,所以母后比较偏爱本王!”说到这个,盛湛还骄傲起来了。

    听盛湛提起皇后,沐棠不禁深思了起来,这容皇后当真是神秘,后世的史书上对这个女人的记载少之又少,只是三言两语记载了她的出身,并无其他。

    她好奇这个容皇后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

    盛湛染了风寒的消息早早就传到了练兵场去,副将成安听闻此消息,便代替盛湛在练兵场干了半天活,直到傍晚,方才骑着马去战王府探望。

    “王妃,成安副将过来探望殿下了。”

    “本王出去见他,王妃扶我。”装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的盛湛对着沐棠伸出一只手。

    人家手都伸出来,沐棠也不能不扶,于是,沐棠用她瘦弱的胳膊,扶起了身形是她两倍的盛湛,偏生盛湛还刻意作出一副浑身乏力的样子,将大半个身子靠在沐棠的身上。

    沐棠一边承受着重得跟头死猪一般的盛湛,一边接过酸杏递来的大氅给盛湛披上。

    盛湛披好衣裳之后,“弱风扶柳”地被沐棠搀扶出去了。

    听见脚步声,成安回过头,看见人高马大的盛湛“弱不禁风”地靠在沐棠身上走出来,惊得他险些将口中的茶水喷出。

    “咳咳咳……殿下怎么虚弱成这样?看起来路都走不了一点了……”

    沐棠扶着盛湛坐在了正中的双人敞椅上,她本想回避,怎知盛湛愣是拉着她坐了下来。

    “本王用不了半点气力……王妃给本王靠会儿!”说罢,盛湛不顾成安惊诧的眼神,厚着脸皮继续往沐棠身上靠了下去。

    沐棠佛了,都怪她无知乱喝酒,害得盛湛染上风寒……

    “他病得不轻,成副将别见怪!”沐棠愣是用她瘦弱的身体支撑起壮硕的盛湛。

    “不会不会……”成安干笑了两声,“属下今日过来只是想与殿下汇报一下练兵场上的事情,汇报完马上就走。”

    “说吧,本王听着。”

    “今日练兵场的清点都结束了,除去干不动的已经回去种地的,目前还有六万八千零七十八名将士,因着在凉州打仗消耗得太狠,库中存放的兵器不够匹配给所有将士……”

    “缺得多吗?”

    “挺多的,少说还缺万件。”

    盛湛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本王回去就和父皇提一提这件事……一定让兵部和户部在一个月内这件事情给办妥了!”

    “还有李副将被调任潼州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唉……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听此,盛湛目光森森,“看来这回归京是免不了要和秦家那群贼人碰一碰了!”

    成安轻笑,“话说殿下府上那个姓秦的侧妃……”

    “这回回去本王就想法子把她解决了……”盛湛冷笑了一声,“她让王妃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本王若再留她留到明年回河州,那本王也不配为人夫君!”

    盛湛说出这么一句话,沐棠连连点头。

    “王妃你受委屈了!”上一句说罢,盛湛还特地看了沐棠一眼。

    “啧啧啧……二位贵人当真是欺负我一个打光棍的!没眼看没眼看!”成安被虐到不得不捂眼睛。

    盛湛得意地轻哼,“成副将有本事就自己去找一个,本王一定带王妃去喝喜酒!”

    “找不了一点……唉……”成安扶额,“属下最后问一句,您与王妃何时离开河州?属下好安排后头的事情!”

    “等本王病好了就走吧!”

    沐棠一愣,此时距离原先定好的离开河州的时间还有大半个月,怎么突然提前了?

    注意到沐棠的表情变了,盛湛冲她笑道:“别担心,本王只是想早些带你回京城休掉侧妃!”

    沐棠不是傻子,她才不会相信盛湛的说辞。

    怕是秦家搞了什么大事情,逼得盛湛不得不将回京的行程提早……

    此去,不会太过平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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