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三十,丑时,海州城北,春镇客栈。

    虽说海城的夏日炎热不堪,但这丝毫不妨碍在军营里过惯苦日子的容鸢窝在被窝里睡得香甜。

    “咚咚咚——”

    有人敲门。

    容鸢不悦地睁开了眼,朱唇微微撅起,待敲门声响了第二回,她才不情不愿地掀开盖在肚子上的薄被下床点灯、开门。

    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外站着灰头土脸的四个人,盛湛、盛澈、成安、赵东风。

    “表姐。”兄弟俩一齐问好。

    “郡主。”成安与赵东风也问好。

    “哎呦,快进来吧!”门外的四个大男人身上都是一股浓烈的酸臭汗味,满面嫌弃的容鸢举起手,用手指微挡在鼻下,再侧身让道,请四个男人进屋说话。

    四个人依次走入厢房,成安走在最后,路过容鸢身边时,他上下打量了容鸢一番,见容鸢绸衣斜斜,露出内里小衣的肩带,如此风情的女子,当真是惹眼。

    成安的眼眸暗了暗,他低声道:“多穿点。”

    前头三个男人都自顾自去寻净房解手洗澡,没人注意到成安放慢了脚步。

    容鸢见成安神色异常,娇笑着伸出一只手,掐住了成安的腰,不轻不重地抓了几下。

    “成安,你想我了吗?”

    原先还好,现下那只手都掐他腰上勾他了,他不想也得想。

    “别闹!”成安虽然想那事儿,但屋里还有其他三个人在,他只能暂时忍下那股冲动。

    说罢,成安落荒而逃。

    容鸢眯着眼,盯着成安的背影,笑出了声。

    风尘仆仆的四个男人仔细地擦洗一番后,已然是三刻钟后的事情了。

    容鸢听了成安的话,给自己换了身较为正式的衣裳。

    五人围坐在厢房内的圆桌边,桌中央摆放着两盏用来照明的油灯,现场的气氛有几分沉闷。

    容鸢受不了这种氛围,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将沉默打破了,“说说吧,你们几个为什么来得这么迟?”

    “朝廷忽然加派了巡逻的人手,我们绕路过来的。”盛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其他弟兄可都就位了?”

    “海州这儿的一万一千人全部就位,且分为了几部分散落在海州各处,至于江州、鄂州这两处弟兄,这两日我陆续收到了消息,都已经埋伏好了。”

    “表姐辛苦了。”盛澈对着容鸢点了点头。

    容鸢扫了盛澈一眼,觉得盛澈长得不如盛湛来得亲切。

    家里家外无非就那几个人,她自小就知道自己的亲娘是自己所谓的姑母容骊,也知道除了容鹰之外,自己还有两个同母异父的亲弟弟,只是盛澈自小生活在京城,容鸢见盛澈的次数不超过十次,与他也不算熟稔。

    “往后的时日你就乖乖在安全的地方带着等我们替你夺位!”既然是亲姐弟,容鸢也不介意对盛澈释放善意。

    “你们?难道表姐不与我待在一处吗?”

    “我来都来了,肯定要干票大的再回去!和你呆一块儿保护你,算什么事儿!”容鸢看向盛湛,“你快些安排攻打京城的事情!我还赶着六月份回去参加那达慕大会呢!”

    众人听到那达慕大会的反应不同。

    盛湛、盛澈以及赵东风觉得容鸢的想法有趣,纷纷笑出了声。

    而成安顿时沉下了脸,参加那达慕大会?又想捞个身强体壮的男人玩?不……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瞧见成安的反应,容鸢的嘴角翘起了弯儿,套着睡鞋的足不自觉地踩上了桌子对面的成安的脚。

    成安背脊一僵,慌忙低下头看手,生怕在其他三人面前露出什么破绽。

    ……

    要事商谈结束后,盛湛派成安下楼开几间厢房。

    为了节省开支,盛湛与盛澈兄弟二人住一间,成安赵东风住一间。

    各回各屋后,劳累多日的众人一沾枕头便争先恐后地打起了呼噜——除了成安。

    听到赵东风那能震碎天花板的呼噜声,成安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起身往外头走。

    容鸢的房间就在对面,成安仔细关好自己的房门后,如同一阵疾风一般闪入了对面那扇开了一条小缝儿的门。

    听到轻微的响动,靠在床上假寐的容鸢睁开了眼,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柔媚如丝,仿若钩子,钩住了成安的心。

    “快过来啊!”容鸢朝着成安招了招手。

    肉到嘴边,成安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忽然如同一只饿狼扑咬猎物一般朝着容鸢扑了上去。

    容鸢感受着成安的炽热,在他猴急地想要吃肉时,抱着他的脖颈,将他往床里一翻……

    成安头冒黑线,满面坏笑的容鸢就自己坐了上去。

    吃肉?

    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

    与此同时,河州中部。

    河州这地方是皇家故乡,朝廷有心发展河州的经济,奈何河州地处黄河中下游,每到河冰融化之时总会河水泛滥,冲毁房屋田野,致百姓四散,所以河州总体来说地广人稀。

    在荒无人烟的河州中心,战王府的马车已然在此停滞了两日。

    纵然盛湛与凉州那儿的人早有安排,但是御下吏终究不是吃素的,要将沐棠的马车拦停在某一区域内还是游刃有余的。

    沐棠与两个小丫头、数十名护卫、车夫躲在了一座荒废多年的破庙内。

    祸不单行,在受御下吏堵截的夜里,下起了一场雷雨。

    两个小丫头本就受了惊吓,此时又遇到震天惊雷,自然是怕得眼泪直掉。

    沐棠一手搂着甜桃,一手抱着酸杏,用自己单薄的肩膀给予她们些许微不足道的安慰。

    一名去探消息的御下吏冒着倾盆大雨跑回了破庙,那人跑来的时候,扬起了破庙地面上的层层尘埃。

    “启禀王妃!凉州那儿来接您的人与对方打起来了!”

    听到凉州那儿来了人,沐棠心中压着的巨石轻了几分,“对方可否搬来了增援人手?”

    “据小的探听到的消息,潼州秦家那儿派了点人过来!”

    河州是盛湛的地盘,散落在河州各处的兵力对战王极为拥护,朝廷没有把握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那些兵力收入囊中,所以朝廷只能从其他地方调派人手去拦截战王府的主子。

    但朝廷派的是潼州秦家的兵力……怕是早有用潼州兵力干别的事儿的心思了。

    沐棠想到了这一层,面色苍白了几分。

    潼州秦家一定是奔着对付盛湛去的。

    “战况如何了?”

    “昨儿黄昏打了一场恶战,但由于凉州那儿来的人不够,双方打得两败俱伤……后来下了暴雨,双方各退了一步,到现在仍旧斡旋于荒村之外……”

    “那就是谁也不能在对方手里讨着一点好了……”沐棠叹息了一声,她从腰上解下了战王府的令牌交给那名暗卫,“你找个可靠的人去最近的驻兵场借人!越快越好!”

    “是!”情况紧急,不容耽搁,那名暗卫得令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去寻一个合适的人选与自己一道去借人。

    ……

    下半夜似乎又打了一场恶战,沐棠恍若能听见暴雨声中掺杂着戈矛铿锵、马匹嘶叫、兵卒号角……

    这场时机不恰当的暴雨一直下到了次日正午才有了变小之势,沐棠一整宿都抱着两个哭不停地丫头,那双原本灵动有神的小鹿眼此时布满红血丝与沧桑。

    “王妃,咱们还得在这儿待多久?”酸杏哑着嗓子问道。

    外头没有人过来接,那便说明潼州那些人还没被解决,此时出去无异于找死。

    “快了吧……”沐棠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没底。

    这场动乱会一直持续到明年正月,也就是说,还有八个月,她才能度过所有不被史书所记载的危险。

    这八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雨势渐渐地小了,直到午后,约莫申时三刻,出去寻求帮助的两名暗卫方才回到破庙。

    “王妃,有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心神俱疲的沐棠叹气,“先说好消息。”

    “好消息是小的借到人了!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坏消息呢?”

    “坏消息……坏消息是潼州又派了人过来!”

    沐棠,“……”

    ——

    海州。

    在春镇客栈留宿了一夜,次日,四人继续赶路。

    经历了一夜的欢愉,容鸢面色红润,而成安好似被掏空了。

    盛湛看到成安这副虚弱的模样,眉头高高皱起,“你又怎么了?昨夜做贼去了?”

    盛澈与赵东风的目光都落到了成安面上,这两位可都是有妻有妾的过来人,看成安那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懂的。

    “咱俩昨晚不是一块儿躺下的吗?你还背着我去哪了?”赵东风朝着成安挤眉弄眼。

    “我哪都没去!”

    盛澈一笑,他才不信,忽然,他的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容鸢……容鸢一副受到了滋润的模样……

    虽然盛澈不愿意这么想自己的亲姐姐,但是两人一个神采奕奕一个双目无神的,很难不让人想歪……

    意识到容鸢和成安可能有一腿时,盛澈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保护容鸢的清白与名声要紧。

    “快走吧,别误了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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