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茗的话不适宜地在翟柒月耳中回荡,九云已是天道弃子,是天道诞生新世界的养料。

    她想揪住李不言问清原因,对方了结承诺已回身要走。

    无法钳制他,段华衣果断往赤渊封印地赶去。赤渊出海,遭殃的可不止沿岸。

    无力感席卷翟柒月全身,随即而来的是无言的愤怒,魂灯似感应到主人心绪,微弱的烛光蹭高。

    冰刃划过李不言身侧,血液散入海水,很快倒回他体内。

    伤口眨眼间愈合,他终是对上翟柒月湖蓝的瞳孔。

    海水缓缓挤压自己,灵力有不受控制的迹象,看来她是每次轮回都成为过一块区域的妖王。

    有点麻烦了,妖王在领域内与天道并齐,对方还有不少帮手。

    楚凌云不知觉间摸到他身后,拦截逃脱的路线。

    “灵仪,岁寒伞。”

    翟柒月唤来法宝为紧跟上的佟艺舫保驾护航,风月衫留在海妖巢内保护重伤的二人。

    楚凌云率先发起攻势,剑锋带下他挂于腰间的芥子囊,一击斩破印法,宝珠落于海中。

    岂料李不言身形一晃,矛头指向毫无防备的佟艺舫。翟柒月无暇夺珠,闪身到她面前挡下攻势。

    “幻冰,镜花。”

    李不言接住宝珠,躲开楚凌云凌厉的剑技,贴近海面。

    一刻钟已到,翟柒月三魂还未完全融合,不可再用往世妖王累积的力量。

    “灵仪,寒天弓。”翟柒月死死盯住箭,箭上涂了系统换的剧毒,拜托一定要中。

    箭在水中后劲不足,李不言稍挪动便可躲开。

    楚凌云追击迎上,接过她射出的冰箭,成功刺破李不言的后背。

    不属于九云的毒物令他难以第一时间排出,慌乱间宝珠掉落,翟柒月伸手欲接。

    寒刃破开海水,暖色宝珠碎裂,失去光泽。

    李不言已解奇毒,那一剑正是他斩出。若宝珠落于他人手,那就都别要了,自己有的是手段打开云之端。

    他最后看了楚凌云一眼,不再犹豫离去。

    “可恶,蓬莱阁疯了吗?”佟艺舫对着他背影咬牙切齿。

    翟柒月收好承影,神色是说不出的凝重:“不是蓬莱阁的意思。”

    他们朝凤初九聚拢,她因寒毒扩散经脉突起,黑色细线布满全身。

    叶清渠伤口处理过不再流血,可无论如何注入灵力,他就是醒不了。

    楚凌云两指搭上他的脖颈:“不行。第二枚金丹与命相连,现金丹已散,他魂魄已经稳不住了。”

    眼下三界大乱,宗主们的心力耗在无谷,想搭救也是无能为力。

    “不会的,不会的......”凤初九一时接受不了,“有办法的,只要把我的金丹换给他。”

    楚凌云厉声打消她的念头:“以你修为,他如何受得?”

    何况凤初九寒毒侵入心脉,全靠金丹灵力撑着才没倒下,失去金丹她也会死。

    楚凌云的叹息传入她耳:“信得过的话,把人交给我和师妹。”

    翟柒月正心急如焚划拉系统商城找起死回生的灵药,猛地听师兄提及自己,诧异地望向他。

    出于信任,她顺势配合应下。

    两人与愈发虚弱的叶清渠乘于浮冰,漂流在海面。

    翟柒月语气不定:“师兄,我们去哪?”

    “等人。”

    翟柒月刚想问是谁,天边小黑点逐渐靠近,稳步落在浮冰之上。

    安源大师见叶清渠面色苍白,对情况有了大致了解。

    救人要紧,他向翟柒月行礼:“翟施主,借魂灯一用。”

    翟柒月召出,按对方要求置于叶清渠头顶,安源不知念了什么法决,魂灯闪烁起暖色光芒,稳住了要散的魂魄。

    “皆是因果轮回,都是命数啊。”

    他瘫坐在浮冰上,天空一隅已出现裂痕,九云劫难将至。

    情况危急,翟柒月也不管眼下有求于人:“大师别感慨了,快救人。”

    “他是李不言情感部分的化身,本体要他死,单凭我如何救得?”安源白她一眼,“施主尾巴可在?”

    翟柒月心道不好,这秃子知道自己是妖了?

    “别发呆了,贫僧的师兄早劝过你们选最接近人的妖族,谁让楚凌云当时只抓得住兔子?”

    楚凌云摸摸鼻子,躲闪翟柒月探寻的目光。

    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

    在海岸,翟柒月怕雪溜子瞎跑直接丢进芥子囊。眼下唤它出来倒是不再乱滚,主动跳到叶清渠身边缩着。

    “到底同出一处,你的尾可化为妖丹,成为叶清渠续命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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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柒月没功夫理会系统的雀跃,她面色紧张:“我也是李不言的一部分?”

    “不是。”安源扣动手腕佛珠,“你有很多疑问,但需放下专心与魂灯内残留的灵魂之力融合。施主疑惑会自然解开,深究无益啊。”

    “好。”

    翟柒月早被莫名其妙的事搅得心烦,蓬莱阁与安澜寺又全是谜语人,能一次性顺清楚她求之不得。

    “闭上眼。”

    翟柒月听言合眼,海涛声远去,耳边是轻若蚊呐的请求。

    “九云气数已尽,我的孩子,替我诞下新世界吧。”

    翟柒月猛坐起,背后已是一层薄汗。打从花灯节与安济见过,她的梦里总出现这道声音。

    她甩甩脑袋,最近太多事令自己烦恼,许是压力太大。

    “师姐。”楚凌云破天荒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你搬去天青峰怎么不喊我?”

    翟柒月本就刻意瞒他,不知谁透露了消息。她揉了揉眉间,楚凌云在花灯节那番话搅得自己无法再以平常心对待他。

    楚凌云每日与自己待在一起,接触的人不多,把对师姐的敬爱关心当喜欢并不奇怪。

    她搬远点,见面时间少了,楚凌云在外的时间拉长,一切自然步入正轨。

    “我要闭关。几本书而已,不需要帮忙。”

    翟柒月的语气生硬冷淡,态度回到他第一天进宗门。

    “你躲我?”

    “是闭关。”自己为何要躲,只是希望师弟冷静点。

    楚凌云太了解她,若真是闭关师姐会三申五令让自己保证不在外惹事。

    他沉寂下来,听翟柒月淡淡:“出去。”

    “师姐先听我说。”楚凌云按住她要搬的医书,目光灼灼,“我是真心的,无论你接不接受,我都......”

    翟柒月眼不带眨:“不喜欢。”

    好果断的拒绝,楚凌云捂住心口,免得自己背过气。

    “那明年呢?”

    翟柒月叹气,还是得把事情说开:“不会。你总跟在我身边,甚少与他人相处,该多外出走走认识更多的人。”

    她说得委婉,但楚凌云领悟力拉满,知道师姐是把自己的喜欢当晚辈不懂事瞎说的。

    楚凌云眼里的亮光黯淡,按她嘱咐阖上门。

    自此翟柒月很少再见他,偶尔来访也仅是匆匆两句别过,她期盼时间会抹去少年萌动的欢喜。

    时光一晃三载,翟柒月日复一日打理天青峰药草,今日却有弟子匆匆寻来。

    “翟师叔救命!”

    李牧身负重伤,宗主们外出南域平妖乱,他想起翟柒月在宗门大比的表现,忙赶来搬救兵。

    翟柒月喂他药剂补灵:“你慢慢说。”

    他与楚凌云委派外出,血煞得了奇异的晶体,吸收后修为大增,将他们几乎击溃。

    找金丹期的师兄弟们不顶用,干脆寻翟柒月帮忙。

    她问清方向,给宗主传了音出发。

    楚凌云仍在抵抗,防血煞吞吃重伤倒地的同伴。

    血煞朝刚抗下一击的他攻去,灵力枯竭状况下楚凌云注定躲不开。

    他本能闭眼,日思夜想的淡淡药香却钻入鼻尖,寒气铺天而来。

    “师姐?”

    她拔了剑,在众目睽睽之下。

    消息还是传入问仙台,段华衣这回底气十足,硬按住翟柒月不让她出宗,独身提剑上了问仙台。

    具体过程,她在天青峰能听到不下十次雷鸣。第二日宗主传来消息,通知自己禁足峰内,不得随意外出。

    言外之意是,出宗跟她传音说一声就好。

    对翟柒月而言,这是没受罚,想来宗主在问仙台大获全胜了。

    她收神,调配好手中药剂放至楚凌云面前。

    “如何?伤口没恶化了吧?”

    楚凌云闻言倒吸凉气,皱眉捂住右臂:“动不了,还是有点疼。”

    他的忍耐力翟柒月心里清楚,模样也不像作假,便允许了楚凌云留在天青峰养伤。

    楚凌云留峰第二日,嫌她这饭菜清淡,捯饬药园旁的空地种了些红红绿绿的蔬菜。

    “你已能辟谷,为何费时在吃食上?”

    翟柒月不理解,有这时间种菜不如修炼。凡间作物浇点灵露催生就好,哪需日日看顾浇水。

    楚凌云停止浇水的动作:“这是我的道,我修仙不求走多远,但求从心所欲。”

    晨光下,少年神采飞扬叙说自己对道的追求。

    相处百年,翟柒月心中头一次生起羡慕,从心所欲对她而言像遥不可及的梦。

    养伤期间楚凌云也没闲着,逮住机会进出药房帮翟柒月打下手。偶尔因好奇药材作用私下浅尝,还需对方调药剂救人。

    “少了味药材。”翟柒月语气平缓,眼神却落在因心虚撇开视线的楚凌云身上。

    短短半月五次中毒,配制解药损耗的药材比以往整月用得都多。

    真后悔,不该心软留他养伤。

    “宗主又外出征讨,药材是批不下来了。”

    楚凌云望向峰内药圃,小心翼翼问道:“这些不可以用吗?”

    “年份不够。”

    翟柒月扶额,暂负责资源配给的扶崖长老因自己入宗,坏了宗主争夺第一宗门名头的机会,而看她不顺眼久矣。

    自己就是怕日后与她要有接触,惹对方厌烦,才申请在天青峰种植药材。

    楚凌云神神秘秘凑到她耳边:“师姐莫慌,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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