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天青峰药草叶片在月光笼罩下轻摆，安然吸收天地灵气。
翟柒月木着脸候在院内，不时摆弄石桌面茶盏。
师弟伤没好就去摘药草，整日未归会不会遭遇不测？他的毒也才解，自己真不该因几句保证同意他外出。
她有点烦躁，又觉无端生出的这焦虑情绪太陌生。
三年间楚凌云也负伤外出过，自己只是托人捎药剂和嘱托，从未坐立不安过。
翟柒月瞄过他的小菜园猛地站起身，她还是去看一眼，万一楚凌云伤上加伤，自己还得费心照料。
她还未到山门，迎面撞上手提大包小包的楚凌云。
“师姐去哪？”他嘴里嚼着蜜糖，言语含糊不清。
楚凌云头发乱了，手背多几处暗红，大体没问题。
提在翟柒月心口的气一松，她抿唇想问对方去哪了又觉不妥。
“随便走走。”
“真的？”
楚凌云不信，再两步就走出山门了，没请示宗主师姐不会胡乱行动。
桂花糖甜味飘来，翟柒月没理会他的追问，回身要走。
“帮我提一点吧师姐，芥子囊被药材塞满了。”
她脚步微顿，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还是接过部分。
东西入手，翟柒月扬眉：“你喝酒？”
楚凌云说不清失望还是伤心：“师姐果然不记得，今日是我生辰。”
他眸中控诉过于明显，翟柒月忽然想起对方入宗百年，自己从未过问师弟的人间事。
所以楚凌云紧接邀请，她便陪着喝一壶。
人间酒，醉不了。
楚凌云种下的葡萄恰好成熟，他剪下一串摆在石桌旁，剥去皮丢进中央的小盘。
翟柒月扫过桌面，桂花糕、莲子糕、蜜糖......连酒都散发着淡淡花香。
这不是楚凌云喜欢的口味。
她垂眸，看着酒杯内自己的倒影。
“为什么？”
突来的问题令楚凌云剥果皮的手停滞，他放下葡萄，擦净指尖汁水。
“师姐不明白吗？”
翟柒月没法回答，她只是饮尽杯中酒岔开话题：“你伤快好了。”
楚凌云苦笑，给自己倒酒：“师姐当真是一点不曾在意我，好歹等明日再赶。”
“我没有不在意。”
真不关心，自己不会留他在天青峰，还允许对方挖小菜园。
许是百年间习惯了楚凌云的存在，她独身宿在天青峰三载，相伴的只有草木云雾，能清晰听到孤独如石上滴水，时刻侵蚀着自己。
楚凌云讶异地凝视她，师姐极少解释。
他又听翟柒月万般纠结开口：“你若愿意，得空常来天青峰探望。至于其他的心思，还是趁早放弃的好。”
前半段入耳，楚凌云雀跃不已，后半段直接毁了他腾升的期望。
“我只是喜欢你，连喜欢都不行吗？”
翟柒月放下酒盏，清脆碰撞声伴随低斥：“不许胡说，这话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起。”
宗门大比他已得罪过问仙台，这话再传入问仙台耳里，楚凌云会被彻底视为站在她这边的人，他有几条命够折腾？
“怕是不能如你愿。”楚凌云从芥子囊拿出帛书，“我已经向宗主申请参加剑首选拔。宗主是剑首，她不必看问仙台的脸色。我若成为剑首，一样可以保护你，带你走遍世间。”
楚凌云天赋异禀，可修炼实在说不上勤奋，否则不至于百年才结丹。
担剑首之名，必要付出万倍幸苦。
为她放弃一心追寻的‘从心所欲’，真的值得吗？
“师姐，你再来看我练剑吧。”
他喜欢翟柒月神采飞扬，不受束缚，渴望成为她坚定的后盾，更希望她能拥有说‘不’的底气。
月光下他目光灼灼，眸内诚意似能直达内心。翟柒月怔了许久，鬼使神差地轻轻点了头。
桂花酒香扑入怀，是楚凌云紧紧环住她的腰肢，唇间凉意淡淡，如梦似幻。
翟柒月鸦睫轻颤，缓缓合眼。
翌日清晨，楚凌云将自己的东西堂而皇之搬进天青峰。
翟柒月本不赞同，但架不住对方坚持，最终松口。
楚凌云安定好寻来，她正对着冰镜蹙眉，抬指轻点透着山楂红的唇瓣，犹如上妆。
“师姐。”楚凌云心念一动，几步走到她身边。
翟柒月却把冰镜一扣，冷言道：“练剑。”
他们白日几乎没时间交流，各自忙于手中的事务和修炼，偶尔才得空坐下说笑。
大多时候是楚凌云在说，但翟柒月渐渐也能对他打开心扉，倾诉不曾透露给他人的话。
宗内多数人亦能察觉两人关系非比寻常，只是按下不表。
段华衣召过她，询问在天青峰过得如何。
诸事翟柒月皆回好，她反生愧疚：“带你回宗本意是看重你的天赋，想培养下代宗主，未曾想问仙台横插一足。”
“我有安身之所足矣，还未谢过宗主搭救。”她自小不吃五谷却得以活命，没段华衣搭救，早被绑上巨石溺死了。
段华衣摆手，叮嘱她安心再待天青峰数年，自己与另外两宗相联合，意欲揽问仙台的权归于宗门。
到时翟柒月无需困于宗内，也不会出宗就有人时刻催促她报告行踪。
时光轮转，楚凌云在同辈里崭露头角，百宗内越来越多人向他讨教切磋。
翟柒月每日与他练剑，又有天赋加持，剑术只好不差。
一切都朝他们期望的方向发展，直到翟柒月委派间为救人接近无谷。
结界吸收她的灵力，在仙门面前溃散。血煞四溢而出，生灵涂炭。
“毁灭九云是你生来的命运。”
安济大师的话灵验了，她又进入问仙台地牢，这次怕是没有出去的机会。
当晚翟柒月又听见那空灵的呼唤。
“这世间厌弃你，诞下新世界吧。”
一字一句，侵蚀了她的灵台。
再有意识，翟柒月发觉自己满手鲜血，凌霜正扎入楚凌云体内。
他死死抓住凌霜，气息奄奄：“师姐，你答应过我的。”
答应过什么？
翟柒月记忆混乱，只能模糊想起他执剑站在自己身边的画面。
“师姐没有想去的地方？”
她闻言仔细思虑，摇了摇头：“天青峰就很好。”
“天青峰是很好。”楚凌云伸手挡住她半边医书，“可世间还有比天青峰更高的山脉，和宗主、师尊、门内弟子还有我一样喜欢师姐的人。”
他凑到耳边语气轻柔：“我希望你能爱我，也爱这让你我相遇的世间。”
翟柒月记起来了，她扶住楚凌云，听对方意识模糊的碎语。
“别去问仙台，我来想办法......”
天边已有裂痕，既知自己来历因果，翟柒月将他安顿好，独身走入问仙台。
“你的骨可补天裂？”
“能不能，试试就知道。”翟柒月跪在下方，对他们很难有好态度，“我的事与任何人无关。”
问仙台应下，几乎是迫不及待推她入阵。
“住手！”
楚凌云赶到，翟柒月脊骨已全数粉碎，五色灵气顺神树枝丫伸入漆黑的空洞。
他拔剑不顾阻截欲破阵，问仙台弟子早有防备。数十人合围控制住楚凌云，若不是翟柒月受控捅了他一剑，他们还需增加人手。
为防他暴起，问仙台自作主张折断楚凌云手脚。
魔尊出世，段华衣可没心力分身到问仙台替他撑腰。
他只能看着翟柒月呼吸渐微，天裂合拢的瞬间，问仙台弟子爆发欢呼，像救了世界般兴奋。
楚凌云垂着头不再挣扎，唇间皆是他咬出的鲜血，混杂泪滴在洁白无暇的台沿。
心一寸寸凉下去，直到滔天愤怒掀不起波澜。
“楚凌云的眼睛！”
他们注意到异常已阻拦不及，血煞自楚凌云身周弥漫，他挣脱桎梏，一掌击碎仍在运作的阵法。
他小心探翟柒月鼻息，却没有一丝温热。
纯黑眼瞳转向问仙台弟子，杀气已无法抑制。楚凌云擒住主座弟子的脖颈，手不断收拢，泪却不住留下。
“我和你们不一样，不能杀生，她会生气......”
他于千柄灵剑间松了手，只抱走没了生息的翟柒月。
楚凌云入魔的消息不胫而走，他不可能再回宗门。
陇山安澜寺，安济大师手里有块灵玉，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出乎意料的是，他顺利见到了安济大师。
他确实是位高僧，楚凌云入魔，仍得到最好的接待。
“施主所愿，恕贫僧无能为力。”安济长叹，“这对她而言已是最好的结局。”
“最好的结局？”楚凌云无意识重复他的话。
“她是天道化身，生来是毁灭九云的祸端，你要她复生置三界生死于何地？”
“你走吧，进无谷，问仙台不会知道你的行踪。”
楚凌云收紧手：“难道她死，九云就不会覆灭？”
安济送客手势欲出又止，他知道并非如此，九云的命运早已注定。
翟柒月献骨，仅是延缓。
“除去受天道所控，她可做过令九云深陷水火的事？四十年前，她不惜人前出手救百姓于妖祸，生生挨了问仙台十鞭；二十三年前，扶崖师叔硬夺药剂称她所配，师姐说结果于百宗有益便好......”
“安济大师说话之前可曾想过，这寺院外紫竹护林出自柒月之手？”
他说完起身，重新背起翟柒月离开安澜寺。
安济目送他步步离去，回屋打坐时却心神不宁。
“大师新得灵玉，宗主恐安澜寺遭人惦记特派我送护林至宝。晚辈自行培育的灵植，大师不嫌弃便收下吧。”
那时翟柒月比起初见变化很大，话语不似寒冰。
他静不下心，竹林顺风相倾沙沙声不绝于耳。安济与挂在屋内的佛像相视，握紧掌心白玉。
翟柒月木着脸候在院内，不时摆弄石桌面茶盏。
师弟伤没好就去摘药草，整日未归会不会遭遇不测？他的毒也才解，自己真不该因几句保证同意他外出。
她有点烦躁，又觉无端生出的这焦虑情绪太陌生。
三年间楚凌云也负伤外出过，自己只是托人捎药剂和嘱托，从未坐立不安过。
翟柒月瞄过他的小菜园猛地站起身，她还是去看一眼，万一楚凌云伤上加伤，自己还得费心照料。
她还未到山门，迎面撞上手提大包小包的楚凌云。
“师姐去哪？”他嘴里嚼着蜜糖，言语含糊不清。
楚凌云头发乱了，手背多几处暗红，大体没问题。
提在翟柒月心口的气一松，她抿唇想问对方去哪了又觉不妥。
“随便走走。”
“真的？”
楚凌云不信，再两步就走出山门了，没请示宗主师姐不会胡乱行动。
桂花糖甜味飘来，翟柒月没理会他的追问，回身要走。
“帮我提一点吧师姐，芥子囊被药材塞满了。”
她脚步微顿，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还是接过部分。
东西入手，翟柒月扬眉：“你喝酒？”
楚凌云说不清失望还是伤心：“师姐果然不记得，今日是我生辰。”
他眸中控诉过于明显，翟柒月忽然想起对方入宗百年，自己从未过问师弟的人间事。
所以楚凌云紧接邀请，她便陪着喝一壶。
人间酒，醉不了。
楚凌云种下的葡萄恰好成熟，他剪下一串摆在石桌旁，剥去皮丢进中央的小盘。
翟柒月扫过桌面，桂花糕、莲子糕、蜜糖......连酒都散发着淡淡花香。
这不是楚凌云喜欢的口味。
她垂眸，看着酒杯内自己的倒影。
“为什么？”
突来的问题令楚凌云剥果皮的手停滞，他放下葡萄，擦净指尖汁水。
“师姐不明白吗？”
翟柒月没法回答，她只是饮尽杯中酒岔开话题：“你伤快好了。”
楚凌云苦笑，给自己倒酒：“师姐当真是一点不曾在意我，好歹等明日再赶。”
“我没有不在意。”
真不关心，自己不会留他在天青峰，还允许对方挖小菜园。
许是百年间习惯了楚凌云的存在，她独身宿在天青峰三载，相伴的只有草木云雾，能清晰听到孤独如石上滴水，时刻侵蚀着自己。
楚凌云讶异地凝视她，师姐极少解释。
他又听翟柒月万般纠结开口：“你若愿意，得空常来天青峰探望。至于其他的心思，还是趁早放弃的好。”
前半段入耳，楚凌云雀跃不已，后半段直接毁了他腾升的期望。
“我只是喜欢你，连喜欢都不行吗？”
翟柒月放下酒盏，清脆碰撞声伴随低斥：“不许胡说，这话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起。”
宗门大比他已得罪过问仙台，这话再传入问仙台耳里，楚凌云会被彻底视为站在她这边的人，他有几条命够折腾？
“怕是不能如你愿。”楚凌云从芥子囊拿出帛书，“我已经向宗主申请参加剑首选拔。宗主是剑首，她不必看问仙台的脸色。我若成为剑首，一样可以保护你，带你走遍世间。”
楚凌云天赋异禀，可修炼实在说不上勤奋，否则不至于百年才结丹。
担剑首之名，必要付出万倍幸苦。
为她放弃一心追寻的‘从心所欲’，真的值得吗？
“师姐，你再来看我练剑吧。”
他喜欢翟柒月神采飞扬，不受束缚，渴望成为她坚定的后盾，更希望她能拥有说‘不’的底气。
月光下他目光灼灼，眸内诚意似能直达内心。翟柒月怔了许久，鬼使神差地轻轻点了头。
桂花酒香扑入怀，是楚凌云紧紧环住她的腰肢，唇间凉意淡淡，如梦似幻。
翟柒月鸦睫轻颤，缓缓合眼。
翌日清晨，楚凌云将自己的东西堂而皇之搬进天青峰。
翟柒月本不赞同，但架不住对方坚持，最终松口。
楚凌云安定好寻来，她正对着冰镜蹙眉，抬指轻点透着山楂红的唇瓣，犹如上妆。
“师姐。”楚凌云心念一动，几步走到她身边。
翟柒月却把冰镜一扣，冷言道：“练剑。”
他们白日几乎没时间交流，各自忙于手中的事务和修炼，偶尔才得空坐下说笑。
大多时候是楚凌云在说，但翟柒月渐渐也能对他打开心扉，倾诉不曾透露给他人的话。
宗内多数人亦能察觉两人关系非比寻常，只是按下不表。
段华衣召过她，询问在天青峰过得如何。
诸事翟柒月皆回好，她反生愧疚：“带你回宗本意是看重你的天赋，想培养下代宗主，未曾想问仙台横插一足。”
“我有安身之所足矣，还未谢过宗主搭救。”她自小不吃五谷却得以活命，没段华衣搭救，早被绑上巨石溺死了。
段华衣摆手，叮嘱她安心再待天青峰数年，自己与另外两宗相联合，意欲揽问仙台的权归于宗门。
到时翟柒月无需困于宗内，也不会出宗就有人时刻催促她报告行踪。
时光轮转，楚凌云在同辈里崭露头角，百宗内越来越多人向他讨教切磋。
翟柒月每日与他练剑，又有天赋加持，剑术只好不差。
一切都朝他们期望的方向发展，直到翟柒月委派间为救人接近无谷。
结界吸收她的灵力，在仙门面前溃散。血煞四溢而出，生灵涂炭。
“毁灭九云是你生来的命运。”
安济大师的话灵验了，她又进入问仙台地牢，这次怕是没有出去的机会。
当晚翟柒月又听见那空灵的呼唤。
“这世间厌弃你，诞下新世界吧。”
一字一句，侵蚀了她的灵台。
再有意识，翟柒月发觉自己满手鲜血，凌霜正扎入楚凌云体内。
他死死抓住凌霜，气息奄奄：“师姐，你答应过我的。”
答应过什么？
翟柒月记忆混乱，只能模糊想起他执剑站在自己身边的画面。
“师姐没有想去的地方？”
她闻言仔细思虑，摇了摇头：“天青峰就很好。”
“天青峰是很好。”楚凌云伸手挡住她半边医书，“可世间还有比天青峰更高的山脉，和宗主、师尊、门内弟子还有我一样喜欢师姐的人。”
他凑到耳边语气轻柔：“我希望你能爱我，也爱这让你我相遇的世间。”
翟柒月记起来了，她扶住楚凌云，听对方意识模糊的碎语。
“别去问仙台，我来想办法......”
天边已有裂痕，既知自己来历因果，翟柒月将他安顿好，独身走入问仙台。
“你的骨可补天裂？”
“能不能，试试就知道。”翟柒月跪在下方，对他们很难有好态度，“我的事与任何人无关。”
问仙台应下，几乎是迫不及待推她入阵。
“住手！”
楚凌云赶到，翟柒月脊骨已全数粉碎，五色灵气顺神树枝丫伸入漆黑的空洞。
他拔剑不顾阻截欲破阵，问仙台弟子早有防备。数十人合围控制住楚凌云，若不是翟柒月受控捅了他一剑，他们还需增加人手。
为防他暴起，问仙台自作主张折断楚凌云手脚。
魔尊出世，段华衣可没心力分身到问仙台替他撑腰。
他只能看着翟柒月呼吸渐微，天裂合拢的瞬间，问仙台弟子爆发欢呼，像救了世界般兴奋。
楚凌云垂着头不再挣扎，唇间皆是他咬出的鲜血，混杂泪滴在洁白无暇的台沿。
心一寸寸凉下去，直到滔天愤怒掀不起波澜。
“楚凌云的眼睛！”
他们注意到异常已阻拦不及，血煞自楚凌云身周弥漫，他挣脱桎梏，一掌击碎仍在运作的阵法。
他小心探翟柒月鼻息，却没有一丝温热。
纯黑眼瞳转向问仙台弟子，杀气已无法抑制。楚凌云擒住主座弟子的脖颈，手不断收拢，泪却不住留下。
“我和你们不一样，不能杀生，她会生气......”
他于千柄灵剑间松了手，只抱走没了生息的翟柒月。
楚凌云入魔的消息不胫而走，他不可能再回宗门。
陇山安澜寺，安济大师手里有块灵玉，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出乎意料的是，他顺利见到了安济大师。
他确实是位高僧，楚凌云入魔，仍得到最好的接待。
“施主所愿，恕贫僧无能为力。”安济长叹，“这对她而言已是最好的结局。”
“最好的结局？”楚凌云无意识重复他的话。
“她是天道化身，生来是毁灭九云的祸端，你要她复生置三界生死于何地？”
“你走吧，进无谷，问仙台不会知道你的行踪。”
楚凌云收紧手：“难道她死，九云就不会覆灭？”
安济送客手势欲出又止，他知道并非如此，九云的命运早已注定。
翟柒月献骨，仅是延缓。
“除去受天道所控，她可做过令九云深陷水火的事？四十年前，她不惜人前出手救百姓于妖祸，生生挨了问仙台十鞭；二十三年前，扶崖师叔硬夺药剂称她所配，师姐说结果于百宗有益便好......”
“安济大师说话之前可曾想过，这寺院外紫竹护林出自柒月之手？”
他说完起身，重新背起翟柒月离开安澜寺。
安济目送他步步离去，回屋打坐时却心神不宁。
“大师新得灵玉，宗主恐安澜寺遭人惦记特派我送护林至宝。晚辈自行培育的灵植，大师不嫌弃便收下吧。”
那时翟柒月比起初见变化很大，话语不似寒冰。
他静不下心，竹林顺风相倾沙沙声不绝于耳。安济与挂在屋内的佛像相视，握紧掌心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