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策觉得自己是个畜生，疲惫的站在洗漱池前，看着镜面，看了许久，颓然的甩了甩手，看向紧闭的房门。
他轻轻打开，轻轻关上。
女孩仍旧闭着眼睛，孙雍策安安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终于看到纤细的睫毛紧张的微微颤抖。
他的喉咙哽了一下，踌躇着，终于开口。
“先起来喝药。”
“……”
孙雍策闭上眼，抹了把脸，还是开口道:“对不起，我……”
女孩终于还是睁开了双眼，清澈的眸子映着他的脸，孙雍策无措的躲开她的目光。
“你也病了吗？是发烧，哦是了，你回来有酒味，喝多了吧，我让你少喝酒的。”林冬心里很慌，她大概知道这是什么，只是她在找借口，给他也给自己。
孙雍策沉默着，安静了许久，才清晰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他不识好歹，林冬有些生气了，气恼的反问:“哦，是吗？那所以你为什么要这样。”
林冬感觉自己要哭了，委屈的情感在心里蔓延，所以为什么这样，戏弄她玩吗？明明她对他这样好，明明她这样依赖他。
孙雍策哑了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回答，沉默了许久，孙雍策抬起头看着林冬。
“你会告诉王胖子吗？或者……告诉你爸妈。”
林冬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别问了，别问了，林冬这样想着，就这么过去吧。他们还是好朋友，还是好兄妹。明天醒来还是和从前一样。
孙雍策摸摸鼻子，试探道：“你还会给我弄吗？”
林冬气红了眼瞪他。
孙雍策别过脸，去拿药，林冬不肯喝。
“乖点，一口药一口糖葫芦。”
他不知哪里变出来，从身后拿出一串糖葫芦。
林冬有些诧异，嘴里分泌出酸甜的味道，林冬张嘴，孙雍策主动塞了块糖葫芦，听见“咔嚓”一声，糖皮碎了，酸甜的汁水从牙缝里流出来，绕着舌尖，林冬酸的眯起了眼睛，看了看孙雍策，给他也喂了一块。
最终让他软磨硬泡的将药喂了下去，喝了十毫升美林，林冬又倒下去睡。
孙雍策拿来毛巾替她擦干。
纤长白皙的手臂，脖颈格外的瘦，孙雍策隔着厚厚毛巾还能摸到骨头，接着……他不敢在往下，他害怕她生气，害怕她不理他，害怕她告诉父母，他们会被分开。
林冬睡得很快，或许是病了的缘故，小老鼠今天睡得格外安静。
侧着头，软软的身子窝在暖融融的珊瑚棉里，像乖巧的猫儿一样。
孙雍策就这样歪着头看着看着，直到体温降了，林冬的眼睛朦朦胧胧的睁开一条缝，看见他还趴在自己床前，不知怎么的，伸出手将他拉上了床。
他们什么都没没做，就这样静静的躺着。
冬夜原是格外漫长的，两个小小的星点互相挨着，挨着，在清寒的月夜，碰撞出炽热的温暖，他们相互依偎，交颈吻别。
二中寒假只放了二十来天，二月没到初三的就复课了，林冬还能再休一星期。林冬的婶子带了零食点心还有一个翻盖手机，牌子是诺基亚，林俊淘汰下来的样式，打包送到了她的手里。
林冬拿着手机捣鼓来捣鼓去，三两下就知道了用法。第一个登进去的手机号就是孙雍策。
那次生病后去了医院回来又躺了一周，王胖子一家知道后，难得有良心回来看一眼，见着林冬状态不差，又打包转机去了云南。
两个人也见怪不怪，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孙雍策又变回了原本优秀的好学生。
每日学校补习班家，三点一线，回来温习功课，试卷一张接一张，有时带着林冬学英语，林冬也成绩也好了不少。
只至于开学考试林冬的英语一下子窜到了78分，虽然分数距离第一名的陈齐远差了22分，但英语老师还是重点表扬了林冬，在家一定是认真学习了。
林冬这几天都没见着孙雍策，听他说是去市里的重点高中参加提前招生，林冬不懂只知晓很厉害。
这里的冬季很爱下雨，湿冷的，雨滴落在皮肤上会惊起一身汗毛，淅淅沥沥的，落在透明的雨伞，蓝白相间的校服，浸湿的裤腿，渗进做工粗糙的白色球鞋。
林冬会有意用脚踩进水洼，看着水溅得到处都是，小时候林母看见一次，就会打一次，林冬疼的哇哇大哭，下一次仍旧不长记性。
但孙雍策不一样，小学时会和她一起踩水坑，甚至有一次两个人全身湿透了回到家，被王胖子骂一顿，拎去卫生间一起玩水。
大了些就不爱玩了，大多是林冬时不时调皮的踩一下水坑，有意的溅到孙雍策干净的裤腿上，他会用手臂勾住她的脖颈，把她压倒怀里，狠狠的捏她的腮帮子，装作凶恶的模样，咬牙切齿的说:“你再皮一个试试。”
下一次又是这样，他从来不会生自己的气，她也一样。
林冬看着漫天的牛毛细雨，落在泥土里，听不到声音，只闻到清香，青草的，还有蒲公英。小河里荡开涟漪，一圈一圈，晃得林冬眼晕。雨，是上帝散落人间的烟火。
只是，终究是有了些变化的。
回来的孙雍策搬去了家里上学，住在他爸那，听说他爸要娶新妻子了。
林冬知道他心里必定是不舒服的，可是看见他却总是会忍不住躲开。
他是人群的焦点，身边总会围着一群女孩，那些女孩有的素面朝天，有的会有意抹些唇彩，阿宝色，当时最流行，看着孙雍策的目光，眼神亮亮的，娇矜的拿着课本，问一些林冬听不懂的问题。
林冬躲在楼道的角落看的出神，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这个十三岁的女孩儿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照起了镜子，上挑的眉眼，内双，远看甚至看不到双眼皮，眼睛总是古怪的，既不大，也不长，鼻子小小的，不高，嘴唇也不够小，女孩对着镜子龇牙咧嘴，牙齿还算齐整，倒是有一颗小小的烂牙。
林冬苦着脸，越看自己越不顺眼，只觉得嘴歪脸斜，是了，自己果然是个丑女孩。
她有些生气，背着书包，从自己攒钱的小猪里掏出她的所有，冲向最近的美妆店。
四面镜子包围着自己，让这个自卑的小女孩更加无处遁形，她的拙劣稚嫩暴露在成年人的眼中，柜台的服务员是个二十岁上下的美人儿。
穿着包臀裙，媚眼如丝，皮肤很白，眼睛上是棕色的眼影，带着亮片，嘴上画着周正的红唇，林冬眼睛一亮，她要的就是这个颜色。
服务员很温柔，声音很好听，带着玩笑的语气，开口道：“小朋友，是来找妈妈的吗？”
林冬一下子涨红了脸，一种古怪的羞涩席卷全身，踌躇了许久，她才吐出细弱蚊蝇的话语:“我来买东西。”
“咯咯咯，小朋友要买什么？”
林冬无措的指了指她的脸上:“你用的那些，都要。”
这次带的钱很多，林冬是有底气的。
服务员小姐饶有兴致的拿出瓶瓶罐罐:“BB霜，CC
霜，睫毛膏，粉饼，口红，眉粉，小朋友，你都要吗？”
林冬有些惊疑，盯着那么多东西，终于还是试探的询问道:“这个要多少钱啊？”
她随意指了一个最小的，是一只透明包装的口红，上面有一串英文，她不认得。
“这个啊……三百，今天正好打折卖你270。小朋友你要吗？”
林冬被价格吓了一跳，摸了摸裤兜，真的只有三百元。
林冬觉得这个美艳的小姐姐仿佛拥有魔力，笑的动人，仿佛一眼就能将她看成透明。
她乖乖递上三张百元大钞，怀着激动的心情奔跑在回家的路上，跑到一半，看着包装上醒目的大字，林冬又羞涩了，小心的剥开包装，只将口红小心的装在书包的夹层里。
家里没人，她手里攥着口红，钻进了浴室，“啪啪”打开了所有浴霸还有白炽灯，世界一下子亮了，也安静了，林冬挺胸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个子矮，所以小心的踩在塑料凳子上。
林冬眼睛被浴霸暖光的灯光照的发红，感觉骨头都是暖融融的，紧张的打开口红，学着教程里的模样，小心的涂上。
林冬盯着镜子里女孩，感觉有些陌生，像是吃完的意大利面脏了的白瓷盘子，林冬红着眼睛一遍一遍的用水冲洗着嘴唇，直到嘴巴红彤彤的。林冬抬起头来，看着被水打湿的镜子，花了。
就这样，少女的化妆初体验并不美好，那个花高价买的阿宝色口红被林冬一直藏在书包的最里头，深埋在青春的阴影里。
林冬见到孙雍策的次数越来越少，从一天一次，到一星期一次，再到林冬猛然间想起他时，发现自己已经一个月没见着他了。
那时她正端着收集好的语文作业去办公室，楼道吵闹，男孩们嬉戏打闹，将楼道踩出咚咚的响声，接着冷风席卷，裹着林冬向前推，把她的头发吹的散乱，路过的隔壁班女孩颤巍巍的提着水桶。只听“啊呀”一声，混浊的脏水泼到了林冬的身上。
那女孩吓了一跳，看着林冬一个劲的道歉，林冬被凉风一吹，更加冷了，只是看着女孩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没来由的扯了扯嘴角，无所谓的说道：“没事，没事。”
只是这样的形象太丢人了，林冬耷拉着眉毛，怀里紧紧的抱着课本。
就在这样的情形下，林冬终于见到了孙雍策。
男孩很瘦，高挑，他大约是换了个发型，林冬细心的观察到他的发尾微微的弯曲，然后是一顶黑框眼镜，凌乱刘海搭着，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慵懒随性。一如既往，后头跟着几个女孩，几个男孩，都是漂亮的，帅气的，和他站在一起格外相配。
林冬只是一打眼的功夫就不自觉低下了头，身体瞬间僵硬的，这一刻，她只想要躲得远远的。
冷风推着她，她仿佛感受到那人的目光落在身上，紧接着，身边的声音小了似的，林冬的感官在与她分离。
该跟他打个招呼吗？她并不想，就像是黑色的臭豆腐摆上西餐厅的洁白餐桌，真的很不般配吧。
人和人不就是这样吗？即便认识了，过了许久都会慢慢变淡，然后大家点点头，相互浅笑，擦肩而过。
林冬低着头，害怕看见他的目光，也许是嫌弃的，厌恶的，或者……冷漠的，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她淡淡的穿过走廊，看到一双腿搭在阶梯上，心里鼓动着，装模作样的淡定开口。
“借过。”
孙雍策一声不吭，幽深的双眼看着她，从看见她的欢喜，直到她从身旁走过。
冷漠的，礼貌的对他说“借过。”
他浅浅望着，直到看不到她了，他垂下眸子，莫名的心里生出没来由的委屈。
她说过不会不理他的。
他轻轻打开，轻轻关上。
女孩仍旧闭着眼睛，孙雍策安安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终于看到纤细的睫毛紧张的微微颤抖。
他的喉咙哽了一下，踌躇着，终于开口。
“先起来喝药。”
“……”
孙雍策闭上眼，抹了把脸，还是开口道:“对不起，我……”
女孩终于还是睁开了双眼，清澈的眸子映着他的脸，孙雍策无措的躲开她的目光。
“你也病了吗？是发烧，哦是了，你回来有酒味，喝多了吧，我让你少喝酒的。”林冬心里很慌，她大概知道这是什么，只是她在找借口，给他也给自己。
孙雍策沉默着，安静了许久，才清晰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他不识好歹，林冬有些生气了，气恼的反问:“哦，是吗？那所以你为什么要这样。”
林冬感觉自己要哭了，委屈的情感在心里蔓延，所以为什么这样，戏弄她玩吗？明明她对他这样好，明明她这样依赖他。
孙雍策哑了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回答，沉默了许久，孙雍策抬起头看着林冬。
“你会告诉王胖子吗？或者……告诉你爸妈。”
林冬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别问了，别问了，林冬这样想着，就这么过去吧。他们还是好朋友，还是好兄妹。明天醒来还是和从前一样。
孙雍策摸摸鼻子，试探道：“你还会给我弄吗？”
林冬气红了眼瞪他。
孙雍策别过脸，去拿药，林冬不肯喝。
“乖点，一口药一口糖葫芦。”
他不知哪里变出来，从身后拿出一串糖葫芦。
林冬有些诧异，嘴里分泌出酸甜的味道，林冬张嘴，孙雍策主动塞了块糖葫芦，听见“咔嚓”一声，糖皮碎了，酸甜的汁水从牙缝里流出来，绕着舌尖，林冬酸的眯起了眼睛，看了看孙雍策，给他也喂了一块。
最终让他软磨硬泡的将药喂了下去，喝了十毫升美林，林冬又倒下去睡。
孙雍策拿来毛巾替她擦干。
纤长白皙的手臂，脖颈格外的瘦，孙雍策隔着厚厚毛巾还能摸到骨头，接着……他不敢在往下，他害怕她生气，害怕她不理他，害怕她告诉父母，他们会被分开。
林冬睡得很快，或许是病了的缘故，小老鼠今天睡得格外安静。
侧着头，软软的身子窝在暖融融的珊瑚棉里，像乖巧的猫儿一样。
孙雍策就这样歪着头看着看着，直到体温降了，林冬的眼睛朦朦胧胧的睁开一条缝，看见他还趴在自己床前，不知怎么的，伸出手将他拉上了床。
他们什么都没没做，就这样静静的躺着。
冬夜原是格外漫长的，两个小小的星点互相挨着，挨着，在清寒的月夜，碰撞出炽热的温暖，他们相互依偎，交颈吻别。
二中寒假只放了二十来天，二月没到初三的就复课了，林冬还能再休一星期。林冬的婶子带了零食点心还有一个翻盖手机，牌子是诺基亚，林俊淘汰下来的样式，打包送到了她的手里。
林冬拿着手机捣鼓来捣鼓去，三两下就知道了用法。第一个登进去的手机号就是孙雍策。
那次生病后去了医院回来又躺了一周，王胖子一家知道后，难得有良心回来看一眼，见着林冬状态不差，又打包转机去了云南。
两个人也见怪不怪，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孙雍策又变回了原本优秀的好学生。
每日学校补习班家，三点一线，回来温习功课，试卷一张接一张，有时带着林冬学英语，林冬也成绩也好了不少。
只至于开学考试林冬的英语一下子窜到了78分，虽然分数距离第一名的陈齐远差了22分，但英语老师还是重点表扬了林冬，在家一定是认真学习了。
林冬这几天都没见着孙雍策，听他说是去市里的重点高中参加提前招生，林冬不懂只知晓很厉害。
这里的冬季很爱下雨，湿冷的，雨滴落在皮肤上会惊起一身汗毛，淅淅沥沥的，落在透明的雨伞，蓝白相间的校服，浸湿的裤腿，渗进做工粗糙的白色球鞋。
林冬会有意用脚踩进水洼，看着水溅得到处都是，小时候林母看见一次，就会打一次，林冬疼的哇哇大哭，下一次仍旧不长记性。
但孙雍策不一样，小学时会和她一起踩水坑，甚至有一次两个人全身湿透了回到家，被王胖子骂一顿，拎去卫生间一起玩水。
大了些就不爱玩了，大多是林冬时不时调皮的踩一下水坑，有意的溅到孙雍策干净的裤腿上，他会用手臂勾住她的脖颈，把她压倒怀里，狠狠的捏她的腮帮子，装作凶恶的模样，咬牙切齿的说:“你再皮一个试试。”
下一次又是这样，他从来不会生自己的气，她也一样。
林冬看着漫天的牛毛细雨，落在泥土里，听不到声音，只闻到清香，青草的，还有蒲公英。小河里荡开涟漪，一圈一圈，晃得林冬眼晕。雨，是上帝散落人间的烟火。
只是，终究是有了些变化的。
回来的孙雍策搬去了家里上学，住在他爸那，听说他爸要娶新妻子了。
林冬知道他心里必定是不舒服的，可是看见他却总是会忍不住躲开。
他是人群的焦点，身边总会围着一群女孩，那些女孩有的素面朝天，有的会有意抹些唇彩，阿宝色，当时最流行，看着孙雍策的目光，眼神亮亮的，娇矜的拿着课本，问一些林冬听不懂的问题。
林冬躲在楼道的角落看的出神，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这个十三岁的女孩儿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照起了镜子，上挑的眉眼，内双，远看甚至看不到双眼皮，眼睛总是古怪的，既不大，也不长，鼻子小小的，不高，嘴唇也不够小，女孩对着镜子龇牙咧嘴，牙齿还算齐整，倒是有一颗小小的烂牙。
林冬苦着脸，越看自己越不顺眼，只觉得嘴歪脸斜，是了，自己果然是个丑女孩。
她有些生气，背着书包，从自己攒钱的小猪里掏出她的所有，冲向最近的美妆店。
四面镜子包围着自己，让这个自卑的小女孩更加无处遁形，她的拙劣稚嫩暴露在成年人的眼中，柜台的服务员是个二十岁上下的美人儿。
穿着包臀裙，媚眼如丝，皮肤很白，眼睛上是棕色的眼影，带着亮片，嘴上画着周正的红唇，林冬眼睛一亮，她要的就是这个颜色。
服务员很温柔，声音很好听，带着玩笑的语气，开口道：“小朋友，是来找妈妈的吗？”
林冬一下子涨红了脸，一种古怪的羞涩席卷全身，踌躇了许久，她才吐出细弱蚊蝇的话语:“我来买东西。”
“咯咯咯，小朋友要买什么？”
林冬无措的指了指她的脸上:“你用的那些，都要。”
这次带的钱很多，林冬是有底气的。
服务员小姐饶有兴致的拿出瓶瓶罐罐:“BB霜，CC
霜，睫毛膏，粉饼，口红，眉粉，小朋友，你都要吗？”
林冬有些惊疑，盯着那么多东西，终于还是试探的询问道:“这个要多少钱啊？”
她随意指了一个最小的，是一只透明包装的口红，上面有一串英文，她不认得。
“这个啊……三百，今天正好打折卖你270。小朋友你要吗？”
林冬被价格吓了一跳，摸了摸裤兜，真的只有三百元。
林冬觉得这个美艳的小姐姐仿佛拥有魔力，笑的动人，仿佛一眼就能将她看成透明。
她乖乖递上三张百元大钞，怀着激动的心情奔跑在回家的路上，跑到一半，看着包装上醒目的大字，林冬又羞涩了，小心的剥开包装，只将口红小心的装在书包的夹层里。
家里没人，她手里攥着口红，钻进了浴室，“啪啪”打开了所有浴霸还有白炽灯，世界一下子亮了，也安静了，林冬挺胸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个子矮，所以小心的踩在塑料凳子上。
林冬眼睛被浴霸暖光的灯光照的发红，感觉骨头都是暖融融的，紧张的打开口红，学着教程里的模样，小心的涂上。
林冬盯着镜子里女孩，感觉有些陌生，像是吃完的意大利面脏了的白瓷盘子，林冬红着眼睛一遍一遍的用水冲洗着嘴唇，直到嘴巴红彤彤的。林冬抬起头来，看着被水打湿的镜子，花了。
就这样，少女的化妆初体验并不美好，那个花高价买的阿宝色口红被林冬一直藏在书包的最里头，深埋在青春的阴影里。
林冬见到孙雍策的次数越来越少，从一天一次，到一星期一次，再到林冬猛然间想起他时，发现自己已经一个月没见着他了。
那时她正端着收集好的语文作业去办公室，楼道吵闹，男孩们嬉戏打闹，将楼道踩出咚咚的响声，接着冷风席卷，裹着林冬向前推，把她的头发吹的散乱，路过的隔壁班女孩颤巍巍的提着水桶。只听“啊呀”一声，混浊的脏水泼到了林冬的身上。
那女孩吓了一跳，看着林冬一个劲的道歉，林冬被凉风一吹，更加冷了，只是看着女孩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没来由的扯了扯嘴角，无所谓的说道：“没事，没事。”
只是这样的形象太丢人了，林冬耷拉着眉毛，怀里紧紧的抱着课本。
就在这样的情形下，林冬终于见到了孙雍策。
男孩很瘦，高挑，他大约是换了个发型，林冬细心的观察到他的发尾微微的弯曲，然后是一顶黑框眼镜，凌乱刘海搭着，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慵懒随性。一如既往，后头跟着几个女孩，几个男孩，都是漂亮的，帅气的，和他站在一起格外相配。
林冬只是一打眼的功夫就不自觉低下了头，身体瞬间僵硬的，这一刻，她只想要躲得远远的。
冷风推着她，她仿佛感受到那人的目光落在身上，紧接着，身边的声音小了似的，林冬的感官在与她分离。
该跟他打个招呼吗？她并不想，就像是黑色的臭豆腐摆上西餐厅的洁白餐桌，真的很不般配吧。
人和人不就是这样吗？即便认识了，过了许久都会慢慢变淡，然后大家点点头，相互浅笑，擦肩而过。
林冬低着头，害怕看见他的目光，也许是嫌弃的，厌恶的，或者……冷漠的，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她淡淡的穿过走廊，看到一双腿搭在阶梯上，心里鼓动着，装模作样的淡定开口。
“借过。”
孙雍策一声不吭，幽深的双眼看着她，从看见她的欢喜，直到她从身旁走过。
冷漠的，礼貌的对他说“借过。”
他浅浅望着，直到看不到她了，他垂下眸子，莫名的心里生出没来由的委屈。
她说过不会不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