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两道光束分别打去了高尔和格兰杰身上,而手握着魔杖的,却是德拉科和波特。

    布兰奇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对于高尔他们的遭遇显得有些漠不关心,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到德拉科旁边去。

    就像是以往的每一次,当德拉科拿出了魔杖时,布兰奇总会挡去他的面前。年轻的德国女孩总觉得德拉科需要她的保护,尤其是在经历了穆迪那件事后,这种感情在布兰奇心中越来越甚。

    但好在,斯内普教授的声音由远及近,缓缓响起。潘西他们果断地争辩起来,布兰奇这才真正地停了下来。

    身边的西奥多也终于不那么抵触了,他的鞋跟轻轻靠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敲击声。

    “那我先和我哥哥走了,西奥。”布兰奇小声说,她的余光依旧停留在正在辩解着的德拉科身上。随即,布兰奇眨了眨眼睛,向上抬起,望向西奥多。

    西奥多抿起了嘴唇,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布兰奇有些发笑。如果可以选择,她相信西奥多也会跟着她一起离开,逃离这片喧闹的环境。

    潘西和达芙妮低低的嘲笑着格兰杰的门牙,布兰奇也就此转向了库塞尔。她冲着哥哥偏了偏头,邀请他一起离开。

    库塞尔依旧站在远处,他的左手抬起来,大拇指将戒指来回转来转去。他褐色的眼睛缓缓转动了一下,啜起嘴角,凑出了一个微笑。

    “咱们走吧。”波特他们大喊着的声音让布兰奇轻轻蹙起眉,她伸手穿过库塞尔的手臂,带着他绕过人群,向前走去。

    “经常这样吗?”库塞尔问道,他已经转头面向德拉科他们的位置,带着些隔岸观火般的好奇语气,“德拉科他们。”

    布兰奇先是将徽章摘了下来,按灭闪烁着的光后,塞进了口袋里。倒不是她不想支持塞德里克,布兰奇只是单纯的认为,只有她一个人佩戴这个徽章时,会显得有些尴尬:“基本上吧,如果德拉科放过波特了,才奇怪。”

    库塞尔笑了一声,布兰奇分不清其中代表着讥讽,还是什么别的意思。

    随即,他们沿着走廊拐去。布兰奇带着库塞尔来到了一个平日里没人经过的走廊,也是她上个学期和塞德里克一起去过的那一个。布兰奇率先坐在了台阶上,然后冲着库塞尔招了招手。

    她没有带着库塞尔去休息室。布兰奇知道,向来肆意妄为的库塞尔并不会畏惧于前往陌生的空间,但她实在不想再遇上更多的同学,发生像刚刚那样的意外事件。

    一向看不惯她席地而坐的库塞尔,如今更深地皱起了眉。他又做出了那个遇到麻瓜时才有的动作——库塞尔抬起了一只手,虚虚挡在下巴前。接着,库塞尔拿出魔杖,施展了一个清洁魔咒。

    “救命。”布兰奇翻了个白眼,库塞尔靠着她,坐在了下一节的阶梯上,然后胡乱拂了拂头发。“你有什么必要这么做。”

    库塞尔没有回应,他只是侧着头看了过来,像在等着布兰奇的下一句话。

    布兰奇只好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她想起了波特当选时,库塞尔沉默的眼神,便又问道:“波特的事,你们校长说了什么吗?”

    “我不记得了。”库塞尔耸了耸肩,他褐色的眼睛随意地向前望去,“就算他说了什么,我也不记得。”

    接着,库塞尔抬起一只手,撑在布兰奇的膝盖上。他的手掌张开,斜斜撑住自己的头:“与其担心这个,阿布,不如担心一下这个学期过后,你的舞会。”

    “舞会?”布兰奇愣了一下,步入正轨的生活让布兰奇全然忘记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十三岁。还有蛰伏在身边,稍微收敛了自己,却又伺机而动的卢西恩,“不是说我可以和你一样,不举办舞会吗?”

    “但马尔福夫妇还不知道这些吧。”库塞尔向来比布兰奇考虑的要多得多。也许得益于库塞尔很早之前就远离了家人,寄人篱下于家主膝下,库塞尔早早就变得多疑与敏感起来。就像去年,关于布莱克的事情。“况且在卢西恩那件事情后,你就应该意识到,马尔福夫妇的意思的。”

    卢西恩,布兰奇在心中默念这个令她憎恶的名字。生活在锦衣玉食中的布兰奇从未切身体会过,为了追赶利益而不断向上攀爬的痛苦,也根本不够了解家族之间血淋淋的纠葛。

    随即,布兰奇摇了摇头。她用力按住库塞尔蓬松的头顶,就像是库塞尔往常那样。接着,库塞尔被迫转过头来,他一边的眉毛挑起,带着点疑惑,又有点兴奋地看了过来:“我不要举行这样的舞会。”

    布兰奇的声音很坚定,也很用力。她阴沉又狠戾的眉眼和库塞尔的重叠在了一起,显得二人更加相像了:“听到了吗,库塞尔?你得帮着我,我不要这样的舞会。”

    库塞尔没有回应,他抓住布兰奇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像是镶嵌进了布兰奇指甲的缝隙里。布兰奇吃痛,库塞尔握得太紧了,让她下意识想要将手抽出来。

    但她挣扎的动作让库塞尔更用力了,他的腕骨泛白,甚至爆出了青筋。接着,他将布兰奇向下一扯,让她灰金色的长发垂至自己面前。库塞尔看出了布兰奇的抗拒,他这才说道:“当然,阿布,当然。”

    2.

    结束了黑魔法防御术后,就已经到了晚餐的时间。

    德拉科他们和布兰奇擦肩而过,他雀跃的表情让布兰奇对于下午的疑问根本不用开口:“扣了五十分,阿布。”德拉科大笑着,他更用力地按了按胸口的徽章,绿色的亮光几乎要闪烁进入布兰奇的眼睛里,“想想吧,五十分。”

    布兰奇冲着德拉科点了点头,然后这才匆匆跟上好友们的脚步,坐在阿斯托利亚身边。

    佐伊正在为缺席了那场闹剧的阿斯托利亚解释发生的事,被邀请一起前来的提莫西正索然无味地垂着眼睛,将羹汤分给大家。

    “哦对了,提莫西。”布兰奇接过对方递来的瓷碗,问道,“你见过卢西恩了吗,咱们今晚还会参加那个俱乐部吗?”

    提莫西先是坐回了原位,他小心翼翼地向外靠了靠,避开佐伊飘散着的长发。他冰冷的蓝色眼睛首先是缓慢地,自下而上地抬起,在接触到布兰奇的目光时,才又说道:“没有,但我想,应该不影响吧。”

    “开学之后,我们还没再参加过这个活动。”布兰奇不满地撇了撇嘴,然后将南瓜粥迅速地搅拌了一下。

    在中午与库塞尔的谈话之后,布兰奇对于决斗的渴望,以及求知的欲望,像是共同融进了她野心勃勃的斗志里去。布兰奇知道,库塞尔所提及的,不仅仅是那场舞会,马尔福夫妇的态度,以及阴魂不散的卢西恩。

    库塞尔的话里,分明提到了关于家主的纷争。他表面在担忧着布兰奇的舞会,无法独善其身的联姻,但实际上,就连卢西恩都知道,布兰奇根本不害怕这个。

    布兰奇真正害怕的,是在决斗场上,对立于她的面前的库塞尔。当时间不断迫近时,布兰奇直白的理解到,自己将与库塞尔争锋相对时,自己还是抗拒着的。

    但她说不清。布兰奇自己都不知道,如今的她对于兄长,到底是恐惧更多,还是不舍更多。突如其来的库塞尔打乱了布兰奇原本有条不紊的生活,她本以为,自己一生的目标就是击败对方,将本就不该属于谁的权利,牢牢握紧在自己手中。

    因此,布兰奇比任何人都更需要一场决斗。她需要靠着这些来明确自己的目标,而不是为了珍惜当下与家人的温情,背叛曾经的自己。

    “现在很多的社团活动都暂停了。”佐伊安慰道。她原本加入魁地奇校队的计划也因为三强争霸赛而打乱了。为此,佐伊也失落了很久,“别心急,布兰奇。还是争霸赛更重要一些。”

    “所以我就说,你们都该和我一起加入校报。”阿斯托利亚笑道。她伸手拍了拍放在一旁的,被书本压在最下的羊皮纸,“我们还稳步进行。”

    闻言,佐伊和布兰奇对视了一眼。然而,她们的动作也没有逃过阿斯托利亚的视线。在佐伊开口前,阿斯托利亚就逃避般地向后仰去,差点撞在一个路过的赫奇帕奇身上。

    佐伊并没有因此就轻易地放过阿斯托利亚。她伸出手拉住对方的同时,布兰奇也轻轻在阿斯托利亚的肩膀上撑了一下:“所以,你和哈里森,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莫西立刻加快了进食的速度,似乎想要尽快逃离女孩们纷扰的谈话。他默不作声地又向外靠了靠,然后假装对牛排很感兴趣的样子,转头看了过去。

    阿斯托利亚沉吟了一会,佐伊坚持拉着她的动作,让阿斯托利亚避无可避。最终,阿斯托利亚只是叹了口气,她重新凑到长桌前,低声解释道:“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像是担心旁人的目光般,阿斯托利亚左右看了看。在确定情况后,她才继续说了下去。阿斯托利亚先是心有余悸地靠向了布兰奇,坦白称:“说实话,我没有那么想和德拉科他们凑在一起。但是在斯莱特林里,除了德拉科的朋友,剩下的好像多多少少都被他排挤着。而且阿布,阿布是他的亲人,阿布没得选。”

    布兰奇眨了眨眼,她始终撑在阿斯托利亚身后的那只手下意识松懈了下来,惨淡地落在自己腿侧。布兰奇抿着嘴唇,她当然能够意识到自己对于德拉科病态的偏袒,以及一些不公平的选择。

    但就像阿斯托利亚说的,布兰奇没有那么多选择。当她突然面临着家破人亡的惨状时,最终还是马尔福选择了收留她。就算是这一举动蕴含着卢修斯叔叔的私心,但德拉科与这些毫无关系。

    最开始时,德拉科凭借着一颗赤诚又热烈的心,和他作为马尔福继承人的责任感,他确确实实地陪在了布兰奇的身边。在库塞尔销声匿迹,布兰奇孤立无援的时候,是他留在了布兰奇每一个惶恐的夜晚。

    为此,布兰奇并不想辩解什么,她也没什么能够辩解的话。她只是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手指,在阿斯托利亚没有抗拒的前提下,轻轻搭在了一起。

    “我很抱歉,利亚。”布兰奇轻声说道。

    原本兴致勃勃的佐伊因为阿斯托利亚的话,也坐回了远处:“你可以多和我待在一起,利亚,我也不是他的好朋友。”

    阿斯托利亚摇了摇头,然后坚定地握住了布兰奇的手,她冲佐伊体贴地笑着,看不出刚刚的情绪:“那是我的荣幸。”

    3.

    晚餐后,布兰奇还是拉上了无辜的提莫西,打算去找卢西恩问个究竟。

    他们怕错过了卢西恩回休息室的时间,便提早离席,匆匆赶回地窖。

    “你可以让库塞尔陪你训练的,布兰奇。”提莫西的声音似乎因为着他不算高昂的情绪,而更加低靡了起来,“你只是需要借用一下那个教室,又不是真的需要一个俱乐部。”

    布兰奇顿了顿,但还是加快了脚步。她甚至想要伸手拉住提莫西,将他快速扯至身边,对于提莫西本人的顾虑还是让她收回了手:“也许吧,但我现在更需要一些练习。”

    幸运的是,卢西恩正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他将自己随性地瘫倒进入沙发里,两条长腿直直向前伸去,险些将布兰奇绊倒。卢西恩浓郁的黑色眼睛和他的情绪如同融合在了一起,深不可测的波纹在触及到布兰奇时,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即使因为库塞尔的原因,卢西恩也变得收敛了许多,但布兰奇还没有做好与他迎面相对的准备。布兰奇的表情有些不可控制的僵硬,她向后退了一步,让提莫西站在他们二人之间。

    提莫西有些无奈,他先是解下了自己的斗篷,整理了一下领带,这才向着卢西恩抬起了眼睛:“布兰奇——我们。我们想问,俱乐部还在举行吗?”

    卢西恩的表情稍微松动了一下,他的嘴角抿了抿,神情中的不屑这才消失了大半。他没有改变动作,而是扬起下巴,面冲着提莫西的方向,矜贵地说:“暂时还不会恢复,提莫西,你们在着急什么?”

    闻言,布兰奇就碰了碰提莫西的手臂,叫他一起转身离开。她不愿和卢西恩有任何多余的相处,即使这样显得布兰奇有些夸张和急躁了。

    在布兰奇走到石门前,她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卢西恩黏腻又带有侵略性的目光始终牢牢凝固在她的后背,但布兰奇固执的没有回头。

    第二天一早,刊登了丽塔·斯基特文章的预言家日报被斯莱特林们在早餐时来回传递着。

    西奥多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痛苦,整件事的起因仅仅是他在早餐时疑惑地抬起了头,然后将采访的那篇文章放去了德拉科面前。

    德拉科先是疑惑地皱了皱眉,他伸手接过,然后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意便愈来愈明显了。

    “美貌?那个泥巴种?”潘西尖声尖气地嘲笑道,她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从一旁经过的格兰杰。于是,潘西的声音更高了。“和谁做比较,花栗鼠吗?”

    “嘿,别这么说,潘西。”布兰奇不满地反驳道,潘西的比喻让布兰奇口袋中的老鼠们也一同抗议出声,“小老鼠很可爱。”

    在一阵低笑声中,格兰杰头也不回的穿行了过去。

    库塞尔放下了手中的刀叉,他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伸手打断了高尔正在传阅报纸的动作。

    高尔有些呆愣,他先是回头看了德拉科一眼,在得到了后者不耐烦的肯定答案后,才悻悻将报纸放去了库塞尔平托着的手上。

    德姆斯特朗的波利阿科正坐在库塞尔另一侧,他也同时好奇地凑上前来,咀嚼着的声音在库塞尔耳边来回作响,惹得他不满地皱起了眉。

    布兰奇对于这些到没有那么多的兴趣。她趁着大家分心的时候,从高尔面前抢过了一块蛋糕,直到波利阿科抱怨般的声音响起,才将她打断。

    波利阿科的手指指向的也是那篇报道,但布兰奇相信,他不会因为关于波特的报道而有这样强烈的反应。德姆斯特朗的男孩来自寒冷的俄罗斯,他下意识脱口而出的陌生语言,布兰奇一句也听不明白。

    但库塞尔可以。他轻笑了一声,然后抬起手指,绕着报道来回打圈。直到库塞尔确定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他才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没什么,波利阿科在说,我们勇士的名字怎么会被这样寥寥提起。”

    “让我看看。”布兰奇这才对这份被来回传阅的报纸来了兴趣,库塞尔捻起一角,将它拉向布兰奇面前。

    在阅读至结尾,布兰奇的表情才真正阴沉起来。

    和其他的斯莱特林们不同,他们只在乎着波特是不是又被冠上了一个狼狈,低劣的名号。但布兰奇不同,她本以为塞德里克的名字会跟在克鲁姆的之后,成为小小的一笔。

    但结果,就像她最不想看到的那样。突如其来的波特成了霍格沃茨勇士的唯一代名词,而最早被火焰杯选出,享受着掌声的塞德里克,却只字未提。

    布兰奇闭了闭眼睛,她用力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自己想将报纸揉成一团的冲动,将其还给了西奥多。

    德拉科他们没有看出布兰奇的情绪,他们依旧运用着各式各样的恶毒词汇,拼命地羞辱着波特。布兰奇只是发泄般地将食物混作一团,然后又被库塞尔阻止了。

    库塞尔冰凉的,带着警告意味的手按住了布兰奇发狠的手腕。布兰奇抬头向哥哥看去,只看见库塞尔轻蔑的眼神,和事不关己的淡漠神情。

    “别表现的不像个凯特尔。”库塞尔是用德语说出的这句话。“你不是德拉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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