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吃了饭张行东洗碗。他的长衣紧身,肩背上的肌肉随着手的动作耸动。暮思云从后面揽住腰,脸贴背上。张行东停了一下,又继续。和解的气氛涌动。

    “做我的妻子,委屈你了。”

    暮思云换另一侧脸贴:“我是父母婚姻破碎,没人要的累赘而已。是你给我一个归宿,让我有家的感觉。至少,至少此时此刻,你,我是结结实实抱着的。”暮思云紧了紧胳膊。

    张行东洗净手,扭转身,暮思云的脸贴着胸口了。

    手在自己身上抹抹,张行东倾身托着她的双腿上一提,暮思云短促啊一声,搂住了他的脖子。“公主才被公主抱。”

    “如果我是公主,那你是什么?”

    暮思云本想他会说骑士,谁知张行东说:“我是驸马都尉。”

    她明白,这是他变相地抬高了她父母,又暗示她是下嫁了。

    “你这个驸马可不是闲散官职。”暮思云说了就后悔了,这不是责怪他没空陪她的吗?她咬咬唇,又说,“以后如果你回不来,我去找你吧。可是,我又忘记路了。”

    张行东心潮随她吐出的字起伏,最后听笑了。

    “你如果来,你走一步,剩下的我来走。”

    许是情话太甜,暮思云一直期待着,而张行东始终在前奏上兜兜转转,逼得她眼睛湿漉漉的溢出泪水来,床单蹬出一道道褶皱。张行东轻笑几声:“媳妇儿,你也是想我的,是不是?”

    第二天去学校练合奏,张行东翻出来戒指给她戴上,又特意穿上军装,挽着暮思云的手把她送到琴房,拉了把椅子坐下,盯着她,扬扬手做个请开始的手势。

    路楠楠和张乐天面面相觑,过来要打招呼,被张行东周身生人勿近的气场逼退了回去。暮思云拽着他的胳膊小声说:“你回去吧。”

    “我就在这等你。”

    暮思云急得要跺脚:“你在这影响我们发挥。”

    “我给你鼓掌。”

    暮思云咬咬牙凑近他:“家里有我给你的礼物,你不想要吗?昨晚我没找到机会给你……”

    张行东眼睛亮了亮,暮思云脸已经红了。她本想趁张行东睡着悄悄套他腿上的,可昨晚两人睡得太晚,她又太疲惫,她醒的时候张行东已经醒了。

    张行东看看她,眯了眯眼睛,握住她戴钻戒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没有的话,晚上你不要睡了。”

    “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接你回家吃饭,媳妇儿。”张行东眼里始终目不斜视地盯着暮思云,视旁人为无物。

    张行东不动声色地宣告一番走了,低着头,暮思云也能感觉到那两个人的目光,她坐下,打开琴盖:“开始吧。”

    路楠楠过来,趴琴上,看着她,羡慕又苦涩笑:“这幸福,嫉妒死人了。”

    暮思云拍拍她:“你的幸福正来你身边的路上。”

    两人正说着话,张乐天拉了一下琴,提醒她们开始了。

    练了几遍后,停下歇息。手机悄无声息,暮思云想,自己放的地方也不难找呀。

    她的手指还疼着呢,弹琴时她都用指尖,避开指腹。暮思云微叹口气,第一次织东西,自我感觉良好,别人一定认为丑得没法看了。

    暮思云转转手上的戒指。戒指他们在岛城结婚时的婚戒,钻石的,她喜欢的矢车菊蓝。克数既耀眼又张扬。他的他就没有带过,张行东说他有规定不让带。合着就约束她自己一个人了。

    张行东一直没有回信,上午的练习一结束,暮思云跟路楠楠和张乐天请了假,就往家走。

    打电话,电话无法接通就有些奇怪了。如果是紧急召回,他给她说一声的时间也是有的呀。

    小区门口有人突然喊她的名字。李□□从车上下来,笑着走近。

    辛虹池带她出席宴会的时候两人见过几次面。比上次见面,李□□身上多了沧桑,看她的眼神捉摸不定。“不认识了?”

    暮思云喊了声:“□□哥。”

    李□□嗯了一声。“这么着急回家见行东?”

    暮思云心下了然,笑:“□□哥怎么在这里?”

    “我来接你去我家。”看出暮思云的戒备,李□□挑挑眉,“行东在我家,老爷子留他吃饭,要我作陪,你可茹姐给我打电话让我顺路接你过去。”

    暮思云低头,想了片刻:“行东也太不客气了,怎好麻烦你?行东给我打个电话就过去了,我打个电话问问。”

    李□□笑笑,往后走了两步,捏一根烟点上,背对着她看路对面的商铺。

    电话仍旧打不通,暮思云又发信息。眼前出现了李□□的手机,上面一张照片:张行东李可茹坐在一起,和对面的李钧儒一齐在笑。“家里可能信号不好。”

    车李□□在开,沿着大路行驶,并没有进犄角旮旯。暮思云沿路看风景,想张行东的开怀大笑。

    “两家离得不远,以前常走动的。家父偏爱行东甚于我,小妹和行东更是亲厚,不过那都是行东结婚之前的事了。”李□□又哎几声,说,“别介意,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世事变幻莫测,有时非人力所能为。”

    李家大宅到了,当李□□身后跟着暮思云站在客厅时,张行东站了起来,迟疑几步,又快速走了过来。挽着暮思云的手来到李钧儒面前:“这是李伯伯。”

    暮思云笑:“我和伯伯见过面的。李伯伯好。”

    李钧儒笑意深深地和她寒暄。李可茹说:“嫂子,我们好久不见了。”暮思云应付了李可茹,当众埋怨起张行东来:“来伯伯家就来伯伯家吧,为什么不带我?难道李伯伯把我当外人了不成?再说,又麻烦□□哥到家里去接我,这幸好是李伯伯家,要是旁人指不定怎么笑我们不懂事呢?”

    张行东慌忙笑着道歉:“你可茹姐说伯伯有事叫我,我要不来,伯伯就亲自来请了,我这不是着急忙慌地来见伯伯的吗?”

    李家三人只笑,李钧儒笑着打圆场说:“是伯伯虑事不周了。”

    又说笑了一番,张行东要告辞,李钧儒也没有强留,送了几步。暮思云偷偷翻看手机,她的手机在这里也没有信号。

    李□□和李可茹代送到大门口。张行东说:“哥,回吧。”李□□说:“人是我带来的,我总得看着好好坐上车离开才放心啊。”

    张行东说:“哥,青天白日的,谁有那个胆子对我们怎么样呢?哥,你多虑了。”

    李可茹攥着自己的头发看着暮思云只笑不说话。

    “那,再见,一路顺风。万事小心。”

    暮思云坐上车,后视镜里,那对兄妹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开。张行东的脸色如子夜深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

    车在一个无人处停下,张行东低头打字,一会儿抬头问暮思云:“你是自愿上他的车的?”

    “是呀,他给我看了你在他家的照片。”

    张行东没有说话,托着下巴,望着外面放空。李家这是明目张胆地威胁,拿暮思云威胁他。他明白李□□的意思,即使张行东在,即使保护暮思云的人在,他也能对暮思云为所欲为,视他们形同虚设。

    李家傲视同行多年,一旦仰人鼻息,落差之下难免心理失衡,行事偏颇也是有的,就怕这笑容背后藏的什么就难预知了。

    “我们被耍了。”

    “嗯,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见面就知道了。”

    张行东无奈笑了:“知道了还上车?”

    “你在他家呀,李□□说你在他家吃饭,我想,你去吃什么好吃的了,不叫我。”

    这话说的,气得张行东抖着肩膀笑。她可是一点都不怕呀。

    暮思云还是怕的,李可茹这回和她说话没有带刺,还笑容满面的,反而让人心里发毛。

    两人的行程没变,去看了已经装车的慰问品,车队,路线,和负责人司机一块吃了饭。回来张行东给暮思云准备行李,保暖衣服鞋子,零食,保温杯,手套帽子,还有一个大红色的大围巾……一个军用旅行包都塞满了。暮思云蹲一边和辛虹池汇报着工作又吐槽着张行东:“妈,我们去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麻烦呢?早上去的,晚上就回了呀。你看张行东,搬家一样。”

    辛虹池笑:“那有东子的战友,问问他是不是要聚聚?”

    张行东正拿着两双保暖袜子过来:“没空聚,带媳妇儿看星星呢。”

    那边辛虹池的笑声又大又响,暮思云红了脸喊了声妈。

    辛虹池克制了些,笑着说:“路上注意安全,时刻保持联络。”

    挂了电话,暮思云从后面勾着张行东的脖子问什么星星。张行东笑,到时候就知道了。

    暮思云悄悄用手机搜索图片,高原冬季星空,光看图片就够震撼的了。她又蹿上张行东的背:“哼,原谅你了。”

    张行东托住她,略一想也就明白了:“也就只此一次,以后无论他家谁出面请我都不好用了。”

    “为什么带我看星星?”暮思云其实更想问有没有带李可茹看过星星,问出口又觉得没意思,心里隐隐的就是不舒服。

    “弥补你的音乐会。”

    暮思云探头在他下颌处啄一口:“有老公陪着,哪里都是维也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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