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场第一幕,沈府,夜

    月牙:这眼看着少爷的婚事就要将近了,将军和少将军还没回来。

    沈轻舟翻着那日从灵隐寺回来,沙弥送的清心咒,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明明玉茹姐姐和宋公子都说已经派去了援兵,但是她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心慌。

    沈轻舟:是啊,父亲出征那日说的是一月有余就能回来,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上封家书还是三周前……

    月牙:老爷和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小姐,夜深了,您早点休息吧。

    沈轻舟合上清心咒,道:你先去睡吧,我还不困,再翻翻兄长喜宴的宾客名单。

    月牙走后,沈轻舟反复的看着宾客名单,自父亲走后,母亲就患上了喘疾,不能太过操劳,再加上祖母年岁已高,礼单上的字都很难看清。这些担子就自然压到沈轻舟身上,这实在让一个还未出嫁的姑娘有些应接不暇。

    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划过,沈轻舟猛地抬头看到,以为是府中来了贼人,刚想大喊叫家丁,却发现皇甫夷站在门口。

    皇甫夷:是我

    看到沈轻舟不再惊慌,他将门轻轻关上,晃了晃手中的两瓶酒。眼见皇甫夷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是眼下还是尽显疲态。从前从未见过他一件衣服连穿两天,但如今身上的这件翠虬色提花长袍已经穿的满是褶皱。

    沈轻舟放下名单,起身接住皇甫夷手中的酒

    沈轻舟:半夜私闯姑娘闺房,这怕是不合礼法吧。

    皇甫夷:要是你真觉得不合礼法,不早就叫人把我打出去了吗。

    沈轻舟将酒倒在屋内的茶杯里,仔细的看了看酒的颜色,酒香馥郁但是却透着淡淡的绿色,活像长满青苔的池子。

    皇甫夷:还怕我下毒不成,这是宫里的御酿,就是颜色…有碍观瞻。

    沈轻舟听罢这才放心喝下。

    沈轻舟:你这几日都在宫里?

    皇甫夷:自嵩县的第一封战报传到京城,我就奉旨进宫,陪伴在皇后的身侧。

    沈轻舟:不都说我大胤的皇宫丹楹刻桷富丽堂皇吗?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

    皇甫夷:皇宫当然好了,三丈城墙将平民百姓和皇宫贵族分隔开,如果我父亲不是镇南王我这辈子恐怕都进不去这皇宫了。

    这御酿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入口便是具有掠夺性的青梅味,初夏酿成后,存到深冬。酒便难以抑制的散发出醉人的香气。皇甫夷一杯接着一杯,眼看着一瓶就要见底。

    皇甫夷:我十岁那年下学堂,听说我父亲因为平叛西戎有功,被封了镇南王,学堂的同僚都恭喜我,说着吉祥话。回家却发现圣上的使者在家里等着我,他说圣上仁慈,赐镇南王的子嗣去后宫由皇后抚养长大。

    沈轻舟看着皇甫夷平淡的说着,眼中竟含着些许的泪水。

    皇甫夷:父亲膝下只我和兄长两个孩子,父亲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却决绝的将我推送给使者;父亲说这只是暂时的,等到我学成他自会亲自来接我回家。我在上林苑刻苦读书,次次都考第一,父亲却一直没来接我。我考了八年的第一,却连父亲的一面都不曾见过。

    沈轻舟看着皇甫夷,两行清泪缓缓流下。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此刻语言是多么的苍白。昔日光彩夺目的少年,如今眼神空洞不知未来在何方。

    皇甫夷:或许……我就是父亲的一枚弃子……

    皇甫夷:父亲!你或许还记得都城里有您的小儿子在等你吗!

    皇甫夷一饮而尽杯中剩余的酒,仰天长啸后捂着脸,身体轻轻的耸动起来,顺着脸颊流出了两行清泪。

    沈轻舟上前握住皇甫夷的手,拿出手绢为他拭去脸上的泪水,自己也被他的情绪感伤,默默的流出泪来。

    沈轻舟:你还记得扬州城内的景象吗?若有朝一日我们能逃出皇城,一定要助你回去看看。

    那夜风恬月朗,月亮难得没有被乌云笼罩,月光洒下来照的庭院中树上的霜花光辉灿烂。从半掩的窗中透出的一缕月光洒在屋内,照的人心如刀割。

    月牙听到小姐房里传出一阵哀嚎,连忙赶去门前询问。

    月牙:小姐?小姐?您没事吧,是摔倒了吗?

    沈轻舟听到月牙的声音,一时间慌乱了起来,连忙捂住皇甫夷的手。

    沈轻舟对着门外回道:无妨,我就是不小心撞到了脚。

    月牙:伤势要紧吗?要不要我拿药膏摸摸。

    皇甫夷看到沈轻舟一脸慌乱,起了想要逗趣她的心思,伸出舌尖,舔舔了沈轻舟的手心。沈轻舟手心一阵酥麻,狠狠的瞪了皇甫夷一眼

    沈轻舟:你!

    月牙:小姐?

    沈轻舟慌乱答道:不要紧,夜深了,你快去休息吧。

    门外的月牙揉了揉眼睛,心里觉得奇怪,为什么刚才听到了男子的声音。

    沈轻舟:我看你真是醉了,亏的我刚才还心疼你。

    沈轻舟站起身,将皇甫夷推到窗前。

    沈轻舟:你快走吧,快走吧。下次莫要再半夜找我喝酒了。

    皇甫夷:诶诶诶,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连正门都不让我走。

    沈轻舟:还想走正门,我家的家丁都是战场上身经百战的战士,要是被抓到,还不把你打个半死。

    皇甫夷看着沈轻舟满脸羞红,觉得像刚刚成熟的蟠桃,精致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皇甫夷:你兄长的婚事将近了吧?

    说罢,指了指书案上的宾客名单。

    沈轻舟:跟你有什么关系?

    皇甫夷: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我以前和你兄长在上林苑一起读过书?我俩可是情同手足,快给我也写在名单上,我这个好兄弟可得参加。

    沈轻舟:我哥哥有你这个兄弟我怎么不知道,少在这胡说八道。

    说罢,将皇甫夷推出窗,对他说道:“再见!”后狠狠的关上窗户。

    第六场第二幕,宫内宣明殿

    太子,三皇子璟炜五皇子璟颉站在殿内,由皇帝检查功课,最近几日三皇子五皇子递上来的折子写的都很少,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为何西戎为何会突然出击。这样一相比,身为太子的璟宸就逊色许多。

    璟宸心里奇怪,平日里父皇都是只问自己的功课,其他几位皇子的功课都是由上林苑的学究统一拿给父皇看。

    璟宸越想越惶恐,莫非外界所传要易储之事不是传言?因为增添官职,自己手下的势力被剥削了大半,新入朝的官员,还未来得及插手就被父皇给打了回来。

    皇帝看着璟宸一副畏畏缩缩,面露苦涩的样子,就喜欢不起来,皇帝记得他是自己第一个儿子,他出生时自己大赦天下,刚识字就将他奉为太子,这些年对他的教导也是亲力亲为,事必躬亲。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教出来的儿子,却要大肆敛财,笼络人心。明明对炜儿颉儿的教导只是为了他日能好好辅佐璟宸。

    璟宸:父皇,现下就放皇甫夷出宫怕是不妥吧,万一他出宫之后,镇南王突然变卦,收兵了怎么办?

    璟炜:父皇,儿臣也有此疑虑,不妨我们派几个暗卫暗中监视皇甫夷,万一他有不臣之心,我们也好及时控制。

    璟颉:这怕是不妥吧,派人监视,如若被皇甫家的人发现,恐怕会伤了忠臣的心。

    皇帝:宸儿,你有何想法?

    璟宸:儿臣以为可以收回镇南王手中的部分兵权,这样他想谋反也没有这个能耐。

    璟炜:皇兄说得轻巧,镇南王手握重兵已不是一日两日,若是能收回,不早就收回了吗?

    皇帝:好了好了,朕确实早有收回兵权之心,但是实施起来极为困难,还需从长计议啊。

    璟颉:父皇,儿臣以为不必劳神苦死于皇甫夷身上,镇南王替国征战几十载从未有过不臣之心,其忠贞天地可鉴,皇甫夷在都城为质已是对他的考验,何必又再去监视一个小小质子。不如待此战结束,派出使者借慰问名义,探探镇南王虚实,也算是抚慰了老臣之心。

    皇帝:好,颉儿此言甚得朕心,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吧。

    璟宸微转过头看着璟颉,眼中充满着愤恨不满,他嫉妒五弟为何从小就天赋异禀,总能夺得父皇的欢心。若是能除掉他……

    我的储君之位是不是就要稳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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