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瞥见怀里姜惜乐的学士服，突然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把他错认成毕业生。
舞台钢琴前，看清屏幕上出现的人是谁时，姜惜乐呼吸一窒，险些没控制住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接过话筒的人迟迟不站起来，会场逐渐出现窃窃私语，往段启印方向看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怎么回事，不会唱？”
“哪个系的啊，我们学校居然出现了这么高级的帅哥。”
“我怎么感觉他有些眼熟？”
阿然在旁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无比后悔把话筒随便塞了出去，实在来不及的话，大不了他假装自己是毕业生，拿着话筒直接唱就好，哪会出现现在这种尴尬局面。
台上的演奏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个懵得不行。
只见坐在钢琴前的姜惜乐调整好旁边的收音话筒，随后她再次按下钢键，演奏团立马会意，随姜惜乐的节奏开始动作。
“为什么只和你能聊一整夜。”
音响里同时传出她和段启印的声音，姜惜乐一愣，很快回归正常状态，继续演唱。
段启印虽然没有系统性地学过声乐，但也唱过电视剧片尾曲，还参加过各省电视台的跨年演唱会。这歌不难，加上他本身乐感不错，唱起来还算那么回事。
他与她，一个声音纯净轻盈，一个温柔克制，十分契合歌曲的名字。两种声音交杂在缠绕却又有所保留，如同一对不断试探却又不断回避的男女，暧昧不清。
姜惜乐：“再靠近一点点就让你牵手。”
段启印：“再勇敢一点点我就跟你走。”
曲风轻盈活泼，旋律朗朗上口，和唱者又是一对俊男美女，给这首歌增添了许多梦幻色彩，即使男生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也不妨碍部分同学情不自禁用手机记录下美好的一刻。
歌曲唱完，大屏幕上的点赞数飙升到极为恐怖的高度，会场内对于段启印身份的猜测越来越多。
后台内，刘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他们唱完，赶紧让摄影切镜头，招呼主持人上台控场。
表演有惊无险地结束，姜惜乐随演奏团谢幕，余光瞥见段启印离开座位，悬着的心渐渐放下。
段启印刚走到侧门出口，会场中不知谁喊了声“段启印”，段启印打个激灵，加快脚步离场。
“卧槽，真的是段启印，他来做什么？”
“姜惜乐今天毕业，他来看女朋友吧？”
“我以前粉过段启印，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绝对是他。”
者声呼喊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会场里引起轩然大波。惊讶、好奇、质疑……人群中掀起无数声音，久久不息。主持人想控制局面，呼吁大家冷静，但被吊起好奇心的人哪能听得进去。甚至一些胆子大的，偷偷离开座位去追段启印。
刘婉害怕出现安全事故，迅速找人堵住所有出口，同时在耳麦中指挥主持人再次否认段启印身份，解释那人是素人朋友，请大家不要传播谣言。
主持人按照刘婉的要求控场，虽然躁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但大部分人逐渐从上头中恢复。
换回常服，姜惜乐站在幕帘后看完全程，脑子还懵着。期间有不少人旁敲侧击问“神秘朋友”的身份，姜惜乐没有正面回应，敷衍几句大家也就散了。
等刘婉把一切安排妥当，彻底控制住场面后，累摊在后台长椅。
姜惜乐为她开了瓶矿泉水。
“对不起……”
刘婉接过猛灌两口，无所谓摆摆手：“惜乐学姐你别这样说，明明是我们的人搞错了，居然把话筒塞到他手上。”
周围不断有人偷瞄，刘婉坐起来，压低声音：“阿然现在后悔死了刚才跟我疯狂道歉，急得快哭了，还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生气。”
“怎么会，这不是他的错，是我自己的问题。”姜惜乐只后悔自己的安排太敷衍，竟然让段启印随随便便暴露在人群中。虽说艺术学校里外形靓丽的男男女女一抓一大把，但好看到段启印那种程度的，扔到哪儿都是极其显眼的存在。
“他那边怎么样？”刘婉问。
姜惜乐：“我手机在他那里，联系不上他。”
刘婉摸出手机：“幸好我带了两部，先借你一个，用这个给他打吧，你下次还我就是。”
姜惜乐想想还是算了：“可能他在躲追出去的人，我还是别打扰他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是情侣，打个电话而已，有什么不能说的。”刘婉把手机塞她手上，“他对学校不熟，万一绕迷路怎么办。人家为了你才来学校，你现在是要拒绝对他负责吗？做人不能这么渣。”
为了你才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话听着像有根羽毛在她手心上挠了下，痒痒麻麻又有些别扭。
“我没有不想负责，不对，怎么就扯上渣了。”姜惜乐差点被她绕晕，但她现在确实需要联系孟玫，“不过谢谢，我尽量早点还给你。”
刘婉点头：“行，那边还有事，我先过去了，学姐你自己小心些。”
“好。”
告别刘婉，姜惜乐走到角落拨通孟玫电话。被挂断几次后，对面终于接起电话：“不好意思，暂时不接受采访。”
“玫姐，是我。”
“惜乐？！”孟玫又惊又喜，“天呐，你不知道刚才有多少记者给我打电话，启印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我都快急死了。”
“抱歉，这边发生了一些意外。”
时间紧急，孟玫没时间听解释：“现在说这些没用，我担心有狗仔在你们那边。你必须马上离开会场，找个地方躲好，我马上派人来接你们，千万别被他们抓到。”
本以为段启印离开后事情能告一段落，但姜惜乐低估了自己和他闹绯闻后的话题度，从不断被电话轰炸的孟玫看来，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好，我马上走。”姜惜乐挂完电话一刻不停，头也不回地离开会场。
条件有限，手里没有口罩帽子，路上姜惜乐见人就躲，逢人就跑，下个楼的功夫，硬是被她整成了末世大逃亡。
她前脚刚出体育馆，后脚就来了个电话，来电号码姜惜乐熟得不能再熟。
姜惜乐一个转身，躲进废弃多年的器材室，接通电话：“印哥。”
“你在哪儿？”对方气喘吁吁，听声音是在小跑。
“我刚从体育馆出来，现在在一间器材室，印哥你那边还好吗？”
“我在……”对面没说完，“我也不知道这边是哪儿，后面有人一直跟着我，像是狗仔，大概一直在学校里蹲点吧。”
姜惜乐愕然：“那你现在怎么样？”
“暂时没事，我把他甩开了，但是不确定他还在不在附近。”
果然大意了，姜惜乐心急如焚，绯闻闹这么大，用脚趾想也知道最近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怎么没考虑到狗仔会在她身边蹲段启印的可能，竟然还大张旗鼓地带着段启印到典礼会场，简直是把热点亲自送到人家手上。
或许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对面开口安抚：“拍到就拍到，又不是什么大事。”
末了，又补上一句：“别瞎想。”
姜惜乐：“玫姐那边……”
“她那边我会去说，你先顾好自己。”
姜惜乐答应下来，又说：“玫姐安排的车快到了，印哥你先坐车走。”
“那你呢？”
“我晚点找机会溜，他们的目标不是我，现在是你比较危险，你走了，他们自然就散了。”
对面沉默良久，接受这一提议：“那你自己小心。”
挂断电话，姜惜乐心里五味杂陈，这会儿他们俩的视频大概正在互联网上疯狂传播。
段启印近期上热搜的次数快比上他从前全年的量，况且前不久刚被人造谣性向问题，现在突然高调秀恩爱，难免不会有人说他是自乱阵脚，刻意卖人设。这也是他们明明达成了CP合约，却不急着官宣的原因。
性向谣言刚刚平息，现在肯定不是官宣的好时候，也不知道网友怎么看待今天的事，如果反感他们的行为，那必定会影响到后续的安排。
姜惜乐忐忑点开微博，输入关键词，很快搜到了许多她和段启印合唱的视频。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底下评论。然而姜惜乐翻看许久，并没有看见预料中的质疑和骂声，评论区反倒全嗑起了CP。
【我二泉映月党终于站起来了，还有谁！还有谁！】
【哇去，我仿佛看见了他们的声音在拉丝，这氛围感真他娘的对味儿，内娱偶像剧快来学学】
【@段启印，哥我求你了，快官宣吧，把其他CP□□捶死，你们给我锁死！】
【为什么他们最近爆出来的恋情消息这么多，不觉得有点假吗？】
【回楼上，他们之前也被拍到过，只是没爆出来，你看照片也知道二泉吟月感情一直很稳定，作为男朋友，参加对象的毕业典礼不是理所当然？】
【毕业典礼这么重要，一生可就一次，而且段启印最近又没有行程，干嘛不去？去了才能说明感情真的不错嘛。】
姜惜乐的目光在最后一条评论上停留许久。
所以段启印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出现在U音吗？既然没有行程，那他说的正事，难道是指以“男朋友”的身份出席毕业典礼，好让大家相信恋情是真的？
所以……今天的事，是对方喜闻乐见的结果？
一阵电话铃拉回她发散的思维，是孟玫的来电。
姜惜乐恍惚接起电话，孟玫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喂，惜乐，网上的消息你看了吗？”
“看了。”
孟玫松口气，语气带着笑意：“我还以为你们俩捅了多大篓子，原来只是一起唱了首歌，网上风向挺好的，不用担心。”
“没关系吗？可是我们还没准备官宣。”姜惜乐问。
“所以我们要预热。”孟玫耐心给她解释，“之前我还在跟启印商量，现在你们俩对外的状态是感情稳定，那就得让观众看见你们稳定的痕迹。怪我最近太忙了，没记起你的毕业典礼，幸好你们聪明，这个机会找得太妙了。”
电话那头还在继续说着，姜惜乐却早已心不在焉。
不知道为什么，胸口泛起一阵异样的情绪。
生气？整件事没对她造成任何损失，还促进了他们的合作，原则上来说是好事。
难过？段启印又不是她什么人，人家为什么要特意来祝贺她的毕业典礼，明明一开始就说好是合作，配合对方营业是她该做的。
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姜惜乐心里闷得很，连呼吸也变得酸涩。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后悔。
姜惜乐抿了抿嘴，不太能理解，明明可以提前把计划说清楚，可是为什么对方要瞒着她？如果提前知道，她就不会说那些让人发笑的话了……
得知孟玫派来的人已经接到段启印，姜惜乐收拾好心情准备离开学校。
典礼结束，人群密密麻麻从体育馆涌出，快速占满所有道路。姜惜乐趁机混入人群，埋头朝前走。
体育馆离校门不远，步行也就六七来分钟。路上姜惜乐心事重重，迈的步子像灌了铅般沉重。
“姜惜乐，打扰一下。”
姜惜乐被堵住去路，抬头一看，对面的男人拿着手持相机正对她的脸。
“我是美湾娱乐的记者，据说你和段启印正在交往，可以回答一下恋情细节吗？”
姜惜乐一愣。
或许是她的表情足够耐人寻味，男人迫不及待上前，恨不得把手持怼她脸上。
“对于网上流传‘段启印插足婚姻’的传闻，请问你怎么看？”
问题犀利又冒犯，哪家正经记者会当着正主的面问这些丑闻。花边新闻记者最难缠，喜欢通过诱导和暗示的问题，让采访者说出他们想要的答案，防不胜防。
姜惜乐深吸一口气，在对方殷切的目光下转身冲进人群，身形灵活得像只兔子。
“姜惜乐，站住！”
逃命中的姜惜乐分神回头，那八卦记者竟不死心地追了上来，边追边喊，大声嚷嚷。姜惜乐头皮发麻，加快脚步，左拐右拐试图甩开他。
不知跑出多远，人群越渐稀少，周围没了可掩护的物体，眼看就要暴露。
那记者还不肯放弃，也不知道从前追过多少花边新闻，竟让他练就一身超强耐力，怎么都甩不掉。
不知不觉间姜惜乐蹿进校史馆，没等她想好接下来往哪里跑，那记者的声音再次传来，在深旷的校史馆里不断回响。
“姜惜乐，为什么拒绝采访，因为网上的传闻都是真的吗？”
“你在怕什么，出来正面回答。”
“姜惜乐，出来！艹！”
他四处找不到人，心中燃起股焦躁的火，愤怒下猛踹一脚披着绿色桌布的展台桌腿。
姜惜乐紧咬着嘴，怕自己发出丁点声音。她躲在桌布底下，清晰听见来自头顶的咒骂。心脏猛烈跳动，她已经分不清是因为长时间跑步，还是源于害怕被发现的恐惧。
声音和脚步慢慢远去，姜惜乐小心翼翼掀起一角桌布，观察外面情况。
忽然抓来一只手，姜惜乐躲避不及，手腕被勒住。
惊恐之下，姜惜乐下意识想喊救命。
“嘘，是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姜惜乐不可置信抬头，对上那双极为好看的眼睛。
段启印……他怎么会在这里？
舞台钢琴前，看清屏幕上出现的人是谁时，姜惜乐呼吸一窒，险些没控制住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接过话筒的人迟迟不站起来，会场逐渐出现窃窃私语，往段启印方向看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怎么回事，不会唱？”
“哪个系的啊，我们学校居然出现了这么高级的帅哥。”
“我怎么感觉他有些眼熟？”
阿然在旁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无比后悔把话筒随便塞了出去，实在来不及的话，大不了他假装自己是毕业生，拿着话筒直接唱就好，哪会出现现在这种尴尬局面。
台上的演奏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个懵得不行。
只见坐在钢琴前的姜惜乐调整好旁边的收音话筒，随后她再次按下钢键，演奏团立马会意，随姜惜乐的节奏开始动作。
“为什么只和你能聊一整夜。”
音响里同时传出她和段启印的声音，姜惜乐一愣，很快回归正常状态，继续演唱。
段启印虽然没有系统性地学过声乐，但也唱过电视剧片尾曲，还参加过各省电视台的跨年演唱会。这歌不难，加上他本身乐感不错，唱起来还算那么回事。
他与她，一个声音纯净轻盈，一个温柔克制，十分契合歌曲的名字。两种声音交杂在缠绕却又有所保留，如同一对不断试探却又不断回避的男女，暧昧不清。
姜惜乐：“再靠近一点点就让你牵手。”
段启印：“再勇敢一点点我就跟你走。”
曲风轻盈活泼，旋律朗朗上口，和唱者又是一对俊男美女，给这首歌增添了许多梦幻色彩，即使男生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也不妨碍部分同学情不自禁用手机记录下美好的一刻。
歌曲唱完，大屏幕上的点赞数飙升到极为恐怖的高度，会场内对于段启印身份的猜测越来越多。
后台内，刘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他们唱完，赶紧让摄影切镜头，招呼主持人上台控场。
表演有惊无险地结束，姜惜乐随演奏团谢幕，余光瞥见段启印离开座位，悬着的心渐渐放下。
段启印刚走到侧门出口，会场中不知谁喊了声“段启印”，段启印打个激灵，加快脚步离场。
“卧槽，真的是段启印，他来做什么？”
“姜惜乐今天毕业，他来看女朋友吧？”
“我以前粉过段启印，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绝对是他。”
者声呼喊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会场里引起轩然大波。惊讶、好奇、质疑……人群中掀起无数声音，久久不息。主持人想控制局面，呼吁大家冷静，但被吊起好奇心的人哪能听得进去。甚至一些胆子大的，偷偷离开座位去追段启印。
刘婉害怕出现安全事故，迅速找人堵住所有出口，同时在耳麦中指挥主持人再次否认段启印身份，解释那人是素人朋友，请大家不要传播谣言。
主持人按照刘婉的要求控场，虽然躁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但大部分人逐渐从上头中恢复。
换回常服，姜惜乐站在幕帘后看完全程，脑子还懵着。期间有不少人旁敲侧击问“神秘朋友”的身份，姜惜乐没有正面回应，敷衍几句大家也就散了。
等刘婉把一切安排妥当，彻底控制住场面后，累摊在后台长椅。
姜惜乐为她开了瓶矿泉水。
“对不起……”
刘婉接过猛灌两口，无所谓摆摆手：“惜乐学姐你别这样说，明明是我们的人搞错了，居然把话筒塞到他手上。”
周围不断有人偷瞄，刘婉坐起来，压低声音：“阿然现在后悔死了刚才跟我疯狂道歉，急得快哭了，还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生气。”
“怎么会，这不是他的错，是我自己的问题。”姜惜乐只后悔自己的安排太敷衍，竟然让段启印随随便便暴露在人群中。虽说艺术学校里外形靓丽的男男女女一抓一大把，但好看到段启印那种程度的，扔到哪儿都是极其显眼的存在。
“他那边怎么样？”刘婉问。
姜惜乐：“我手机在他那里，联系不上他。”
刘婉摸出手机：“幸好我带了两部，先借你一个，用这个给他打吧，你下次还我就是。”
姜惜乐想想还是算了：“可能他在躲追出去的人，我还是别打扰他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是情侣，打个电话而已，有什么不能说的。”刘婉把手机塞她手上，“他对学校不熟，万一绕迷路怎么办。人家为了你才来学校，你现在是要拒绝对他负责吗？做人不能这么渣。”
为了你才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话听着像有根羽毛在她手心上挠了下，痒痒麻麻又有些别扭。
“我没有不想负责，不对，怎么就扯上渣了。”姜惜乐差点被她绕晕，但她现在确实需要联系孟玫，“不过谢谢，我尽量早点还给你。”
刘婉点头：“行，那边还有事，我先过去了，学姐你自己小心些。”
“好。”
告别刘婉，姜惜乐走到角落拨通孟玫电话。被挂断几次后，对面终于接起电话：“不好意思，暂时不接受采访。”
“玫姐，是我。”
“惜乐？！”孟玫又惊又喜，“天呐，你不知道刚才有多少记者给我打电话，启印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我都快急死了。”
“抱歉，这边发生了一些意外。”
时间紧急，孟玫没时间听解释：“现在说这些没用，我担心有狗仔在你们那边。你必须马上离开会场，找个地方躲好，我马上派人来接你们，千万别被他们抓到。”
本以为段启印离开后事情能告一段落，但姜惜乐低估了自己和他闹绯闻后的话题度，从不断被电话轰炸的孟玫看来，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好，我马上走。”姜惜乐挂完电话一刻不停，头也不回地离开会场。
条件有限，手里没有口罩帽子，路上姜惜乐见人就躲，逢人就跑，下个楼的功夫，硬是被她整成了末世大逃亡。
她前脚刚出体育馆，后脚就来了个电话，来电号码姜惜乐熟得不能再熟。
姜惜乐一个转身，躲进废弃多年的器材室，接通电话：“印哥。”
“你在哪儿？”对方气喘吁吁，听声音是在小跑。
“我刚从体育馆出来，现在在一间器材室，印哥你那边还好吗？”
“我在……”对面没说完，“我也不知道这边是哪儿，后面有人一直跟着我，像是狗仔，大概一直在学校里蹲点吧。”
姜惜乐愕然：“那你现在怎么样？”
“暂时没事，我把他甩开了，但是不确定他还在不在附近。”
果然大意了，姜惜乐心急如焚，绯闻闹这么大，用脚趾想也知道最近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怎么没考虑到狗仔会在她身边蹲段启印的可能，竟然还大张旗鼓地带着段启印到典礼会场，简直是把热点亲自送到人家手上。
或许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对面开口安抚：“拍到就拍到，又不是什么大事。”
末了，又补上一句：“别瞎想。”
姜惜乐：“玫姐那边……”
“她那边我会去说，你先顾好自己。”
姜惜乐答应下来，又说：“玫姐安排的车快到了，印哥你先坐车走。”
“那你呢？”
“我晚点找机会溜，他们的目标不是我，现在是你比较危险，你走了，他们自然就散了。”
对面沉默良久，接受这一提议：“那你自己小心。”
挂断电话，姜惜乐心里五味杂陈，这会儿他们俩的视频大概正在互联网上疯狂传播。
段启印近期上热搜的次数快比上他从前全年的量，况且前不久刚被人造谣性向问题，现在突然高调秀恩爱，难免不会有人说他是自乱阵脚，刻意卖人设。这也是他们明明达成了CP合约，却不急着官宣的原因。
性向谣言刚刚平息，现在肯定不是官宣的好时候，也不知道网友怎么看待今天的事，如果反感他们的行为，那必定会影响到后续的安排。
姜惜乐忐忑点开微博，输入关键词，很快搜到了许多她和段启印合唱的视频。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底下评论。然而姜惜乐翻看许久，并没有看见预料中的质疑和骂声，评论区反倒全嗑起了CP。
【我二泉映月党终于站起来了，还有谁！还有谁！】
【哇去，我仿佛看见了他们的声音在拉丝，这氛围感真他娘的对味儿，内娱偶像剧快来学学】
【@段启印，哥我求你了，快官宣吧，把其他CP□□捶死，你们给我锁死！】
【为什么他们最近爆出来的恋情消息这么多，不觉得有点假吗？】
【回楼上，他们之前也被拍到过，只是没爆出来，你看照片也知道二泉吟月感情一直很稳定，作为男朋友，参加对象的毕业典礼不是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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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惜乐的目光在最后一条评论上停留许久。
所以段启印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出现在U音吗？既然没有行程，那他说的正事，难道是指以“男朋友”的身份出席毕业典礼，好让大家相信恋情是真的？
所以……今天的事，是对方喜闻乐见的结果？
一阵电话铃拉回她发散的思维，是孟玫的来电。
姜惜乐恍惚接起电话，孟玫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喂，惜乐，网上的消息你看了吗？”
“看了。”
孟玫松口气，语气带着笑意：“我还以为你们俩捅了多大篓子，原来只是一起唱了首歌，网上风向挺好的，不用担心。”
“没关系吗？可是我们还没准备官宣。”姜惜乐问。
“所以我们要预热。”孟玫耐心给她解释，“之前我还在跟启印商量，现在你们俩对外的状态是感情稳定，那就得让观众看见你们稳定的痕迹。怪我最近太忙了，没记起你的毕业典礼，幸好你们聪明，这个机会找得太妙了。”
电话那头还在继续说着，姜惜乐却早已心不在焉。
不知道为什么，胸口泛起一阵异样的情绪。
生气？整件事没对她造成任何损失，还促进了他们的合作，原则上来说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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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姜惜乐心里闷得很，连呼吸也变得酸涩。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后悔。
姜惜乐抿了抿嘴，不太能理解，明明可以提前把计划说清楚，可是为什么对方要瞒着她？如果提前知道，她就不会说那些让人发笑的话了……
得知孟玫派来的人已经接到段启印，姜惜乐收拾好心情准备离开学校。
典礼结束，人群密密麻麻从体育馆涌出，快速占满所有道路。姜惜乐趁机混入人群，埋头朝前走。
体育馆离校门不远，步行也就六七来分钟。路上姜惜乐心事重重，迈的步子像灌了铅般沉重。
“姜惜乐，打扰一下。”
姜惜乐被堵住去路，抬头一看，对面的男人拿着手持相机正对她的脸。
“我是美湾娱乐的记者，据说你和段启印正在交往，可以回答一下恋情细节吗？”
姜惜乐一愣。
或许是她的表情足够耐人寻味，男人迫不及待上前，恨不得把手持怼她脸上。
“对于网上流传‘段启印插足婚姻’的传闻，请问你怎么看？”
问题犀利又冒犯，哪家正经记者会当着正主的面问这些丑闻。花边新闻记者最难缠，喜欢通过诱导和暗示的问题，让采访者说出他们想要的答案，防不胜防。
姜惜乐深吸一口气，在对方殷切的目光下转身冲进人群，身形灵活得像只兔子。
“姜惜乐，站住！”
逃命中的姜惜乐分神回头，那八卦记者竟不死心地追了上来，边追边喊，大声嚷嚷。姜惜乐头皮发麻，加快脚步，左拐右拐试图甩开他。
不知跑出多远，人群越渐稀少，周围没了可掩护的物体，眼看就要暴露。
那记者还不肯放弃，也不知道从前追过多少花边新闻，竟让他练就一身超强耐力，怎么都甩不掉。
不知不觉间姜惜乐蹿进校史馆，没等她想好接下来往哪里跑，那记者的声音再次传来，在深旷的校史馆里不断回响。
“姜惜乐，为什么拒绝采访，因为网上的传闻都是真的吗？”
“你在怕什么，出来正面回答。”
“姜惜乐，出来！艹！”
他四处找不到人，心中燃起股焦躁的火，愤怒下猛踹一脚披着绿色桌布的展台桌腿。
姜惜乐紧咬着嘴，怕自己发出丁点声音。她躲在桌布底下，清晰听见来自头顶的咒骂。心脏猛烈跳动，她已经分不清是因为长时间跑步，还是源于害怕被发现的恐惧。
声音和脚步慢慢远去，姜惜乐小心翼翼掀起一角桌布，观察外面情况。
忽然抓来一只手，姜惜乐躲避不及，手腕被勒住。
惊恐之下，姜惜乐下意识想喊救命。
“嘘，是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姜惜乐不可置信抬头，对上那双极为好看的眼睛。
段启印……他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