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段启印缓缓转头看她。
演出结束，文森索退入幕后，底下的观众在噪杂声中渐渐离场。被其他人忽略的这方空间里，无尽的漠然在其中蔓延。
“好了，时间不早了。”齐润取下架子上的外套，一丝不苟地穿好，“惜乐，我们过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齐润先一步离开观景台，姜惜乐走前拉住段启印绷紧的胳膊：“印哥。”
段启印看着她，眼中满是不解。
姜惜乐安抚性地拍了拍他：“……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段启印神色缓和，拽着她的手慢慢松开：“早去早回。”
“好。”
姜惜乐提起裙摆，快步往外追。
齐润并没有走远，姜惜乐出来时发现他正站在门口等她，对方见了他什么也没说，直接领着她往后台方向去。
他们七拐八绕走了许久，噪杂声逐渐消失，周围安静地耳朵发疼，姜惜乐开始有些不安。
最后，他们贵宾休息室门前停下。只是站在外面，便能听见从房间里传来的阵阵钢琴声。
齐润扶着门把顿了顿，忽然回头问她：“如果你不想见，现在还可以——”
“不用。”姜惜乐斩钉截铁，“进去吧。”
“好。”
齐润点头，敲了敲门，没多久一位身着正装的华国女人开了门。
她说：“两位请进，文森索先生在里面等你们。”
姜惜乐心跳有些乱，齐润叫她两次才后知后觉跟着进了房间。
奢华布置的房间里处处考究，休息室深处同样摆放了一架价值不菲的钢琴，文森索背对他们，有条不紊地继续他的演奏。
女人上前一步，小声对姜惜乐说：“姜小姐，文森索先生想邀请您一同演奏。”
姜惜乐诧异，她的水平哪能够得上世界级大师。然而女人言辞恳切，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于是姜惜乐点点头，走向文森索，最后在他右手边坐下。
这个角度，姜惜乐刚好能看见文森索异于华人的深邃眉眼，虽然是北国人，但实际上他的脸部线条并不似典型北国人那样具有冲击性，细看之下，反而有几分东方的婉约美。
“喜欢弹什么？”文森索动作未停，随口问起。出人意料的是，他中文说得很好，和华国人没有太大区别。
姜惜乐思绪乱成浆糊，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都……都行。”
最后一个音落下，一曲毕。姜惜乐似乎听见文森索很轻地笑了下，然后他的手指再次落下，弹出一段姜惜乐无比熟悉的旋律。
《掠影》。
姜惜乐一怔，依旧只能看见对方从容冷静的侧脸。
陌生环境中出现熟悉事物总能让人心安，一路萦绕心头的局蹐在不知不觉间淡去，姜惜乐深吸一口气，跟随节拍一起弹奏。
文森索：“这首曲子写得很好，别出心裁，我很喜欢。”
姜惜乐：“谢谢。”
“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毕竟……太奇怪了。今晚的一切并非我本意，事实上今天该由我的同门演出，但他来栗城后突然生病，我才急急忙忙飞过来替他。”文森索说话不急不缓，举止优雅，带有老式贵族子弟的味道，“凌晨两点我会飞去下一个演出城市，所以只好选择现在跟你见面，如果给你造成了不便，实在抱歉。”
对方耐心解释，态度切切，打消了姜惜乐最后那点儿芥蒂。
“我本打算这次巡演结束再来找你，但算算时间，可能还得好几个月。得知前阵子你身边发生的一切，我实在放心不下，才拜托齐润将你叫来。如果没有这场意外，或许我们的初见会更令人惊喜。”
最后一个音弹完，姜惜乐的手慢慢抽离琴键。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文森索·叶戈尔。”
姜惜乐抬头看他，明亮温暖的灯光下，姜惜乐对上一双与自己别无二致的橄榄绿瞳孔。
文森索笑了下，目光温柔，“按照你们华国的惯例，你应该叫我一声堂哥。”
如被极寒冰川水灌满全身，姜惜乐瞳孔皱缩，怔怔望着那双无比熟悉的眼睛，思绪在这一刻停滞。
对方自称是她堂哥，那文森索和她的父辈就是亲兄弟，她的爸爸……在北国还有家人？
姜惜乐不是没有猜测过文森索的身份，因为爸爸有一半北国人血脉且十分了解音乐的缘故，姜惜乐以为文森索只是受爸爸某个旧友的嘱托，来看看她这个遗落在外的孤女，却没想过对方竟然是她血亲哥哥。
“听说后来你母亲过世了，这些年你一定受了很多苦，不过别担心，我找到你了，以后你——”
“说完了吗？”姜惜乐表情漠然。
文森索笑容僵住。
这太荒谬了，姜惜乐忍不住冷笑。
爸爸从来没有提过他在北国还有家人，更没说过自己出身于名声赫赫的叶戈尔家族。难怪，难怪爸爸给自己冠了“叶”姓，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在她为数不多能回忆起的记忆里，爸爸对他们母女说自己无处可去，孑然一身，他只能靠自己。当初妈妈病重，为了治病不得不变卖家产，数年积蓄荡然无存。爸爸一边照顾妻女一边想尽办法筹钱，不得已走上了歪路，最后落到家破人亡的结局。
然而现在跳出来个素未谋面的堂哥，称爸爸原本家境优渥，普通人眼中几乎是天文数字的治疗费，对叶戈尔家族不过是动动手指的小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前期没钱治疗，妈妈的病怎么会被拖得那么重。后来父亲车祸去世，母亲在病床上苟延残喘，年幼的她尚无自保能力，不得不辗转于各个亲戚家中，受尽白眼。
所以这一切算什么？
姜惜乐觉得太荒唐了，既然从前不曾在意他们的死活，选择冷眼旁观做陌生人，现在又为什么来找她？
不如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抗拒，文森索表情有些无措，对方抬起手想拍拍她肩膀，却被姜惜乐躲开。
姜惜乐站起来躲避似地退开两步，看文森索的眼神深幽复杂，既戒备，又惨然。
情况意料之外地变糟，文森索茫然开口：“……小霖。”
“别那样叫我。”姜惜乐情绪激动，“我不是叶霖，我是姜惜乐。还有，不要靠近我，请自重。”
文森索怕再激怒她，乖乖坐回位置：“好……惜乐。”
很痛，感觉好难受，身上每块肌肉像被浇了腐蚀性强酸，姜惜乐感觉自己身体快裂开，那些久远的噩梦从四肢百骸钻出来。
快走，快离开。
姜惜乐脑子有个声音不断叫嚣着，她机械地迈动脚步，踉跄向门口跑去。
漆红古典的大门在视线里扭曲变形，恍惚中向她砸来，一点点将她吞并，姜惜乐几乎是抖着手去拧门把。
咯哒咯哒咯哒……
打不开，为什么打不开，怎么会这样？！
似乎是听见了她心中所想，文森索解释说：“没用的，现在是9点36，齐润说了，这门在10点半之前不会打开。”
姜惜乐剜了文森索一眼，即使竭力压抑，目光中仍透露着难以忽视的愤怒。她不再管文森索，转头疯狂拍击大门，同时高声大喊：“开门，快开门！”
姜惜乐双拳不自觉握紧，指节因过于用力而发白，重重砸在门上，一下又一下，好似失去了痛觉。
然而门外死寂一片，无人应答。
“对不起，我没有拒绝齐润的安排，没想到你会……这么抗拒与我见面。”文森索心疼地看着她，“外面没人，不用敲了。”
姜惜乐气极反笑，原来没收手机的原因在这儿，齐润早料到她不会乖乖见文森索是吧？怪不得无论如何都要拿走她的手机。
拍门声戛然而止，姜惜乐突然停止动作，悄无生息站在原地。
文森索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然而紧接着姜惜乐突然开口：“不论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在意，咱们从前怎么样以后也请继续吧，今晚的事权当没发生过。”
“我不明白，也绝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自从你们母女改名换姓远走他乡，我便失去了你的所有消息。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担心你在外受苦，想和你重聚。感谢上天，我竟然从齐润那儿得到你的下落，所以我拜托他留在你身边帮我照看你，期待有一天能和你相认。”文森索几乎是哀求着说出这段话，“请不要用这么冰冷的目光看我，过去的伤害我会在未来尽力弥补，相信哥哥好吗？”
他往前迈了几步，缓缓靠近：“我们是家人，哥哥一直在找你，很多年很多年……”
“呵，家人？”姜惜乐冷笑，身体像一根拉得过满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我问你，最初我妈被诊断出肿瘤时，我爸有没有向你们求助过？”
文森索脚步顿住，几秒的时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在姜惜乐灼灼审视下，他喃喃回答：“有。”
姜惜乐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即便早猜到答案，却依然忍不住生出怨恨。
数不清了，姜惜乐数不清在医生口中听见多少次叹息，“来不及了，如果能早些治疗，或许还能控制癌细胞扩散。可惜，可惜……”
姜惜乐死咬住下唇，不让眼泪掉落：“我再问你，我爸车祸去世后，你们有没有托人找过我们母女，还是说一直都在冷眼旁观？”
文森索脸色惨白：“……没，他们没找过。”
姜惜乐放声笑起来，听上去却苦涩无比：“哈哈哈，太可笑了，这就是你说的家人。你看，我们一家三口早被放弃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文森索慌乱解释：“不，不是这样的，小霖你听我说……”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听！”姜惜乐崩溃捂住耳朵，“我没有家人，我家人早就不在了，请你不要再说莫名其妙的话，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面对情绪激动的姜惜乐，文森索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无措，思维变得混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场面陷入僵局时，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后有人掏出门锁，轻易打开了门。文森索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一位高大英俊的东方面孔首先闯进来。文森索只一眼便认出了他，那是姜惜乐的绯闻男友——段启印。
段启印气势汹汹闯进门，先是在房间扫了一圈，眼神凶得像要吃人，最后视线落在姜惜乐身上才稍微缓了周身戾气。
他瞪了眼文森索，刚要发作，却被一只颤得不行的手抓住。
姜惜乐眼眶通红，像是受了极大刺激，她哀求道：“我们走吧，什么都别问……”
段启□□被狠狠一击，所有话卡在嗓子眼说再也说不出来，他紧紧回握对面冰凉彻骨的手，“好，我们走。”
段启印细心为她提起裙摆，牵着她离开。
“惜乐，请等一下。”文森索忽然叫住她，“你，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姜惜乐脚步顿了顿，不带一丝犹豫答：“没有，陌生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怎么可能谈得上恨？”
“陌生……人？”
像被宣判了罪名，文森索心底最后那丝期望也消散了。等他清醒过来时，姜惜乐早已不见踪迹，周围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麻木地拿出手机，拨通齐润电话。
“Rohan，你猜得没错。”文森索声音颤抖，“小霖她……反应很激烈。”
演出结束，文森索退入幕后，底下的观众在噪杂声中渐渐离场。被其他人忽略的这方空间里，无尽的漠然在其中蔓延。
“好了，时间不早了。”齐润取下架子上的外套，一丝不苟地穿好，“惜乐，我们过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齐润先一步离开观景台，姜惜乐走前拉住段启印绷紧的胳膊：“印哥。”
段启印看着她，眼中满是不解。
姜惜乐安抚性地拍了拍他：“……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段启印神色缓和，拽着她的手慢慢松开：“早去早回。”
“好。”
姜惜乐提起裙摆，快步往外追。
齐润并没有走远，姜惜乐出来时发现他正站在门口等她，对方见了他什么也没说，直接领着她往后台方向去。
他们七拐八绕走了许久，噪杂声逐渐消失，周围安静地耳朵发疼，姜惜乐开始有些不安。
最后，他们贵宾休息室门前停下。只是站在外面，便能听见从房间里传来的阵阵钢琴声。
齐润扶着门把顿了顿，忽然回头问她：“如果你不想见，现在还可以——”
“不用。”姜惜乐斩钉截铁，“进去吧。”
“好。”
齐润点头，敲了敲门，没多久一位身着正装的华国女人开了门。
她说：“两位请进，文森索先生在里面等你们。”
姜惜乐心跳有些乱，齐润叫她两次才后知后觉跟着进了房间。
奢华布置的房间里处处考究，休息室深处同样摆放了一架价值不菲的钢琴，文森索背对他们，有条不紊地继续他的演奏。
女人上前一步，小声对姜惜乐说：“姜小姐，文森索先生想邀请您一同演奏。”
姜惜乐诧异，她的水平哪能够得上世界级大师。然而女人言辞恳切，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于是姜惜乐点点头，走向文森索，最后在他右手边坐下。
这个角度，姜惜乐刚好能看见文森索异于华人的深邃眉眼，虽然是北国人，但实际上他的脸部线条并不似典型北国人那样具有冲击性，细看之下，反而有几分东方的婉约美。
“喜欢弹什么？”文森索动作未停，随口问起。出人意料的是，他中文说得很好，和华国人没有太大区别。
姜惜乐思绪乱成浆糊，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都……都行。”
最后一个音落下，一曲毕。姜惜乐似乎听见文森索很轻地笑了下，然后他的手指再次落下，弹出一段姜惜乐无比熟悉的旋律。
《掠影》。
姜惜乐一怔，依旧只能看见对方从容冷静的侧脸。
陌生环境中出现熟悉事物总能让人心安，一路萦绕心头的局蹐在不知不觉间淡去，姜惜乐深吸一口气，跟随节拍一起弹奏。
文森索：“这首曲子写得很好，别出心裁，我很喜欢。”
姜惜乐：“谢谢。”
“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毕竟……太奇怪了。今晚的一切并非我本意，事实上今天该由我的同门演出，但他来栗城后突然生病，我才急急忙忙飞过来替他。”文森索说话不急不缓，举止优雅，带有老式贵族子弟的味道，“凌晨两点我会飞去下一个演出城市，所以只好选择现在跟你见面，如果给你造成了不便，实在抱歉。”
对方耐心解释，态度切切，打消了姜惜乐最后那点儿芥蒂。
“我本打算这次巡演结束再来找你，但算算时间，可能还得好几个月。得知前阵子你身边发生的一切，我实在放心不下，才拜托齐润将你叫来。如果没有这场意外，或许我们的初见会更令人惊喜。”
最后一个音弹完，姜惜乐的手慢慢抽离琴键。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文森索·叶戈尔。”
姜惜乐抬头看他，明亮温暖的灯光下，姜惜乐对上一双与自己别无二致的橄榄绿瞳孔。
文森索笑了下，目光温柔，“按照你们华国的惯例，你应该叫我一声堂哥。”
如被极寒冰川水灌满全身，姜惜乐瞳孔皱缩，怔怔望着那双无比熟悉的眼睛，思绪在这一刻停滞。
对方自称是她堂哥，那文森索和她的父辈就是亲兄弟，她的爸爸……在北国还有家人？
姜惜乐不是没有猜测过文森索的身份，因为爸爸有一半北国人血脉且十分了解音乐的缘故，姜惜乐以为文森索只是受爸爸某个旧友的嘱托，来看看她这个遗落在外的孤女，却没想过对方竟然是她血亲哥哥。
“听说后来你母亲过世了，这些年你一定受了很多苦，不过别担心，我找到你了，以后你——”
“说完了吗？”姜惜乐表情漠然。
文森索笑容僵住。
这太荒谬了，姜惜乐忍不住冷笑。
爸爸从来没有提过他在北国还有家人，更没说过自己出身于名声赫赫的叶戈尔家族。难怪，难怪爸爸给自己冠了“叶”姓，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在她为数不多能回忆起的记忆里，爸爸对他们母女说自己无处可去，孑然一身，他只能靠自己。当初妈妈病重，为了治病不得不变卖家产，数年积蓄荡然无存。爸爸一边照顾妻女一边想尽办法筹钱，不得已走上了歪路，最后落到家破人亡的结局。
然而现在跳出来个素未谋面的堂哥，称爸爸原本家境优渥，普通人眼中几乎是天文数字的治疗费，对叶戈尔家族不过是动动手指的小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前期没钱治疗，妈妈的病怎么会被拖得那么重。后来父亲车祸去世，母亲在病床上苟延残喘，年幼的她尚无自保能力，不得不辗转于各个亲戚家中，受尽白眼。
所以这一切算什么？
姜惜乐觉得太荒唐了，既然从前不曾在意他们的死活，选择冷眼旁观做陌生人，现在又为什么来找她？
不如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抗拒，文森索表情有些无措，对方抬起手想拍拍她肩膀，却被姜惜乐躲开。
姜惜乐站起来躲避似地退开两步，看文森索的眼神深幽复杂，既戒备，又惨然。
情况意料之外地变糟，文森索茫然开口：“……小霖。”
“别那样叫我。”姜惜乐情绪激动，“我不是叶霖，我是姜惜乐。还有，不要靠近我，请自重。”
文森索怕再激怒她，乖乖坐回位置：“好……惜乐。”
很痛，感觉好难受，身上每块肌肉像被浇了腐蚀性强酸，姜惜乐感觉自己身体快裂开，那些久远的噩梦从四肢百骸钻出来。
快走，快离开。
姜惜乐脑子有个声音不断叫嚣着，她机械地迈动脚步，踉跄向门口跑去。
漆红古典的大门在视线里扭曲变形，恍惚中向她砸来，一点点将她吞并，姜惜乐几乎是抖着手去拧门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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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开，为什么打不开，怎么会这样？！
似乎是听见了她心中所想，文森索解释说：“没用的，现在是9点36，齐润说了，这门在10点半之前不会打开。”
姜惜乐剜了文森索一眼，即使竭力压抑，目光中仍透露着难以忽视的愤怒。她不再管文森索，转头疯狂拍击大门，同时高声大喊：“开门，快开门！”
姜惜乐双拳不自觉握紧，指节因过于用力而发白，重重砸在门上，一下又一下，好似失去了痛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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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没有拒绝齐润的安排，没想到你会……这么抗拒与我见面。”文森索心疼地看着她，“外面没人，不用敲了。”
姜惜乐气极反笑，原来没收手机的原因在这儿，齐润早料到她不会乖乖见文森索是吧？怪不得无论如何都要拿走她的手机。
拍门声戛然而止，姜惜乐突然停止动作，悄无生息站在原地。
文森索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然而紧接着姜惜乐突然开口：“不论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在意，咱们从前怎么样以后也请继续吧，今晚的事权当没发生过。”
“我不明白，也绝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自从你们母女改名换姓远走他乡，我便失去了你的所有消息。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担心你在外受苦，想和你重聚。感谢上天，我竟然从齐润那儿得到你的下落，所以我拜托他留在你身边帮我照看你，期待有一天能和你相认。”文森索几乎是哀求着说出这段话，“请不要用这么冰冷的目光看我，过去的伤害我会在未来尽力弥补，相信哥哥好吗？”
他往前迈了几步，缓缓靠近：“我们是家人，哥哥一直在找你，很多年很多年……”
“呵，家人？”姜惜乐冷笑，身体像一根拉得过满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我问你，最初我妈被诊断出肿瘤时，我爸有没有向你们求助过？”
文森索脚步顿住，几秒的时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在姜惜乐灼灼审视下，他喃喃回答：“有。”
姜惜乐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即便早猜到答案，却依然忍不住生出怨恨。
数不清了，姜惜乐数不清在医生口中听见多少次叹息，“来不及了，如果能早些治疗，或许还能控制癌细胞扩散。可惜，可惜……”
姜惜乐死咬住下唇，不让眼泪掉落：“我再问你，我爸车祸去世后，你们有没有托人找过我们母女，还是说一直都在冷眼旁观？”
文森索脸色惨白：“……没，他们没找过。”
姜惜乐放声笑起来，听上去却苦涩无比：“哈哈哈，太可笑了，这就是你说的家人。你看，我们一家三口早被放弃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文森索慌乱解释：“不，不是这样的，小霖你听我说……”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听！”姜惜乐崩溃捂住耳朵，“我没有家人，我家人早就不在了，请你不要再说莫名其妙的话，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面对情绪激动的姜惜乐，文森索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无措，思维变得混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场面陷入僵局时，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后有人掏出门锁，轻易打开了门。文森索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一位高大英俊的东方面孔首先闯进来。文森索只一眼便认出了他，那是姜惜乐的绯闻男友——段启印。
段启印气势汹汹闯进门，先是在房间扫了一圈，眼神凶得像要吃人，最后视线落在姜惜乐身上才稍微缓了周身戾气。
他瞪了眼文森索，刚要发作，却被一只颤得不行的手抓住。
姜惜乐眼眶通红，像是受了极大刺激，她哀求道：“我们走吧，什么都别问……”
段启□□被狠狠一击，所有话卡在嗓子眼说再也说不出来，他紧紧回握对面冰凉彻骨的手，“好，我们走。”
段启印细心为她提起裙摆，牵着她离开。
“惜乐，请等一下。”文森索忽然叫住她，“你，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姜惜乐脚步顿了顿，不带一丝犹豫答：“没有，陌生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怎么可能谈得上恨？”
“陌生……人？”
像被宣判了罪名，文森索心底最后那丝期望也消散了。等他清醒过来时，姜惜乐早已不见踪迹，周围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麻木地拿出手机，拨通齐润电话。
“Rohan，你猜得没错。”文森索声音颤抖，“小霖她……反应很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