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月上中天，莫意殊和她哥告别后，虹膜识别进了单元楼门里边，电梯叮的一声，正好停在一楼。
她小跑过去，按住上行的按钮往电梯里进，“不好意思……妈妈？你下班啦。”
暨如织女士一身裁剪得当的公职人员西装，胸前别着的党徽肃穆庄严，小莫警官看到母亲大人，立马装鹌鹑，低调地站在她旁边，不敢吱声。
“嗯，你怎么才回来……一身的味道，又和覃婧去酒吧了？”暨如织蹙起眉头，凉凉开口。
莫意殊思绪在脑子里打了个圈，嗅了嗅身上穿的衣服，解释道：“没有呀，我和小哥一起出去的，可能是路边经过大排档粘上的味道。”
“好好的，和书林出去做什么？”暨如织女士问道，步履稳健地踏出电梯。
莫意殊听见妈妈这样发问，脚步略微一顿，而后轻快地跟在她屁.股后边撒娇，
“哎呦，就哥哥带妹妹出去玩嘛，妈妈，这你也不同意呀。”
“你小哥能带你玩什么？泡吧？飙车？他比覃婧玩得还疯。你呀，有空还是多和你大哥哥聊聊，他最近心情不太好，咱们做家人的，要多关心一下。”
小莫警官立刻换下笑脸，一本正经地敬礼，“好的领导，保证完成任务！”
莫妈妈打开家门，回过身指着莫意殊，嗔她，“装什么装，假正经。”
“嘻嘻。”莫意殊讨好卖乖地笑了笑。
莫爸爸向来是最早回家的那个人，看到妻子和女儿一道出现在家门口，从厨房中探出身子，
“宝儿，我熬了薏仁红豆汤，要不要喝点？”
“爸爸，你为什么不先问我呀？”莫意殊故作吃味，“只有妈妈是你的宝儿吗？”
“妈妈第一，妞妞第二，爸爸待会再给你盛一碗哈。”
莫意殊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
——看到孟宴臣三个字，莫意殊的眼睛眨了又眨，确认没看错后，连忙溜回房间摁下接听。
“喂学长，晚上好。”
“到家了吗？”听筒传来男人带着鼻音的问句。
“嗯，在家里呢，你呢？”
听到小莫的回答，孟宴臣捏着手机的力道不由得放松了几分，看着桌上的向日葵，低声回道，“我刚到家……”
想了想，向来内敛的孟总添了一句，“你送的向日葵很漂亮……”
听筒那边的小莫似乎很高兴，“你喜欢就好，”
还特意提了一句，“里边有张卡片，是我对学长你的生日祝福。”
如果不是小莫提起，孟宴臣显然没有注意到什么卡片，他仔细翻找了一遍，“我没有看到……”
“啊？那可能是掉了。”莫意殊有些遗憾，然后很快回到，“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复述一遍。”
女孩轻快的声音传来，带着点羞涩又很快放开了，大大方方地说道，
“希望孟宴臣心向阳光，平安喜乐，天天开心！”
“……”孟宴臣愣了半晌没说话。
莫意殊反倒从书桌上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红透的耳根。
她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在酒吧包厢里肖亦骁和她哥表情都那么微妙，他们……不会以为自己要向学长告白吧？！
那她刚刚，算告白吗……噫！莫意殊，别乱想！你们就是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朋友！
莫意殊拍了拍自己的脸。
孟宴臣不吭声，屋外的莫爸爸反倒忍不住敲门进了小莫的房间。
“妞妞，在忙吗？”莫爸爸端着红豆汤放到小莫的书桌上，小声问道。
“不忙的，谢谢爸爸。”小莫连忙遮住电话，将碗向自己的方向挪近了一点。
“那你吃完，早点刷牙睡觉哈。”
“好，爸爸晚安。”
莫意殊看着爸爸从自己房间离开，长吁一口气。
妞妞？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孟宴臣在听筒那边幽幽开口。
“当然没有，刚刚是我爸爸来送吃的，他亲手做的薏仁红豆汤。”话说完，莫意殊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她懊恼地闭上眼，莫意殊，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是吗？”孟宴臣轻轻笑出声，“想必很好喝吧？”
小莫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是呀，”
“不好意思啊学长，让你听笑话了，我爸爸他总把我当小孩一样看待。”
孟宴臣听见小莫话锋一转，问他，“学长今天吃长寿面了吗？”
这话题转变速度……孟宴臣还是顺着她的话回答，“嗯，吃了。”
“蛋糕呢？”
“也吃了，吹蜡烛许愿，一个不落。”
“真好，那就是个完整的生日了。”
“这就算完整过生日了吗？”
“对呀，一家人不管多忙，聚在一起就是完完整整的，我过生日的时候呢，爸爸会亲手做手擀的长寿面，妈妈会允许我在那天好好休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孟宴臣仿佛能看到小莫一家的生活想必是温馨幸福的，可最后一句话，让他听出了不对劲，
“只有在生日那天才能休息吗？”
“倒也没有，只是小时候，除了要顾学习成绩，还有别的好多东西要学，算起来一年到头，属于自己的时间少之又少。”
“不过长大了就好了，虽然还不能随心所欲，但至少，属于自己的时间变多了。”
孟宴臣拿着手机，一边听小莫说话，一边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出个空罐子，想了想，决定先当做临时花瓶。
莫意殊话说完，打了个哈欠。
“困了吗？早点休息吧。”孟宴臣拨弄了一下向日葵的花瓣，笑着说道。
“好……”小莫软软地应下，“学长晚安。”
罐子太大了，拆开包装纸后向日葵和别的混搭花束稀稀拉拉地朝着不同方向，耷拉着脑袋。
孟宴臣有些好笑地看着麦片罐子搭配向日葵的奇怪组合，心想，养花确实不适合他，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入睡之前，孟宴臣从袋子拿出那本让肖亦骁误会的书，除了显眼的书名《无声告白》之外，底下一行字写着——
“我们终此一生，就是要努力摆脱他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
翻开扉页，空白处是用原子笔写的一排熟悉的字迹。
比起印象中的工整隽秀簪花小楷，小莫的一手行楷，落笔更加随性洒脱，自然畅快。
“出生以前，太阳已无数次起落，悠久的时光被悠久的虚无吞并，又以我生日的名义卷土重来。”
孟宴臣戴上眼镜，指尖抚过这一排小字，比单薄生日的祝福来说，史铁生的文字，总有一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他好像懂了，小莫想要告诉自己的东西。
所以，打电话给她是为了什么呢？
孟宴臣安静地闭上眼睛。
好像，只是想听一听她的声音，在空落落的家里，给无处安放的灵魂，找一丝共鸣。
————
莫意殊轮休结束就到刑侦大队报道去了，师傅李警官没有反对她的决定，但也没有多支持，毕竟女孩子干刑侦的少，这条路子实在不好走。
不过年轻人嘛，历练历练总是有好处的。
老李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就忙得焦头烂额，加上最近妻子生病住院，儿子李二毛又是个爱闯祸的皮孩子，上次带来局里，居然把自己铐住，找了消防才钳开。所以，他也确实没有太多时间分给小莫这个徒弟了。
小莫警官表示理解，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后，她朝老李打招呼，宽慰道：
“没事儿的师傅，我这两天出外勤，您就专心忙您的事情，到点了我去接二毛下课，然后直接带他去医院，还可以顺道看看师母。”
“爷爷奶奶去接？哎呀老人家身体多不方便，还是我去吧，师傅您就别跟我客气了，少操点心，小莫同志办事，您还不放心呀？”
老李干了十来年警察，第一次遇到这么体贴的徒弟，硬汉心里头一把子感动到了。事无巨细地交代给小莫刑侦那边的人际关系和注意事项后，一脸不舍地看着她交接工作。
姚书林亲自去接的小莫。
她入职才几个月，东西实在不多，本来不用她哥特地跑一趟，但是接到爸爸的电话才知道，原来姚书林只是个跑腿小哥——
姚书礼目前是和前妻分居的状态，他在市医院待了有一个星期没回家，小橘子也是接到她爷爷奶奶家带。
因此，作为舅舅的莫听风先生实在不放心这个大外甥，想着让小莫带上他做的饭给姚书礼送过去，顺便开解一下这个性子太过柔和的大哥。
她小跑过去，按住上行的按钮往电梯里进，“不好意思……妈妈？你下班啦。”
暨如织女士一身裁剪得当的公职人员西装，胸前别着的党徽肃穆庄严，小莫警官看到母亲大人，立马装鹌鹑，低调地站在她旁边，不敢吱声。
“嗯，你怎么才回来……一身的味道，又和覃婧去酒吧了？”暨如织蹙起眉头，凉凉开口。
莫意殊思绪在脑子里打了个圈，嗅了嗅身上穿的衣服，解释道：“没有呀，我和小哥一起出去的，可能是路边经过大排档粘上的味道。”
“好好的，和书林出去做什么？”暨如织女士问道，步履稳健地踏出电梯。
莫意殊听见妈妈这样发问，脚步略微一顿，而后轻快地跟在她屁.股后边撒娇，
“哎呦，就哥哥带妹妹出去玩嘛，妈妈，这你也不同意呀。”
“你小哥能带你玩什么？泡吧？飙车？他比覃婧玩得还疯。你呀，有空还是多和你大哥哥聊聊，他最近心情不太好，咱们做家人的，要多关心一下。”
小莫警官立刻换下笑脸，一本正经地敬礼，“好的领导，保证完成任务！”
莫妈妈打开家门，回过身指着莫意殊，嗔她，“装什么装，假正经。”
“嘻嘻。”莫意殊讨好卖乖地笑了笑。
莫爸爸向来是最早回家的那个人，看到妻子和女儿一道出现在家门口，从厨房中探出身子，
“宝儿，我熬了薏仁红豆汤，要不要喝点？”
“爸爸，你为什么不先问我呀？”莫意殊故作吃味，“只有妈妈是你的宝儿吗？”
“妈妈第一，妞妞第二，爸爸待会再给你盛一碗哈。”
莫意殊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
——看到孟宴臣三个字，莫意殊的眼睛眨了又眨，确认没看错后，连忙溜回房间摁下接听。
“喂学长，晚上好。”
“到家了吗？”听筒传来男人带着鼻音的问句。
“嗯，在家里呢，你呢？”
听到小莫的回答，孟宴臣捏着手机的力道不由得放松了几分，看着桌上的向日葵，低声回道，“我刚到家……”
想了想，向来内敛的孟总添了一句，“你送的向日葵很漂亮……”
听筒那边的小莫似乎很高兴，“你喜欢就好，”
还特意提了一句，“里边有张卡片，是我对学长你的生日祝福。”
如果不是小莫提起，孟宴臣显然没有注意到什么卡片，他仔细翻找了一遍，“我没有看到……”
“啊？那可能是掉了。”莫意殊有些遗憾，然后很快回到，“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复述一遍。”
女孩轻快的声音传来，带着点羞涩又很快放开了，大大方方地说道，
“希望孟宴臣心向阳光，平安喜乐，天天开心！”
“……”孟宴臣愣了半晌没说话。
莫意殊反倒从书桌上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红透的耳根。
她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在酒吧包厢里肖亦骁和她哥表情都那么微妙，他们……不会以为自己要向学长告白吧？！
那她刚刚，算告白吗……噫！莫意殊，别乱想！你们就是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朋友！
莫意殊拍了拍自己的脸。
孟宴臣不吭声，屋外的莫爸爸反倒忍不住敲门进了小莫的房间。
“妞妞，在忙吗？”莫爸爸端着红豆汤放到小莫的书桌上，小声问道。
“不忙的，谢谢爸爸。”小莫连忙遮住电话，将碗向自己的方向挪近了一点。
“那你吃完，早点刷牙睡觉哈。”
“好，爸爸晚安。”
莫意殊看着爸爸从自己房间离开，长吁一口气。
妞妞？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孟宴臣在听筒那边幽幽开口。
“当然没有，刚刚是我爸爸来送吃的，他亲手做的薏仁红豆汤。”话说完，莫意殊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她懊恼地闭上眼，莫意殊，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是吗？”孟宴臣轻轻笑出声，“想必很好喝吧？”
小莫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是呀，”
“不好意思啊学长，让你听笑话了，我爸爸他总把我当小孩一样看待。”
孟宴臣听见小莫话锋一转，问他，“学长今天吃长寿面了吗？”
这话题转变速度……孟宴臣还是顺着她的话回答，“嗯，吃了。”
“蛋糕呢？”
“也吃了，吹蜡烛许愿，一个不落。”
“真好，那就是个完整的生日了。”
“这就算完整过生日了吗？”
“对呀，一家人不管多忙，聚在一起就是完完整整的，我过生日的时候呢，爸爸会亲手做手擀的长寿面，妈妈会允许我在那天好好休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孟宴臣仿佛能看到小莫一家的生活想必是温馨幸福的，可最后一句话，让他听出了不对劲，
“只有在生日那天才能休息吗？”
“倒也没有，只是小时候，除了要顾学习成绩，还有别的好多东西要学，算起来一年到头，属于自己的时间少之又少。”
“不过长大了就好了，虽然还不能随心所欲，但至少，属于自己的时间变多了。”
孟宴臣拿着手机，一边听小莫说话，一边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出个空罐子，想了想，决定先当做临时花瓶。
莫意殊话说完，打了个哈欠。
“困了吗？早点休息吧。”孟宴臣拨弄了一下向日葵的花瓣，笑着说道。
“好……”小莫软软地应下，“学长晚安。”
罐子太大了，拆开包装纸后向日葵和别的混搭花束稀稀拉拉地朝着不同方向，耷拉着脑袋。
孟宴臣有些好笑地看着麦片罐子搭配向日葵的奇怪组合，心想，养花确实不适合他，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入睡之前，孟宴臣从袋子拿出那本让肖亦骁误会的书，除了显眼的书名《无声告白》之外，底下一行字写着——
“我们终此一生，就是要努力摆脱他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
翻开扉页，空白处是用原子笔写的一排熟悉的字迹。
比起印象中的工整隽秀簪花小楷，小莫的一手行楷，落笔更加随性洒脱，自然畅快。
“出生以前，太阳已无数次起落，悠久的时光被悠久的虚无吞并，又以我生日的名义卷土重来。”
孟宴臣戴上眼镜，指尖抚过这一排小字，比单薄生日的祝福来说，史铁生的文字，总有一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他好像懂了，小莫想要告诉自己的东西。
所以，打电话给她是为了什么呢？
孟宴臣安静地闭上眼睛。
好像，只是想听一听她的声音，在空落落的家里，给无处安放的灵魂，找一丝共鸣。
————
莫意殊轮休结束就到刑侦大队报道去了，师傅李警官没有反对她的决定，但也没有多支持，毕竟女孩子干刑侦的少，这条路子实在不好走。
不过年轻人嘛，历练历练总是有好处的。
老李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就忙得焦头烂额，加上最近妻子生病住院，儿子李二毛又是个爱闯祸的皮孩子，上次带来局里，居然把自己铐住，找了消防才钳开。所以，他也确实没有太多时间分给小莫这个徒弟了。
小莫警官表示理解，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后，她朝老李打招呼，宽慰道：
“没事儿的师傅，我这两天出外勤，您就专心忙您的事情，到点了我去接二毛下课，然后直接带他去医院，还可以顺道看看师母。”
“爷爷奶奶去接？哎呀老人家身体多不方便，还是我去吧，师傅您就别跟我客气了，少操点心，小莫同志办事，您还不放心呀？”
老李干了十来年警察，第一次遇到这么体贴的徒弟，硬汉心里头一把子感动到了。事无巨细地交代给小莫刑侦那边的人际关系和注意事项后，一脸不舍地看着她交接工作。
姚书林亲自去接的小莫。
她入职才几个月，东西实在不多，本来不用她哥特地跑一趟，但是接到爸爸的电话才知道，原来姚书林只是个跑腿小哥——
姚书礼目前是和前妻分居的状态，他在市医院待了有一个星期没回家，小橘子也是接到她爷爷奶奶家带。
因此，作为舅舅的莫听风先生实在不放心这个大外甥，想着让小莫带上他做的饭给姚书礼送过去，顺便开解一下这个性子太过柔和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