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莫意殊，你只是个见习警察，别把自己的看得太要紧，反倒最后给组织添麻烦。”
这话听着怎么说怎么刻薄，莫意殊却像是习惯了般，神色变也未变，只是在心底轻轻叹息了一声。
真有不爱孩子的母亲么？
有的。
很早以前，小小莫就意识到了——她的母亲对她，甚至不如个陌生人。
暨如织女士看待她时，眼神复杂。有时审视，有时漠视，唯独没有过温情地注视。
她的母亲不爱她。
无论是天性使然，生理激素，还是世俗礼教要求，在暨如织女士身上都看不到任何一点有关慈爱母性的特质。
因为有了这样的认知，莫意殊难过了很久很久。她想要哭诉想要被爱，但到最后颓然发现，一个不爱孩子的母亲，不论她付出怎样的努力，都只会无动于衷。
“虚心接受领导批评，请领导放心，下次不会再犯。”
莫意殊忍下酸涩，无奈地笑问道：
“所以妈妈，您找我还有别的事情吗？”
“巧言令色，”
暨如织女士又斥责了一句，声音带着不容置疑：“下周六中午把时间空出来，我给你约了相亲，时间地点晚点发给你。”
相亲？！
还没等莫意殊反应，对面直接把电话挂断。
“……”连拒绝的余地都不给她留，想来这次暨如织女士是要动真格。
好吧，相就相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小莫警官认命地想，反正又不是让她现在立刻结婚生娃。
她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扭了扭酸痛胀麻的脖子，放下手机重新投入工作。
“哎呦，怎么就开始下雨了。”
办公室不知谁突然出声，“我家里早上刚晾的衣服啊，完了，这下回去又要重新洗一遍了。”
“事情做完了吗？就操心你家的衣服。”姚书林冒着雨进来，摘下警帽抽了纸巾正囫囵擦拭着上边的雨水。
“姚大队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早上接的案子调查得怎么样？”
“别说了，我在外边待着看这雨越下越大，再不回来就回不来了……陈，燕大女学生失踪那个报案记录再调出来给我看看……”
姚书林顾不得脸上还挂着水珠，嘴里还不忘念叨工作，大手随便抹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就顺着手指往后撇，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看样子是雨淋得不轻，莫意殊瞥了一眼像只落汤鸡的哥哥，顺手往他身上丢了一包抽纸。
“诶……你……”姚书林这才注意到被他打发进办公室帮忙的妹妹，抬头看了眼时间，问道：“吃饭没？”
言外之意是莫爸爸还没来送饭吗？
莫意殊这才注意到时间，天呐，她怎么把爸爸要来送饭给忘记了？！
雨下的这么大，莫意殊一想到她爸爸在路上冒雨的样子就忍不住担心，连忙将电话打过去，可响了好一会却无人接听。
雨势没有减小的趋势，莫意殊站起身往窗外探去，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姚书林瞅着小莫焦虑的模样，也拿出手机拨给了他舅舅，
同样没人接听。
莫意殊直愣愣地看着姚书林，姚书林拿着手机摇了摇头。
莫听风先生向来佛系，他的课学校安排得并不多，这两天更是特地请了假待在家里做全职主夫，莫意殊一时想不到除了给自己送饭，爸爸还能去哪儿呢？
小莫警官几乎要直接拿起雨伞冲进雨幕时，突然有个意想不到的联系人出现在她的手机屏幕的来电显示上——
孟宴臣。
“喂，学长。”她犹豫地接通来电。
“妞妞，是爸爸……”
————
不论身体有没有养好，该上班还是得上班。
孟宴臣看着面前仅仅几天就已经堆积如山的工作文件，烦扰得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了。
陈铭宇汇报完这两天的工作后，看了眼微信消息，对孟宴臣道：“小孟总，云济制药的徐总已经在西岸那边的餐厅等着了。”
“嗯。”孟宴臣合上文件夹，敛眸看了眼腕表，低低应了一声。
“走吧。”
路上助理陈铭宇开着车，孟宴臣顺手拿起云济的资料再次翻看了起来。
这趟饭局会见的是云济制药的创始人之一，也是云济制药核心研发团队的领导，徐濯。
孟宴臣曾到云济考察过，对这位徐总的印象还算不错。
燕城大学生物医学工程博士，一个履历优秀，能把技术研发和公司管理两把抓还都不耽误的人，不免让孟宴臣对自己投资云济的举措又生出几分信心。
这次投资，不仅公司内部，就连国坤的高层不少人都等着看他笑话，再加上政府针对的一系列动作，公司的市值动荡不平。
前有狼，后有虎。
车窗外雨滴逐渐连成串一般落下，孟宴臣低垂的眼眸微抬，正巧从后视镜上窥见驾驶位上陈铭宇游离的神态。
……哦，还有个拎不清状况的下手要处理。
“我去！”
汽车猛地刹车，孟宴臣一时没有防备，额头差点撞上驾驶座位靠背上，身旁的文件夹哗啦啦掉了一地。
“怎么了？”孟宴臣缓过劲，拧着眉毛开口。
“对不起小孟总！”陈铭宇忙不迭道歉，“雨太大了，这辆车的雨刷又好像出了点问题，刚刚一个没看清……”
“你撞到人了？”孟宴臣惊疑地看向陈铭宇心虚的表情。
“愣着做什么？下车！”
陈铭宇听了指示连忙解开安全带，撑着伞跟在孟宴臣身后。
车头正前方，一把橙黄色的伞被轧在车轮底下，而伞的主人正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淋着雨往前踉跄了两步。
“您没事儿吧？”孟宴臣赶忙跨步走上前搀扶住跌倒站起来的男人。
“对不起对不起，真是抱歉！”
男人摆摆手，孟宴臣瞪了一眼打着伞的陈铭宇，将人扶到车内。
“我的眼镜……我的伞……我的饭盒！”
男人擦干雨水，下意识摸了摸鼻梁，再往身上摸索着，发现什么东西都没了。
“还有我的手机呢？！”
“您别急，我这就帮您找找。”
陈铭宇挪着车后退，停在了相对安全的路边。
“真的很抱歉，我的员工一时没看清路况出了问题，您放心，待会先把您送到医院检查，相应的赔偿损失我们都会全部负责。”
男人没了眼镜只能眯着眼，温温吞吞地开口：“哎呀小伙子，开车要看路的呀，尤其是下雨天，车辆红灯怎么还往斑马线上开，这样多危险啊……”
“您说得对，真的非常抱歉。”
孟宴臣再三表示歉意时，陈铭宇终于返回，把男人掉了的眼镜和饭盒物归原主。
“就是您的手机我一直没看见，有可能滑进旁边那个下水道口里面了……”
“那怎么办……”男人也顾不得身体状况，想来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要办，对孟宴臣说道：“小伙子啊，你的手机能借我打一下电话吗？我得看看我手机到底丢哪儿了？”
孟宴臣自然点头答应，听着男人报出一串数字把电话拨了过去……
雨声未歇，路边车辆断断续续的鸣笛声将手机铃声掩盖得彻彻底底，三个人在车外找了一圈都未果，只好灰溜溜又回到车内。
“先生，我们还是先送您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吧。”孟宴臣给男人递上纸巾擦拭雨水。
“好好……”男人点点头，很好说话地应了下来，“那个，再麻烦你小伙子，我想给我闺女打个电话。”
陈铭宇从后视镜打量了眼那个男人——穿着一身浅灰色休闲套装，柔软的头发湿漉漉地垂在额前，无框眼镜带上更添了许多斯文，看着十分年轻，三十来岁的模样。
除了眼角明显的笑纹外，看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可说话的口气却像是他爸那辈的年纪。
“好，您说……”孟宴臣很是配合。
“18XXXXXXXXX。”
“……”
孟宴臣看着跳出的联系人名字面露迟疑，“是这个号码吗？”他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
“没错没错。”男人说着，想从孟宴臣手中接过手机，却感觉到了他动作的僵硬。
他将视线转向手机的屏幕，然后，看到了明晃晃的“莫意殊”三个大字正在拨通……
男人猛地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开始细细打量起面前的年轻人。
“喂，学长。”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熟悉的女孩儿声音传来，不大不小让车上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是孟宴臣递给男人前误触了免提。
莫听风先生用双手捧着手机慢慢凑到耳边，视线还盯着孟宴臣，语气游移地说道：
“妞妞……是爸爸。”
这话听着怎么说怎么刻薄，莫意殊却像是习惯了般，神色变也未变，只是在心底轻轻叹息了一声。
真有不爱孩子的母亲么？
有的。
很早以前，小小莫就意识到了——她的母亲对她，甚至不如个陌生人。
暨如织女士看待她时，眼神复杂。有时审视，有时漠视，唯独没有过温情地注视。
她的母亲不爱她。
无论是天性使然，生理激素，还是世俗礼教要求，在暨如织女士身上都看不到任何一点有关慈爱母性的特质。
因为有了这样的认知，莫意殊难过了很久很久。她想要哭诉想要被爱，但到最后颓然发现，一个不爱孩子的母亲，不论她付出怎样的努力，都只会无动于衷。
“虚心接受领导批评，请领导放心，下次不会再犯。”
莫意殊忍下酸涩，无奈地笑问道：
“所以妈妈，您找我还有别的事情吗？”
“巧言令色，”
暨如织女士又斥责了一句，声音带着不容置疑：“下周六中午把时间空出来，我给你约了相亲，时间地点晚点发给你。”
相亲？！
还没等莫意殊反应，对面直接把电话挂断。
“……”连拒绝的余地都不给她留，想来这次暨如织女士是要动真格。
好吧，相就相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小莫警官认命地想，反正又不是让她现在立刻结婚生娃。
她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扭了扭酸痛胀麻的脖子，放下手机重新投入工作。
“哎呦，怎么就开始下雨了。”
办公室不知谁突然出声，“我家里早上刚晾的衣服啊，完了，这下回去又要重新洗一遍了。”
“事情做完了吗？就操心你家的衣服。”姚书林冒着雨进来，摘下警帽抽了纸巾正囫囵擦拭着上边的雨水。
“姚大队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早上接的案子调查得怎么样？”
“别说了，我在外边待着看这雨越下越大，再不回来就回不来了……陈，燕大女学生失踪那个报案记录再调出来给我看看……”
姚书林顾不得脸上还挂着水珠，嘴里还不忘念叨工作，大手随便抹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就顺着手指往后撇，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看样子是雨淋得不轻，莫意殊瞥了一眼像只落汤鸡的哥哥，顺手往他身上丢了一包抽纸。
“诶……你……”姚书林这才注意到被他打发进办公室帮忙的妹妹，抬头看了眼时间，问道：“吃饭没？”
言外之意是莫爸爸还没来送饭吗？
莫意殊这才注意到时间，天呐，她怎么把爸爸要来送饭给忘记了？！
雨下的这么大，莫意殊一想到她爸爸在路上冒雨的样子就忍不住担心，连忙将电话打过去，可响了好一会却无人接听。
雨势没有减小的趋势，莫意殊站起身往窗外探去，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姚书林瞅着小莫焦虑的模样，也拿出手机拨给了他舅舅，
同样没人接听。
莫意殊直愣愣地看着姚书林，姚书林拿着手机摇了摇头。
莫听风先生向来佛系，他的课学校安排得并不多，这两天更是特地请了假待在家里做全职主夫，莫意殊一时想不到除了给自己送饭，爸爸还能去哪儿呢？
小莫警官几乎要直接拿起雨伞冲进雨幕时，突然有个意想不到的联系人出现在她的手机屏幕的来电显示上——
孟宴臣。
“喂，学长。”她犹豫地接通来电。
“妞妞，是爸爸……”
————
不论身体有没有养好，该上班还是得上班。
孟宴臣看着面前仅仅几天就已经堆积如山的工作文件，烦扰得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了。
陈铭宇汇报完这两天的工作后，看了眼微信消息，对孟宴臣道：“小孟总，云济制药的徐总已经在西岸那边的餐厅等着了。”
“嗯。”孟宴臣合上文件夹，敛眸看了眼腕表，低低应了一声。
“走吧。”
路上助理陈铭宇开着车，孟宴臣顺手拿起云济的资料再次翻看了起来。
这趟饭局会见的是云济制药的创始人之一，也是云济制药核心研发团队的领导，徐濯。
孟宴臣曾到云济考察过，对这位徐总的印象还算不错。
燕城大学生物医学工程博士，一个履历优秀，能把技术研发和公司管理两把抓还都不耽误的人，不免让孟宴臣对自己投资云济的举措又生出几分信心。
这次投资，不仅公司内部，就连国坤的高层不少人都等着看他笑话，再加上政府针对的一系列动作，公司的市值动荡不平。
前有狼，后有虎。
车窗外雨滴逐渐连成串一般落下，孟宴臣低垂的眼眸微抬，正巧从后视镜上窥见驾驶位上陈铭宇游离的神态。
……哦，还有个拎不清状况的下手要处理。
“我去！”
汽车猛地刹车，孟宴臣一时没有防备，额头差点撞上驾驶座位靠背上，身旁的文件夹哗啦啦掉了一地。
“怎么了？”孟宴臣缓过劲，拧着眉毛开口。
“对不起小孟总！”陈铭宇忙不迭道歉，“雨太大了，这辆车的雨刷又好像出了点问题，刚刚一个没看清……”
“你撞到人了？”孟宴臣惊疑地看向陈铭宇心虚的表情。
“愣着做什么？下车！”
陈铭宇听了指示连忙解开安全带，撑着伞跟在孟宴臣身后。
车头正前方，一把橙黄色的伞被轧在车轮底下，而伞的主人正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淋着雨往前踉跄了两步。
“您没事儿吧？”孟宴臣赶忙跨步走上前搀扶住跌倒站起来的男人。
“对不起对不起，真是抱歉！”
男人摆摆手，孟宴臣瞪了一眼打着伞的陈铭宇，将人扶到车内。
“我的眼镜……我的伞……我的饭盒！”
男人擦干雨水，下意识摸了摸鼻梁，再往身上摸索着，发现什么东西都没了。
“还有我的手机呢？！”
“您别急，我这就帮您找找。”
陈铭宇挪着车后退，停在了相对安全的路边。
“真的很抱歉，我的员工一时没看清路况出了问题，您放心，待会先把您送到医院检查，相应的赔偿损失我们都会全部负责。”
男人没了眼镜只能眯着眼，温温吞吞地开口：“哎呀小伙子，开车要看路的呀，尤其是下雨天，车辆红灯怎么还往斑马线上开，这样多危险啊……”
“您说得对，真的非常抱歉。”
孟宴臣再三表示歉意时，陈铭宇终于返回，把男人掉了的眼镜和饭盒物归原主。
“就是您的手机我一直没看见，有可能滑进旁边那个下水道口里面了……”
“那怎么办……”男人也顾不得身体状况，想来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要办，对孟宴臣说道：“小伙子啊，你的手机能借我打一下电话吗？我得看看我手机到底丢哪儿了？”
孟宴臣自然点头答应，听着男人报出一串数字把电话拨了过去……
雨声未歇，路边车辆断断续续的鸣笛声将手机铃声掩盖得彻彻底底，三个人在车外找了一圈都未果，只好灰溜溜又回到车内。
“先生，我们还是先送您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吧。”孟宴臣给男人递上纸巾擦拭雨水。
“好好……”男人点点头，很好说话地应了下来，“那个，再麻烦你小伙子，我想给我闺女打个电话。”
陈铭宇从后视镜打量了眼那个男人——穿着一身浅灰色休闲套装，柔软的头发湿漉漉地垂在额前，无框眼镜带上更添了许多斯文，看着十分年轻，三十来岁的模样。
除了眼角明显的笑纹外，看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可说话的口气却像是他爸那辈的年纪。
“好，您说……”孟宴臣很是配合。
“18XXXXXXXXX。”
“……”
孟宴臣看着跳出的联系人名字面露迟疑，“是这个号码吗？”他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
“没错没错。”男人说着，想从孟宴臣手中接过手机，却感觉到了他动作的僵硬。
他将视线转向手机的屏幕，然后，看到了明晃晃的“莫意殊”三个大字正在拨通……
男人猛地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开始细细打量起面前的年轻人。
“喂，学长。”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熟悉的女孩儿声音传来，不大不小让车上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是孟宴臣递给男人前误触了免提。
莫听风先生用双手捧着手机慢慢凑到耳边，视线还盯着孟宴臣，语气游移地说道：
“妞妞……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