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缓缓地前进，无风，终于稍稍遮住了一点下午的太阳。
音乐节场地门口尽是五颜六色的装扮。个个像是奔赴战场的士兵。
“哎呦，我说哥，你这真是没有情趣，你陪我在外面待一下拍个照，看给你着急的。”一个带着方方眼镜的男生拉住另一个略微消瘦的、高高的男生。
“拍拍拍，王朗你谈恋爱起步三个人啊。”张穆宁嘴上答应着，身体顺势抵抗着王朗。手臂的肌肉线条和白净的一张脸形成强有力的反差。留着清爽的寸头。一双清眸，既有荒野之空无，又有冰山之难攀。
这一刻不经意地呈现在不知名的取景框中。
一刹那的纠结，一刹那的熟悉，一刹那间，她选择摁下了快门。
她默默放下了相机。就站在那里，不回头，也不向前走。
说不清是自己在短短几秒中做出的选择，还是已经大脑空空，让不做选择成为了选择的本身。
刚把相机放到腹前，她的目光就遇上了张穆宁不经意的一瞥。
谁都没有想到会再遇见。在相隔不到十米的地方，第一次不闪躲的四目相对。
王朗见状，把头向前伸，露出疑惑的神情，再转向旁边的张穆宁。这是他的招牌动作。
“哈喽。”手里举着相机的陆以宁打了招呼。语调上扬，不似方才几秒的冰冷。
“哈喽。”张穆宁冷冷一声回应把好不容易拽上去的氛围又摔到了地平线。
“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你好啊。”她向王朗解释着，“我来看音乐节，真巧啊遇见你们。”
“嗯。”张穆宁点点头。
“呃，你们玩得开心。”陆以宁赶紧把身体转过去。
如果是走路时恰好遇到，装作不认识便也擦肩而过了。甚至很有可能双方都无需去伪装。可是两个滞在原处的人只能靠打破现状来缓解氛围。
思绪在转身间千丝万缕——
她不该转身。转身代表什么？
不愿面对？不敢面对？设定好的轨迹因为他顷刻崩盘？
起码是她之于他，她不该转身，也不能转身！
不要退转！可是覆水难收。
这边王朗叫住了她，“唉，同学你来的正好！”
“你叫她干什么？”张穆宁匪夷所思。
陆以宁思绪被打乱，转身一脸疑惑。
“这不正好你同学吗！”王朗拽着张穆宁走向她，“帮我和张穆宁拍张合照呗。我刚刚正合计着抓谁来帮忙呢，这不有你。唉，你看，你这还专业的呢，拿着个摄像机。啊，我叫王朗。”
“去哪？”陆以宁平静了下来，刚才被叫住的惊慌不解就好似如此酷暑天气里偶然刮起的一缕风，难以捕捉，但也不易隐藏。
王朗观察了下四周，“就那里吧！我叫王朗！”又转头看了眼张穆宁，“不是大哥你，远亲不如近邻，你咋面无表情，也不招待招待老同学。你说说你。”
“我叫陆以宁。我俩是同校不同班。也不怎么熟。”陆以宁解释起来，“我这个相机是追星用的。一会儿还得偷偷带进去呢，也不专业。”
陆以宁拍完照后又立马被王朗邀约，“咱音乐节待一起吧。”
“你也太热情了，不怕你女朋友知道啊。”张穆宁立马质问王朗。
“这不，你个一等一的大帅哥在，是个美女都看不到我，还是个这么美的美女。”
拜天气所赐，两片绯红早就挂在了她脸上，她听过别人夸她好看，但没有听过后半句这种强调式的夸赞。
陆以宁长着一张小小的圆脸，眼睛也大大圆圆的。让人看着观感至少是舒服的——这是她对自己最客观的认知。近些时日听到男生夸奖，她还会说“当然了”，这次听到王朗的夸赞突然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谢谢啊！”陆以宁的眼睛四下瞟着，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这张穆宁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平时可不这样啊。今天也太安静了。估计是见了你不好意思。”王朗有一搭没一搭的话让张穆宁陆以宁都呛了下。
自从见到陆以宁，张穆宁只有在拍照摆造型的时候和王朗打闹了下。
是的。他一点都没变。凡是有女生的地方，他都用沉默来代替自己社交。
可陆以宁变了不少。
相机顺利带进了现场。
“等*开唱了，你借我相机用用呗。我女朋友赶不过来，她喜欢的那个乐队也没啥粉丝出图，这派我来了。我一看那前排排了好多那顶流的粉丝，我这像素太差了。主要是人多氛围好。唱完——”
陆以宁终于知道为什么王朗非要带上自己了，还没等王朗说完，她就立马应下了。
“太爽快了，唱完我请客。”
“你喜欢哪个歌手啊？”陆以宁隔着王朗问张穆宁。
“没什么特别喜欢的。票是王朗买的。”张穆宁目视前方。
“哦。”
云朵散开了，幸运的是，太阳也不似之前那么毒辣了。略带温和地泼洒阳光，平静地向预定轨迹缓步西移。
她想过千千万万次相遇。
或许是在十年一次的校庆上，或许是在人潮挤挤的步行街，或许是哪一次偶然在地铁里相遇。
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在这里。甚至偶然间彼此可以肩并着肩，在同样的节奏下，只做着放空这一件事。
——--
陆以宁并没有和他们两个一起去吃饭。她帮忙拍完照、听完想听的歌手就离场了。她把相机内存卡借给了王朗，让他们回沈阳把这顿饭补了、再一并将内存卡还了。
“张穆宁有我微信。”陆以宁盘算好了一切。
高中时，大家都用□□联系。陆以宁高一就是张穆宁的□□好友了，当时又从别处找到了一张同学录，照着手机号找到了微信。一直忍到高二快结束，她亲自从张穆宁那里问到了微信，才光明正大地添加他成了微信好友。
那一刻陆以宁觉得自己朝着张穆宁的距离更近了一步。尤其是升入大学，很多人都转战微信了，这也让陆以宁暗喜自己曾经的勇气没有白负。
然而事情的质变方向并不只受陆以宁一人控制。此后，二人除了节日嘘寒问暖外，毫无交集。
次日清晨，陆以宁拉着行李坐上了从天津去往沈阳的火车。
音乐节对于她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花销。本着能省一笔是一笔的心态，特意选择了火车票回程。
有好多学生模样的人从狭小的过道来来往往。六月末，尽是期末考完回家的大学生。
陆以宁的位置是002，左手里侧有一个位置，对面横着三个位置，自己落脚倒不算太逼仄。
坐定不久，陆以宁看到了张穆宁王朗两个人来到了自己的对面。
生命中总是有很多巧合。她和张穆宁的巧合多到——她不知道她的喜欢是命中注定，还是上天的有意成全。
但是二人都已经习惯这种事情的发生，心间回荡着的疑问大概是——怎么这么多年了，还会如此。
纠纠缠缠，永不止息。
陆以宁惊觉自己再怎么费尽心机都不抵命运自己的安排。
但是事在人为。
列车开动了。三四平方米的位置只有这三个人。情况比陆以宁所预想的要好太多，甚至过于好了。
三个人虽然睡眼惺忪却皆无睡意。列车上还有些许睡觉的人，三个人除了打招呼、眼神致意以外谁都没开口谈些什么。
各看各的晨光，放在任何时候都是惬意的美事。
列车声音随着时针转动也一步一步大了起来。
陆以宁拿出一根黄瓜，“你们有谁要吃吗，昨天一直背着忘吃了。”
“那你分我一半吧。” 王朗看张穆宁没反应，笑嘻嘻地伸出手。
陆以宁的目光从询问时就在王朗身上，也难怪王朗接下话茬。
在她的余光里，张穆宁还是往常般模样。沉着的像望不见底的深海难以窥探，表面却似像浅水滩一般，告诉你你看到的便是全部。这种“有即是无，无即是有”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在他脸上却实在动人，让人不恼反怜。
她掰了一半递给王朗。
王朗也不得已开了话茬，“你是在天津上学嘛？”
“不是，我期末考完正好去看音乐节而已。”
“我俩是从沈阳特意跑来的。都没坐过火车，想着早上能不能沿途看看风景呢。”
“能想到。”陆以宁本就知道张穆宁家很有钱，昨天相处下来，也能察觉到王朗出手阔绰，“我为了这个音乐节买了好多衣服首饰，又做了些东西。合计着七八个小时还算能坐得住。能省一笔是一笔了。”
“一个人吗？”张穆宁终于出了声。
“对，我自己。我身边只有我感兴趣，也不怎么认识什么一起来的朋友，我就自己一个人来了。” 陆以宁看向张穆宁，只是一句简短到连主语都没有的话却让她连前因后果都悉数言明。
她渐渐地察觉到，她看向张穆宁时自己眼神的变化。
爱意不光只有旁人能看到，自己也能看到。她本以为这份情感已经被时间稀释了。
“好久没见你发和陈思忆相关的东西了。”张穆宁还是那副表情。
“她去南方上学了。”陆以宁停顿了下继续说，“我不再像以前那样依赖朋友了。”
“你和以前很不一样了。”张穆宁抿嘴笑了下。
王朗像听哑谜一样，二人说罢，他便去洗手间了。张穆宁陆以宁面面相觑后立马转头各做各的事情。等王朗回来，三个人也各不做声，默默听着列车间的吵闹声，等待它开往属于自己的终点站。
音乐节场地门口尽是五颜六色的装扮。个个像是奔赴战场的士兵。
“哎呦，我说哥，你这真是没有情趣，你陪我在外面待一下拍个照，看给你着急的。”一个带着方方眼镜的男生拉住另一个略微消瘦的、高高的男生。
“拍拍拍，王朗你谈恋爱起步三个人啊。”张穆宁嘴上答应着，身体顺势抵抗着王朗。手臂的肌肉线条和白净的一张脸形成强有力的反差。留着清爽的寸头。一双清眸，既有荒野之空无，又有冰山之难攀。
这一刻不经意地呈现在不知名的取景框中。
一刹那的纠结，一刹那的熟悉，一刹那间，她选择摁下了快门。
她默默放下了相机。就站在那里，不回头，也不向前走。
说不清是自己在短短几秒中做出的选择，还是已经大脑空空，让不做选择成为了选择的本身。
刚把相机放到腹前，她的目光就遇上了张穆宁不经意的一瞥。
谁都没有想到会再遇见。在相隔不到十米的地方，第一次不闪躲的四目相对。
王朗见状，把头向前伸，露出疑惑的神情，再转向旁边的张穆宁。这是他的招牌动作。
“哈喽。”手里举着相机的陆以宁打了招呼。语调上扬，不似方才几秒的冰冷。
“哈喽。”张穆宁冷冷一声回应把好不容易拽上去的氛围又摔到了地平线。
“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你好啊。”她向王朗解释着，“我来看音乐节，真巧啊遇见你们。”
“嗯。”张穆宁点点头。
“呃，你们玩得开心。”陆以宁赶紧把身体转过去。
如果是走路时恰好遇到，装作不认识便也擦肩而过了。甚至很有可能双方都无需去伪装。可是两个滞在原处的人只能靠打破现状来缓解氛围。
思绪在转身间千丝万缕——
她不该转身。转身代表什么？
不愿面对？不敢面对？设定好的轨迹因为他顷刻崩盘？
起码是她之于他，她不该转身，也不能转身！
不要退转！可是覆水难收。
这边王朗叫住了她，“唉，同学你来的正好！”
“你叫她干什么？”张穆宁匪夷所思。
陆以宁思绪被打乱，转身一脸疑惑。
“这不正好你同学吗！”王朗拽着张穆宁走向她，“帮我和张穆宁拍张合照呗。我刚刚正合计着抓谁来帮忙呢，这不有你。唉，你看，你这还专业的呢，拿着个摄像机。啊，我叫王朗。”
“去哪？”陆以宁平静了下来，刚才被叫住的惊慌不解就好似如此酷暑天气里偶然刮起的一缕风，难以捕捉，但也不易隐藏。
王朗观察了下四周，“就那里吧！我叫王朗！”又转头看了眼张穆宁，“不是大哥你，远亲不如近邻，你咋面无表情，也不招待招待老同学。你说说你。”
“我叫陆以宁。我俩是同校不同班。也不怎么熟。”陆以宁解释起来，“我这个相机是追星用的。一会儿还得偷偷带进去呢，也不专业。”
陆以宁拍完照后又立马被王朗邀约，“咱音乐节待一起吧。”
“你也太热情了，不怕你女朋友知道啊。”张穆宁立马质问王朗。
“这不，你个一等一的大帅哥在，是个美女都看不到我，还是个这么美的美女。”
拜天气所赐，两片绯红早就挂在了她脸上，她听过别人夸她好看，但没有听过后半句这种强调式的夸赞。
陆以宁长着一张小小的圆脸，眼睛也大大圆圆的。让人看着观感至少是舒服的——这是她对自己最客观的认知。近些时日听到男生夸奖，她还会说“当然了”，这次听到王朗的夸赞突然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谢谢啊！”陆以宁的眼睛四下瞟着，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这张穆宁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平时可不这样啊。今天也太安静了。估计是见了你不好意思。”王朗有一搭没一搭的话让张穆宁陆以宁都呛了下。
自从见到陆以宁，张穆宁只有在拍照摆造型的时候和王朗打闹了下。
是的。他一点都没变。凡是有女生的地方，他都用沉默来代替自己社交。
可陆以宁变了不少。
相机顺利带进了现场。
“等*开唱了，你借我相机用用呗。我女朋友赶不过来，她喜欢的那个乐队也没啥粉丝出图，这派我来了。我一看那前排排了好多那顶流的粉丝，我这像素太差了。主要是人多氛围好。唱完——”
陆以宁终于知道为什么王朗非要带上自己了，还没等王朗说完，她就立马应下了。
“太爽快了，唱完我请客。”
“你喜欢哪个歌手啊？”陆以宁隔着王朗问张穆宁。
“没什么特别喜欢的。票是王朗买的。”张穆宁目视前方。
“哦。”
云朵散开了，幸运的是，太阳也不似之前那么毒辣了。略带温和地泼洒阳光，平静地向预定轨迹缓步西移。
她想过千千万万次相遇。
或许是在十年一次的校庆上，或许是在人潮挤挤的步行街，或许是哪一次偶然在地铁里相遇。
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在这里。甚至偶然间彼此可以肩并着肩，在同样的节奏下，只做着放空这一件事。
——--
陆以宁并没有和他们两个一起去吃饭。她帮忙拍完照、听完想听的歌手就离场了。她把相机内存卡借给了王朗，让他们回沈阳把这顿饭补了、再一并将内存卡还了。
“张穆宁有我微信。”陆以宁盘算好了一切。
高中时，大家都用□□联系。陆以宁高一就是张穆宁的□□好友了，当时又从别处找到了一张同学录，照着手机号找到了微信。一直忍到高二快结束，她亲自从张穆宁那里问到了微信，才光明正大地添加他成了微信好友。
那一刻陆以宁觉得自己朝着张穆宁的距离更近了一步。尤其是升入大学，很多人都转战微信了，这也让陆以宁暗喜自己曾经的勇气没有白负。
然而事情的质变方向并不只受陆以宁一人控制。此后，二人除了节日嘘寒问暖外，毫无交集。
次日清晨，陆以宁拉着行李坐上了从天津去往沈阳的火车。
音乐节对于她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花销。本着能省一笔是一笔的心态，特意选择了火车票回程。
有好多学生模样的人从狭小的过道来来往往。六月末，尽是期末考完回家的大学生。
陆以宁的位置是002，左手里侧有一个位置，对面横着三个位置，自己落脚倒不算太逼仄。
坐定不久，陆以宁看到了张穆宁王朗两个人来到了自己的对面。
生命中总是有很多巧合。她和张穆宁的巧合多到——她不知道她的喜欢是命中注定，还是上天的有意成全。
但是二人都已经习惯这种事情的发生，心间回荡着的疑问大概是——怎么这么多年了，还会如此。
纠纠缠缠，永不止息。
陆以宁惊觉自己再怎么费尽心机都不抵命运自己的安排。
但是事在人为。
列车开动了。三四平方米的位置只有这三个人。情况比陆以宁所预想的要好太多，甚至过于好了。
三个人虽然睡眼惺忪却皆无睡意。列车上还有些许睡觉的人，三个人除了打招呼、眼神致意以外谁都没开口谈些什么。
各看各的晨光，放在任何时候都是惬意的美事。
列车声音随着时针转动也一步一步大了起来。
陆以宁拿出一根黄瓜，“你们有谁要吃吗，昨天一直背着忘吃了。”
“那你分我一半吧。” 王朗看张穆宁没反应，笑嘻嘻地伸出手。
陆以宁的目光从询问时就在王朗身上，也难怪王朗接下话茬。
在她的余光里，张穆宁还是往常般模样。沉着的像望不见底的深海难以窥探，表面却似像浅水滩一般，告诉你你看到的便是全部。这种“有即是无，无即是有”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在他脸上却实在动人，让人不恼反怜。
她掰了一半递给王朗。
王朗也不得已开了话茬，“你是在天津上学嘛？”
“不是，我期末考完正好去看音乐节而已。”
“我俩是从沈阳特意跑来的。都没坐过火车，想着早上能不能沿途看看风景呢。”
“能想到。”陆以宁本就知道张穆宁家很有钱，昨天相处下来，也能察觉到王朗出手阔绰，“我为了这个音乐节买了好多衣服首饰，又做了些东西。合计着七八个小时还算能坐得住。能省一笔是一笔了。”
“一个人吗？”张穆宁终于出了声。
“对，我自己。我身边只有我感兴趣，也不怎么认识什么一起来的朋友，我就自己一个人来了。” 陆以宁看向张穆宁，只是一句简短到连主语都没有的话却让她连前因后果都悉数言明。
她渐渐地察觉到，她看向张穆宁时自己眼神的变化。
爱意不光只有旁人能看到，自己也能看到。她本以为这份情感已经被时间稀释了。
“好久没见你发和陈思忆相关的东西了。”张穆宁还是那副表情。
“她去南方上学了。”陆以宁停顿了下继续说，“我不再像以前那样依赖朋友了。”
“你和以前很不一样了。”张穆宁抿嘴笑了下。
王朗像听哑谜一样，二人说罢，他便去洗手间了。张穆宁陆以宁面面相觑后立马转头各做各的事情。等王朗回来，三个人也各不做声，默默听着列车间的吵闹声，等待它开往属于自己的终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