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当编剧。”
“我可以负责摄影。”
……
五六个人围着陈思忆，叽叽喳喳地报名自己想负责的职务，为八班微电影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拍微电影是省一中的传统活动，高一下学期前的寒假就开始张罗组织，到期中再在礼堂举办一场红毯颁奖。
省一中作为省重点，以素质教育闻名。大大小小的活动一个不落，学生出入学校也相对自由。学习氛围和活动氛围都热火朝天。有很多家长并不赞同这种做法，但也起不到什么实质影响。
一班和二班的学生是经过报名选拔考上去而组成的尖子班，其余十个班则是根据中考成绩随机分成的普通班。
虽然是普通班，但每个班都有中考没发挥出成绩或是没参与选拔的聪明学生。
高一八班期末的平均成绩排在中前，尖子生直逼一班二班，年级大榜前十就有四个是八班的。省一中的老师对学生的管理相对宽松，八班班主任杜老师更是体恤学生，周日晚上的自习只有八班是自愿参加。
虽是如此，但是寒假的自习该来还是要来。因为食堂不开，大家都在学校吃统一订好的饭。
八班除了学习最好的女生和只爱看热闹的后排男生，几乎都在想着如何为微电影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陈思忆立志要做一名导演，大家吃着午饭时，她自荐当微电影导演，全班一致通过。现在正统计报名的人。
陆以宁因为个子较高坐在倒数第二排，看着第二排的陈思忆被三三两两地包围。
陆以宁和上一个同桌产生了一些矛盾，申请换座位后自己一个人占着两个书桌，因而没有旁人打搅她，加之位居后排，她的位置仿若瞭望角。近来她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监测教室里的风吹草动。
下午第一节自习结束，陆以宁看到陈思忆正在自己一个人看书。
“啊，你好。”陆以宁坐到陈思忆身旁，“我想试试当编剧。”
陈思忆推了推眼镜，从桌面上堆着的书里拿出一张纸，默默写下陆以宁的名字。
几天后，报名截止了，陈思忆在课间时分，按照名单逐一找编剧们谈话。
“以宁，你对微电影有什么想法嘛？”
“我想……”
……
“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吗？”陆以宁在交谈的最后红着脸问，直视着自己面前的课桌不敢动一下。
陈思忆被这句话砸得愣了两下，点头说了声“好呀”。
陆以宁意识到这样的举动十分冒昧。她不擅长和不太亲近的人说太多话，即使轮流被叫起来回答问题都面红心跳、久久不能平复。
以防越描越黑，不如直击腹地。这是她为她的冒昧找的最简洁有力的借口。
陆以宁并非毫无准备，她观察陈思忆许久了，寒假自习以来，陈思忆总是自己一个人做事情。
说起她对陈思忆的第一印象是开学的自我介绍，陈思忆侃侃而谈、落落大方，又说“大家千万不要平翘舌不分”，同学们想了一秒，而后哄堂大笑。第二印象则是她每个月总有几天会拎着一个精致的礼盒，那是送给同学们的礼物。
陆以宁和陈思忆几乎没什么来往，她直接说“做好朋友”必然会让人心神一震。陆以宁对好朋友现有的认知是——可以一起做很多事情的朋友，而非形容关系的远近亲疏。
下午五点十分铃声响起。
陈思忆立马背着收拾好的书包窜到陆以宁面前，“你怎么这么乖，打铃才收拾书包。”
陆以宁呆呆地看着陈思忆，她没想到她的那声“好呀”是即刻作数。
下雪是浪漫的，但是对于陆以宁来说是裹着糖衣的炮弹。陈思忆抓起陆以宁的手，从教学楼门口好不容易滑向没冰的空地。陆以宁觉得这种时刻一损俱损，但没有抗拒，好在二人都成功出逃了。
陆以宁刚想抱怨什么，就看到一个同班同学缓缓地在冰上滑倒了。
人们对于一些不在预想中的事情突然发生总是忍不住想笑，尤其是目睹了她滑倒时缓慢抵抗却不得善果的全程。
两人一边忍着笑一边去扶摔倒的王琳，王琳被扶起来的那刻面露笑意，脚还没稳又摔了下去，三个人连连倒地。
大家都忍俊不禁，一起坐在地上笑了半分钟，陈王二人大喊“我爬也要爬出去”，陆以宁也开了金口，于是三人不管不顾地一起嚎着。
王琳和她们二人在校门口作了分别。
风声簌簌，与刀子划在脸上的唯一区别是——不会流血。
“我好爱你啊。”陆以宁低声说着，风声太大，她连自己的声音都没听到。
沿着校园的墙边继续走，快到分离的红绿灯时，陆以宁稍稍加大了声量，“我好爱你啊。”
羽绒服帽子上一丛丛的软毛正抵御着愈来愈烈的寒风。
陈思忆不作答。
对于陆以宁来说，这一天无疑是幸运的。她被她坚定地牵起左手，她们放肆地坐在冰面上笑着。
原来“好”字可以即刻作数。
陆以宁还是那么的冒昧。比起急切致意错付余生，她更信当下直觉，想给对她好的人看那赤诚不饰的一颗心。
和她脑海中的印象没有一丝一毫地偏差，陈思忆是那样明亮的一个人。而她愿意没有分别地与她相处。
“我中考的时候特别幸运，有道化学题看不懂，用相对原子质量数硬往上蒙，结果推出来大半道题，和问题的逻辑也能对上。”陆以宁瞪大眼睛特别兴奋地和陈思忆讲着。
“我们这届题特别难，录取线低，班里同学的分差都有二三十多分呢。”
打好关系的第一步就是追忆过去。
“你和你前同桌什么矛盾啊？”陈思忆好奇问着。
“性格不合。”陆以宁虽然很有分享欲，但是她怕陈思忆认为自己不好相处，便含糊过去了。
“那可巧了，我和张月也是，她寒假开始就总丢下我找别人玩。”
陆以宁愣了下，深觉命运的可怖与可爱。
可怖在——两个人正好面临好友空窗期，都想要朋友的陪伴。至少陆以宁如此。
可爱在——她喜欢明亮的人，因为她自己晦暗无比。而这样明亮的人偏偏和自己是好朋友。起码名义上是。
打好关系的第二步——谈论学校风云。
二人谈了半天，还是那些人尽皆知的校园趣事。
“我们学校有什么帅哥吗？”陈思忆将话题慢慢扯到这里。
“有还是有的。上一届，光是吉他社团就好多呢。”陆以宁努力回忆，生怕接不住任何一个问题，“我们这届应该也有，但我没太注意，有个人好像和我一起补课，是附近班的。”
二人从操场一边往回走，一边唠着。
如今是全年级要求的寒假自习，人数要比前几日多了几倍。
几个男学生抱着球高谈阔论，从陆以宁陈思忆身旁小跑而过。
“就是他！”陆以宁抓住陈思忆的衣角，“好像是他。”
“没见过这么白的。”陈思忆目瞪口呆，“这么瘦，他打球，还是球打他啊。”过后，又追加了几句，“寸头很考验颜值。瞅着眉清目秀的。”
陆以宁看着那个男生跑进了十班，就在隔壁的隔壁，也难怪陆陈二人有些印象，但又不甚清晰。
陆以宁从前很少遇见这个人，即使一同补课，也只是有一点印象，对他漠不关心。自从她想着指给陈思忆看开始，她就总是频繁地遇见他，频繁地注意他。
新学期开学，微电影的筹划工作如火如荼，陆陈二人的关系也日益升温。高一年级的新高考选科也成了学生、家长、老师一同关注的问题。无论做什么选择，所有的课都不能落下，还要为期末会考做准备。
省一中的中午，学生只要身着校服，就可以在规定时间进出学校。周六安排的是白天自习，平时的午休时间在这天就成了同学们可以自由支配的逍遥时光。
陆以宁自认跑饭能力有限，以前和前同桌都是慢慢悠悠地走去食堂。陈思忆中午要回家吃饭，于是陆以宁在新学期做出的第一个选择就是顺路送她到校门口再去食堂。二人约定周六一起吃大餐。
此后，每天中午，陆以宁都会看到那个十班的男生朝着陈思忆相反的回家方向走去。
人一旦开始注意一个人，就很容易不自觉地关注下去。尽管注意的伊始只是为了接住好友的一句话。
陆以宁说不清是不是自己更加关注他的原因，她在走廊、在操场、在独属的瞭望角，在上学、间操、中午、放学的各个时分，自提起他后，他们总是遇见。两人直视前方、目无一物，一次又一次擦肩。
一个飘雨的周六中午，陆陈二人行至操场门口，正商量着要吃些什么。
“穆宁。”一个男生大喊。
陆以宁的“以”字总是不经意间被吞掉，她早习以为常。
二人听成了“陆宁”，纷纷转头。
只见十班那个瘦瘦的男生距离她们五米左右远，一边摘耳机，一边挑动眉毛看向她们。
陆以宁看向他身后，发觉都不太认识就转头拉着陈思忆走了。
她又一刻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起码要告诉那个男生没什么事发生，而不是躲开他的目光，再探寻一番后，又灰溜溜走掉。
他也没开口，都没礼貌，不要多想。陆以宁这样告诉自己。
男学生在她们走掉之后，顺着她们方才的目光转头看到了自己的同学们，一起说笑打闹起来。
陈思忆带陆以宁去吃了串串香，点了两瓶包装不错的果茶。回来时已经迟到十分钟，陆以宁看着陈思忆不慌不忙地默默走到自己的座位，自己也假装无事发生。
年级月考的座位是打乱随机排布的。
陆以宁对着自己勾勾画画的试卷长叹一口气，“对完了答案，估计又是倒数第四。流水的垫底三名，铁打的倒数第四。”
“好难。”陈思忆突然兴奋地说，“我不是去十班考试吗，他们的座位表是用橡皮排列的，你说的那个男生好像叫李一力。”
“嗯。”陆以宁声音低沉，饶有所思，“是个特别的名字。”
成绩出来，果然不出所料，铁打的倒数第四。
陆以宁看着陈思忆的二十多名，又看了看陈思忆的表情，“你考得好好。”
“这成绩放别的班都十五六名，咱班真恐怖。”虽然这么说着，陈思忆还是很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成绩。
“我这成绩是文理皆废。”
“日子还长，我们一起加油。啊，你过来，我和你说件事情。”陈思忆一把拉走陆以宁，“听说这个李一力和咱班的张杭美曾经是情侣，但是好像分手了，不过据说李一力一直在请求她的原谅。感觉他们好配啊”
陆以宁不置一词，她不仅觉得不配，更觉得李一力长了一张不会死缠烂打的脸。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后，陆以宁在走廊等着上厕所的陈思忆。陆以宁从来不配朋友去厕所，永远都是在附近守候，并不是觉得有什么，而是单纯地犯懒。
“李一力！”陆以宁回头只看到一个和她个头相似、有些双眼无神的男学生。
他呢？陆以宁找寻不见。又想着他已经和别人是情侣了，便不再多寻。
陈思忆约定和陆以宁放学回家后，通过视频连线的方式一起学习。
陈思忆目标明确，她坚信，在成为伟大导演的路上，一切困难都能克服。
陆以宁羡慕陈思忆有自己的目标，一本正经地说，“那我就考你的那个学校，你当导演，我就去学……学新传广告一类的。以后我们还要一起玩。”
陆以宁对九科都毫无兴趣，每天学习也没计划性，她总想着“日子还长着呢”。
大学专业对选科有一定要求，陆以宁现在还没看到具体的文件信息，她对陈思忆的承诺也无处发力。
如此浑浑噩噩好几天，什么来了兴致，就专攻什么。
——————
“以宁，李一力另有其人，我问了我初中同学，他叫张穆宁。弓长张，穆桂英的穆，陆以宁的宁。”
“你这么一说，和我还挺有缘啊。”
红绿灯闪烁变幻着，二人作了分别。
一时间，所有疑问烟消云散。
陆以宁望着前方的绿灯，它正等待着自己踏向归途。
紧接着一个想法出现在陆以宁脑海之中，“那，我可以喜欢他吗？”
“我可以负责摄影。”
……
五六个人围着陈思忆，叽叽喳喳地报名自己想负责的职务，为八班微电影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拍微电影是省一中的传统活动，高一下学期前的寒假就开始张罗组织，到期中再在礼堂举办一场红毯颁奖。
省一中作为省重点，以素质教育闻名。大大小小的活动一个不落，学生出入学校也相对自由。学习氛围和活动氛围都热火朝天。有很多家长并不赞同这种做法，但也起不到什么实质影响。
一班和二班的学生是经过报名选拔考上去而组成的尖子班，其余十个班则是根据中考成绩随机分成的普通班。
虽然是普通班，但每个班都有中考没发挥出成绩或是没参与选拔的聪明学生。
高一八班期末的平均成绩排在中前，尖子生直逼一班二班，年级大榜前十就有四个是八班的。省一中的老师对学生的管理相对宽松，八班班主任杜老师更是体恤学生，周日晚上的自习只有八班是自愿参加。
虽是如此，但是寒假的自习该来还是要来。因为食堂不开，大家都在学校吃统一订好的饭。
八班除了学习最好的女生和只爱看热闹的后排男生，几乎都在想着如何为微电影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陈思忆立志要做一名导演，大家吃着午饭时，她自荐当微电影导演，全班一致通过。现在正统计报名的人。
陆以宁因为个子较高坐在倒数第二排，看着第二排的陈思忆被三三两两地包围。
陆以宁和上一个同桌产生了一些矛盾，申请换座位后自己一个人占着两个书桌，因而没有旁人打搅她，加之位居后排，她的位置仿若瞭望角。近来她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监测教室里的风吹草动。
下午第一节自习结束，陆以宁看到陈思忆正在自己一个人看书。
“啊，你好。”陆以宁坐到陈思忆身旁，“我想试试当编剧。”
陈思忆推了推眼镜，从桌面上堆着的书里拿出一张纸，默默写下陆以宁的名字。
几天后，报名截止了，陈思忆在课间时分，按照名单逐一找编剧们谈话。
“以宁，你对微电影有什么想法嘛？”
“我想……”
……
“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吗？”陆以宁在交谈的最后红着脸问，直视着自己面前的课桌不敢动一下。
陈思忆被这句话砸得愣了两下，点头说了声“好呀”。
陆以宁意识到这样的举动十分冒昧。她不擅长和不太亲近的人说太多话，即使轮流被叫起来回答问题都面红心跳、久久不能平复。
以防越描越黑，不如直击腹地。这是她为她的冒昧找的最简洁有力的借口。
陆以宁并非毫无准备，她观察陈思忆许久了，寒假自习以来，陈思忆总是自己一个人做事情。
说起她对陈思忆的第一印象是开学的自我介绍，陈思忆侃侃而谈、落落大方，又说“大家千万不要平翘舌不分”，同学们想了一秒，而后哄堂大笑。第二印象则是她每个月总有几天会拎着一个精致的礼盒，那是送给同学们的礼物。
陆以宁和陈思忆几乎没什么来往，她直接说“做好朋友”必然会让人心神一震。陆以宁对好朋友现有的认知是——可以一起做很多事情的朋友，而非形容关系的远近亲疏。
下午五点十分铃声响起。
陈思忆立马背着收拾好的书包窜到陆以宁面前，“你怎么这么乖，打铃才收拾书包。”
陆以宁呆呆地看着陈思忆，她没想到她的那声“好呀”是即刻作数。
下雪是浪漫的，但是对于陆以宁来说是裹着糖衣的炮弹。陈思忆抓起陆以宁的手，从教学楼门口好不容易滑向没冰的空地。陆以宁觉得这种时刻一损俱损，但没有抗拒，好在二人都成功出逃了。
陆以宁刚想抱怨什么，就看到一个同班同学缓缓地在冰上滑倒了。
人们对于一些不在预想中的事情突然发生总是忍不住想笑，尤其是目睹了她滑倒时缓慢抵抗却不得善果的全程。
两人一边忍着笑一边去扶摔倒的王琳，王琳被扶起来的那刻面露笑意，脚还没稳又摔了下去，三个人连连倒地。
大家都忍俊不禁，一起坐在地上笑了半分钟，陈王二人大喊“我爬也要爬出去”，陆以宁也开了金口，于是三人不管不顾地一起嚎着。
王琳和她们二人在校门口作了分别。
风声簌簌，与刀子划在脸上的唯一区别是——不会流血。
“我好爱你啊。”陆以宁低声说着，风声太大，她连自己的声音都没听到。
沿着校园的墙边继续走，快到分离的红绿灯时，陆以宁稍稍加大了声量，“我好爱你啊。”
羽绒服帽子上一丛丛的软毛正抵御着愈来愈烈的寒风。
陈思忆不作答。
对于陆以宁来说，这一天无疑是幸运的。她被她坚定地牵起左手，她们放肆地坐在冰面上笑着。
原来“好”字可以即刻作数。
陆以宁还是那么的冒昧。比起急切致意错付余生，她更信当下直觉，想给对她好的人看那赤诚不饰的一颗心。
和她脑海中的印象没有一丝一毫地偏差，陈思忆是那样明亮的一个人。而她愿意没有分别地与她相处。
“我中考的时候特别幸运，有道化学题看不懂，用相对原子质量数硬往上蒙，结果推出来大半道题，和问题的逻辑也能对上。”陆以宁瞪大眼睛特别兴奋地和陈思忆讲着。
“我们这届题特别难，录取线低，班里同学的分差都有二三十多分呢。”
打好关系的第一步就是追忆过去。
“你和你前同桌什么矛盾啊？”陈思忆好奇问着。
“性格不合。”陆以宁虽然很有分享欲，但是她怕陈思忆认为自己不好相处，便含糊过去了。
“那可巧了，我和张月也是，她寒假开始就总丢下我找别人玩。”
陆以宁愣了下，深觉命运的可怖与可爱。
可怖在——两个人正好面临好友空窗期，都想要朋友的陪伴。至少陆以宁如此。
可爱在——她喜欢明亮的人，因为她自己晦暗无比。而这样明亮的人偏偏和自己是好朋友。起码名义上是。
打好关系的第二步——谈论学校风云。
二人谈了半天，还是那些人尽皆知的校园趣事。
“我们学校有什么帅哥吗？”陈思忆将话题慢慢扯到这里。
“有还是有的。上一届，光是吉他社团就好多呢。”陆以宁努力回忆，生怕接不住任何一个问题，“我们这届应该也有，但我没太注意，有个人好像和我一起补课，是附近班的。”
二人从操场一边往回走，一边唠着。
如今是全年级要求的寒假自习，人数要比前几日多了几倍。
几个男学生抱着球高谈阔论，从陆以宁陈思忆身旁小跑而过。
“就是他！”陆以宁抓住陈思忆的衣角，“好像是他。”
“没见过这么白的。”陈思忆目瞪口呆，“这么瘦，他打球，还是球打他啊。”过后，又追加了几句，“寸头很考验颜值。瞅着眉清目秀的。”
陆以宁看着那个男生跑进了十班，就在隔壁的隔壁，也难怪陆陈二人有些印象，但又不甚清晰。
陆以宁从前很少遇见这个人，即使一同补课，也只是有一点印象，对他漠不关心。自从她想着指给陈思忆看开始，她就总是频繁地遇见他，频繁地注意他。
新学期开学，微电影的筹划工作如火如荼，陆陈二人的关系也日益升温。高一年级的新高考选科也成了学生、家长、老师一同关注的问题。无论做什么选择，所有的课都不能落下，还要为期末会考做准备。
省一中的中午，学生只要身着校服，就可以在规定时间进出学校。周六安排的是白天自习，平时的午休时间在这天就成了同学们可以自由支配的逍遥时光。
陆以宁自认跑饭能力有限，以前和前同桌都是慢慢悠悠地走去食堂。陈思忆中午要回家吃饭，于是陆以宁在新学期做出的第一个选择就是顺路送她到校门口再去食堂。二人约定周六一起吃大餐。
此后，每天中午，陆以宁都会看到那个十班的男生朝着陈思忆相反的回家方向走去。
人一旦开始注意一个人，就很容易不自觉地关注下去。尽管注意的伊始只是为了接住好友的一句话。
陆以宁说不清是不是自己更加关注他的原因，她在走廊、在操场、在独属的瞭望角，在上学、间操、中午、放学的各个时分，自提起他后，他们总是遇见。两人直视前方、目无一物，一次又一次擦肩。
一个飘雨的周六中午，陆陈二人行至操场门口，正商量着要吃些什么。
“穆宁。”一个男生大喊。
陆以宁的“以”字总是不经意间被吞掉，她早习以为常。
二人听成了“陆宁”，纷纷转头。
只见十班那个瘦瘦的男生距离她们五米左右远，一边摘耳机，一边挑动眉毛看向她们。
陆以宁看向他身后，发觉都不太认识就转头拉着陈思忆走了。
她又一刻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起码要告诉那个男生没什么事发生，而不是躲开他的目光，再探寻一番后，又灰溜溜走掉。
他也没开口，都没礼貌，不要多想。陆以宁这样告诉自己。
男学生在她们走掉之后，顺着她们方才的目光转头看到了自己的同学们，一起说笑打闹起来。
陈思忆带陆以宁去吃了串串香，点了两瓶包装不错的果茶。回来时已经迟到十分钟，陆以宁看着陈思忆不慌不忙地默默走到自己的座位，自己也假装无事发生。
年级月考的座位是打乱随机排布的。
陆以宁对着自己勾勾画画的试卷长叹一口气，“对完了答案，估计又是倒数第四。流水的垫底三名，铁打的倒数第四。”
“好难。”陈思忆突然兴奋地说，“我不是去十班考试吗，他们的座位表是用橡皮排列的，你说的那个男生好像叫李一力。”
“嗯。”陆以宁声音低沉，饶有所思，“是个特别的名字。”
成绩出来，果然不出所料，铁打的倒数第四。
陆以宁看着陈思忆的二十多名，又看了看陈思忆的表情，“你考得好好。”
“这成绩放别的班都十五六名，咱班真恐怖。”虽然这么说着，陈思忆还是很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成绩。
“我这成绩是文理皆废。”
“日子还长，我们一起加油。啊，你过来，我和你说件事情。”陈思忆一把拉走陆以宁，“听说这个李一力和咱班的张杭美曾经是情侣，但是好像分手了，不过据说李一力一直在请求她的原谅。感觉他们好配啊”
陆以宁不置一词，她不仅觉得不配，更觉得李一力长了一张不会死缠烂打的脸。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后，陆以宁在走廊等着上厕所的陈思忆。陆以宁从来不配朋友去厕所，永远都是在附近守候，并不是觉得有什么，而是单纯地犯懒。
“李一力！”陆以宁回头只看到一个和她个头相似、有些双眼无神的男学生。
他呢？陆以宁找寻不见。又想着他已经和别人是情侣了，便不再多寻。
陈思忆约定和陆以宁放学回家后，通过视频连线的方式一起学习。
陈思忆目标明确，她坚信，在成为伟大导演的路上，一切困难都能克服。
陆以宁羡慕陈思忆有自己的目标，一本正经地说，“那我就考你的那个学校，你当导演，我就去学……学新传广告一类的。以后我们还要一起玩。”
陆以宁对九科都毫无兴趣，每天学习也没计划性，她总想着“日子还长着呢”。
大学专业对选科有一定要求，陆以宁现在还没看到具体的文件信息，她对陈思忆的承诺也无处发力。
如此浑浑噩噩好几天，什么来了兴致，就专攻什么。
——————
“以宁，李一力另有其人，我问了我初中同学，他叫张穆宁。弓长张，穆桂英的穆，陆以宁的宁。”
“你这么一说，和我还挺有缘啊。”
红绿灯闪烁变幻着，二人作了分别。
一时间，所有疑问烟消云散。
陆以宁望着前方的绿灯，它正等待着自己踏向归途。
紧接着一个想法出现在陆以宁脑海之中，“那，我可以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