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虚弱的转动眼珠,瞥见床前的李词徽,苍白的脸色悲伤而冷沉,“你们救得了我一次,救不了我两次、三次……只要你不娶挽汐,母后就不会停止寻短见!”

    “母后……”李词徽为难又自责的叫道,“求母后不要再逼儿臣了……”

    “现在是你在逼母后!”皇后手动气的拍着锦被,瞬又平静下来,两眼伤感的望着纱帐顶,“本宫的十月怀胎,大霁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也及不上一个刚认识的女子!

    你为了不负她,置天下于不顾,这样的皇儿,不要也罢。本宫愧对大霁,也无颜面待在这世上了!你跟她远走高飞吧,母后日后的丧礼你也不用回来奔了!”

    “母后……”李词徽为难至极,心里担心,垂着头挣扎。

    皇后见他仍犹豫不决,手边拿下头上的发簪,边道:“既然上吊死不了,本宫就引颈自刎!”说罢就握着尖簪刺向玉颈。

    “母后!”李词徽霍然大惊,忙手快的阻住她手。

    众人一看,也惊了,“皇后……”

    “你放开母后!”皇后硬是挣扎着要往脖子上刺,“你止得了母后一时,止不了母后一世!”

    李词徽为难得崩溃了,这次能救回母后的性命,下次就不一定这么幸运了,悲痛的逼不得已的叫:“我娶!我娶孟挽汐!!”

    皇后顿的停住了挣扎,看向他,“君子可是一言九鼎!”

    李词徽松开她,颓然的跌坐在地上,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世间的不可两全!

    身后的白璟妤一听踉跄了一下,脸色白了,两目深垂。

    “明日,本宫就命钦天监挑选大婚吉日,越早越好。”皇后道。

    李词徽没有言语。

    此次扰攘便如此结束。皇宫里又回复了平静。

    回到聚坤殿,李词徽身心疲累。他满怀歉疚的看着一脸悲伤的白璟妤,道:“对不起!我没有履行我的承诺,我辜负你了!”难受不已。

    白璟妤幽幽的垂着眼,“我明白。身体发肤,受予父母。换了璟妤,我也会这么做的。”然两眼已垂下泪来。

    李词徽心痛的拥过白璟妤,紧紧环着,“对不起!就算我娶了孟挽汐,我也不会碰孟挽汐一分一毫的,我的心里只有你!而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娶!”

    一夜深情缠绵的欢愉后,翌日李词徽安排了白璟妤住在聚坤殿右边的玉瑶阁,不让她回公主府了。

    这赫然成了左孟挽汐,右白璟妤,正正的左拥右抱了。

    而皇后与太后这边,打铁趁热,次日一早便立马宣来了钦天监,择了日子——一月后。又马上就命宫里各职处准备喜服及婚礼各事宜。宫后,便忙碌喜气一片。

    白璟妤那天虽是那么说了,但一直下来都郁郁寡欢。李词徽看在眼里,心里难过,又无法扭转局面,更是难受。

    为免碰面,孟挽汐向太后禀过后少了出门。这天,制衣处的内监前来丈量尺寸作喜服。两批人鱼贯分别进了意映轩与聚坤殿。

    意映轩里,孟挽汐张开两臂让内监们量身。不日便是新娘子的孟挽汐,尽管心愿以偿,脸上却没有喜悦高兴之色,黯黯一层幽色。

    一旁侍候的寄月当然明白什么回事,也高兴不起来,心里生着太子的气。

    屋里只听内监裙裾窸窣之声,主仆两人都沉声不语。

    量身的内监们当然也知道这将来的太子妃是如何穿上嫁衣的,虽说孟挽汐是有皇后与太后的支撑,也不敢多恭喜的话语。

    忽的,“啪”的一声,聚坤殿那边传来一声气怒的拍桌声,“本太子说了,我不量,你们都给我出去!”是李词徽的声音。

    孟挽汐两眸随即一垂,脸色黯然下来。

    内监们警惕的转着眼色,不敢吱声。

    “太子,皇后吩咐了,必须给您量了尺寸……做喜服……”又听那边内监说。

    “你们制衣处没有我的尺寸?”李词徽气怒质问。

    “有是有……”内监小心应着:“可是,皇后说恐防太子身量有变,要再量度一次,喜服不可马虎……”

    “有是有……”内监小心应着:“可是,皇后说恐防太子身量有变,要再量度一次,喜服不可马虎……”

    “你就依照以往的尺寸来做就行!”敷衍与不耐烦。

    “是,太子。”那边便安静了。

    意映轩这边便更静谧了。听来仿佛是更证实了孟挽汐死皮赖脸要嫁上太子的,内监们观颜察色,更加谨言慎行。

    寄月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孟挽汐家堂堂宰相大小姐,竟要嫁得如此受屈!不就是大霁的太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没成婚就让人怀了身孕!还如此一副勉强敷衍的样子!

    “孟小姐,我们量度好了。”内监道。

    “好,有劳你们了。”孟挽汐笑了笑,道。

    众内监便又无声的鱼贯退走了。

    转眼便到了夜里。初夏的夜风凉如水,然又带着一丝夏花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衬上意映轩里婆娑的竹影,就更让人忘却烦忧了。

    忽的,一阵急促又略显犹豫的敲门声响起。

    在院子里陪着孟挽汐一起荡秋千的寄月一脸犯疑,问“谁啊?”

    却又没有答声。

    “去开门吧。”孟挽汐对寄月道。

    纳闷着走过去开了门,竟是玉瑶阁的随带丫鬟饮雪。寄月立刻拉下脸,道:“有什么事吗?”语气冷淡。难道她不知道她家小姐跟我家小姐是情敌?

    饮雪神色慌张,看见远处院子里的孟挽汐,二话不说,急匆匆的奔到孟挽汐跟前,道:“孟小姐,我家小姐有点不对劲……我好怕……”

    寄月跟上来,没等孟挽汐家小姐回话,便一脸不悦的道:“你们家小姐不对劲,找太子去啊,太子不是把她当宝吗?你来找我们干什么!”

    孟挽汐见她这样,用目光轻斥了寄月一下,她便很不情愿的止住了嘴。

    “奴婢是想找太子,可奴婢初来乍到宫里,一时不知道如何找……”饮雪说,一副焦急的样子,“可事情危急,我只好找近邻的你们了……”

    “说吧,什么事呢?”孟挽汐见她神情惊慌,问。

    “小姐她……她要服断肠草……”还没说完声音就哽咽了:“她背着我在我熬好的安胎药里加了断肠草……我怕我阻止不了她,又找不到太子,就暗暗跑来这里了……”

    孟挽汐一听,脸上一吓,“什么?!”急忙向玉瑶阁走去。

    寄月也吓着了,赶紧跟了上去。

    三人急急进了玉瑶阁,及至内殿门槛处便见背门坐着的白璟妤手拿起案上的安胎药,正要服下。

    “不要!”孟挽汐一惊,急步上前,将白璟妤手中的药汤打落地上。

    白璟妤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问:“你怎么来了?”

    “小姐,不要死……”饮雪上前,泪流满面的说。

    白璟妤这才“明白”过来是丫鬟通风报信了。

    “白姑娘何必如此?你身上还怀着太子的骨肉,你于心何忍?“孟挽汐道。

    白璟妤伤心的垂下头,“我也不想这样。既然他要娶你,我就不会留在他身边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若徽哥哥成不了一心人,我宁愿死。”

    孟挽汐蛾眉蹙了蹙,没想到白璟妤如此执着。难怪李词徽要弃下所有,也不负她。

    “当初,我一知道徽哥哥是太子,注定会妃嫔成群,我就逃离了。是他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他只娶我一个,我才跟他来京城的。没想到,事情终究还是避免不了……”白璟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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