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和朝廷相持两个月,看似是相持不下,谁都没讨到便宜。

    实则明眼人都知道,是朝廷拿王守忠一点办法没有。

    本来只想混水摸鱼捞点好处的,心里的奢望也被无限拉大。

    原本还在观望手握重兵的藩王们也蠢蠢欲动。

    “前不久,肃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举兵反了,木将军还在安宁与王守忠相持,怕其他人不足以为将,有几位大臣上书皇上御驾亲征。”

    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后,当然都没把这种声音放在眼里。

    无奈好不容易推出来的人,还没走出京城,就骑马摔断了脖子。

    “有流言说肃王是龙子龙孙,不是一般人能相抗的,这两天上书皇上亲征的折子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说到底,还是要王爷去送死。

    如果能得胜,除了肃王当然最好,若不能,也能拔了一个眼中钉。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买卖。

    虽一切是早就安排好的,然而太后和皇帝一点犹豫都没有,就选了自己主子去死。

    便是跪在地上一身灰色侍卫打扮的男子,也难免为主子不平。

    慕轩城身为当事人,倒是一脸自在。

    “继续盯着,下去吧。”

    待来人退下,不久宫里便传来太后懿旨,宣二王爷进宫。

    “乱臣贼子,想效访成祖,也要看一看朕是不是建……。”

    “咳!陛下怎么可拿一个跳梁小丑比成祖。”

    太后不赞同地打断皇帝的话,转头看向慕轩城笑着道。

    “肃王想趁乱占点好处,可他忘了自己也姓吴,这江山好好的,他才能当他的逍遥亲王。

    若不然,他便是别人要除之而后快的余孽。”

    表面说着肃王,顺便连带着敲打这位原本连封号都没有的二皇子,现在的二王爷了。

    “母后说的是。”

    慕轩城一脸恭顺,眼里还有些害怕,像是生怕被牵连一样。

    对方还是那个胆小懦弱的二皇子,太后心里满意地点头。

    “话虽如此,可他当底是龙子龙孙,派一般的将领去,倒污了祖宗的名头,就有大臣提议,让皇帝御驾亲征,轩儿以为呢?”

    “儿臣以为,如此倒是抬举了他。”

    “和朕想到一块去了,肃王他算什么东西,值得朕亲自去,偏有些老糊涂,整天叫着亲征。”

    说得好不轻巧,合着不用他们去。

    他的话算是说到了皇帝的心坎上,他看了眼慕轩城,轻哼一声道。

    “依朕看来,找个身份相当的庶子,还差不多。”

    太后眼神制止皇帝再说下去的欲望。

    这老二成不了大气不假,可如今正要用他,倒不好太过。

    “原本哀家想趁着圣诞,在大臣们面前提一提,给慕嫔抬抬位份,毕竟是你的生母,好歹让她进皇陵,受一下子孙后代的香火。

    谁知道这肃王突然反叛,这个月要是没个结果,圣诞怕是也办不成。”

    太后眼里满是为难,慕轩城掀开衣摆跪下来抱拳道。

    “儿臣不才,愿为圣上和母后分忧。”

    传言十年前那场大火,跟慕嫔一起葬身火海的二皇子又活了。

    长成了如玉公子,说来与先皇长得也全然不像。

    却是像极了已故多年的慕嫔。

    不由让人想起当年的流言。

    这位是怎么在众人眼皮子下消失,又在哪里渡过了十年。

    只是太后和皇帝都认下了二皇子,没有多追究,众人心里有猜测,倒也不敢第一个跳出来质疑。

    本打算徐徐图之,就被突如其来的圣旨转移了视线。

    三日后,原本的二皇子,现在的二王爷作为主将,带兵十万,出征去饶州平叛。

    “还以为是知道当年错怪了他,特意把人召回来补偿一二,哪知道是让他去当替死鬼。”

    皇城之下,这是可以随便说的嘛。

    说话的人话音刚落,就收到了警告的眼神。

    一个没有带兵经验的毛头小子,带十万人去剿三十万叛军,对手还是善战的肃王,这明摆着是去送死。

    这是大家都有的想法没错,可你也不能就这么说出来。

    你把咱们太后和皇帝的脸往哪放。

    这也是近来烽烟四起,当今焦头乱额无暇他顾。

    要不就凭这句话,不用两个时辰,就会被投进大狱里,受到特别关照。

    不管皇城内外的人如何猜测。

    慕轩城按期出发,身后跟的是那十万新凑出来的兵。

    其实对于派来他送死的事,倒真是错怪皇帝和太后了。

    他们没把慕轩城死活放在心上没错,但也不会拿江山冒险。

    至所以只给了这么点人,实在是他们短时间里根本召集不到更多人马了。

    而肃王那里气势正盛,已经下了两城,这会正转道去攻打徽州。

    徽州一破,应天就危险了。

    那可是陪都,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临出发前,太后千叮万嘱,最后几乎明示。

    只要他能得胜回来,就能开个先例,将慕嫔葬到先帝旁边。

    韩轩城一脸感激,再次跪头谢恩。

    只是手上的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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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的平叛大军放着更近的庐州不选,反绕到了黄州,叫人琢磨不透。”

    楚星桥汇报着最新的情报。

    关于铺设情报网,不管是钱还是人,苏清黎都不曾吝啬。

    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建起宠大的网。

    对于朝廷平叛大军的动作,她知道的怕是比稳坐金銮的皇帝还早。

    “听说领兵的是个被流放多年不受宠的皇子,不知道是不是趁机带着十万人跑去占山为王了。”

    张启为自认为官多年,了解的内幕远不是他人能比,他也很乐意为众人解惑。

    苏清黎还没表示,青芷叉着腰,先不乐意了。

    “此举自有他的计较,我劝诸位还是不要妄加揣测的好。”

    苏清黎眉心微聚,似乎在打量什么,青芷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听紫云疑惑道。

    “青芷,你怎么知道,听你的意思,好像认识那二皇子一样。”

    “如果要跑,他不是要离肃王远远的才对,黄州可不是好去处。”

    青芷咽了咽口水,故意忽略掉对方问的是两个问题的事实,只选择性的答了一个。

    像是为了转移紫云的注意力,末了还补了一句。

    “小姐,您说对吗?”

    此言一出,在场的目光全都转向苏清黎,果然头脑简单的不是紫云一个。

    面对近十双眼睛的凝神,苏清黎轻轻点头。

    顿时青芷脸上露出得色。

    “他既然没想着跑,那不马上去求徽州,绕远跑黄州去干什么?”

    张启为对此表示怀疑,作为苏清黎的手下败将,他想听听她的高见。

    她站起来,走到墙上持的舆图前,伸手从黄州往下画了条线。

    赵靖远视线一直没离她左右,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

    “饶州,他想围魏求赵!”

    他最近请的书生幕僚没白费,看来学了不少东西,连典故都知道了。

    苏清黎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点点头。

    “肃王向来谨慎,并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他在饶州经营多年,那是他的根基所在。

    在拿下徽州,更准确的是拿下应天前,那里都是他的退路,他是绝对不会允许饶州落入他人之手。”

    张启为似懂非懂的点头,有些不解。

    “姑娘怎么如此了解肃王?”

    比张启为这个真正的臣子了解的都多。

    “张统领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我们家小姐?”

    紫云双手抱臂,秀丽的脸上沾满怒气,看着就不好惹。

    “紫云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张达酒忙摆着手解释,这一路要不是苏姑娘,他们坟头草都几尺深了。

    哪里还能像现在这么风光。

    “不光是肃王,鲁王,忠王还有其他的藩王,包括当今皇上,除了这位二王爷,其他的都有所了解。”

    原本传信先帝二皇子十岁那年死于宫中的一场大火。

    苏清黎当年自己身体也不好,对外面的事了解很少。

    知己知彼,也只想到现有皇室成员,倒没想到还漏了一个。

    苏清黎视线划过在场众人,最后停在赵靖远身上。

    “此事你身为统帅,也当知道一二。”

    赵靖远俊脸一红,还没回答,她已转过头看着站在下首的少年道。

    “楚星桥!”

    “是,主子,属下稍后将相关情报都送去给赵将军。”

    楚星桥语气一顿,她一句责备也无,他自知此次任务完成的不够漂亮,于是再次行礼。

    “这位二王爷的底细,属下会尽快派人去查。”

    苏清黎点头,她习惯了解对手,哪怕是可能的也一样。

    不过眼前最重要并不是远在江南的肃王和二王爷。

    “密切关注安宁动向。”

    “苏姑娘的意思?”

    张启为眉心一跳,无怪提起安宁他就警觉。

    王守忠举反旗开始到现在,朝廷剿了近十个月有余。

    对方从开始的五万兵力,到现在的拥兵近二十万人。

    人是越打越多,当然野心也日渐坐大。

    当日他极力说服严知府去平叛,无他。

    珉州跟安宁就隔了一个小小的临兆府,只要朝廷大军败下阵来,最先倒霉的一定是临兆。

    下一个死的就是珉州,无奈严知府怎么也说不通。

    现在对方早就下了地府,珉州也早就换了主人,危机还是没解决。

    “朝廷军几十万大军就够他受的了,王守忠还敢来惹我们不成?”

    只要有她站在这里,不管是姓王的还是姓木的,赵靖远都没在怕的。

    苏清黎多看了他一眼,随后摇摇头。

    “再相持下去,怕是两方都要找外援了。”

    而临兆地小,就是把地皮刮干净,也找不出三万兵来。

    他们的目标会是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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