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救人一命
半夜凌晨，天空还未泛起将明之色，正是万籁俱寂、众人好眠，连夏夜里鸣叫了一晚的虫都歇下了的时候。
魏大壮一家人托带着行当，准备绕着村子外的远路搬去村西头的旧屋子。再怎么早起干活的汉子老婆，这会儿也正在酣眠中。不用顶着他们的眼光和闲言碎语，他们一家走的也自在些。
魏大壮拉着门环缓缓地把门合上，黑色漆木门发出一生沉闷的“咚“，他熟练上了把黄铜锁，将钥匙放在门前的青石缝下，转身离开。
魏妞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屋门半晌。从前都是从里面看，原来外面门环上的狮子长这样啊。
这里有她出生以来的全部回忆，院子里她与妈妈种绿油油的小蔬菜，妈在屋下洗衣服，她就在旁边玩儿。东边那屋的门前，老婆婆坐在竹椅子讲过去的事儿，她就拿小板凳坐一旁听着。老婆婆不愿意在屋里呆着，她说：“就算是看不见，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也是好的，也是活着的。”
太多太多的回忆，受病痛折磨的，但更多是和家人在一起欢声笑语的。村里人骂她是小疯子，小孩子往她身上扔泥巴，她却清楚，自己是家里人的宝。甚至是如今搬家，也都是为了她做考量。
“妞，走了！”翠兰招呼她。
“哎！”魏妞回应着，默默跟她曾经的家告别。
魏大壮扛着桌椅走在前面开路，肩膀上鼓鼓囊囊的全是肌肉。翠兰跟在他后头，背着包裹着细碎玩意儿的包袱。大女儿魏欢和二儿子魏虎是同胞龙凤胎，今年都有了十三岁的年纪，活泼好动人小力气大，两人背着沉甸甸的篓子跟在母亲身边。而魏妞人小，常年犯病让她体虚身弱搬不了什么，扶着盲眼睛的婆婆慢慢走。害怕魏妞带着婆婆摔跤，翠兰和儿子女儿们都走在她周围，时不时的看上一眼，扶一把。
“妞啊，能看清不？别摔着。累了就和姐说。”大姐魏欢看着小妹的小身板小心翼翼地扶着颤颤巍巍的老婆婆，生怕她累着。同村小余额十岁的孩子，最矮的也比魏妞要高上一点，她看着妹妹心疼。
“姐，不累，看得清楚。”知晓姐姐关心自己，魏妞朝姐姐露出一个笑容，然后猝不及防地嘴里被二哥填了一个东西。魏妞仔细咂摸了咂摸，圆圆的，甜的，还有奶味儿！
魏妞惊喜地看着二哥：“奶糖！谢谢二哥！“奶糖在村里可是个稀罕物，村里商店卖的都是些低廉的水果硬糖，孩子们依旧吃的津津有味。奶糖这种高级货，往往是去一趟城里才能带回来。
大姐魏欢眼馋地问：“还有没？”
二哥魏虎摆了摆手：“没了，同桌就给了我一个。”
魏欢只得作罢，她也在班上被分得过几次奶糖，那滋味确实回味无穷。也不怨怪弟弟没分给她，若是她口袋里仅仅有一个，也会喂进魏妞的嘴里。
可怜的小妹，遭了好些罪，小时候她还会因为父母更关注妹妹吃味。但小妹又乖又懂事，跟在她屁股后头甜甜地喊姐姐，留着不舍得吃的饼干放进小口袋里，就等姐姐放学归来分给姐姐。等到姐姐回来，小手摸索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来的全是饼干渣渣，她为此哭了好一场！于是她那点吃味也就烟消云散了。
魏岗村是个不算大的村落，全村二百多口人，从他们原先住的村东走到村西也要十来分钟。村东头有条小河，村里人傍水种田，几代人凭靠它讨生活。前几年政府给修了条盘山路，紧邻着水田，人们去镇上也方便许多，东边也成了众人嘴里的好地方。可越往西走，这路就越不好走，前几日下了一场雨，雨水混在泥巴路上崎岖不平、泥泞不堪。房屋也从紧紧密密地挨着变得稀疏，再往前走就只剩下他们家的老屋和猎户王广家的房子了。
一行人到了老房子，老房子是魏大壮小时候就住的房子，东中西三间青瓦木屋，用篱笆和青砖围了起来，前后院宽敞明亮，只因为长时间无人打扫长满了杂草，房子虽陈旧但足够结实，只肖一收拾便能住人。
老妈妈被安排在了原先住的西屋，中间的屋夫妻二人住，东屋三个孩子们住。老屋里有些个旧家具，因为东边有了新房子全都给打了新的，于是旧的便没有挪动，他们也不是喜新厌旧的人，旧家具这下正好也派上了用场。
翠兰先是手脚麻利地收拾出西屋子，用水打湿抹布擦干净了床，铺上了草席，先扶着老妈妈躺下歇息，人老了晚上又跟着折腾，身子着实受不了。魏欢和魏虎两个孩子也受不住，依偎着老妈妈睡着了。魏妞难得精神，她到底小，又搬来了新住处难免有新鲜感，跟着爸妈跑前跑后。
“咱们妞也高兴了！”翠兰擦了擦额上的汗，见女儿难得露出笑模样，她心里也快活，干活也带劲。她先是大体擦了擦家具上的灰尘，又拿起扫把抄了抄地面，摆摆零碎物件。翠兰是山里难得的讲究人，一番收拾下来便觉得屋里干净了不少。
魏大壮又把搬来的桌椅摆放齐整，原本空荡的堂屋里便有了住了人的气息。
三个人各自忙活着，不就天空便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第一缕微光照进堂屋里，给老屋笼罩了一层金黄色的光。鸟雀降落在堂屋前啄食着掉落的草籽，不只是谁家的公鸡亮了一嗓子，破开了小山村崭新的又一天。
魏妞和爸妈三人相视一笑，新生活要开始了！
待自家人用过了在新住处的头一顿早饭，魏大壮便迫不及待地拎着一壶酒去敲隔壁家的门了。
两家离得不远，魏妞在门口偷偷瞧着，只见隔壁那家出来一个红鼻子老头，花白的头发和胡须乱糟糟的，穿着个发黄破洞老头衫，露出大半个胸膛。
这是谁！魏妞出门的少，但也将村里人认了个差不离，这个不修边幅的老头她却不曾见过，爸爸竟也恭恭敬敬地与他问好。
“原来是魏家小子啊，都这么大了！你爹还好吧！”那老头醉醺醺地出来，看来脑子也晕乎乎，爷爷都走了有五六年啦！
“王叔你忘了，俺爹走了。”魏大壮也不恼，回答道。
“哦是是是，好几年了。这，真是我怎么给忘了，真是老了。”说罢，老头又灌了一口手里的酒，完全不觉得忘事是和喝酒有关系！
“走了…走了，怎么就走了。都走了，都走吧！清净！”老头像是忘了跟前站了个人，倚着门独自伤春悲秋起来。魏大壮无奈笑了笑，提醒到：“王叔，我今天是来问问，能不能教教我怎么上山？”
“上山？上山做什么？危险的很！不去，不去！”老头摆了摆手，就要关门。魏大壮上山打猎心意已决，哪能吃了闭门羹就罢休？魏妞看着他爹一反往常，扒着人家门缝挤进了人家家里，门一关然后就看不见了。
小孩子忘性大，魏妞把此事放到了脑后，再过几天，她突然发现爸跟着老头往山上去了，与此同时，家里一连吃了几天的兔肉，山鸡等野味。又有一天清晨，老头不跟了，爸自己一个人往山里去，不到晌午便背了个人回来。魏妞看了奇怪，那人明是个老头却扎了丸子头，身着灰扑扑的长衣衫，模样奇怪。
“翠兰！开门！”离家不近处，魏大壮喊了一嗓子，快着脚步匆匆往家里赶。他背上的人胳膊腿上隐隐透出血迹。
王猎户听见声出门来瞧，见状哈哈大笑：“头次上山就打回来一个人来啊！你准头不错啊！有你爹当年的风范！”
但见人受伤，王猎户赶忙收了玩笑，跟着进了门，“把人平放到席子上！”魏大壮照做，接着王猎户严肃问到：“从哪里捡的人？从山上摔下来的吗？”
那人醒着却不说话，看来是摔蒙了。
魏大壮连忙回答：“哎，我刚上山，就看见这人趴在路上。前几天刚下了雨，地面都还湿着。想必是打了脚滑下来的。”
王猎户常年上山，一些常见的“山里伤”他也清楚，他解开这人的衣服，查看着伤情，嘴里喃喃：“还是个老道士！真是个倒霉蛋！”
翠兰紧跟着端着热水盆进来，又找出来一瓶紫药水送过来。王猎户从上到下摸了摸那人身上，然后又拿紫药水给伤口消了毒，叹了口气说：“骨头没断，还算幸运。伤不严重，胳膊上的伤口有点深，天热注意点别化脓了。”
王猎户再次深深叹了口气，不知他在叹息什么，他对魏大壮说：“你非要干这行，我拦不住你，但你今天看着了，上山吃的苦，这都是最微不足道的。”
“山上什么都能遇着！你有命去！可你有命回吗？我和你爹都是这么过来的，磕磕碰碰挺着，再严重些自己治，骨头折了自己绑根粗点的木头棍子也就过来了。我这条腿，到现在骨头都是歪的！”他掀起了裤腿，露出那一节形状不正常的小腿骨头。
“黑瞎子和大猫不止遇见过一回，回回都是死里逃生！”
“年轻时那股子莽劲儿啊！”王猎户拍着大腿，想着什么又入了神。
魏大壮不语，这番话把翠兰说得低了头，抬手摸眼泪。
魏大壮抬手拍了拍媳妇肩膀，低声安慰：“别哭，当初说好了的，说啥都得把虎和欢供出来，初中不够，咱还得让他上高中，大学！妞这病也必须得治，我不信北京也治不好！咱当初说好了的，咱俩守着这一大家子…”
咱俩守着这一大家子…
魏妞抱着妈妈的腰，脸颊轻柔地蹭着妈妈的衣服，无声地安慰着。
魏妞听懂了，也看明白了。爸冒风险上山赚钱，不小心便可能落得与草席上的人一个下场，更厉害甚至会丧命！
这一刻，魏妞无比地希望自己能长大，能不再受病痛折磨，期盼着有一日自己护爸妈于羽翼之下，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
魏大壮一家人托带着行当，准备绕着村子外的远路搬去村西头的旧屋子。再怎么早起干活的汉子老婆，这会儿也正在酣眠中。不用顶着他们的眼光和闲言碎语，他们一家走的也自在些。
魏大壮拉着门环缓缓地把门合上，黑色漆木门发出一生沉闷的“咚“，他熟练上了把黄铜锁，将钥匙放在门前的青石缝下，转身离开。
魏妞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屋门半晌。从前都是从里面看，原来外面门环上的狮子长这样啊。
这里有她出生以来的全部回忆，院子里她与妈妈种绿油油的小蔬菜，妈在屋下洗衣服，她就在旁边玩儿。东边那屋的门前，老婆婆坐在竹椅子讲过去的事儿，她就拿小板凳坐一旁听着。老婆婆不愿意在屋里呆着，她说：“就算是看不见，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也是好的，也是活着的。”
太多太多的回忆，受病痛折磨的，但更多是和家人在一起欢声笑语的。村里人骂她是小疯子，小孩子往她身上扔泥巴，她却清楚，自己是家里人的宝。甚至是如今搬家，也都是为了她做考量。
“妞，走了！”翠兰招呼她。
“哎！”魏妞回应着，默默跟她曾经的家告别。
魏大壮扛着桌椅走在前面开路，肩膀上鼓鼓囊囊的全是肌肉。翠兰跟在他后头，背着包裹着细碎玩意儿的包袱。大女儿魏欢和二儿子魏虎是同胞龙凤胎，今年都有了十三岁的年纪，活泼好动人小力气大，两人背着沉甸甸的篓子跟在母亲身边。而魏妞人小，常年犯病让她体虚身弱搬不了什么，扶着盲眼睛的婆婆慢慢走。害怕魏妞带着婆婆摔跤，翠兰和儿子女儿们都走在她周围，时不时的看上一眼，扶一把。
“妞啊，能看清不？别摔着。累了就和姐说。”大姐魏欢看着小妹的小身板小心翼翼地扶着颤颤巍巍的老婆婆，生怕她累着。同村小余额十岁的孩子，最矮的也比魏妞要高上一点，她看着妹妹心疼。
“姐，不累，看得清楚。”知晓姐姐关心自己，魏妞朝姐姐露出一个笑容，然后猝不及防地嘴里被二哥填了一个东西。魏妞仔细咂摸了咂摸，圆圆的，甜的，还有奶味儿！
魏妞惊喜地看着二哥：“奶糖！谢谢二哥！“奶糖在村里可是个稀罕物，村里商店卖的都是些低廉的水果硬糖，孩子们依旧吃的津津有味。奶糖这种高级货，往往是去一趟城里才能带回来。
大姐魏欢眼馋地问：“还有没？”
二哥魏虎摆了摆手：“没了，同桌就给了我一个。”
魏欢只得作罢，她也在班上被分得过几次奶糖，那滋味确实回味无穷。也不怨怪弟弟没分给她，若是她口袋里仅仅有一个，也会喂进魏妞的嘴里。
可怜的小妹，遭了好些罪，小时候她还会因为父母更关注妹妹吃味。但小妹又乖又懂事，跟在她屁股后头甜甜地喊姐姐，留着不舍得吃的饼干放进小口袋里，就等姐姐放学归来分给姐姐。等到姐姐回来，小手摸索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来的全是饼干渣渣，她为此哭了好一场！于是她那点吃味也就烟消云散了。
魏岗村是个不算大的村落，全村二百多口人，从他们原先住的村东走到村西也要十来分钟。村东头有条小河，村里人傍水种田，几代人凭靠它讨生活。前几年政府给修了条盘山路，紧邻着水田，人们去镇上也方便许多，东边也成了众人嘴里的好地方。可越往西走，这路就越不好走，前几日下了一场雨，雨水混在泥巴路上崎岖不平、泥泞不堪。房屋也从紧紧密密地挨着变得稀疏，再往前走就只剩下他们家的老屋和猎户王广家的房子了。
一行人到了老房子，老房子是魏大壮小时候就住的房子，东中西三间青瓦木屋，用篱笆和青砖围了起来，前后院宽敞明亮，只因为长时间无人打扫长满了杂草，房子虽陈旧但足够结实，只肖一收拾便能住人。
老妈妈被安排在了原先住的西屋，中间的屋夫妻二人住，东屋三个孩子们住。老屋里有些个旧家具，因为东边有了新房子全都给打了新的，于是旧的便没有挪动，他们也不是喜新厌旧的人，旧家具这下正好也派上了用场。
翠兰先是手脚麻利地收拾出西屋子，用水打湿抹布擦干净了床，铺上了草席，先扶着老妈妈躺下歇息，人老了晚上又跟着折腾，身子着实受不了。魏欢和魏虎两个孩子也受不住，依偎着老妈妈睡着了。魏妞难得精神，她到底小，又搬来了新住处难免有新鲜感，跟着爸妈跑前跑后。
“咱们妞也高兴了！”翠兰擦了擦额上的汗，见女儿难得露出笑模样，她心里也快活，干活也带劲。她先是大体擦了擦家具上的灰尘，又拿起扫把抄了抄地面，摆摆零碎物件。翠兰是山里难得的讲究人，一番收拾下来便觉得屋里干净了不少。
魏大壮又把搬来的桌椅摆放齐整，原本空荡的堂屋里便有了住了人的气息。
三个人各自忙活着，不就天空便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第一缕微光照进堂屋里，给老屋笼罩了一层金黄色的光。鸟雀降落在堂屋前啄食着掉落的草籽，不只是谁家的公鸡亮了一嗓子，破开了小山村崭新的又一天。
魏妞和爸妈三人相视一笑，新生活要开始了！
待自家人用过了在新住处的头一顿早饭，魏大壮便迫不及待地拎着一壶酒去敲隔壁家的门了。
两家离得不远，魏妞在门口偷偷瞧着，只见隔壁那家出来一个红鼻子老头，花白的头发和胡须乱糟糟的，穿着个发黄破洞老头衫，露出大半个胸膛。
这是谁！魏妞出门的少，但也将村里人认了个差不离，这个不修边幅的老头她却不曾见过，爸爸竟也恭恭敬敬地与他问好。
“原来是魏家小子啊，都这么大了！你爹还好吧！”那老头醉醺醺地出来，看来脑子也晕乎乎，爷爷都走了有五六年啦！
“王叔你忘了，俺爹走了。”魏大壮也不恼，回答道。
“哦是是是，好几年了。这，真是我怎么给忘了，真是老了。”说罢，老头又灌了一口手里的酒，完全不觉得忘事是和喝酒有关系！
“走了…走了，怎么就走了。都走了，都走吧！清净！”老头像是忘了跟前站了个人，倚着门独自伤春悲秋起来。魏大壮无奈笑了笑，提醒到：“王叔，我今天是来问问，能不能教教我怎么上山？”
“上山？上山做什么？危险的很！不去，不去！”老头摆了摆手，就要关门。魏大壮上山打猎心意已决，哪能吃了闭门羹就罢休？魏妞看着他爹一反往常，扒着人家门缝挤进了人家家里，门一关然后就看不见了。
小孩子忘性大，魏妞把此事放到了脑后，再过几天，她突然发现爸跟着老头往山上去了，与此同时，家里一连吃了几天的兔肉，山鸡等野味。又有一天清晨，老头不跟了，爸自己一个人往山里去，不到晌午便背了个人回来。魏妞看了奇怪，那人明是个老头却扎了丸子头，身着灰扑扑的长衣衫，模样奇怪。
“翠兰！开门！”离家不近处，魏大壮喊了一嗓子，快着脚步匆匆往家里赶。他背上的人胳膊腿上隐隐透出血迹。
王猎户听见声出门来瞧，见状哈哈大笑：“头次上山就打回来一个人来啊！你准头不错啊！有你爹当年的风范！”
但见人受伤，王猎户赶忙收了玩笑，跟着进了门，“把人平放到席子上！”魏大壮照做，接着王猎户严肃问到：“从哪里捡的人？从山上摔下来的吗？”
那人醒着却不说话，看来是摔蒙了。
魏大壮连忙回答：“哎，我刚上山，就看见这人趴在路上。前几天刚下了雨，地面都还湿着。想必是打了脚滑下来的。”
王猎户常年上山，一些常见的“山里伤”他也清楚，他解开这人的衣服，查看着伤情，嘴里喃喃：“还是个老道士！真是个倒霉蛋！”
翠兰紧跟着端着热水盆进来，又找出来一瓶紫药水送过来。王猎户从上到下摸了摸那人身上，然后又拿紫药水给伤口消了毒，叹了口气说：“骨头没断，还算幸运。伤不严重，胳膊上的伤口有点深，天热注意点别化脓了。”
王猎户再次深深叹了口气，不知他在叹息什么，他对魏大壮说：“你非要干这行，我拦不住你，但你今天看着了，上山吃的苦，这都是最微不足道的。”
“山上什么都能遇着！你有命去！可你有命回吗？我和你爹都是这么过来的，磕磕碰碰挺着，再严重些自己治，骨头折了自己绑根粗点的木头棍子也就过来了。我这条腿，到现在骨头都是歪的！”他掀起了裤腿，露出那一节形状不正常的小腿骨头。
“黑瞎子和大猫不止遇见过一回，回回都是死里逃生！”
“年轻时那股子莽劲儿啊！”王猎户拍着大腿，想着什么又入了神。
魏大壮不语，这番话把翠兰说得低了头，抬手摸眼泪。
魏大壮抬手拍了拍媳妇肩膀，低声安慰：“别哭，当初说好了的，说啥都得把虎和欢供出来，初中不够，咱还得让他上高中，大学！妞这病也必须得治，我不信北京也治不好！咱当初说好了的，咱俩守着这一大家子…”
咱俩守着这一大家子…
魏妞抱着妈妈的腰，脸颊轻柔地蹭着妈妈的衣服，无声地安慰着。
魏妞听懂了，也看明白了。爸冒风险上山赚钱，不小心便可能落得与草席上的人一个下场，更厉害甚至会丧命！
这一刻，魏妞无比地希望自己能长大，能不再受病痛折磨，期盼着有一日自己护爸妈于羽翼之下，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