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卖屋识人心
魏大壮一家人用一天就收拾了为数不多的物什，不过每人几件衣物，每日都会用的锅碗瓢盆桌椅草席，还有一些零碎物件。再把小院里种的时蔬连根拔起，等到了新家给他们挪换地方。原本空荡荡的房子，就显得更加空旷了。
魏岗村是有名的穷乡僻壤，而魏大壮一家全指着魏大壮种的几亩水田讨生活，在村子里属于中不溜的那一批人，饿不着，吃不好。再说，大女儿和二儿子都在村子里上村小，马上去镇上读初中的年纪，学费是大头。为着攒学费，这一家的日子是更加紧巴巴。更别提，他还想着带小女儿魏妞去北京治病，这钱更是不知道从哪里才能挤出来。
魏大壮同意搬到村西头，经过很久的考量，才终于在邱桂芬来的那一天发了狠做出了决定：搬到村西头，和那家的猎户学着上山打猎，打着了猎物下山去镇上卖，其余时间去拾掇那几亩田，有了这两份收入，两个孩子的学费和妞儿的看病钱都有着落，日子也不像现在这样紧巴巴。
不就是一人做两份活，三十出头的汉子浑身都是力气，不怕累！
妻子脚不沾地地忙前忙后，跟着他日子再苦也不曾抱怨半句，儿女都懂事地很，放学回来也不问搬家是怎个回事，一句怨言没有跟着一块拾掇，生病的小女也跟在后面打下手。他那眼瞎的老妈妈人老却不糊涂，静坐一旁守着，不言不语。看着他这一大家子，魏大壮坚定了眼神，心里撑起一股气，往隔壁家走去。二弟算计他在先，也别怪他不给他留面子！
魏大壮进门时，魏大牛一家正在吃晚饭。邱桂芬见他来面上一喜，心想定是来和他家这口子说搬到村西头的事儿，往常的脸色也不摆了，笑着说：“大哥来啦，吃饭了没？大娃二娃快和大爷问好！”
邱桂芬是个泼的，可两个儿子还小，没有染上大人那些歪风，嘴里含着饭嘟嘟囔囔地和魏大壮问好。
魏大壮笑着应了小侄的声，没搭理邱桂芬，径直对他二弟大牛说：“大牛，哥来给你谈点事儿。”
魏大牛放下饭碗，抹了抹嘴，和大哥去了里屋说事儿。两个小的非要跟，邱桂芬嚷着别去别去，主动给他们合上了门，转眼就把耳朵悄悄贴了上去。
魏大壮看着弟弟，暗自叹了口气，开门见山道：“弟，我就不说别的了。你有两个儿身上压力大，我那屋我知道你惦记。今早晨桂芬来我屋找翠兰说，要接老妈妈来你这屋，打的什么主意我和你嫂子心里门儿清。我们兄弟俩就不说那拐弯儿的话了，我那屋出给你，我搬村西头的老屋里去，从此这个屋我再不过问。你出个价吧。”
魏大牛被大哥揭穿了心思，面皮犯起了红。这事儿的确是他不地道，他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听了媳妇儿的话，把心眼子放到了大哥家的身上。但大哥开口问了，也起了搬家的心思，他也想着抓住这次机会，他犹犹豫豫地开口，却张嘴就是违心的话：“大哥，你真要搬啊？这事儿是桂芬有错在先，她也年轻，你也别和我们置气，我教育她下次再不这样了。”
“搬，跟你嫂子都说好了，东西都收拾好了。跟你这边定下来，我们马上就搬。”
魏大牛只当大哥开了窍，面上一喜，他歉也道了，劝也劝了，大哥铁定了心要搬，他是再无法子了，于是开口：“大哥，我也知道爹当初修这房子花了不少，但十多年了，这…这木头烂的烂，腐的腐。”他假装沉思了一会儿，像是在犹豫到底还给大哥多少钱才不伤了兄弟情分，其实早就在心里打好了谱：“要不这样吧，800块钱。你就当俺给你看屋，你要是回来再把钱还上，房子我立马给你让出来。”
魏大牛心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不说要是大壮真回来让他把房子让出来，他媳妇撒泼准把这事儿搅黄了，一家人拿她没办法。他大哥的性子耿直，也绝不会干反悔这种事。
800块给他二儿子挣一份房子，值了！邻村儿的卖房时他去看过，和他家院子差不多大的，卖了1500。他爹的三间房，他哥俩一人一间，还剩一间村西头的一人半间。他哥搬去了村西头，那隔壁这间两人就得平分，一人750，他还多给了他哥50呢！到头来还是他亏了。
魏大壮看着弟弟，默默在心底感叹，果然人是会变的，亲情也会变，从前那个小时候总追着他叫哥哥的小跟屁虫，脸庞变的黝黑沧桑，心也没有那么干净澄澈了。
他不欲在和对方掰扯老屋有多么破旧，离着田里有多么远的问题，就这样吧，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生怕对方反悔似的，魏大牛当场找出了压箱底地钱，手指蘸着唾沫一张又一张地数出了八张粉票子，又来来回回数了几遍，确定是八张后变交与大哥。
魏大壮收了钱，留了句“赶明儿就搬走”便紧攥着手机的粉钞，回了家。
邱桂芬一直在门外偷偷听着却也听不真切，魏大壮临走时盯着他手里的粉红色，看着他出了门，回头便冲着魏大牛大呼小叫：“你怎么给了他这么多钱？一共多少钱啊！”
看着咄咄逼人的媳妇，他也不恼，好心情地解释道：“大哥把房子卖给咱了，800块钱买的。”
“你…魏大牛你个天杀的，你把你老娘接过来住上几年，在她耳朵边上吹吹风，她能看着咱二娃没着落吗？到时候她发话，那房子不花钱就是咱的！”邱桂芬急得张牙舞爪，800块钱那！一年收成不过寥寥几个子儿，这个天杀的一下子就花出去了！
看着邱桂芬没脑子的样子，他狠狠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想用闲言碎语把大哥一家逼到村西头去，人家不用你逼，自己就去了！我们是亲兄弟，何故为了你闹得那个份儿上！你个不长脑子的！”
“那…那800也太多了！”邱桂芬被拿了把柄，一时没了嚣张气焰，便拿800块说事。
魏大牛同她解释道：“800不多，咱这屋还算新，保养得好儿子分家时不用拾掇就能接着住人！兄弟俩做邻居，这多好！再说了，咱这边离着田和大路抖进，下地去镇上也都方便，咱们也是为了儿子未来想。”
邱桂芬觉得有些道理，儿子们分了家离得近也能多来往，多亲厚！但是一想那800块钱，便又暗暗记恨上魏大壮一家。
是啊，两个儿子住的近，将来不用分离，相互帮衬，关系多亲厚！魏老爹也是这么想的，下了一辈子的力气为两个儿子挣了两间就隔了一道篱笆院墙的屋，盼着儿子们有来有往，别远了关系，可是结果又是如何呢？
魏岗村是有名的穷乡僻壤，而魏大壮一家全指着魏大壮种的几亩水田讨生活，在村子里属于中不溜的那一批人，饿不着，吃不好。再说，大女儿和二儿子都在村子里上村小，马上去镇上读初中的年纪，学费是大头。为着攒学费，这一家的日子是更加紧巴巴。更别提，他还想着带小女儿魏妞去北京治病，这钱更是不知道从哪里才能挤出来。
魏大壮同意搬到村西头，经过很久的考量，才终于在邱桂芬来的那一天发了狠做出了决定：搬到村西头，和那家的猎户学着上山打猎，打着了猎物下山去镇上卖，其余时间去拾掇那几亩田，有了这两份收入，两个孩子的学费和妞儿的看病钱都有着落，日子也不像现在这样紧巴巴。
不就是一人做两份活，三十出头的汉子浑身都是力气，不怕累！
妻子脚不沾地地忙前忙后，跟着他日子再苦也不曾抱怨半句，儿女都懂事地很，放学回来也不问搬家是怎个回事，一句怨言没有跟着一块拾掇，生病的小女也跟在后面打下手。他那眼瞎的老妈妈人老却不糊涂，静坐一旁守着，不言不语。看着他这一大家子，魏大壮坚定了眼神，心里撑起一股气，往隔壁家走去。二弟算计他在先，也别怪他不给他留面子！
魏大壮进门时，魏大牛一家正在吃晚饭。邱桂芬见他来面上一喜，心想定是来和他家这口子说搬到村西头的事儿，往常的脸色也不摆了，笑着说：“大哥来啦，吃饭了没？大娃二娃快和大爷问好！”
邱桂芬是个泼的，可两个儿子还小，没有染上大人那些歪风，嘴里含着饭嘟嘟囔囔地和魏大壮问好。
魏大壮笑着应了小侄的声，没搭理邱桂芬，径直对他二弟大牛说：“大牛，哥来给你谈点事儿。”
魏大牛放下饭碗，抹了抹嘴，和大哥去了里屋说事儿。两个小的非要跟，邱桂芬嚷着别去别去，主动给他们合上了门，转眼就把耳朵悄悄贴了上去。
魏大壮看着弟弟，暗自叹了口气，开门见山道：“弟，我就不说别的了。你有两个儿身上压力大，我那屋我知道你惦记。今早晨桂芬来我屋找翠兰说，要接老妈妈来你这屋，打的什么主意我和你嫂子心里门儿清。我们兄弟俩就不说那拐弯儿的话了，我那屋出给你，我搬村西头的老屋里去，从此这个屋我再不过问。你出个价吧。”
魏大牛被大哥揭穿了心思，面皮犯起了红。这事儿的确是他不地道，他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听了媳妇儿的话，把心眼子放到了大哥家的身上。但大哥开口问了，也起了搬家的心思，他也想着抓住这次机会，他犹犹豫豫地开口，却张嘴就是违心的话：“大哥，你真要搬啊？这事儿是桂芬有错在先，她也年轻，你也别和我们置气，我教育她下次再不这样了。”
“搬，跟你嫂子都说好了，东西都收拾好了。跟你这边定下来，我们马上就搬。”
魏大牛只当大哥开了窍，面上一喜，他歉也道了，劝也劝了，大哥铁定了心要搬，他是再无法子了，于是开口：“大哥，我也知道爹当初修这房子花了不少，但十多年了，这…这木头烂的烂，腐的腐。”他假装沉思了一会儿，像是在犹豫到底还给大哥多少钱才不伤了兄弟情分，其实早就在心里打好了谱：“要不这样吧，800块钱。你就当俺给你看屋，你要是回来再把钱还上，房子我立马给你让出来。”
魏大牛心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不说要是大壮真回来让他把房子让出来，他媳妇撒泼准把这事儿搅黄了，一家人拿她没办法。他大哥的性子耿直，也绝不会干反悔这种事。
800块给他二儿子挣一份房子，值了！邻村儿的卖房时他去看过，和他家院子差不多大的，卖了1500。他爹的三间房，他哥俩一人一间，还剩一间村西头的一人半间。他哥搬去了村西头，那隔壁这间两人就得平分，一人750，他还多给了他哥50呢！到头来还是他亏了。
魏大壮看着弟弟，默默在心底感叹，果然人是会变的，亲情也会变，从前那个小时候总追着他叫哥哥的小跟屁虫，脸庞变的黝黑沧桑，心也没有那么干净澄澈了。
他不欲在和对方掰扯老屋有多么破旧，离着田里有多么远的问题，就这样吧，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生怕对方反悔似的，魏大牛当场找出了压箱底地钱，手指蘸着唾沫一张又一张地数出了八张粉票子，又来来回回数了几遍，确定是八张后变交与大哥。
魏大壮收了钱，留了句“赶明儿就搬走”便紧攥着手机的粉钞，回了家。
邱桂芬一直在门外偷偷听着却也听不真切，魏大壮临走时盯着他手里的粉红色，看着他出了门，回头便冲着魏大牛大呼小叫：“你怎么给了他这么多钱？一共多少钱啊！”
看着咄咄逼人的媳妇，他也不恼，好心情地解释道：“大哥把房子卖给咱了，800块钱买的。”
“你…魏大牛你个天杀的，你把你老娘接过来住上几年，在她耳朵边上吹吹风，她能看着咱二娃没着落吗？到时候她发话，那房子不花钱就是咱的！”邱桂芬急得张牙舞爪，800块钱那！一年收成不过寥寥几个子儿，这个天杀的一下子就花出去了！
看着邱桂芬没脑子的样子，他狠狠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想用闲言碎语把大哥一家逼到村西头去，人家不用你逼，自己就去了！我们是亲兄弟，何故为了你闹得那个份儿上！你个不长脑子的！”
“那…那800也太多了！”邱桂芬被拿了把柄，一时没了嚣张气焰，便拿800块说事。
魏大牛同她解释道：“800不多，咱这屋还算新，保养得好儿子分家时不用拾掇就能接着住人！兄弟俩做邻居，这多好！再说了，咱这边离着田和大路抖进，下地去镇上也都方便，咱们也是为了儿子未来想。”
邱桂芬觉得有些道理，儿子们分了家离得近也能多来往，多亲厚！但是一想那800块钱，便又暗暗记恨上魏大壮一家。
是啊，两个儿子住的近，将来不用分离，相互帮衬，关系多亲厚！魏老爹也是这么想的，下了一辈子的力气为两个儿子挣了两间就隔了一道篱笆院墙的屋，盼着儿子们有来有往，别远了关系，可是结果又是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