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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商陆心狠手辣,他还让她亲手杀了人,即使非她本愿。

    看着一个人的眼睛由明亮逐渐变得灰暗,听见呼吸声先是急促然后衰减,感受着血液的流动由汩汩变得缓慢,人身体的机能在她的感知中减弱......乔荞在那个时候真真切切地认识到,原来杀死一个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人的生命很脆弱,而修士也是人。商陆让乔荞认知到这件事。

    所以,既然商陆打破了乔荞为自己建立的底线,为什么乔荞现在还和商陆往来?

    乔荞低着眼眸,眼光一下变得悠远,她想,除了商陆的强制使她反抗不了之外,还有就是因为,她对他还怀抱着一种想要偿还的心理。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商陆在那个时候真的救了她。

    在老谷主的手下,商陆为乔荞争取到了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那时岁晏逃离药王谷的事还是被老谷主得知了。

    谷里与岁晏有关联的人很少,而愿意为岁晏付出努力,帮助他的人更是没有,除了乔荞。

    老谷主虽然终日里都沉醉在医术研究上,但是他毕竟是一谷之主,在药王谷,他就是规矩。没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偷天换日。

    之前同意乔荞放过岁晏,不再让他做药人,那也只不是因为老谷主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并且也没有多少价值,老谷主能只好他的身体,也能让他恢复如初得以修炼,但是岁晏于他不再有价值,所以他不会心血在他身上。不过是个混血杂种。

    所以,在乔荞送上门来时,提出以自己来交换岁晏,老谷主自然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试药对象,一个天灵根,哈!一个绝妙的药人。

    为此,老谷主不介意乔荞事后吃药修复自己的身体,又没有干扰到试药反应,乔荞是个聪明懂事的,不会让自己影响到药物作用。

    而乔荞与岁晏的关系,老谷主也没有放在心上,两人的差距过大,他也只以为乔荞还小,处世未深,而且又是医修,难免会有多余的好心。根本没有把乔荞帮助修复岁晏身体机能的事看在眼里,只当是给乔荞医术能力的一个考验。

    所以,在知道乔荞帮助岁晏逃离了药王谷之后,老谷主才第一次正眼打量起了这个被他没怎么放在心上的女修。

    而他越看越疑惑,就是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娃娃,把他那些混杂根植在那个混血身体经脉上的毒素给清除了?他知道谷里没有人会去帮那个混血,所以,可以确定就是乔荞所为。

    认识到这点后,不说其他,至少老谷主对于乔荞在医术上的天赋和能力还是很满意的。

    但是,这并不能让他饶过乔荞犯下的过错。

    从老谷主沉迷医术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老谷主性子偏执这件事,对于他在药王谷设置的规矩,他不会容许有人轻易冒犯。

    “对于你帮助岁晏逃脱药王谷的事,乔荞,你是否认罪?”岁晏那个混血虽然没用了,但是混血在修真界毕竟稀少,难保不会有人看上想要抓去做研究,至少赤地那帮巫人不会放过。

    药王谷虽然在修真界一直是中立态度,但是近些年修真界势力混淆,各门派管辖的地界虽然没有大动乱,但是老谷主绝不希望成为导火索的原因里会有自己一部分的参与。

    那时候乔荞整个人出于一片恍惚状态中,岁晏离开,豆豆失联,商陆的告诫,所以,在被老谷主传去谈话的时候,乔荞心里就已经做好了自己会死的准备。

    因此,老谷主一问,乔荞下意识就要点头,若不是商陆那时候暗地里抓了她一下,让她清醒过来,可能她就要认罪被处罚了。

    乔荞以为商陆是乐意见得她与岁晏的事东窗事发,然后被按照谷内的规矩定罪为背叛的,也许他还有参上一脚。

    没想到他还会帮她,可以这么说吗?如果让老谷主把她的死刑改为其他惩处算的话,毕竟她活了下来。

    她现在似乎还能想起老谷主看到商陆站出来后惊讶的表情,她不知道老谷主和商陆的关系怎么样,也不知道商陆在老谷主心里是一个怎么的形象。她只知道,因为还是商陆,老谷主让她活了下来。

    她也很惊讶,但是对于那时候没有豆豆的她来说,因为商陆,她活了下来,她很感激。

    所以,即使后来十年时间里商陆让她做了一些她不愿意做的事,即使商陆有时候让她觉得害怕,她也没有产生过离开他的想法。

    她这些年经常来商陆的药室,除了他的要求外,还有就是因为她想要报答他。乔荞一直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孩子。

    回到住所后,乔荞就在准备三日后出发所需要的一些东西。

    她来到药架前,挑拣了几瓶可能会用到的常用药和,然后是视线在一个青玉瓶上停留,这抹青色在周围一堆白玉瓶中实在过于显眼。

    医修总是会有一些小习惯,比如乔荞装药就喜欢用白玉瓶,而青玉瓶则是商陆习惯用的。

    乔荞拿起青玉瓶,这是商陆在那次之后给她炼制的,用来压制蛊毒。

    老谷主最后采纳了商陆的建议,取消了原本给乔荞的死刑,只是没有如商陆所愿,让乔荞在药王谷思过室待上百年,而是给乔荞种了蛊。

    蛊母开始就被老谷主弄死,只留一个子蛊在乔荞体内,这代表着乔荞这一辈子卖给了药王谷,永远没有背叛的可能。

    是什么蛊,乔荞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这是老谷主独有的一对蛊虫,母蛊一死,她不会再有解脱的机会。

    而这瓶丹药是商陆在她第一次毒发后,在药室待了三天三夜为她炼制出来的,可以消减毒发时的痛苦。

    乔荞只以为是自己毒发时候的模样太过吓人,商陆看不下去,所以才给她这药,毕竟他们在药室里合作,少不得见面。

    乔荞之后临近蛊毒发作的时日,就吃商陆给的这药,效果很好。乔荞以为商陆是对症下药,但是当她去问的时候,商陆却说不知道。

    所以,乔荞只能当商陆没有愧对药王谷少谷主的名头,确实是个医学天才。

    自那次之后,乔荞也没有在问过商陆关于她身上的蛊毒的事,她对于已成定局的事从不会过多纠结,反正她在这个世界的病痛并不会带回原世界。

    想到刚刚在药室商陆的提醒,乔荞打开青玉瓶塞,倒出几颗药丸在手心上,转过身去拿水,配着服下。

    不能给商陆添麻烦。

    想到三日后要去的落雁镇,乔荞想到上次去调查时遇见的情况,眉心轻轻皱起,这个病症实在过于诡异了,修士和凡人的身体情况根本不能混为一谈,但是这个病症在两者上的症状却是一样的。

    这不合常理。

    “蒋智,这些人不对劲,快去向盛师姐和岁师兄他们报告,快去!这是魔修的手笔!”

    “林、林师兄,他、他们——”蒋智手指颤抖地指向林元的身后,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话都说不清楚了。

    “什么?——噗呲”林元顺着蒋智手指的方向转过去,下一瞬间一把剑直直插进他的腹部,又旋转了几下,才拔了出来。

    “——咳、咳......”林元不可置信地看着凶手,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捂着正汩汩流血的腹部倒了下去。

    他目光正在慢慢涣散,眼皮越来越重,他最后口中念叨着的是:“蒋智...快.....跑...”

    可是来不及了,蒋智也紧跟着林元倒在了他的不远处,脸上的表情也是同林元一般无二的不可置信。

    他们的血液自他们的身体里流出,红色侵染进了他们身下的土地。

    他们的师姐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落雁镇,可他们再也见不到了。

    而那个杀了他们两个的凶手也早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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