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立秋,文辞约了小姐妹出去郊游,出去放放风。

    因为入秋了,她就穿了桂花刺绣的浅黄衣裙,显得整个人张扬又明媚。

    燕家有一片马场,文辞挑了一匹很合眼缘的马,束了袖子背起箭囊,出了城就开始撒欢。

    朔北现在的时节天气已经转凉,文辞顺应节气做了南瓜酥,打算和小姐妹们分着吃。

    她本以为这回来的人会少一些,嘱咐郭栩叫人的时候,还想着上次那些不知道几个来,没想到还来了不少。

    这回准备骑射的场地是燕家的一个庄子,庄子里新鲜的瓜果一应俱全,旁边更有上好的草场。

    文辞作为组织者,自然是出来迎接大家,和大家一一见礼。

    “今古,你家这庄子风景真不错。”

    “不必照看我们了,你先去接其他人吧。”

    几个来得早的女孩子都是互相笑闹着说着话,和文辞说话也很亲昵,看不出什么嫌隙的样子。

    文辞也是松了口气。

    她还怕自己显得太过不近人情了。

    庄子里的下人自然是赶紧摆上新鲜的瓜果点心请她们品尝。

    这时,远远听到马蹄声,近了就看见一女子穿着张扬的红裙,策马而来。

    看她的姿势,就是个练家子。

    奔到近来,文辞才看清,这是郑潇。

    “郑才女,你果然来了!”文辞看着她策马到近旁,笑着伸长胳膊和她击了下掌。

    没想到郑潇手臂一用力,直接将她拽了过去。文辞顺着这股力,腰腹用力,直接一个翻身上马,跨坐在她身后。

    “郑才女要跟我同乘一骑呢?”文辞笑着,直接不客气地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痒!”郑潇却是一下子笑了出声,扭着身体躲避她的“袭击”。

    没想到郑才女还怕挠痒啊!

    文辞知道她的这处弱点,还能不使坏?她当即两手都往她腰间伸了过去,不老实地戳了起来。

    “你这手不想要了吗?”郑潇佯怒,竟然在马背上侧过身来,一手挡开文辞的手,一手往文辞腰间招呼。

    这个动作可不简单!

    在飞奔的马上做这个动作,还要保持平衡,不被颠出去,必须得有着强大的腰腹力量和平衡力。

    两人一红衣一浅黄的衣裙交织着,在马背上你来我往,却还稳稳保持着平衡,不由让其他人啧啧称奇。

    郑潇对她“上下其手”了一会儿,负气收回了手,连道:“不公平不公平,你居然不怕痒!”

    文辞不怕痒,就不怕她戳自己的腰或者胳肢窝,不必防御,只管进攻,郑潇被她挠得咯咯直笑,都快笑出眼泪来了。

    “怎么样,认输吗?”文辞得意道。

    习武之人,身上怎么能有明显的弱点呢?要是谁一被戳腰就立马笑软了身子,那敌人尽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因此,文辞练武多年之后,腰间基本上都不怕别人触碰了。

    “我输了,好妹妹,不要戏弄我了!”郑潇讨饶道。

    虽说是文辞先开始的,但毕竟还是因为她先掳走了“文辞”,两人才闹起来的。

    此时,两人身下的马已经围着山庄转了一圈了。

    文辞直接伸手从她腋下穿过,一把抱住她,一个提气,两人一起飞身下马。

    稳稳立在地上之后,郑潇反应过来,拉上了她的袖子,显得很崇拜,“刚刚那个就是内力吗?”

    文辞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难得有些得意,“对啊,就是那种飞檐走壁的内力。”

    说着,她再次搂上郑潇的腰,有正门不走,直接三两下在墙上借力,翻进了院子里去。

    “好厉害!”郑潇的声音都提高了。

    院子里正在赏花吃茶的人,也是看到了这两个不走寻常路的人。

    “好啊你们两个!我还说你们两个刚刚骑着马干什么去了,原来你们是去体验飞檐走壁去了!”

    郭栩正从门口进来。

    她今天到得稍微晚了些,一进来没见文辞,就听说文辞被郑潇“掳走了”,还以为两人有什么矛盾了,结果两人转头就亲亲热热的回来了。

    文辞笑着叫人把郑潇的马牵了进来。

    郑潇的面容偏英气,声音也较为低沉,因此可以女扮男装这么长时间没有被人认出来。

    但是她穿张扬的红裙倒是很合适,别添了一丝英气。

    “你穿这身很漂亮!”文辞赞道。

    郑潇也不由笑起来。

    文辞那天说得话很触动她,她今天穿裙子来赴约,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早就见话本小说里说某某大侠飞檐走壁,我还觉得写得太夸张了,现实中哪里有如此人物?见了文才女刚刚那一手,我才能明白话本里写的场景是怎么一回事了。”

    有个年纪偏小的姑娘显然对文辞刚刚那一手很好奇,“文姐姐,你能徒手劈砖吗?”

    朔北习武之人众多,习武的女子也多,但那也是相对的。就在场的这些,也就是郑潇学过一些拳脚功夫,但没有学过内力。

    其她人,江湖对她们来说,更是很遥远的事情。

    因此,这个小姑娘对内力也很好奇。

    “应该可以吧。”文辞不确定道。

    劈砖是街头杂耍常见的戏码,但每次都会有人围观,可见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达到这一点还比较难。

    其实,只要掌握诀窍,就算是没有内力的普通人,也能劈开,不过这也需要数十年的苦练罢了。

    江湖艺人叫“寸劲”,叫习武之人来,更容易些,因为可以将内力浓缩在砖上炸开。

    像文辞当年劈桌子,就是这个原理。不过文辞现在内力更加深厚,更得了那竹林的心法秘籍,内力掌握更加浑融了。

    “想看看吗?”文辞笑问。

    “可以吗可以吗?”小姑娘跑过来,期待地看着文辞。

    “这有什么不行的!”

    文辞左右打量了下,看到一边的墙根底下有几块儿砖头,就上手抽了出来,摞在了一起。

    “哎?是这几块一起打吗?”小姑娘惊讶出声,“一块儿就行了,不要伤了手。”

    她看过的街头艺人都是劈开一块儿砖,大家都会喝彩了。

    不过,她对武林中人不了解,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能不用内力劈开才更难。

    文辞也没解释这些,大家都是看个热闹罢了。

    “没事,你看着就是。”文辞自信道。

    她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来,整个院子里的眼睛都盯了过来,大家都对这一手很好奇。

    文辞呼出一口气,手掌做出了一个普通的劈砍动作。

    没见什么小说里描写的山河异色的景象,甚至招式普通得不得了。可是那白皙手掌和那摞砖相触的一刹那——

    “哗啦——”

    砖石碎裂的响动。

    紧接着,那一方之地扬起了灰尘。

    那砖上风吹日晒的,毕竟还有很多泥土。此时砖石崩解,灰尘都飞扬了起来。

    那小姑娘却等不及灰尘散去,用帕子捂着鼻子冲了过去,细细查看了起来。

    “哇!”她甚至上手翻动了几下,“刚刚一共五块砖石,居然全碎了!第五块碎得没有那么厉害,但也是碎了!”

    小姑娘的声音在院子里一响起,众人都是惊呼,“五块哎!五块都碎了?”

    这也太厉害了吧!

    “吾辈楷模啊!”

    郭栩则是忙上前查看她的手,见她的手依然是白白嫩嫩的,没有一丝伤口,郭栩也是松了一口气,调侃道:“你啊你,你邀请我们的是文会,谈的是诗社,上来先给我们演武来了!”

    众女子们都笑了出来。

    那小姑娘凑了过来,夸赞道:“文姐姐好厉害!你岂不是能上山打狼下山打虎的,要是狼族来了,你肯定不用像我们一样惶恐,可以自保。”

    这话说完,大家也都是有点儿向往。

    “是啊!‘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我们也只能如此感慨一句,只有今古,是真的可以上阵杀敌。”

    “你们也可以啊!”文辞道,“你们若愿意,我可以教你们些防身的拳脚功夫。现在打基础肯定是不行了,但是练些自保的手段还是没问题的。”

    “真的吗?”那小姑娘最积极,她看着文辞,显然有些意动。

    “当然是真的了!你们可以跟我一起练练武,增强体质,不总在后宅闷着,也不容易生病!”文辞如此道。

    其实在场大多数人,只有女子们初一十五聚会什么的才出来,平日里都是在家里闷着。

    文辞虽医理不太精通,可也明白,人不活动,郁气就积压在胸口,可不就容易生病?因此人们总说娇小姐。

    而一旦活动起来,就把气排出去了,心情也畅快。

    她这么说完,不少人都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不说别的,在场的郑潇身体素质就很好,常年也不见个病痛什么的,可见她在书院练习骑射什么的,还是有用的。

    可还是有一些人,家里有孩子,或者一大家子的事都等着主母处理,腾不开的,只能按下意动了。

    那小姑娘却又年轻又好奇,被文辞那一手折服之后,立时就想跟着文辞学武,还要拜她为师。

    “我想和文姐姐一样飞檐走壁!”她立下愿望。

    内力要修炼到飞檐走壁的地步,又不是从小开始,可能有些难度。不过文辞也没打击她的兴趣。

    她擦了擦手上的土,将人一把抱住,“现在先让你体验一下!”

    小姑娘咯咯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在座都比她年纪大,都是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有个雍容华贵,脸色却有些苍白的女子问文辞,“今古,你真能教我们习武吗?如果这样能增强体质,我也要请你当老师了!”

    “当然可以啦!不过——”文辞眼睛转了转,“我现在还给几个稚子开蒙,可能闲暇时间不是很多。”

    “这有什么?我们也能帮你教。”那女子直接道。她一直身体不太好,因为有些意动。

    至于教书,在场的几乎都有才女之称,教个“三百千千”还不是易如反掌。

    “那就麻烦诸位了!”文辞笑眯了眼。

    学堂里的老师,这不就找到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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