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呼吸平稳后，苏职再度望向窗外，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目光下挪，不经意间掠过楼下院子里一抹鲜明的绿意。
苏职恍然想起什么，侧头看向从背后环抱住她的季俞笙，小声说：“季医生，我第一次来你家的时候，看到院子里好像种了一小片玫瑰。”
季俞笙下巴搁在苏职的颈窝，闻言长长地嗯了一声：“是姑姑以前种的。”
“……”
苏职沉吟几秒，才再度出声：“那我们婚礼的手捧花就用姑姑的玫瑰吧。”
季俞笙抬眉：“嗯？”
“邀请姑姑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呀！”
-
求婚之后，联系两方长辈、订婚、领证、确定婚礼日期，几乎是顺理成章又一气呵成的事情。
苏职生日那天，两人从民政局出来。
看着手里在雪意映衬下更显庄重的红本本，苏职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好不真实。两人相遇那天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仿佛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一样。
然而现在。
他们已经变成了执手相伴一生的人。
苏职扭头看向一旁同样盯着结婚证看得有些出神的男人，直了直腰板，一本正经地开口道：“季医生，你别怕。”
“？”季俞笙挑眉瞅她。
“我会好好对你的！”
“……”
说这话的同时，苏职还十分不老实地伸出魔爪，轻轻戳了戳季俞笙不带丝毫赘肉的腰腹。
季俞笙唇角笑意渐深，从苏职手里抽过红本本和自己的放在一起，顺势放进羊绒大衣的口袋里。
随后，才不动声色地扯过腰间作乱的那只手，牢牢攥进掌心。
他弯下腰，对上苏职那双弯成好看月牙的眸子，凑近耳畔，压低声音道：“季太太，别着急。”
苏职：“？”
“等回家了，随便你怎么摸。”
“……”
苏职的脸霎时通红。
她怎么觉得。
这男人从闷骚变成……明骚了。
-
考虑到苏职穿婚纱的体验感和舒适度，两人的婚礼日期便择定在初夏时分。
这也是去年两人相遇的季节。
苏职和季俞笙都不太喜欢严肃古板的教堂婚礼和繁琐礼仪。
两人商量过后，最终决定将婚礼场地选在一处环境优美的庄园里，在鲜花草地和亲友们的见证下，举办一场自由随性的草坪婚礼。
作为促成这段姻缘的半个月老兼朋友，婚礼司仪的重任自然落到了杜思航的头上。
这场婚礼是非商业性质的。
除了双方长辈，其余受邀的嘉宾都是苏职和季俞笙身边较为亲近的朋友和同事。正因如此，大家没有人情世故，都是带着最真挚的祝福前来观礼。
婚礼这天，天朗气清，晴空万里。
担任婚礼司仪的杜思航早早带着婧雅来到了庄园。婧雅这一年来状态恢复得很好，整个人开朗活泼了不少，听说已经通过艺考拿到了梦想院校的合格证。
关思维小朋友收到婚礼邀请函后，激动得好几个晚上抱在怀里睡觉，拉着关老爷子连夜请假从英国赶了过来。
小家伙的个子长高了些，眼睛也变得亮亮的。
性格依旧带着几分老成，但一见到苏职，话就不自觉多了起来，像只小尾巴黏在她身后。
一年的时间。
无论愿意与否，所有人都在往前走。
康康也来参加了，抱着一束向日葵。
令苏职意外的是，另一束向日葵是星星妈妈以星星的名义送来的。
虽人未到场，但表达了祝贺。听说在星星离开之后，她消沉了一段时间，然后选择重新振作，开了家餐馆，生意经营得还算不错。
陈迹在印染厂做了快一年的学徒。
人心细，出来的东西也比旁人精细，工资也跟着涨了两次。
师兄有意明年提拔他做助理。
得知苏职瞒着他手术的事后，陈迹生气别扭了好几天。
但婚礼当天，却来得比任何人都要准时。
随着年纪长了一岁，这个大男孩的模样越发俊朗，笑起来又帅又憨。身旁的妹妹被他打扮得干净又漂亮，小姑娘见到穿着婚纱的苏职愣了愣，随即有些害羞地往哥哥身后躲。
苏职身上的婚纱是手术之前设计的那套，洁白婉约的抹胸款式。肩膀两侧垂落的丝绸缎带设计，灵动轻快，又不失古典韵味。
苏职生得明媚，皮肤又白，这套婚纱衬得她整个人宛如一颗高贵透亮、光泽上好的珍珠。
与之相配的，季俞笙今天身着一套白色西装。
季俞笙之前的西装大多是黑色款的，所以苏职设计时特意换成了白色系，还稍稍做了点收腰设计，没想到呈现出来的效果意外的惊喜。
季医生果然是天生的衣架子。
白色衬衫和西装搭配黑色修身长裤，头发都不需要刻意打理，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慵懒又矜贵。笑起来的时候，身上那点清冷感又会被温润所取代。
像个引人犯罪的妖精。
偏偏这厮在试穿时，还一个劲儿地对着她挑眉勾唇。
弄得苏职差点当场流鼻血。
手指被人轻轻拢进掌心，苏职抬眸顺着镜子望去。
就见刚刚还霸道占据她大脑的某人，此刻正坐在一旁，单手托着下巴，眼角眉梢满是笑意地看着她，莫名有点儿傻乎乎的。
见她回过神，季俞笙嘴角翘起的弧度愈发明显：“老婆，想什么呢？”
“……”
听到前面那两个字，苏职刚平稳的心跳再次乱了一拍。
自从两人领了证，季医生就跟上了瘾似的，一会儿叫“季太太”，一会儿叫“老婆”，有时甚至为了创造机会，特意拜托她递东西。
幼稚得很。
没等苏职回答，化妆间的门口传来动静。
是鹿乔和苏驭。
为了参加她的婚礼，鹿乔连续赶了好几天的作业，昨天下午才从英国飞回来。
苏职特地安排了苏驭去接机。
后者提前几个小时沐浴更衣，积极得简直没眼看。
苏职站起身，余光这才注意到身旁方才还笑得一脸妖孽的某人，此刻站得挺立笔直，唇边弧度淡淡，一本正经地朝门口的两人点了下头。
注意到她的目光，季俞笙在看不见的角落，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
“……”
这男人真是越来越会了。
-
庄园里绿意盎然，鸟语花香，仿佛一个天然的空气氧吧。
婚礼的草坪上用卡布奇诺玫瑰和白色茉莉加以点缀，整体优雅大方。在阳光的映衬下，隐约还能看见花瓣上缀带的新鲜露珠。
婚礼开始前，苏职终于见到了许佳禾传说中的那位神秘“艳遇”。
巧合的是，这人于她而言并不陌生。
某种程度上来说。
按辈分，苏职和许佳禾还得称呼对方一声“小叔叔”。
苏职的视线来回逡巡。
察觉到这两人之间别扭又莫名和谐的气氛，她挑了下眉，没有过多询问。
整场婚礼在杜思航风趣幽默的主持风格下，氛围格外轻松自在。
苏职挽着苏天明的胳膊，在庄严神圣的钢琴曲中，穿过草地上长长的红毯，一步步朝着站在玫瑰终点等待她的新郎走去。
季俞笙多么沉稳冷静的一个人呀。
可当苏天明将她的手轻轻交到他手里时，那一刻，除了郑重与珍视，苏职还清楚地捕捉到了季俞笙眉宇间微不可察的紧张。
就像个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
掌心相触，不知是不是错觉。
苏职甚至觉得季医生的手有点儿颤抖，只是面上依旧不显。
苏天明无言地拍了拍季俞笙的肩膀。
两个最爱她的男人，默契地完成了一场关于她这朵玫瑰的交接仪式。
——年轻人，请好好照顾我心爱的小玫瑰。
——请您放心，因为那也是我此生挚爱。
季俞笙牢牢牵着苏职的手，在彼此虔诚而笃定的目光中，缓缓说出了那句“我愿意”，然后交换对戒，温柔克制地接了个吻。
周围掌声四溢。
中途，戴着红色领结的煤球偷偷从苏驭怀里溜了出来，翘着尾巴慢悠悠地踱步到苏职和季俞笙身边，围着两人转了一圈。
像个贪玩撒娇的小孩儿似的，在婚纱里打了个滚。
惹得在场宾客一片哄笑。
台下的沈蓉珊看着苏职脸上明亮娇俏的笑容，眼角微微湿润，手指抚摸着右手腕间的那枚青色玉镯，有些百感交集。
心里默默地想——
李家妹妹，我也算没辜负你的嘱托。
我们的女儿，很幸福。
沈蓉珊正想低头调整一下情绪，却听见身旁传来闷闷的啜泣声。
闻声看去，就见苏天明单手扶着额头，偷摸儿掉着眼泪。
沈蓉珊：“……”
哎呦喂，又要哄了。
-
因为婚礼邀请的大多都是新娘新郎五湖四海的好友，气氛相对轻快随意。
仪式结束后，大家三三两两地散开活动，有的喝酒聊着近况，有的端着盘子品尝美食。
这不——
在杜思航的活跃下，已经有一小圈人围着跳起舞来。
在这样热闹的环境里，苏职和季俞笙却径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花架角落里，一个穿着黑色正装、长身鹤立的男人伫立其间。虽捏着一杯红酒，却没怎么沾唇，只是目光温和地望着不远处欢乐的人群，似在失神。
许是常年在野外工作，对周边的动静极为敏锐。
男人很快注意到有人靠近，偏头望去，意料之外地撞上了今天婚礼的两位主角，有些诧然。
季俞笙率先开口叫人：“姑父！”
而后低头看向正纠结该怎么称呼的苏职，弯唇提醒：“季太太别紧张，跟着我喊就行。”
闻言，苏职就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悄悄捶了下他的腰。
待走近，苏职还是学着季俞笙的样子，笑容甜美地喊了声：“姑父好！”
既然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唇边带上了浅浅的笑意。
回了句“你好”。
上次见这个女孩还是去年在季家吃的那顿饭，没想到再见面，居然是两人的婚礼。
想到这儿，他不自觉看了眼季俞笙。这个他从小看到大、情绪内敛的少年人，此刻眉宇间是藏不住的温柔与笑意。
那是只有娶到心爱姑娘才有的意气风发。
本来……
他也该如此的。
正想问问两人为何来找自己。
没等他开口，面前一身纯白婚纱的女孩儿忽然抬起手腕，将手里的红玫瑰捧花递了过来，像是要送给他。
果不其然。
下一秒就听对面道：“姑父，这个给你！”
婚礼之前，苏职特意叮嘱杜思航跳过丢捧花的环节。
因为她有更想送的人。
既然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自然也没有伸手去接。
说来好笑，他一个四十几岁、温和淡定了半辈子的男人，这一刻竟然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下意识望向一旁的季俞笙。
季俞笙接收到他疑惑又略含求助的眼神，扯了扯唇。
只轻声解释——
“这是姑姑在院子里种的。”
话落，对面的男人明显神色一怔。
既然眼眶微颤，目光缓缓落回那束鲜艳的红玫瑰上，饱满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浅浅的金色光芒，漂亮得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就跟他的女孩一样。
他慢慢伸出略有苍老的手，再无犹豫，动作极轻地从苏职手中接过那束捧花，拥入怀中。
沉吟良久，才再度开了口。
“……谢谢。”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
恰巧婧雅从车里拿着相机和支架返回路过，见到几人，想试试调好的相机效果，便招呼道：“苏职姐快站好，我来给你们拍一张吧！”
见状，苏职和季俞笙分立眉目温润的男人两侧，随着快门按下，留下了一张照片。
接下来还要拍大合照。
既然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交给两人，弯唇道了句“新婚快乐”，示意两人赶快过去拍照，不用管他。
苏职和季俞笙对视一眼，也不强求。
看着转身重新投入热闹里的那两抹纯洁美好的身影，鬓角隐隐有些银白的男人垂下头，轻轻嗅着怀里的红玫瑰。
须臾，声音温柔。
“阿洁，我们走吧。”
苏职和季俞笙被家人和亲朋好友围在中间，耳边是数不尽的祝福与欢笑。谁都没有注意到，场地的某个角落。
有人悄然离去。
……
-
婚礼结束后，两家人又坐在一起吃了顿饭，才各自回家。
苏职和季俞笙回的自然是两人的小家。
是位于城区临江的一套房子。
周边绿化优越，江边还有一条梧桐大道。地理位置也很好，到达市医院只需二十分钟车程，距离两家长辈也比较近，方便两人周末节假随时可以回去。
两人到家已是晚上八点。
苏职洗完澡趴在床上，抱着平板一张张翻看今天婚礼上大家拍的照片。
她最喜欢的还是那张大合照。
因为里面有她的家人，有季俞笙，还有去年热烈难忘的整个夏天。
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苏职正滑动屏幕放大，想查看一些细节。就听到身后的浴室门传来“咔哒”一声，紧接着季俞笙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穿着休闲浅色长裤，上身随意套了件白色T恤，正用毛巾擦着被水打湿的头发。
神态稍显漫不经心。
好一个美男出浴！
季俞笙不经意间抬眸。
见她看过来，表情先是一愣，旋即眼底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哼，想勾引她！
这样想着，苏职舔了舔唇。
两秒后，又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把注意力放回照片上。
她刚洗完澡，此时整个人放松地趴在被子上，吹干的头发松散乖顺地垂落在后背和肩膀两侧。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两只白皙匀称的小腿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有些惹眼。
季俞笙眸色微沉，抬腿走了过去。
“季太太，”男人低沉的声线自头顶上方传来：“趴着看平板对眼睛不好。”
“嗯嗯，我就再看一会儿。”
苏职专注地盯着屏幕，头也没抬，含糊地应了两声，声音软乎乎的。
听着自己还没抱热乎的老婆这略显敷衍的态度，季俞笙眼尾轻挑，有些不满。
另一边。
苏职似乎在合照中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正想放大屏幕来看。谁料下一刻，眼前的平板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身后抽走。
“欸——”
苏职的好奇心完全被那个还未确认的重大发现勾了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眼底的晦暗不明。
平板被那只大手随意地扔在一旁。
她的视线跟着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床尾。还没等她伸手去拿，那只大手又精准地扣住她的手腕，带着往回扯。
明明刚洗完澡。
男人掌心的皮肤却异常滚烫。
苏职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季俞笙猛地扯了回去。再一眨眼，他的双臂已经撑在她的耳侧，身子缓缓压了下来，气息略显加重。
这情况来得猝不及防。
苏职微微睁大了眼，对上头顶那双情绪意味不明的黑眸，呼吸莫名跟着乱了起来。
见她注意力终于回到自己身上，季俞笙低下头，直接对准她的唇吻了下去，伴随着含混不清的控诉：“季太太，你不在乎我了。”
“……”
男人的唇舌不由分说地抵了进来，没一会儿，苏职的舌头就被吮得发麻，伸手勾住他脖子的同时，不忘为自己辩解：“哪有？”
“明明就有。”
闻言，季俞笙惩罚性地轻咬了下她的舌尖，忽而退了出去。鼻尖轻轻抵住她的，声音里带了难以忽视的哑意：“你都忘了今晚是什么日子。”
因为刚才那一吻，两人胸腔都有些起伏。
季俞笙的语气听起来莫名有点儿委屈，每个音节都带着灼人的温度，一一敲击着她的耳膜。
偏偏他说这话时，高挺的鼻梁还在来回轻蹭，简直要命。
苏职垂下眼睫，男人鼻端那颗宛如墨点的小痣顿时闯入眼帘，此时正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仿佛一根柔软的羽毛来回撩拨着她。
他知道她喜欢这颗小痣。
完全就是在勾引。
这个想法犹如一簇烟花在苏职的脑子里炸开，她轻眨着眼睛，只能顺着他的话下意识问。
“……什么？”
似是被她迟钝的反应逗乐，季俞笙贴着苏职的唇瓣闷闷地笑了一声，而后伏了低身子，啃咬着她的耳垂，叫了声她的名字：“苏职。”
毫不吝啬地给出答案——
“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话毕，不等苏职做出反应，季俞笙捏住她的下巴，细细密密的吻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这次的吻不似刚刚那般占有欲强烈，相反多了几分温柔和耐心。他动作极轻地碾磨着她的双唇，一点点撬开牙关，将滚烫的气息尽数灌了进来。
苏职轻哼一声，勾住季俞笙脖颈的力道渐渐加重，不自觉闭眼回应起来。
房间内的温度不断攀升。
两人都刚洗完澡，用的也都是同一款味道的沐浴露。可不知为何，苏职总觉得季俞笙身上的薄荷气味更浓些，还夹杂着极为熟悉好闻的檀木香。
像在无声地引诱着她沉沦。
两人在这方面都没什么经验。
虽说平时苏职更主动些，但真到了这时候，她也只能将节奏完完全全交给季俞笙来掌控。
男人托着她后脑的手掌，顺着背脊一点点往下滑，像个明目张胆的纵火者。
所经之处，皆是一片燎原。
苏职眼睫轻颤，承受着季俞笙的指尖从身体里带出的，一种陌生而又奇妙的感觉，只觉得自己正不受控地往下陷。
意乱情迷之际，季俞笙的动作却忽然停了下来。
唇舌分离得太快，带出一声令人脸红心跳的响声。他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慢慢拉开一点距离，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两人之间，眼底满是欲念。
苏职明显还没反应过来。
她睁开眼睛，微喘着气，眼神迷乱又茫然地望向面前直勾勾盯着她的男人，情动后的声音软糯得不像话：“怎么了？”
因为长时间的接吻，她的脸颊浮了层淡粉色的红晕，乌黑柔软的长发铺散在白色的枕头上，那双明亮的眼眸里泛着浅浅的水色，表情却是懵懵的。
目光顺着下挪，那两方唇瓣沾着旖旎的水渍，显得愈加红艳。
整个画面的冲击感极强。
季俞笙被她这副撩而不自知的神态，弄得莫名喉咙一紧。
他闭了闭眼，两秒后，忍不住俯身轻啄了一下她的唇角。像在为自己的突然中止而安抚，开口的话却是截然相反的意味：“苏职，我那天在你梦里——”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
苏职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季俞笙嘴角上挑，嗓音低沉沙哑，一字一顿道：“是怎么对你‘这样那样’的？”
“……”
他的咬字格外清晰，说到那几个字时还特意加重了音节。
尾音拖长，像带了钩子。
顺着这话，苏职瞬间想起之前玩心大发，用来调戏季俞笙的胡言乱语。她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更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提起，不禁有点儿脸热。
苏职嘴唇微张，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在身前的男人似乎也没有非要她回答的意思。只是下一秒，季俞笙倏然俯下身来，脑袋稍侧，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距离又一下子拉近。
灼肤的热气再度袭来，苏职愣了愣。
没等她进一步作出反应，耳垂处传来的湿润又酥麻的触感，令她呼吸一滞，身体发僵。
虽说两人领证后，从日常接吻开始过渡到有一些浅尝辄止的肢体接触。有时候小情绪上来，季俞笙舍不得凶她，也会偶尔咬咬耳朵，以表达不满。
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现在这样，探出唇舌，一下又一下地，慢慢舔舐着她的耳廓，这还是头一回。
他的动作轻而缓。
像在调情，又像在挑衅。
还……莫名带出几分色气。
察觉到身下人的反应，季俞笙满意地勾起嘴角，舌尖若有似无地扫过苏职红到几近透明的耳垂，声音沉而性感，像在蛊惑。
“是这样？”
他的唇舌逐渐往下，游移到苏职锁骨的位置，不轻不重地啃咬了下。
“这样？”
明明是很绅士的问话。
但在这样的情境下，被他拖腔带调地从嘴里说出来，无端生出几分恶劣。
苏职呼吸不畅，闭了闭眼，又睁开。
季俞笙的头发还没完全擦干，伴随着他的动作，发梢处略带凉意的水滴时不时砸下，落在发烫的皮肤上，仿若掺了电流一般。
冷热交杂，苏职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偏偏男人并没打算就此放过她。
季俞笙手掌下滑，顺着她的身体曲线，来到衣摆处。
他勾起睡裙一角，常年拿手术刀的指尖灵活地探了进去，在苏职的腰间轻轻打了个转，贴近她耳际，嗓音嘶哑至极：“还是这样？”
“……”
没了衣料的阻隔，指腹碰触到皮肤完全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苏职腰.肢轻颤，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感受着耳畔持续不断地温热，从方才起一直蛰.伏在身体里的难言感像是达到了顶端。
她用力推了推季俞笙的肩膀，破罐破摔般道：“我、我不记得了！”
说完，苏职下意识想翻身滚到床的另一边。
逃离这不上不下的困境。
谁料双手还没碰到床，就被男人提腰一把捉了回来。
“不记得了？”像是被她的反应气笑，季俞笙将她稍稍往上提了些，声音里浸了浓浓的笑意，一副乐于助人的姿态：“那我帮你回忆一下。”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的手掌抵着她的后腰，膝盖顶开她的大腿，不容退缩地重新覆了下来。
因这距离，苏职能清楚地感受到某处的滚烫。
他的吻认真而专注。
很快便将她再次扯入那片情.欲里。
暧昧下行，身上燃烧的地方却越来越多。
苏职微仰着头，莫名有些口干，思绪也变得迟缓起来。眼前没了男人的遮挡，天花板上的炽白光线顿时有些刺眼。
她伸手扶住季俞笙的脑袋，音色发颤：“……关、关灯。”
闻言，季俞笙倾身将灯关掉，顺势打开了床头的一盏夜灯。
而后是床头柜被拉开的声响。
苏职正疑惑着，偏头借着昏黄的夜灯光线，很快看清了季俞笙手里的东西。
她表情稍愣，舔了舔唇，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在你说——”
季俞笙半跪在她身上，呼吸有些急促，撕包装的动作却仍旧慢条斯理。听到这话，他扯唇低笑，大度地给出答案：“我对你‘这样那样’的时候。”
苏职不知道的是，自己那天无意间开的玩笑，却让季俞笙当晚就做了一夜的春梦。
季俞笙自认是一个克己复礼的人。
脑子好使，从小到大心思都扑在学业上，十二岁之后更是如此。躁动的青春期，于他而言，除了变声和性.特征完善，其余影响并不大。
对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情，也只是课业上有过了解。
没有过多的欲望和想法。
但季俞笙怎么也没想到，那天苏职随口调戏他的一句玩笑话，就让自己这些年的端方自持全数交代了出去。
从梦里醒来后，他掀开被子走进卫生间冲凉水澡时就在想。
有些东西，是时候该准备着了。
再度听到某个烫耳的词眼，苏职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脸烧得跟快不存在了似的。
她吞了吞口水，下意识想转开话题。
视线落在季俞笙上半身只微微有些褶皱、依旧完好的衣服上，再低头一看，自己早就被推到肋骨处的凌乱睡裙，心里顿时有点儿不平衡。
她目光未挪。
抬了抬下巴，小声提醒：“脱掉！”
听到这两个指向性极强的字眼，季俞笙动作微顿，顺着苏职的视线看去，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她的语气明明更像有恃无恐的命令，但因声音黏糯，听起来毫无威慑力。
反而更像在调情。
季俞笙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他加快手上的动作，随即压低了身子，捞过苏职莹白的手带到衣服下摆，声音微沉，带了点引人犯罪的意味——
“你帮我脱。”
苏职顿了顿，对上男人那双欲念沉沉的眼眸，仿佛被蛊惑了似的，顺从地握紧衣服往上扯。
与此同时，季俞笙还不停地在她身上点火。
苏职承受着铺天盖地的吻，这衣服自然脱得极为艰难，手指总是时不时蹭到其他地方。
季俞笙喉结轻滚，喘息渐渐加重，忽然有些懊悔刚才的决定。
这折磨的不还是他自己。
最后还是季俞笙率先被冲垮了理智，抬起手，三两下褪去了两人身上所有的衣物。
没了最后一层屏障，苏职反倒紧张起来，适才嚣张的气焰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室内光线影影绰绰，所及之处的轮廓愈加立体分明。
虽说以前没少隔着衣服摸几下过瘾，但这还是苏职第一次看见季俞笙的腹肌，劲瘦有力，肌理分明，又不过分饱满突兀。
是任何设计师都会钟爱的薄肌。
加之镀了层暖调光，显得格外欲。
苏职看得有些失神，察觉没了动静，目光一抬，直直地撞上了季俞笙眼底的似笑非笑。
偷看被抓包，她连忙别开眼，脸上的热度急速加剧。
相比之下，季俞笙倒是乐见其成。
他勾唇，主动抓住苏职的手放到身前，另只手轻轻托住她的脸，安抚般地啄吻着她的唇瓣，气音低哑：“别怕。”
在爱人温柔的低语中，苏职内心本就不多的那点，对未知的恐惧和不安随之消散，整个人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她抬了抬下巴，轻轻吻住季俞笙弧度漂亮的喉结。
似是某种肯定的回应。
季俞笙的喉结上下滚动。
下一刻，腰下猛然一沉，再不克制地将自己送了进去。
痛感侵袭，苏职眉心轻蹙，忍不住嘤咛了一声，眼里的雾气慢慢汇聚，顺着眼角滑落。
季俞笙自然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下颌紧绷，放缓动作，垂眸吻了吻她被泪水打湿的眼睫，一下又一下，给她适应自己的时间。
待苏职眉心渐渐舒展，他才开始缓缓进出。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女人闷闷的呜咽声和男人隐忍的低喘声。
月色皎洁，透过窗帘罅隙落在床上，又很快被那旖旎又暧昧的声响撞碎。
短暂的不适感过后，一股奇妙的感觉从身体里涌了上来。
苏职扶着季俞笙的肩膀，整个人不自觉地往他身上靠，像是寻找缓解，又像是渴求更多。
思绪放空，苏职恍然想起以前对季俞笙的印象，像一潺清越明澈的泉水。
但此时此刻，苏职觉得他倒更像这泉水里的游鱼，一会儿高高地蹦出水面，一会儿又铆足了劲儿地冲进水底，时缓时急，时轻时重。
反反复复，不知疲倦。
而她就如同泉水里的溪草一般。
被牢牢地钉在水底，只能被动地跟随鱼儿掀起的激荡波涛，来回沉浮。
不知过了多久，鱼儿终于钻出水面，跃到高空喷出一串水迹，而后沉入水底安静下来。
苏职抱着季俞笙的背，大口平复着呼吸，浑身都软了下来，圈在男人腰际的小腿脱力地往下掉了掉，却无意中蹭到了他的腰腹处。
季俞笙不由得闷哼一声。
下一秒，她明显感觉身体里的某个东西再次有了反应。
季俞笙缓缓抬起埋在苏职颈窝的脑袋。
苏职掀睫，对上男人那双情.欲未褪的墨色眸子，呼吸一滞，顿感大事不妙。
“还来——”
果不其然，她还没说完，剩下的话就被骤然落下的吻吞噬殆尽。
……
最后一次结束时，床边的台灯由于亮了太久，光线暗了稍许，空气中还残留着两人的气息。
整个空间更显静谧、旖旎。
苏职趴在季俞笙的胸膛上昏睡，彻底没了力气。
她纤细的手腕抬起晃了两下，又无力地掉回他的胸前，嘴里迷糊嘟囔着：“……不来了，不来了。”
季俞笙听着她毫无意识的呢喃，低低地笑了一声，而后伸出手，动作极为耐心地拨了拨她被汗水打湿，粘黏在脸侧的发丝。
末了，低头在苏职额间印下一吻。
须臾，沉而低磁的声线缓缓流淌进夜深的空气里。
带着无尽温柔缱绻。
“谢谢。”
谢谢你，苏职。
谢谢你还活着，谢谢你留在我身边，谢谢你让姑姑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我，很爱你。
目光下挪，不经意间掠过楼下院子里一抹鲜明的绿意。
苏职恍然想起什么，侧头看向从背后环抱住她的季俞笙，小声说：“季医生，我第一次来你家的时候，看到院子里好像种了一小片玫瑰。”
季俞笙下巴搁在苏职的颈窝，闻言长长地嗯了一声：“是姑姑以前种的。”
“……”
苏职沉吟几秒，才再度出声：“那我们婚礼的手捧花就用姑姑的玫瑰吧。”
季俞笙抬眉：“嗯？”
“邀请姑姑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呀！”
-
求婚之后，联系两方长辈、订婚、领证、确定婚礼日期，几乎是顺理成章又一气呵成的事情。
苏职生日那天，两人从民政局出来。
看着手里在雪意映衬下更显庄重的红本本，苏职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好不真实。两人相遇那天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仿佛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一样。
然而现在。
他们已经变成了执手相伴一生的人。
苏职扭头看向一旁同样盯着结婚证看得有些出神的男人，直了直腰板，一本正经地开口道：“季医生，你别怕。”
“？”季俞笙挑眉瞅她。
“我会好好对你的！”
“……”
说这话的同时，苏职还十分不老实地伸出魔爪，轻轻戳了戳季俞笙不带丝毫赘肉的腰腹。
季俞笙唇角笑意渐深，从苏职手里抽过红本本和自己的放在一起，顺势放进羊绒大衣的口袋里。
随后，才不动声色地扯过腰间作乱的那只手，牢牢攥进掌心。
他弯下腰，对上苏职那双弯成好看月牙的眸子，凑近耳畔，压低声音道：“季太太，别着急。”
苏职：“？”
“等回家了，随便你怎么摸。”
“……”
苏职的脸霎时通红。
她怎么觉得。
这男人从闷骚变成……明骚了。
-
考虑到苏职穿婚纱的体验感和舒适度，两人的婚礼日期便择定在初夏时分。
这也是去年两人相遇的季节。
苏职和季俞笙都不太喜欢严肃古板的教堂婚礼和繁琐礼仪。
两人商量过后，最终决定将婚礼场地选在一处环境优美的庄园里，在鲜花草地和亲友们的见证下，举办一场自由随性的草坪婚礼。
作为促成这段姻缘的半个月老兼朋友，婚礼司仪的重任自然落到了杜思航的头上。
这场婚礼是非商业性质的。
除了双方长辈，其余受邀的嘉宾都是苏职和季俞笙身边较为亲近的朋友和同事。正因如此，大家没有人情世故，都是带着最真挚的祝福前来观礼。
婚礼这天，天朗气清，晴空万里。
担任婚礼司仪的杜思航早早带着婧雅来到了庄园。婧雅这一年来状态恢复得很好，整个人开朗活泼了不少，听说已经通过艺考拿到了梦想院校的合格证。
关思维小朋友收到婚礼邀请函后，激动得好几个晚上抱在怀里睡觉，拉着关老爷子连夜请假从英国赶了过来。
小家伙的个子长高了些，眼睛也变得亮亮的。
性格依旧带着几分老成，但一见到苏职，话就不自觉多了起来，像只小尾巴黏在她身后。
一年的时间。
无论愿意与否，所有人都在往前走。
康康也来参加了，抱着一束向日葵。
令苏职意外的是，另一束向日葵是星星妈妈以星星的名义送来的。
虽人未到场，但表达了祝贺。听说在星星离开之后，她消沉了一段时间，然后选择重新振作，开了家餐馆，生意经营得还算不错。
陈迹在印染厂做了快一年的学徒。
人心细，出来的东西也比旁人精细，工资也跟着涨了两次。
师兄有意明年提拔他做助理。
得知苏职瞒着他手术的事后，陈迹生气别扭了好几天。
但婚礼当天，却来得比任何人都要准时。
随着年纪长了一岁，这个大男孩的模样越发俊朗，笑起来又帅又憨。身旁的妹妹被他打扮得干净又漂亮，小姑娘见到穿着婚纱的苏职愣了愣，随即有些害羞地往哥哥身后躲。
苏职身上的婚纱是手术之前设计的那套，洁白婉约的抹胸款式。肩膀两侧垂落的丝绸缎带设计，灵动轻快，又不失古典韵味。
苏职生得明媚，皮肤又白，这套婚纱衬得她整个人宛如一颗高贵透亮、光泽上好的珍珠。
与之相配的，季俞笙今天身着一套白色西装。
季俞笙之前的西装大多是黑色款的，所以苏职设计时特意换成了白色系，还稍稍做了点收腰设计，没想到呈现出来的效果意外的惊喜。
季医生果然是天生的衣架子。
白色衬衫和西装搭配黑色修身长裤，头发都不需要刻意打理，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慵懒又矜贵。笑起来的时候，身上那点清冷感又会被温润所取代。
像个引人犯罪的妖精。
偏偏这厮在试穿时，还一个劲儿地对着她挑眉勾唇。
弄得苏职差点当场流鼻血。
手指被人轻轻拢进掌心，苏职抬眸顺着镜子望去。
就见刚刚还霸道占据她大脑的某人，此刻正坐在一旁，单手托着下巴，眼角眉梢满是笑意地看着她，莫名有点儿傻乎乎的。
见她回过神，季俞笙嘴角翘起的弧度愈发明显：“老婆，想什么呢？”
“……”
听到前面那两个字，苏职刚平稳的心跳再次乱了一拍。
自从两人领了证，季医生就跟上了瘾似的，一会儿叫“季太太”，一会儿叫“老婆”，有时甚至为了创造机会，特意拜托她递东西。
幼稚得很。
没等苏职回答，化妆间的门口传来动静。
是鹿乔和苏驭。
为了参加她的婚礼，鹿乔连续赶了好几天的作业，昨天下午才从英国飞回来。
苏职特地安排了苏驭去接机。
后者提前几个小时沐浴更衣，积极得简直没眼看。
苏职站起身，余光这才注意到身旁方才还笑得一脸妖孽的某人，此刻站得挺立笔直，唇边弧度淡淡，一本正经地朝门口的两人点了下头。
注意到她的目光，季俞笙在看不见的角落，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
“……”
这男人真是越来越会了。
-
庄园里绿意盎然，鸟语花香，仿佛一个天然的空气氧吧。
婚礼的草坪上用卡布奇诺玫瑰和白色茉莉加以点缀，整体优雅大方。在阳光的映衬下，隐约还能看见花瓣上缀带的新鲜露珠。
婚礼开始前，苏职终于见到了许佳禾传说中的那位神秘“艳遇”。
巧合的是，这人于她而言并不陌生。
某种程度上来说。
按辈分，苏职和许佳禾还得称呼对方一声“小叔叔”。
苏职的视线来回逡巡。
察觉到这两人之间别扭又莫名和谐的气氛，她挑了下眉，没有过多询问。
整场婚礼在杜思航风趣幽默的主持风格下，氛围格外轻松自在。
苏职挽着苏天明的胳膊，在庄严神圣的钢琴曲中，穿过草地上长长的红毯，一步步朝着站在玫瑰终点等待她的新郎走去。
季俞笙多么沉稳冷静的一个人呀。
可当苏天明将她的手轻轻交到他手里时，那一刻，除了郑重与珍视，苏职还清楚地捕捉到了季俞笙眉宇间微不可察的紧张。
就像个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
掌心相触，不知是不是错觉。
苏职甚至觉得季医生的手有点儿颤抖，只是面上依旧不显。
苏天明无言地拍了拍季俞笙的肩膀。
两个最爱她的男人，默契地完成了一场关于她这朵玫瑰的交接仪式。
——年轻人，请好好照顾我心爱的小玫瑰。
——请您放心，因为那也是我此生挚爱。
季俞笙牢牢牵着苏职的手，在彼此虔诚而笃定的目光中，缓缓说出了那句“我愿意”，然后交换对戒，温柔克制地接了个吻。
周围掌声四溢。
中途，戴着红色领结的煤球偷偷从苏驭怀里溜了出来，翘着尾巴慢悠悠地踱步到苏职和季俞笙身边，围着两人转了一圈。
像个贪玩撒娇的小孩儿似的，在婚纱里打了个滚。
惹得在场宾客一片哄笑。
台下的沈蓉珊看着苏职脸上明亮娇俏的笑容，眼角微微湿润，手指抚摸着右手腕间的那枚青色玉镯，有些百感交集。
心里默默地想——
李家妹妹，我也算没辜负你的嘱托。
我们的女儿，很幸福。
沈蓉珊正想低头调整一下情绪，却听见身旁传来闷闷的啜泣声。
闻声看去，就见苏天明单手扶着额头，偷摸儿掉着眼泪。
沈蓉珊：“……”
哎呦喂，又要哄了。
-
因为婚礼邀请的大多都是新娘新郎五湖四海的好友，气氛相对轻快随意。
仪式结束后，大家三三两两地散开活动，有的喝酒聊着近况，有的端着盘子品尝美食。
这不——
在杜思航的活跃下，已经有一小圈人围着跳起舞来。
在这样热闹的环境里，苏职和季俞笙却径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花架角落里，一个穿着黑色正装、长身鹤立的男人伫立其间。虽捏着一杯红酒，却没怎么沾唇，只是目光温和地望着不远处欢乐的人群，似在失神。
许是常年在野外工作，对周边的动静极为敏锐。
男人很快注意到有人靠近，偏头望去，意料之外地撞上了今天婚礼的两位主角，有些诧然。
季俞笙率先开口叫人：“姑父！”
而后低头看向正纠结该怎么称呼的苏职，弯唇提醒：“季太太别紧张，跟着我喊就行。”
闻言，苏职就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悄悄捶了下他的腰。
待走近，苏职还是学着季俞笙的样子，笑容甜美地喊了声：“姑父好！”
既然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唇边带上了浅浅的笑意。
回了句“你好”。
上次见这个女孩还是去年在季家吃的那顿饭，没想到再见面，居然是两人的婚礼。
想到这儿，他不自觉看了眼季俞笙。这个他从小看到大、情绪内敛的少年人，此刻眉宇间是藏不住的温柔与笑意。
那是只有娶到心爱姑娘才有的意气风发。
本来……
他也该如此的。
正想问问两人为何来找自己。
没等他开口，面前一身纯白婚纱的女孩儿忽然抬起手腕，将手里的红玫瑰捧花递了过来，像是要送给他。
果不其然。
下一秒就听对面道：“姑父，这个给你！”
婚礼之前，苏职特意叮嘱杜思航跳过丢捧花的环节。
因为她有更想送的人。
既然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自然也没有伸手去接。
说来好笑，他一个四十几岁、温和淡定了半辈子的男人，这一刻竟然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下意识望向一旁的季俞笙。
季俞笙接收到他疑惑又略含求助的眼神，扯了扯唇。
只轻声解释——
“这是姑姑在院子里种的。”
话落，对面的男人明显神色一怔。
既然眼眶微颤，目光缓缓落回那束鲜艳的红玫瑰上，饱满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浅浅的金色光芒，漂亮得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就跟他的女孩一样。
他慢慢伸出略有苍老的手，再无犹豫，动作极轻地从苏职手中接过那束捧花，拥入怀中。
沉吟良久，才再度开了口。
“……谢谢。”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
恰巧婧雅从车里拿着相机和支架返回路过，见到几人，想试试调好的相机效果，便招呼道：“苏职姐快站好，我来给你们拍一张吧！”
见状，苏职和季俞笙分立眉目温润的男人两侧，随着快门按下，留下了一张照片。
接下来还要拍大合照。
既然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交给两人，弯唇道了句“新婚快乐”，示意两人赶快过去拍照，不用管他。
苏职和季俞笙对视一眼，也不强求。
看着转身重新投入热闹里的那两抹纯洁美好的身影，鬓角隐隐有些银白的男人垂下头，轻轻嗅着怀里的红玫瑰。
须臾，声音温柔。
“阿洁，我们走吧。”
苏职和季俞笙被家人和亲朋好友围在中间，耳边是数不尽的祝福与欢笑。谁都没有注意到，场地的某个角落。
有人悄然离去。
……
-
婚礼结束后，两家人又坐在一起吃了顿饭，才各自回家。
苏职和季俞笙回的自然是两人的小家。
是位于城区临江的一套房子。
周边绿化优越，江边还有一条梧桐大道。地理位置也很好，到达市医院只需二十分钟车程，距离两家长辈也比较近，方便两人周末节假随时可以回去。
两人到家已是晚上八点。
苏职洗完澡趴在床上，抱着平板一张张翻看今天婚礼上大家拍的照片。
她最喜欢的还是那张大合照。
因为里面有她的家人，有季俞笙，还有去年热烈难忘的整个夏天。
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苏职正滑动屏幕放大，想查看一些细节。就听到身后的浴室门传来“咔哒”一声，紧接着季俞笙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穿着休闲浅色长裤，上身随意套了件白色T恤，正用毛巾擦着被水打湿的头发。
神态稍显漫不经心。
好一个美男出浴！
季俞笙不经意间抬眸。
见她看过来，表情先是一愣，旋即眼底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哼，想勾引她！
这样想着，苏职舔了舔唇。
两秒后，又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把注意力放回照片上。
她刚洗完澡，此时整个人放松地趴在被子上，吹干的头发松散乖顺地垂落在后背和肩膀两侧。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两只白皙匀称的小腿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有些惹眼。
季俞笙眸色微沉，抬腿走了过去。
“季太太，”男人低沉的声线自头顶上方传来：“趴着看平板对眼睛不好。”
“嗯嗯，我就再看一会儿。”
苏职专注地盯着屏幕，头也没抬，含糊地应了两声，声音软乎乎的。
听着自己还没抱热乎的老婆这略显敷衍的态度，季俞笙眼尾轻挑，有些不满。
另一边。
苏职似乎在合照中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正想放大屏幕来看。谁料下一刻，眼前的平板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身后抽走。
“欸——”
苏职的好奇心完全被那个还未确认的重大发现勾了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眼底的晦暗不明。
平板被那只大手随意地扔在一旁。
她的视线跟着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床尾。还没等她伸手去拿，那只大手又精准地扣住她的手腕，带着往回扯。
明明刚洗完澡。
男人掌心的皮肤却异常滚烫。
苏职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季俞笙猛地扯了回去。再一眨眼，他的双臂已经撑在她的耳侧，身子缓缓压了下来，气息略显加重。
这情况来得猝不及防。
苏职微微睁大了眼，对上头顶那双情绪意味不明的黑眸，呼吸莫名跟着乱了起来。
见她注意力终于回到自己身上，季俞笙低下头，直接对准她的唇吻了下去，伴随着含混不清的控诉：“季太太，你不在乎我了。”
“……”
男人的唇舌不由分说地抵了进来，没一会儿，苏职的舌头就被吮得发麻，伸手勾住他脖子的同时，不忘为自己辩解：“哪有？”
“明明就有。”
闻言，季俞笙惩罚性地轻咬了下她的舌尖，忽而退了出去。鼻尖轻轻抵住她的，声音里带了难以忽视的哑意：“你都忘了今晚是什么日子。”
因为刚才那一吻，两人胸腔都有些起伏。
季俞笙的语气听起来莫名有点儿委屈，每个音节都带着灼人的温度，一一敲击着她的耳膜。
偏偏他说这话时，高挺的鼻梁还在来回轻蹭，简直要命。
苏职垂下眼睫，男人鼻端那颗宛如墨点的小痣顿时闯入眼帘，此时正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仿佛一根柔软的羽毛来回撩拨着她。
他知道她喜欢这颗小痣。
完全就是在勾引。
这个想法犹如一簇烟花在苏职的脑子里炸开，她轻眨着眼睛，只能顺着他的话下意识问。
“……什么？”
似是被她迟钝的反应逗乐，季俞笙贴着苏职的唇瓣闷闷地笑了一声，而后伏了低身子，啃咬着她的耳垂，叫了声她的名字：“苏职。”
毫不吝啬地给出答案——
“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话毕，不等苏职做出反应，季俞笙捏住她的下巴，细细密密的吻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这次的吻不似刚刚那般占有欲强烈，相反多了几分温柔和耐心。他动作极轻地碾磨着她的双唇，一点点撬开牙关，将滚烫的气息尽数灌了进来。
苏职轻哼一声，勾住季俞笙脖颈的力道渐渐加重，不自觉闭眼回应起来。
房间内的温度不断攀升。
两人都刚洗完澡，用的也都是同一款味道的沐浴露。可不知为何，苏职总觉得季俞笙身上的薄荷气味更浓些，还夹杂着极为熟悉好闻的檀木香。
像在无声地引诱着她沉沦。
两人在这方面都没什么经验。
虽说平时苏职更主动些，但真到了这时候，她也只能将节奏完完全全交给季俞笙来掌控。
男人托着她后脑的手掌，顺着背脊一点点往下滑，像个明目张胆的纵火者。
所经之处，皆是一片燎原。
苏职眼睫轻颤，承受着季俞笙的指尖从身体里带出的，一种陌生而又奇妙的感觉，只觉得自己正不受控地往下陷。
意乱情迷之际，季俞笙的动作却忽然停了下来。
唇舌分离得太快，带出一声令人脸红心跳的响声。他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慢慢拉开一点距离，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两人之间，眼底满是欲念。
苏职明显还没反应过来。
她睁开眼睛，微喘着气，眼神迷乱又茫然地望向面前直勾勾盯着她的男人，情动后的声音软糯得不像话：“怎么了？”
因为长时间的接吻，她的脸颊浮了层淡粉色的红晕，乌黑柔软的长发铺散在白色的枕头上，那双明亮的眼眸里泛着浅浅的水色，表情却是懵懵的。
目光顺着下挪，那两方唇瓣沾着旖旎的水渍，显得愈加红艳。
整个画面的冲击感极强。
季俞笙被她这副撩而不自知的神态，弄得莫名喉咙一紧。
他闭了闭眼，两秒后，忍不住俯身轻啄了一下她的唇角。像在为自己的突然中止而安抚，开口的话却是截然相反的意味：“苏职，我那天在你梦里——”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
苏职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季俞笙嘴角上挑，嗓音低沉沙哑，一字一顿道：“是怎么对你‘这样那样’的？”
“……”
他的咬字格外清晰，说到那几个字时还特意加重了音节。
尾音拖长，像带了钩子。
顺着这话，苏职瞬间想起之前玩心大发，用来调戏季俞笙的胡言乱语。她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更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提起，不禁有点儿脸热。
苏职嘴唇微张，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在身前的男人似乎也没有非要她回答的意思。只是下一秒，季俞笙倏然俯下身来，脑袋稍侧，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距离又一下子拉近。
灼肤的热气再度袭来，苏职愣了愣。
没等她进一步作出反应，耳垂处传来的湿润又酥麻的触感，令她呼吸一滞，身体发僵。
虽说两人领证后，从日常接吻开始过渡到有一些浅尝辄止的肢体接触。有时候小情绪上来，季俞笙舍不得凶她，也会偶尔咬咬耳朵，以表达不满。
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现在这样，探出唇舌，一下又一下地，慢慢舔舐着她的耳廓，这还是头一回。
他的动作轻而缓。
像在调情，又像在挑衅。
还……莫名带出几分色气。
察觉到身下人的反应，季俞笙满意地勾起嘴角，舌尖若有似无地扫过苏职红到几近透明的耳垂，声音沉而性感，像在蛊惑。
“是这样？”
他的唇舌逐渐往下，游移到苏职锁骨的位置，不轻不重地啃咬了下。
“这样？”
明明是很绅士的问话。
但在这样的情境下，被他拖腔带调地从嘴里说出来，无端生出几分恶劣。
苏职呼吸不畅，闭了闭眼，又睁开。
季俞笙的头发还没完全擦干，伴随着他的动作，发梢处略带凉意的水滴时不时砸下，落在发烫的皮肤上，仿若掺了电流一般。
冷热交杂，苏职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偏偏男人并没打算就此放过她。
季俞笙手掌下滑，顺着她的身体曲线，来到衣摆处。
他勾起睡裙一角，常年拿手术刀的指尖灵活地探了进去，在苏职的腰间轻轻打了个转，贴近她耳际，嗓音嘶哑至极：“还是这样？”
“……”
没了衣料的阻隔，指腹碰触到皮肤完全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苏职腰.肢轻颤，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感受着耳畔持续不断地温热，从方才起一直蛰.伏在身体里的难言感像是达到了顶端。
她用力推了推季俞笙的肩膀，破罐破摔般道：“我、我不记得了！”
说完，苏职下意识想翻身滚到床的另一边。
逃离这不上不下的困境。
谁料双手还没碰到床，就被男人提腰一把捉了回来。
“不记得了？”像是被她的反应气笑，季俞笙将她稍稍往上提了些，声音里浸了浓浓的笑意，一副乐于助人的姿态：“那我帮你回忆一下。”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的手掌抵着她的后腰，膝盖顶开她的大腿，不容退缩地重新覆了下来。
因这距离，苏职能清楚地感受到某处的滚烫。
他的吻认真而专注。
很快便将她再次扯入那片情.欲里。
暧昧下行，身上燃烧的地方却越来越多。
苏职微仰着头，莫名有些口干，思绪也变得迟缓起来。眼前没了男人的遮挡，天花板上的炽白光线顿时有些刺眼。
她伸手扶住季俞笙的脑袋，音色发颤：“……关、关灯。”
闻言，季俞笙倾身将灯关掉，顺势打开了床头的一盏夜灯。
而后是床头柜被拉开的声响。
苏职正疑惑着，偏头借着昏黄的夜灯光线，很快看清了季俞笙手里的东西。
她表情稍愣，舔了舔唇，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在你说——”
季俞笙半跪在她身上，呼吸有些急促，撕包装的动作却仍旧慢条斯理。听到这话，他扯唇低笑，大度地给出答案：“我对你‘这样那样’的时候。”
苏职不知道的是，自己那天无意间开的玩笑，却让季俞笙当晚就做了一夜的春梦。
季俞笙自认是一个克己复礼的人。
脑子好使，从小到大心思都扑在学业上，十二岁之后更是如此。躁动的青春期，于他而言，除了变声和性.特征完善，其余影响并不大。
对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情，也只是课业上有过了解。
没有过多的欲望和想法。
但季俞笙怎么也没想到，那天苏职随口调戏他的一句玩笑话，就让自己这些年的端方自持全数交代了出去。
从梦里醒来后，他掀开被子走进卫生间冲凉水澡时就在想。
有些东西，是时候该准备着了。
再度听到某个烫耳的词眼，苏职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脸烧得跟快不存在了似的。
她吞了吞口水，下意识想转开话题。
视线落在季俞笙上半身只微微有些褶皱、依旧完好的衣服上，再低头一看，自己早就被推到肋骨处的凌乱睡裙，心里顿时有点儿不平衡。
她目光未挪。
抬了抬下巴，小声提醒：“脱掉！”
听到这两个指向性极强的字眼，季俞笙动作微顿，顺着苏职的视线看去，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她的语气明明更像有恃无恐的命令，但因声音黏糯，听起来毫无威慑力。
反而更像在调情。
季俞笙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他加快手上的动作，随即压低了身子，捞过苏职莹白的手带到衣服下摆，声音微沉，带了点引人犯罪的意味——
“你帮我脱。”
苏职顿了顿，对上男人那双欲念沉沉的眼眸，仿佛被蛊惑了似的，顺从地握紧衣服往上扯。
与此同时，季俞笙还不停地在她身上点火。
苏职承受着铺天盖地的吻，这衣服自然脱得极为艰难，手指总是时不时蹭到其他地方。
季俞笙喉结轻滚，喘息渐渐加重，忽然有些懊悔刚才的决定。
这折磨的不还是他自己。
最后还是季俞笙率先被冲垮了理智，抬起手，三两下褪去了两人身上所有的衣物。
没了最后一层屏障，苏职反倒紧张起来，适才嚣张的气焰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室内光线影影绰绰，所及之处的轮廓愈加立体分明。
虽说以前没少隔着衣服摸几下过瘾，但这还是苏职第一次看见季俞笙的腹肌，劲瘦有力，肌理分明，又不过分饱满突兀。
是任何设计师都会钟爱的薄肌。
加之镀了层暖调光，显得格外欲。
苏职看得有些失神，察觉没了动静，目光一抬，直直地撞上了季俞笙眼底的似笑非笑。
偷看被抓包，她连忙别开眼，脸上的热度急速加剧。
相比之下，季俞笙倒是乐见其成。
他勾唇，主动抓住苏职的手放到身前，另只手轻轻托住她的脸，安抚般地啄吻着她的唇瓣，气音低哑：“别怕。”
在爱人温柔的低语中，苏职内心本就不多的那点，对未知的恐惧和不安随之消散，整个人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她抬了抬下巴，轻轻吻住季俞笙弧度漂亮的喉结。
似是某种肯定的回应。
季俞笙的喉结上下滚动。
下一刻，腰下猛然一沉，再不克制地将自己送了进去。
痛感侵袭，苏职眉心轻蹙，忍不住嘤咛了一声，眼里的雾气慢慢汇聚，顺着眼角滑落。
季俞笙自然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下颌紧绷，放缓动作，垂眸吻了吻她被泪水打湿的眼睫，一下又一下，给她适应自己的时间。
待苏职眉心渐渐舒展，他才开始缓缓进出。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女人闷闷的呜咽声和男人隐忍的低喘声。
月色皎洁，透过窗帘罅隙落在床上，又很快被那旖旎又暧昧的声响撞碎。
短暂的不适感过后，一股奇妙的感觉从身体里涌了上来。
苏职扶着季俞笙的肩膀，整个人不自觉地往他身上靠，像是寻找缓解，又像是渴求更多。
思绪放空，苏职恍然想起以前对季俞笙的印象，像一潺清越明澈的泉水。
但此时此刻，苏职觉得他倒更像这泉水里的游鱼，一会儿高高地蹦出水面，一会儿又铆足了劲儿地冲进水底，时缓时急，时轻时重。
反反复复，不知疲倦。
而她就如同泉水里的溪草一般。
被牢牢地钉在水底，只能被动地跟随鱼儿掀起的激荡波涛，来回沉浮。
不知过了多久，鱼儿终于钻出水面，跃到高空喷出一串水迹，而后沉入水底安静下来。
苏职抱着季俞笙的背，大口平复着呼吸，浑身都软了下来，圈在男人腰际的小腿脱力地往下掉了掉，却无意中蹭到了他的腰腹处。
季俞笙不由得闷哼一声。
下一秒，她明显感觉身体里的某个东西再次有了反应。
季俞笙缓缓抬起埋在苏职颈窝的脑袋。
苏职掀睫，对上男人那双情.欲未褪的墨色眸子，呼吸一滞，顿感大事不妙。
“还来——”
果不其然，她还没说完，剩下的话就被骤然落下的吻吞噬殆尽。
……
最后一次结束时，床边的台灯由于亮了太久，光线暗了稍许，空气中还残留着两人的气息。
整个空间更显静谧、旖旎。
苏职趴在季俞笙的胸膛上昏睡，彻底没了力气。
她纤细的手腕抬起晃了两下，又无力地掉回他的胸前，嘴里迷糊嘟囔着：“……不来了，不来了。”
季俞笙听着她毫无意识的呢喃，低低地笑了一声，而后伸出手，动作极为耐心地拨了拨她被汗水打湿，粘黏在脸侧的发丝。
末了，低头在苏职额间印下一吻。
须臾，沉而低磁的声线缓缓流淌进夜深的空气里。
带着无尽温柔缱绻。
“谢谢。”
谢谢你，苏职。
谢谢你还活着，谢谢你留在我身边，谢谢你让姑姑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我，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