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只扫了一眼，矢口否认：“这不是姑娘的东西。”
赵临欢瞪她：“你瞧仔细了？”
芸香直接别开脸：“老太太怜惜表姑娘孤苦无依，不管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先挑，这样大颗的粉红珍珠，落不到我们姑娘手里。”
白夫人轻咳了一声：“姑太太走得早，老太太多照应照应倩荷也是理所应当。”
温少辞继续询问：“白小姐诵经之时，秦小姐人在何处？”
闻言，芸香一脸不服气。
“方嬷嬷说表姑娘在自己房里抄写经书，奴婢偷偷去瞧过一回，表姑娘根本不在，姑娘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不相信，狠狠责骂了姑娘一顿。”
白夫人心生疑窦：“真真的死，难不成与倩荷有关？”
芸香义忿忿不平：“肯定是表姑娘勾引了傅世子，姑娘才会提出来退亲。”
傅连雪入狱后，世子之位便由其弟继承，眼下延用旧称，其实并不妥当。
此刻，温少辞自是顾不上这些，连忙道：“白小姐可是发现了什么？”
芸香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姑娘曾经说过，你若无情我便休，除了这个，再没有其他。”
白夫人略一思索，道：“就当连雪与倩荷有私情，也不至于这样……”
可以用退亲解决的事情，没必要走到害人害己的地步。
温少辞：“府上可有白小姐的画像？”
白夫人摇头。
温少辞瞟了一眼赵临欢：“这位是大理寺请来的画师，有劳夫人配合。”
一个时辰过后。
白夫人看着女儿的画像，心里一酸，眼眶又红了。
赵临欢第一次绘制死者，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作何感想：“像吗？”
白夫人捏了帕子拭泪：“已有七八分相似。”
芸香瞧了瞧，道：“姑娘的右眼下，有颗红色的泪痣。”
赵临欢提笔加上。
白夫人细眉微蹙，张了张嘴，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离开尚书府。
温少辞弯腰入了马车。
赵临欢不等车夫扬鞭，迫不及待地从柜子里抽出一幅画。
画卷展开，一名美貌妇人映入眼帘。
再与白梦真的画像两相对照，除开神韵，样貌至少九分相似。
如此这般也不稀奇，因为赵临欢本就是参考梁家二少奶奶，秦倩荷的模样，下笔绘制白梦真。
温少辞：“倘若秦倩荷有心，李代桃僵并非难事。”
顶着孤女的名头，秦倩荷根本过不了当家主母那一关，也就是傅连雪，既与白家定下亲事，又与白梦真久未谋面。
白老太太常去无妄寺礼佛，她是老人家，又是长辈，要求带上孙女和外孙女，白夫人没理由不答应。
傅连雪为了专心读书而长住西苑，得知未婚妻近在眼前，再怎么克己复礼，也会想法子相见。
接下来的事，虽说只是温少辞的推测，大概也是八九不离十。
傅连雪与“白梦真”私会两月有余，却不知眼前的“白梦真”，其实是秦倩荷。
秦倩荷能够假冒一时，假冒不了一辈子，无外乎日久生情，等到摊牌之时，靠着傅连雪的情意，以及白老太太的斡旋，将白梦真的婚事换到自己头上。
不料，白梦真一朝身死，傅连雪又变成阶下囚。
世人以为白老太太伤心孙女去世，才会长住寺庙不归。
事实上，她是不敢留在尚书府。
白梦真被白老太太的算计间接害死，白老太太没脸面对自己的儿子儿媳。
是以，白老太太将外孙女远嫁出京，唯恐被人察觉她设计秦倩荷去勾搭傅连雪之事。
笃笃笃——
白老太太听见敲门声，长叹一口气：“阿桃，去请温大人回去。”
方嬷嬷老老实实地应下，没过半刻钟，她慌慌张张地跑回来。
“老太太，来的是太太！”
佛珠再次从手中滑落。
白老太太愣怔片刻，浑浊的眼睛里突然露出几分解脱。
·
大雨倾盆如注，远远望去，长安城像被迷雾笼罩。
赶在下雨之前，温少辞抵达京兆府。
昔日的贵公子，傅连雪，身穿囚衣，脚缠镣铐，一步一步走上公堂。
赵临欢眉头皱起，对着京兆尹出声质问：“谁许你严刑拷打？”
于京兆府而言，卷宗已经移交刑部，案子便算完结，没有上头的指示，不可进行二次审理。
傅连雪迟迟不肯认罪，京兆尹很是头疼，用过几次大刑以后，反而钦佩对方铮铮铁骨。
京兆尹没必要同画师解释，转头与温少辞道：“那些伤，是他自己弄的。”
温少辞微微颔首。
京兆尹没有说谎，傅连雪的囚衣血迹斑斑，脸庞却是白白净净，手脚也完好无损。
折磨他的，并非刑狱之苦，而是冤屈。
京兆尹板住脸：“这位是大理寺少卿温大人，今日特地来查你的案子，傅连雪，还不跪下！”
傅连雪眼里波澜不惊，就这么站在那儿，一动没动。
温少辞：“询问几句案情而已，又不是坐堂，不必囿于礼数。”
话毕，他招了招手，芸香搬来一张圆鼓凳，放在傅连雪身后。
傅连雪置若罔闻，直到芸香伸手搀扶，他才像提线木偶般，缓缓坐下。
赵临欢抖了抖白梦真的画像，道：“你可认得画中女子？”
傅连雪转一转眼珠子，嘴唇轻开轻合，丁点声音也没有。
京兆尹面露不满：“傅连雪，你整日说自己冤枉，如今见了温少卿，为何不肯配合？”
“我没杀人！”
傅连雪猛地站起身子，赤红了双眼，死死盯着温少辞。
尚未及冠的大理寺少卿，心里充满对仕途的抱负，自是亟需一块跳板，来证明自己德配其位。
翻案？
傅连雪的嘴角挂上了一抹冷笑，看来，他的死期不远了。
温少辞挑了挑眉，而后自顾自地道：“白小姐右手的指甲缝里有血迹和皮屑，说明她死前曾经抓伤过凶手。”
京兆尹立刻接话：“是，书童钓诗宣称，案发当晚，傅连雪一直待在西苑读书，可不止一个小沙弥瞧见，傅连雪形迹可疑地走出那片竹林，本官带人逮捕他时，亲眼瞧见他胳膊上有三道抓痕。”
温少辞：“抓痕在哪只胳膊？”
“左臂。”
京兆尹得意洋洋地加了一句。
“本官在卷宗上写得明明白白。”
温少辞表示赞同：“大人将白小姐的死因也写得非常清楚，白小姐被凶手从背后勒住脖子，她的右手如何能够抓到凶手的左臂？”
京兆尹额间浮起点点虚汗，方才的得意瞬间化为羞愧，支支吾吾地道：“许是，许是行凶前抓伤……”
温少辞嗯了一声。
“不排除这个可能，只是白小姐弱质女流，除了颈上的勒痕、脸上的划痕，身上没有任何损伤，便连衣裳也整整齐齐，可见她不具备反抗的能力，傅公子身高六尺，亦非文弱书生，白小姐当面抓伤他的可能微乎其微。”
京兆尹恼羞成怒：“那他胳膊上的伤从何而来？”
温少辞抬眸，对上了傅连雪灼灼的目光。
傅连雪张开嘴，沙哑的嗓音如同干旱多年的荒漠。
“西苑东南角有座假山，是回厢房的必经之地，我脚下匆忙，转过假山时，与一位僧人撞在一处，当时并未察觉，事后才发现受了伤。”
京兆尹轻哼：“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温少辞眸色渐深：“大人还不明白吗？在白小姐的尸体被发现之前，知道凶手胳膊上有抓痕的，除了白小姐，就只有凶手自己。”
傅连雪当晚撞见的那个僧人，正是凶手本尊！
“凶手想将杀人罪行嫁祸到傅公子头上，就必须了解他与白小姐的行踪，依我推断，凶手假扮成僧人，潜伏在无妄寺中，犯下凶案之后，为了不惹人怀疑，他并没有马上离开。”
阿远从旁补充：“两年前，无妄寺每月都有新进的小沙弥，直到命案发生一月有余，主持才撵走一批僧人。”
京兆尹脸色煞白。
傅连雪解释过抓痕的来历，可是因为之前的伪证，京兆尹并不肯采信。
如果那时没有先入为主，仔细调查一下寺中僧人，就不会叫真正的凶手逃之夭夭。
温少辞从盒中取出一颗粉红珍珠。
阿远接过来，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前因后果，才把珍珠递给傅连雪辨认。
京兆尹原本有几分瞧不起这个靠公主上位的准驸马，当下彻底心悦诚服。
他站起身子，向温少辞长揖一礼：“少卿大人明察秋毫，某惭愧之至。”
温少辞心里高兴，眼角偷偷瞟向赵临欢。
赵临欢莫名其妙，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温少辞误以为是小姑娘的娇羞，心不由一软，好似化作春泥，开出一丛又一丛的满天星。
“温少卿？”
京兆尹轻唤一声。
温少辞瞬间回神：“傅公子认得这颗珍珠？”
傅连雪眸中闪过一丝刺痛：“这是亡母的嫁妆，一共十八颗，我悉数赠与白姑娘。”
温少辞举起手腕，在内肘处比划了两下。
“白小姐的手上有一块胎记，你是否见过？”
傅连雪几乎没有思考就作答：“发乎情止乎礼，我与白姑娘谈天谈地，从来没有肌肤之亲。”
赵临欢性急，不由出声打断：“问什么答什么，莫要顾左右而言他。”
傅连雪低下头，白净的脸庞微微泛红：“幼时白姑娘说起手上胎记，与我瞧过一眼。”
温少辞手指轻敲高几：“女大十八变，东苑住了两位小姐，她们是表姐妹，年龄又相当，傅公子难道没想过，你认错了人？”
“不可能！”傅连雪激动地站起来，“白姑娘的脸上有颗朱砂痣，儿时曾戏言，倘若这颗痣长在眉心，那她就是观音转世。”
赵临欢将画像推到他面前：“你看清楚了，她的痣是不是长在这个位置？”
这两年来，傅连雪反反复复回首那段往事，白梦真的面容，如烙印一般，刻在了他的心里。
傅连雪咬咬牙：“是。”
赵临欢泄气地放下手，转过身，走到温少辞跟前，软软糯糯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委屈。
“怎么办？”她道。
温少辞接了画像在手，幽幽地叹口气。
“小六今日是第一次为死者画像，芸香说白小姐右眼下长了一颗泪痣，你就在右边脸颊添上一笔，小六莫不是忘了？你眼里的右，其实是白小姐的左。”
所以说，赵临欢根本画反了。
赵临欢瞪她：“你瞧仔细了？”
芸香直接别开脸：“老太太怜惜表姑娘孤苦无依，不管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先挑，这样大颗的粉红珍珠，落不到我们姑娘手里。”
白夫人轻咳了一声：“姑太太走得早，老太太多照应照应倩荷也是理所应当。”
温少辞继续询问：“白小姐诵经之时，秦小姐人在何处？”
闻言，芸香一脸不服气。
“方嬷嬷说表姑娘在自己房里抄写经书，奴婢偷偷去瞧过一回，表姑娘根本不在，姑娘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不相信，狠狠责骂了姑娘一顿。”
白夫人心生疑窦：“真真的死，难不成与倩荷有关？”
芸香义忿忿不平：“肯定是表姑娘勾引了傅世子，姑娘才会提出来退亲。”
傅连雪入狱后，世子之位便由其弟继承，眼下延用旧称，其实并不妥当。
此刻，温少辞自是顾不上这些，连忙道：“白小姐可是发现了什么？”
芸香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姑娘曾经说过，你若无情我便休，除了这个，再没有其他。”
白夫人略一思索，道：“就当连雪与倩荷有私情，也不至于这样……”
可以用退亲解决的事情，没必要走到害人害己的地步。
温少辞：“府上可有白小姐的画像？”
白夫人摇头。
温少辞瞟了一眼赵临欢：“这位是大理寺请来的画师，有劳夫人配合。”
一个时辰过后。
白夫人看着女儿的画像，心里一酸，眼眶又红了。
赵临欢第一次绘制死者，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作何感想：“像吗？”
白夫人捏了帕子拭泪：“已有七八分相似。”
芸香瞧了瞧，道：“姑娘的右眼下，有颗红色的泪痣。”
赵临欢提笔加上。
白夫人细眉微蹙，张了张嘴，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离开尚书府。
温少辞弯腰入了马车。
赵临欢不等车夫扬鞭，迫不及待地从柜子里抽出一幅画。
画卷展开，一名美貌妇人映入眼帘。
再与白梦真的画像两相对照，除开神韵，样貌至少九分相似。
如此这般也不稀奇，因为赵临欢本就是参考梁家二少奶奶，秦倩荷的模样，下笔绘制白梦真。
温少辞：“倘若秦倩荷有心，李代桃僵并非难事。”
顶着孤女的名头，秦倩荷根本过不了当家主母那一关，也就是傅连雪，既与白家定下亲事，又与白梦真久未谋面。
白老太太常去无妄寺礼佛，她是老人家，又是长辈，要求带上孙女和外孙女，白夫人没理由不答应。
傅连雪为了专心读书而长住西苑，得知未婚妻近在眼前，再怎么克己复礼，也会想法子相见。
接下来的事，虽说只是温少辞的推测，大概也是八九不离十。
傅连雪与“白梦真”私会两月有余，却不知眼前的“白梦真”，其实是秦倩荷。
秦倩荷能够假冒一时，假冒不了一辈子，无外乎日久生情，等到摊牌之时，靠着傅连雪的情意，以及白老太太的斡旋，将白梦真的婚事换到自己头上。
不料，白梦真一朝身死，傅连雪又变成阶下囚。
世人以为白老太太伤心孙女去世，才会长住寺庙不归。
事实上，她是不敢留在尚书府。
白梦真被白老太太的算计间接害死，白老太太没脸面对自己的儿子儿媳。
是以，白老太太将外孙女远嫁出京，唯恐被人察觉她设计秦倩荷去勾搭傅连雪之事。
笃笃笃——
白老太太听见敲门声，长叹一口气：“阿桃，去请温大人回去。”
方嬷嬷老老实实地应下，没过半刻钟，她慌慌张张地跑回来。
“老太太，来的是太太！”
佛珠再次从手中滑落。
白老太太愣怔片刻，浑浊的眼睛里突然露出几分解脱。
·
大雨倾盆如注，远远望去，长安城像被迷雾笼罩。
赶在下雨之前，温少辞抵达京兆府。
昔日的贵公子，傅连雪，身穿囚衣，脚缠镣铐，一步一步走上公堂。
赵临欢眉头皱起，对着京兆尹出声质问：“谁许你严刑拷打？”
于京兆府而言，卷宗已经移交刑部，案子便算完结，没有上头的指示，不可进行二次审理。
傅连雪迟迟不肯认罪，京兆尹很是头疼，用过几次大刑以后，反而钦佩对方铮铮铁骨。
京兆尹没必要同画师解释，转头与温少辞道：“那些伤，是他自己弄的。”
温少辞微微颔首。
京兆尹没有说谎，傅连雪的囚衣血迹斑斑，脸庞却是白白净净，手脚也完好无损。
折磨他的，并非刑狱之苦，而是冤屈。
京兆尹板住脸：“这位是大理寺少卿温大人，今日特地来查你的案子，傅连雪，还不跪下！”
傅连雪眼里波澜不惊，就这么站在那儿，一动没动。
温少辞：“询问几句案情而已，又不是坐堂，不必囿于礼数。”
话毕，他招了招手，芸香搬来一张圆鼓凳，放在傅连雪身后。
傅连雪置若罔闻，直到芸香伸手搀扶，他才像提线木偶般，缓缓坐下。
赵临欢抖了抖白梦真的画像，道：“你可认得画中女子？”
傅连雪转一转眼珠子，嘴唇轻开轻合，丁点声音也没有。
京兆尹面露不满：“傅连雪，你整日说自己冤枉，如今见了温少卿，为何不肯配合？”
“我没杀人！”
傅连雪猛地站起身子，赤红了双眼，死死盯着温少辞。
尚未及冠的大理寺少卿，心里充满对仕途的抱负，自是亟需一块跳板，来证明自己德配其位。
翻案？
傅连雪的嘴角挂上了一抹冷笑，看来，他的死期不远了。
温少辞挑了挑眉，而后自顾自地道：“白小姐右手的指甲缝里有血迹和皮屑，说明她死前曾经抓伤过凶手。”
京兆尹立刻接话：“是，书童钓诗宣称，案发当晚，傅连雪一直待在西苑读书，可不止一个小沙弥瞧见，傅连雪形迹可疑地走出那片竹林，本官带人逮捕他时，亲眼瞧见他胳膊上有三道抓痕。”
温少辞：“抓痕在哪只胳膊？”
“左臂。”
京兆尹得意洋洋地加了一句。
“本官在卷宗上写得明明白白。”
温少辞表示赞同：“大人将白小姐的死因也写得非常清楚，白小姐被凶手从背后勒住脖子，她的右手如何能够抓到凶手的左臂？”
京兆尹额间浮起点点虚汗，方才的得意瞬间化为羞愧，支支吾吾地道：“许是，许是行凶前抓伤……”
温少辞嗯了一声。
“不排除这个可能，只是白小姐弱质女流，除了颈上的勒痕、脸上的划痕，身上没有任何损伤，便连衣裳也整整齐齐，可见她不具备反抗的能力，傅公子身高六尺，亦非文弱书生，白小姐当面抓伤他的可能微乎其微。”
京兆尹恼羞成怒：“那他胳膊上的伤从何而来？”
温少辞抬眸，对上了傅连雪灼灼的目光。
傅连雪张开嘴，沙哑的嗓音如同干旱多年的荒漠。
“西苑东南角有座假山，是回厢房的必经之地，我脚下匆忙，转过假山时，与一位僧人撞在一处，当时并未察觉，事后才发现受了伤。”
京兆尹轻哼：“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温少辞眸色渐深：“大人还不明白吗？在白小姐的尸体被发现之前，知道凶手胳膊上有抓痕的，除了白小姐，就只有凶手自己。”
傅连雪当晚撞见的那个僧人，正是凶手本尊！
“凶手想将杀人罪行嫁祸到傅公子头上，就必须了解他与白小姐的行踪，依我推断，凶手假扮成僧人，潜伏在无妄寺中，犯下凶案之后，为了不惹人怀疑，他并没有马上离开。”
阿远从旁补充：“两年前，无妄寺每月都有新进的小沙弥，直到命案发生一月有余，主持才撵走一批僧人。”
京兆尹脸色煞白。
傅连雪解释过抓痕的来历，可是因为之前的伪证，京兆尹并不肯采信。
如果那时没有先入为主，仔细调查一下寺中僧人，就不会叫真正的凶手逃之夭夭。
温少辞从盒中取出一颗粉红珍珠。
阿远接过来，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前因后果，才把珍珠递给傅连雪辨认。
京兆尹原本有几分瞧不起这个靠公主上位的准驸马，当下彻底心悦诚服。
他站起身子，向温少辞长揖一礼：“少卿大人明察秋毫，某惭愧之至。”
温少辞心里高兴，眼角偷偷瞟向赵临欢。
赵临欢莫名其妙，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温少辞误以为是小姑娘的娇羞，心不由一软，好似化作春泥，开出一丛又一丛的满天星。
“温少卿？”
京兆尹轻唤一声。
温少辞瞬间回神：“傅公子认得这颗珍珠？”
傅连雪眸中闪过一丝刺痛：“这是亡母的嫁妆，一共十八颗，我悉数赠与白姑娘。”
温少辞举起手腕，在内肘处比划了两下。
“白小姐的手上有一块胎记，你是否见过？”
傅连雪几乎没有思考就作答：“发乎情止乎礼，我与白姑娘谈天谈地，从来没有肌肤之亲。”
赵临欢性急，不由出声打断：“问什么答什么，莫要顾左右而言他。”
傅连雪低下头，白净的脸庞微微泛红：“幼时白姑娘说起手上胎记，与我瞧过一眼。”
温少辞手指轻敲高几：“女大十八变，东苑住了两位小姐，她们是表姐妹，年龄又相当，傅公子难道没想过，你认错了人？”
“不可能！”傅连雪激动地站起来，“白姑娘的脸上有颗朱砂痣，儿时曾戏言，倘若这颗痣长在眉心，那她就是观音转世。”
赵临欢将画像推到他面前：“你看清楚了，她的痣是不是长在这个位置？”
这两年来，傅连雪反反复复回首那段往事，白梦真的面容，如烙印一般，刻在了他的心里。
傅连雪咬咬牙：“是。”
赵临欢泄气地放下手，转过身，走到温少辞跟前，软软糯糯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委屈。
“怎么办？”她道。
温少辞接了画像在手，幽幽地叹口气。
“小六今日是第一次为死者画像，芸香说白小姐右眼下长了一颗泪痣，你就在右边脸颊添上一笔，小六莫不是忘了？你眼里的右，其实是白小姐的左。”
所以说，赵临欢根本画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