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三关来说现在的确不是迎敌对垒的好时机,与嵘国一战尚未满一年,军备、战马都才装备如战前,新募的兵士还未达能战场征伐的程度,一切对大越来说都是不利。

    军备可调遣,兵马可新增填补,而现下三关最缺的是能领兵的主将。

    自前年起三关能领兵的主将一直都处于缺人的状态,一营主将一旦受伤可谓是群龙无首,无人承接。

    朝廷从南境调来何令辙本想是填补空白,可他对北地军队不熟悉,现下各路线索皆指名他与秦王府有所勾练,去年九龙关失守与他脱不了关系。

    虽然何令辙尚未亲口承认,却已被卸甲停职,暂时羁押在将军府内,等候君王进前的銮仪卫钦查后再定其罪。

    对三关而言官在三品能领兵的主将一共有两位,一位是吹雪营的主将蔺丘,另一位是才因与嵘国一战进封的踏柳营主将孟鸣风。

    吹雪营在蔺老将军手中数十年,逢战必出经验丰富,早于无需主将时时下令指挥,副将赵柯也是年轻一辈的翘楚早早展现出了过人的将帅之才。近两年老将军因病少到最前线,吹雪营在赵柯的率领下并未逊色,反而屡建奇功早已成了大越的一只劲旅。

    孟鸣风所在的踏柳营境遇相似,他是正儿八经的王府亲卫出身,骑射功夫不比大内禁军差,而早年间踏柳营就是三关的骑兵,当年连翎、孟鸣风等人就是凭着一手好的骑射功夫入了踏柳营中。到后来连翎独挡一面,原本的踏柳营主将阵亡后,吴振力排众议直接将孟鸣风越级提拔为主将,虽未得朝廷加官,兵权在他手中的份量却一点也没少。

    不过孟鸣风也对得起这份提拔,踏柳营在他手中焕然一新,轻骑快马,踏柳乘风,成了大越三关无往不胜的“铁骑”。

    蛟龙营本是三关精锐,现下由吴振亲自指挥率领,原本也当有一名主将坐守,可奈何三关之中再也选拔不出能担主将之责的人。魏琅如今为蛟龙营副将,日后能否成为手握将旗者还未可知,他出身江湖门派,武功卓越自然不逊色于人。只是连魏琅自己都说他自己缺少了些为将者的果决,天性温良的他很难在牵系万人的生死关头做出决断,少了这份魄力自然很难独当大任。

    可谁也不敢小瞧魏琅,这位甘居人下的魏副将是三关精锐中最不可缺的存在,吴振的左膀右臂。他少的只是为将的决断,却毫不缺少勇气。

    相比之下伏羲营并不起眼,蛟龙、吹雪、踏柳三营在三关南北二营分治之前皆在北营辖属,无论主将如何变化,都不会改变其根本。当初南北二营分治之时,吴振所统领的北营为抵御敌人的主力,南营大半兵力守在落霞关与各地州府的常备军相类似,并不擅抵御外贼的南营在大刀阔斧的改制下,一部分被编入北三营中,另一部分人重新洗牌重建,也就成了现在的伏羲营。

    连翎就在那时被吴振放倒了伏羲营去,谁也不看好的籍籍无名的他,老兵们更是不买他的帐,刁难是常有的事。连翎把伏羲营当做了他的磨刀石,在跌倒独自爬起,在磨砺中拥有了自己的快剑和一支不逊北三营的新军。

    北境几位大将军的故事远比茶馆戏院中传奇,可又不似话本中那般高潮迭起,就如以农为生的百姓日复一日耕田劳作,生意人昼出夜宿走南闯北,对常驻三关的他们而言在军中也是生活。

    这一点谢簌黎也是深有体验,年少时在不寒宫安居,又曾在江湖中游走,尝过人间百态的谢宫主对各种事物适应很快,除了初到飞仙城前的营地时吃不惯军中的饭食外,似乎没有什么让她难受接受的事。

    此时几人正聚首在将军府中,即将面临的与焦慕六部的一战谁心里也没有底。

    九龙关地域特殊,除了西阻嵘国外,也是北拒焦慕的要塞。大越西北有着得天独厚的地形,仰天山一脉将草原游牧部落与中原隔开,北方牧草丰茂牛羊成群,山南耕种插秧农田遍布。

    焦慕若想南下来犯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是突破九龙关一线,其二便是大越北境边防重镇临雍关。

    只是焦慕称臣已久,六部之间关系如何早已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样。更为可怖的是,焦慕素来骁勇,马背上的民族从来都不会放弃为之生存的战斗力。

    桌上是北境详细的地形图,上面圈点着湖泊山脉,孟鸣风撑肘目光在焦慕驻扎的位置与三关间来回游走了几次,叹息道:“我们谁也没有和焦慕各部有过真正的战斗,这一仗胜负难料。”

    “咱们不熟悉焦慕的悍将,他们也同样未领略过南北两营合力后的三关兵马。”相比于他人,唐易这个军师总是游刃有余,人在其位他不得不表现出超出旁人的自信,若他都不战先哀哪还有气势在。

    他继续道:“三关常备久战布防已成,九龙关城墙上那九只强弩就够他们吃一壶的,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临雍关,领兵主将为谁,还是要大帅尽快拿个主意出来。”

    听到此处谢簌黎不由发问道:“临雍关辖属中川位同州府,理应有常备军驻守,怎还要从三关挑选领兵之人?”

    “谢姑娘有所不知,”吴振解释道,“临雍关虽是中川州府却也是边防重镇,府衙手握兵马却并无领兵之权。”

    这事说来话长,临雍关在先帝年间也如三关一般,只是大越与焦慕和睦已久少有冲突,关中也安居着不少百姓平民。临雍那时无州府衙门,军政权皆在将军府中,也就是那时西北境的统帅炽平候。

    顾齐光授爵炽平候前早已是大越西北边境威名远扬的统帅,三关与临雍关皆是他的兵马,他常年征战在外,爵位赐下后除了京中候府,另一居所便是临雍关的炽平候府。

    炽平候被污谋反后,临雍关候府自然被查封,朝廷重新建立府衙才有了如今的临雍关州府,同时三关兵权一分为二南北两营相互制衡,同时临雍关州府常只有驻兵权却无领兵之权。虽然连翎几年前改变了南北二营分治的局面,却并未将临雍关的驻兵权收回,朝廷有制边境主将非诏不得擅离驻地,如今大战一触即发,临雍关却仍无领兵之将,实为不利。

    “三关分身乏术,自保尚且勉强,而且我们都未亲至过临雍关,如何能守卫一方。”赵柯眉心紧促,叹息道。

    他这一语道出了在做之人的心声,原本肆意飞扬的年轻人无一不低头沉寂,在其位谋其职,他们身为领兵者守卫家国是他们的使命,而现在却无力担当。

    就在一片消匿声中,蔺丘拍了拍手站了起来,这位年过花甲的老将军已然华发半头。

    只听他说:“诸位何必如此消沉,你们不熟悉焦慕,他们对你们也是一篇空白,战场交锋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无往不胜。”

    他的声音沉厚,带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

    谢簌黎对这位老将军并不熟悉,却是由衷的佩服,三关之中哪怕那位顾帅未离世也当称他一声前辈,可蔺丘却并未因资历而牵制三关军务,他不慕权不慕名不贪功绩,听说吴振几次想向朝堂为他请封爵位都被他阻拦了下来。

    他说他的功绩并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荣光,而是那些血染疆场的将士的铸造的,真正该被记住的人是他们。

    年老病缠之后他本欲辞去主将之职回归田野,只是他妻儿具已离世,家中并无人照顾,在诸人几番挽留之下才选择留在三关。

    再见四下之人的反应,谢簌黎见唐易折扇轻摇,显然是了然于心中,他和吴振对视一下随即开口道:“正如老将军所说诸位都是大越数一数二的勇士,战未临何必杞人忧天呢。”

    “大帅可是已有决断?”

    吴振点头道:“连翎听命。”

    肃然之下连翎并未迟疑,他起身出席撩袍下跪,高声应答道:“末将在!”

    “命你为临雍关主将,即日起赶赴临雍操练兵马,徐映为副将随行,蔺老将军同去协助。”

    军令如山不容迟疑,可蔺丘一走意味着吹雪营势必要担负在赵柯一人身上,实属难为。

    唐易早已料到此局,在赵柯迟疑是否要开口时,先说道:“老将军随去临雍,吹雪营有赵柯看顾大帅不必担忧,只是伏羲营主、副将皆不在三关,虽说三军均由大帅统一指挥,可还是要尽快找有个领兵之人的好。”

    “大帅可否听属下一言?”连翎说,“昶扬跟我许久,以他的才能着实不该屈居为我的亲卫,且我与徐副将同去南境时也是他一直领兵伏羲,不如暂将领兵权于他。”

    原本立在一旁的昶扬连忙辞命道:“承蒙大帅、将军厚爱,只是我才学浅薄,着实无这般才能……”

    “非也非也,”唐易笑着说道,“你这些日子的作为大帅都看在眼中,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连翎知道昶扬心忧为何,他非世家出身只是一普通百姓,只是得了连翎帮衬才得以成为亲卫,论资历论出身他都比不上早已有品阶的都尉,这才畏缩的手脚。

    连翎随声附和道:“你不必心忧,三关向来以能任之,若谁有不服便拿出成绩来将你比下去。”

    这话不由将几人带回了数年前。

    国储践祚对历朝历代来说都不是什么奇观,生老病死子嗣承业于悠悠苍生而言不过寻常事。

    光祐三十九年注定是多灾多难的一年,春耕苗出长势正好之时天降大雪,将百姓为生的谷芽一齐冻死在了冰凌之中,到了夏日江南又水患承载,各地流民散步似有病疫的势头。

    长乐帝祭天承寺,下诏罪己,以祈求万民之福,甚至在祭坛上起誓愿已己生之长换苍生泰平。

    不知是帝王誓言奏效还是天意如此,处暑时节一过各地灾情日渐好转,天子之诺佳比千金值,殊不知是不是天如人愿,长乐帝亲寻北地感染风寒,本以为是小病小灾,却不想日益严重到了冬日已有了油尽灯枯之势。

    果不其然长乐帝于冬日溘然长逝,而令朝廷上下哗然的,承位者不是极受长乐帝宠爱的“帝星”连翎。嫡长子奉旨继位,承圣帝连衾改年号岁平,连翎承先帝遗命册封宸王。

    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曾大力推崇“帝星”的朝臣黯淡下场。

    岁平二年于越国百姓来说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年岁,对那些靠百姓供养的“大人物”而言却是忧心慌慌的一年。

    年初之时天子幼弟,宸王连翎当堂质控皇后母家李氏一族通敌谋逆,清查之下却有了他与嵘国勾结的铁证,一时间天之骄子滚入云泥成了卖国求荣的罪人。

    这一年大学士方亦被贬出京,禁卫军统帅齐闻卸甲归家,内阁阁老陈缘之称病不出。

    这三人皆与连翎戚戚相关,均是先帝为他钦点的授业恩师。

    直至冬日时节,宸王府在一个傍晚悄无声息的迎回了连翎,承圣帝开恩勉强留下了他一条性命。

    近一年的牢狱之灾把原本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折磨的不成样子,未稍作修养又踏上了去边境的路。

    当年他与被流放到边境的犯人待遇相同,一路上多病多灾几次险些丢掉性命,幸亏有徐映等人护着才勉强撑了过来。

    他们当时均只是南营帐下的小小兵卒,那时的南营主将李羚是李氏亲族,可不知是不是承圣帝做了手脚,始终未找过他的麻烦。可营中老兵素来爱欺负新人,他们那时年轻气盛不知深浅,起过几次冲突后被都尉知道又传到了南营主将耳中。

    南营主将仗着身后有李氏这棵大树,在军中也是骄奢淫逸,甚至在军帐中豢养美人。连翎那时大病初愈看着瘦弱了些,可偏偏他又是个面色清秀的少年郎,一时间引得了那人的垂涎。

    那时的徐映可不像如今这般沉稳,设计之下他与主将帐下的人起了冲突,为保徐映安危,连翎只能只身到了李羚帐前。

    掌中玩物连翎未做,可为保好好友他只能舍下尊严屈膝向人,承受了□□的话语,长夜漫漫徐映被孟鸣风他们拦着,只能立在远处看连翎在营帐外被几人踢打后长跪在营帐外,天亮归来时脸上的肿痕还未消下。

    唯有强颜欢笑。

    在此之前他们本想着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建立一番成绩,可少年的心性总会被磋磨,从那时几人沉寂了下去,不再张扬不再阔论高谈,只是潜心做好自己的事。

    之后连翎在骑射场上以箭破箭被吴振看重,不成想他也恰是吴振正在寻的宸王殿下。从那之后一行人投效入了北营麾下亦是从兵卒做起。

    被磋磨的少年心性,成长起的是傲骨铮铮的将军。

    连翎也的确有真才实学,很快展现出了他过人的才能,几场大小的战役打下连连升职,很快成了吴振麾下的一员能将,在唐易谋划下,李氏一族彻底倒台,三关兵权合一。直至这时与他朝夕相处的三关将士才知他是天子胞弟,是大越国最尊贵的宸王殿下。

    等吴振命他为伏羲营主将时,他也曾如昶扬这般自我怀疑过是否能胜任,这时他不再是那个病痛缠身的无力少年,他已有了护佑他人的能力,可这时陪他从京城到三关的好友已逝去三位,已经再也无法看到大越的明天。

    再到去年与嵘国一战,殷征为保大军顺利撤退血染疆场尸骨无存,一向恪守军规的连翎第一次拂了吴振的军令,可他到底是没有留住殷征。

    如今孟鸣风为一营主将,早已不需他的相护,徐映比他还要沉稳些,手握百辟的伏羲营副将早已不再是昔日里的仓皇无措的少年,他不是最强壮的战士,却是让嵘国副帅都不敢轻视的存在。年轻尚小的卫瑾如在兄长们的庇护下长大,历经血雨腥风后仍怀着一腔赤诚,吴振与唐易两人执意把卫瑾如放在连翎身边做亲卫之首,寓意并非让他担负起什么,他被看重是那份干净澄澈。

    随连翎远赴临雍关的并非只有这聊聊几人,中间还牵扯的诸多繁务等着他去处理,等到诸人各自散开后,谢簌黎也起身准备回自己的屋子。

    就算她与连翎再如何相熟,军务之重也不容连翎带她随意出入,从东郡回三关的这段时日,两人几乎没有时间坐在一起闲谈过,也就是像今日这种场面才能坐在一起。

    待她跨入内院之时,本该同吴振一道离去的魏琅正立在廊下,似乎正在等她。

    谢簌黎不明所以,也只能上前抱拳道:“魏将军。”

    魏琅闻声连忙拜了拜手,客气道:“不必这么客气,谢姑娘既然唤段苍舟大哥,不如也唤我一声兄长吧。”

    谢簌黎笑了笑连忙改口道:“不知魏兄有何见教。”

    “是大帅想请你一叙,特让我来此等候。”

    谢簌黎跟上了魏琅的步伐,转道往吴振院中走去,吴振找自己所为何事谢簌黎并不知晓,可他先遣散诸人,再让魏琅请自己前去,行径显而易见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晓这次谈话,或者是不想连翎知道。

    将军府的内院不大,为了方便进出,吴振住的院子靠着外院颇近,没几步路便到了屋中,果不其然唐易也在屋内。

    私下里几人也算是相熟,吴、唐两人对连翎来说私底下的关系是兄长的角色,可谢簌黎对他二人还是敬重多于亲近。

    唐易还是一如往常的随和,洗的发白的棉布长衫穿在他身上,文人墨客的气息环绕在侧,可偏偏又生了三四分侠客的锋芒。

    他熟稔的招呼谢簌黎坐下,吴振不善言辞这种时候自然是唐易先开口说话:“我看你近日清减了不少,可是身体不适?”

    的确自返回三关后谢簌黎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精神也不似寻常。原因不若为她的修为已突破七层,要知自谢清故去后世间破境七层的大能只有医圣、剑圣两位,他两人届时此世间人人仰慕者,在各自所常之道上已达极致。除这两位前辈之外还有四杰,也是各自身怀绝学,为一方敬仰的大人物。

    而对自己两年之间接连突破两层境界,谢簌黎陷入了迷惘之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把控好这份能力。

    人要扬长避短,这一点无论是谢清还是医圣都曾劝诫过她,可偏偏谢簌黎骨子里带着一股倔强。

    大越民风相比前朝虽然开放了不少,可对女子的掣肘仍在,人伦纲常之下女子仿佛生来就是男人的附庸品一般,礼教辖制之下她们只能做一朵壁上的娇花。倘若风平浪静尚可安稳一生,一但天降洪流石窟沙尽,先被夺走生命的便是她们。

    幸得不寒宫是超然于世界的存在,谢清也不是世俗浅薄之辈,他对谢簌黎与对自己的独子谢簌远并未不同,甚至更加宠爱关切,通晓道理后的谢簌黎便立誓要冲破樊笼,要以女子之身自由自在。

    年少时的她不懂避让,持剑面对比自己身强力壮的师兄弟时常会输的很惨,可就算如此倔强的小姑娘还是会拍拍沾在裙子上的土后再持剑对招,哪怕是昔日在陈缘之门下化名顾行求学时,也敢与世家弟子一较高下,甚至还因两方辩论起过冲突。

    碰壁多了便懂得了扬长避短的道理,她擅长剑法由此便多在剑术上多下功夫,每日挥剑比别人多上百次。同门学不寒宫先人问道,她便埋头在医典药铺中,跟着医圣挽救黎民苍生。

    谢簌黎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天纵奇才,虽然外人夸她年少得志,前途大好,她闻之不过一笑。

    可时至今日她方知什么叫原地踏步。

    为了弥补修行上的不足,谢簌黎自东郡回到三关后,每日里不是静坐凝炼,便是挥剑练习,却日无进益,昨日甚至连一套剑法都未舞完就破了内息,险些受伤。

    一日日累计下来心境愈发不稳,比起连翎的活蹦乱跳,她倒成了看起来像生病的那个人。

    唐易虽是个男人但心思却是颇为细腻,军中女子少,谢簌黎除了与他们相交,往往都是独来独往无人照拂。唐易知晓谢簌黎肯留在边境苦寒之地,不去江湖游历为得是连翎,两人两心相悦,再加之连翎旧疾在身,她一时半会是不肯轻易离开的。

    那如此便要留住人心,就犹若他此时对谢簌黎的关切。

    “阿翎近来军务繁忙,可能顾不上姑娘,你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与我和大帅说,切莫为了旁骛脱垮了自己的身体。”唐易劝慰道,一边冲吴振使了个眼色。

    吴振与他颇有默契也道:“你唐大哥说的是,三关将士、百姓还要仰仗姑娘的医术,万望保重自己,一切都可与我说。”

    有两人关切谢簌黎心里颇暖,连忙道谢顺带解释道:“簌黎并未身体不适,只是突破后一直未有进益,颇感烦恼。”

    吴振是大越数一数二的高手,武道上自然能与谢簌黎说上几句,他说:“接连突破自然利弊参半,我于修门之道不通,但若缺个对招之人我倒可随时奉陪。”

    “大帅军务繁忙我不便叨扰,”谢簌黎推诿道,“说起来簌黎还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容许我随连翎一同前往临雍关,他本就身有旧疾又因我险些丢了性命,临雍关一行前途未知我自当随他左右也好护他周全。”

    她这话全顺了两人的心意,只是谢簌黎全被不知,倒觉得是自己为难了两人,全然未察觉唐易早已喜上眉头。

    他说:“江湖儿女果然侠义忠肠,唐某替三关、临雍百姓谢过了。”

    吴振又附和道:“原本我还在迟疑如何请你同去,如此倒是皆大欢喜,去年你解飞仙之围,又运药材赴南境查逆贼,此等功绩若能明昭天下必然名留青史,只是……”

    吴振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听着他迟疑的话语谢簌黎明白他是在为自己惋惜,只是她颇为豁达,原本她做这一切也不是为了功名利禄,朗声道:“大帅不必为我叹惋,簌黎此生能与诸位相识也是不枉费来世间走一遭,能得诸位诚心相待不计较出身,这已然是多少人求之不来的了,不敢再奢望更多。”

    相谈完毕谢簌黎也不欲多加打扰准备辞去,临到此时唐易又突然言说道:“唐某不会武功,但还是想多嘴一句,姑娘接连突破都是因困境而发,虽然都是有惊无险恐有暗伤,还是小心为好,方便之余还是请医圣探查一下为好。”

    唐易此言不虚,这的确也是谢簌黎自己遗漏的一点,无人护法自行突破本就凶险,更何况她这回更是在元气大伤时自行突破,更是罕见之事。

    她点了点头说:“我会小心的,多谢唐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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