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问题李玳绫可不敢回答,也根本不愿意相信。

    哪有当爹的一门心思要杀儿子的?

    “你先起来再说吧,你不觉得冷得慌吗?”李玳绫没好气地去拉他。

    她不是想装好心,而是至今为止,宫峼这个小孩除了脾气臭了点以外,也没对她用过什么坏心思,今日还大方地送她一块美玉。

    现在外祖母一家要将他一个人抛弃在燕京里自生自灭了,她心里生出几分同情。

    宫峼听话地站起来,同时捡起了那枚暗器,轻飘飘的银片在他手指上轻轻一用力便变了形,很难相信这东西方才势如破竹,差点插进宫嵘的脑门里。

    “其实我不是第一次被暗杀了。”宫峼盯着眼前的暗器,将它慢慢裹成一颗银圆球,面上带着几分懂事后的成熟:“我之前一直以为会是宫里的人,后来才发现蹊跷……”

    “你发现什么了?”李玳绫一边问,一边从宫峼手里拿下那颗银球,塞进自己的荷包里,与瓜子们混在一起。

    “我郡王府家大业大,来燕京保护我的人到处都是,可是每次我被人暗杀时,保护我的人都会用时消失。”宫峼一边说,一边抬头去环视漆黑的天:“而且我在府里时没人暗杀我,进宫反而被暗杀的次数更多一些。”

    李玳绫拉荷包绳子的手一顿,立马也觉得蹊跷:“是呀,到现在了你府里的人都还没出现呢。”

    她看着面前宫峼的侧脸,发现宫峼此时并不像平日里那般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在宫峼的眼里看出了“忧伤”二字。

    原来这些大家族出来的小孩也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宫峼去哪都是派头摆足了才出行,谁能想到没人的时候他竟然在怀疑自己的父王要杀自己。

    李玳绫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身在皇家,你们注定身不由己。”

    “我可以在你们家住一晚吗,我很害怕。”宫峼看向李玳绫:“外祖母也在这里,我不想一个人回去。”

    李玳绫回头望了一眼国公府的朱红大门,不知该怎么给这孩子解释这件事情,老太君为了国公府一家子的命,今夜是必不可能再让宫峼进这扇门了。

    而且她与宫峼的关系可没这么亲近,她只是顺手扶了一把而已,便道:“这件事我可做不了主,老太君看样子也要回去歇息了,给你一把伞,你还是自己回去吧。”

    宫峼才陷入感性中,被李玳绫当头浇下一盆凉水,又变回那个爱炸毛的世子爷:“你果然铁石心肠!枉我刚才还以为你变了性子,将自己的心里话都说给你听了!”

    “嘴长在你身上,你爱讲不讲,我还没找你收听书费呢!”李玳绫从门房那里拿来一把伞,塞进宫峼的怀里:“你的人都死哪去了,现在还不来接你,要不你自己走回去吧,反正也就两条街的距离。”

    宫峼怀抱着那把油纸伞,懵了那么一瞬,随即反手将伞扔在地上,大步跨下梯子往大雪里走:“我自己回去,用不着贵府的东西!”

    李玳绫张了张口,便作罢了。

    小孩子都是这样的,气血方刚,死要面子活受罪。

    可过了一会,漆黑的巷子里,宫峼的身影又返了回来,他满头满脸的白雪,大步走上阶梯,弯腰将那把伞捡起来。

    走时还不忘剐了李玳绫一眼。

    李玳绫看着他撑伞走进巷子里,噗嗤一声笑出来。

    想起方才宫嵘有意地将暗杀的事引导宫峼往西郡王身上想,李玳绫反而觉得这件事并不是西郡王的手笔。

    就算西郡王真的想有一个篡位的借口,让自己师出有名,也没必要牺牲自己的小儿子,反倒是宫峼那位不争不抢的大哥才最有嫌疑。

    但宫嵘明显不愿意只看到他们兄弟残杀,他甚至想要父子相残。

    不知道并州那边,梅娘到底是去替宫嵘做什么事。

    这些都不是李玳绫能管得着的,甩了甩腰间荷包的穗子,李玳绫转身进了国公府的大门。

    路过李玳雪的院子时,见里头还亮着烛光,柳妈妈立在回廊下。

    那就代表邱氏正在李玳雪的房里。

    李玳绫欢快地走进去,问道:“柳妈妈,这么晚了,母亲怎么还没回院子里去睡?”

    柳妈妈将李玳绫拉到廊下,紧了紧毛领:“大小姐不是摔了么,夫人带人来上药,大小姐死活不愿意呢。”

    李玳绫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戏等着她,忙进了李玳雪的屋子。

    邱氏坐在李玳雪的床边,手里握着一瓶药酒,正与李玳雪对峙着。

    而李玳雪早已拆了发髻,楚楚可怜地将自己缩在被窝里。

    听见推门而入的声音,李玳雪转头看过来,见到是李玳绫,李玳雪眼里闪过一道狠厉,语气却软软的:“你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么?”

    邱氏蹙眉:“哪有这么说自己妹妹的。”

    却见李玳绫点点头:“是啊,就是来看你的笑话的,之前在小湖边没看够呢。”

    随手从荷包里抓出一把瓜子磕起来,又补了一句:“哦,四皇子也没看够。”

    “你们竟然把我当傻子玩弄!”李玳雪这次真的恼羞成怒了。

    李玳绫道:“你自己搭的戏台子,就别怪别人看戏。”

    “你出去。”李玳雪指着屋外。

    邱氏蹙着眉,左右看看两姐妹,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哑谜。

    但一想到李玳雪死活不肯给她看自己的脚,便猜到了大概。

    作为母亲,她深知两个女儿的秉性,小女儿心思深沉,大女儿也并不像表面那样纯真。

    但斗归斗,若是两姐妹去争一个男人,那才真的成了笑话!

    邱氏冷着脸将药酒放在桌上,对李玳雪道:“要是真的摔伤了,你就自己擦吧,以后行事还是掂量掂量,别把所有人当傻子。”

    “母亲。”李玳雪急着想要挽留邱氏:“是妹妹陷害我,我不是存心的!”

    “是么?”邱氏脚步顿住,幽幽地看向李玳绫。

    李玳绫笑了:“怎么没见着我的时候,你在母亲面前什么也不说,一见着我就急着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邱氏又扭头去看李玳雪。

    李玳雪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她本想让李玳绫说点什么,她好在李玳绫的话里抓住漏洞,只要将水搅混了,邱氏就不会只怀疑她。

    但李玳绫直接将话踢了回来,并不给她抓错的机会。

    她感觉李玳绫与上一世不一样了。

    李玳绫当然明白李玳雪的套路,上一世她就是被这样诓着不断地陷入自证,然后被李玳雪抓住机会胡搅蛮缠,到最后往往两人一起承担错误。

    李玳雪看着邱氏失望的眼神,眼里挤出一滴泪:“不是你告诉我,四皇子有话要对我说么?”

    “这样啊,那我明日请四皇子来给你做个证明好了。”李玳绫道。

    “四皇子怎么会帮我说话?”李玳雪委屈道。

    “那四皇子又怎么会找你说话?”李玳绫反问。

    李玳雪瞪着李玳绫:“今日家宴时,四皇子分明好几次想与我说话,因为人太多了才不好开口,这才借口更衣要与我说几句话。”

    这下轮到李玳绫沉默了,她从李玳雪的眼里看出,李玳雪没有在撒谎,她是真的这样认为的!

    一时间,李玳绫竟然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一丝怀疑。

    难道李玳雪所做的每一件事,在她心里都是自成一套逻辑,上一世她觉得李玳绫的未婚夫爱慕自己,便理所当然地抢了李玳绫的未婚夫。

    这一世她觉得四皇子爱慕她,便又要理所当然地去接近宫嵘?

    邱氏也从李玳雪的话里察觉出不对劲,家宴时她就坐在那一桌上,并没发现四皇子想找大女儿说话啊!

    难道是她看漏了?

    李玳雪一番话成功让两个人同时怀疑自己。

    “算了。”邱氏揉揉眉心,直接将这个话题打断:“夜深了,早点睡,这件事不用再提了。

    李玳雪不依不饶:“母亲偏心吗?您也听见了,是妹妹诚心捉弄我!”

    “够了!”邱氏喝道:“你分明知道你妹妹与四皇子不一般,哪怕贵妃娘娘要将她收为义妹,你也应该避嫌才是,两个女儿争一位皇子,你们是想让家宅不宁么?”

    “可不敢当。”李玳绫道:“姐姐喜欢就去争嘛,我作为妹妹肯定会让的。”

    邱氏转头又瞪着李玳绫:“你别在这里煽风点火了,回你的院子睡觉!”

    两个女儿分开就乖乖巧巧的,凑在一起就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李玳绫撇撇嘴,转身离了李玳雪的屋子。

    今日戏也看过了瘾,她回去就让夏青去小厨房拿点宵夜来,大雪天与夏青和金肖呆在院子里煮茶吃好吃的,肯定特别享受!

    等李玳绫离开,邱氏重新坐回李玳雪的床边,语气缓和地说:“娘知道你乖巧,方才也不是有意要斥责你……四皇子是燕京里最受宠的皇子,本就传言缠身,他自己是不在乎这些的,可你是个女儿,娘不想你小小年纪就被人在背后议论,你明白娘的心思么?”

    “那妹妹为什么可以?”李玳雪满脸委屈。

    “你妹妹得贵妃娘娘的喜欢,再不济是可以给贵妃娘娘当义女的,这样也说得过去,娘可没本事再将你塞进宫去给贵妃娘娘当义女。”邱氏耐着性子劝。

    “凭什么我就要与世子在一起,妹妹就是四皇子?燕京谁不知道四皇子日后是最后可能的那一位,以后妹妹飞黄腾达,我难道还要给她下跪行礼吗?”李玳雪更加不服气。

    邱氏叹气,心想这也不是她一手撮合的,两姐妹一同来燕京,一个被世子看上,一个被四皇子选了,她能有什么办法左右那两人的心思?

    而且听大女儿的意思,并不是真心喜欢四皇子,只是不愿意比妹妹矮一头罢了。

    邱氏总觉得大女儿回了一趟并州后就与之前不太一样,纵然还是乖巧,但开始有自己的心思了。

    之前在并州时,王妃有意接她过去与西郡王的大公子认识一下,可她百般不情愿,因此还惹得王妃不太高兴。

    这次回燕京,她更是一意孤行要去攀四皇子的高枝。

    “你们现在还小呢,娘亲也不指望你们能有多大的能耐,进宫有什么好的?你看良妃娘娘过得如何?贵妃娘娘如此高贵,还不是要与一个宫里的娘娘们争宠,你别急在这时,长大了再想这些不迟。”邱氏如此劝道。

    “女儿知道了……”李玳雪低下头道。

    邱氏这才满意,给李玳雪掖了掖被子,让她早点歇息,这才离开了李玳雪的屋子。

    房门关上后,李玳雪抬起头来,眼里的乖巧荡然无存,全是狠厉:“话说得那么好听,不过是偏心她罢了,和上一世那个老婆子有什么不一样?你们想把我当物件一样卖来卖去,我偏不如你们愿。”

    随即从枕头底下掏出贵妃赐的玉镯子,拿在手里反复抚摸,心里慢慢计划着以后,嘴里幽幽道:“这个家兴衰与否与我有什么相干的,我只需要为我自己铺好路就行了。”

    -

    第二日一早,老太君将与西郡王府往来的信件在祠堂里偷偷烧了,之后便风风火火杀进了良妃宫。

    良妃依旧称病,但耐不住老太君一把年纪硬要往里冲。

    宫女怕伤了老人家,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直到进了正殿,看见坐在那里抱着女儿哄的良妃,连连告罪:“李老夫人硬要进来,奴婢拦不住……”

    良妃倒一点都不惊讶,轻轻一摆手道:“无妨,给老夫人上茶。”

    老太君只身一人进宫,此刻精神抖擞地杵着拐杖坐下,目光犀利地看着良妃:“多年不见,娘娘您可安好呀?”

    “我好不好,母亲还不知道么?”良妃柔柔地回道,只低头去看自己怀里的孩子。

    老太君吐出一口气:“你恨我便恨我吧,我知道你一直是恨我的,但你好歹为家里想想,为你哥哥侄子们想一想。”

    “我为他们想的还不够多?”良妃倏然抬头看过来,眼底蕴着泪:“若不是为他们着想,我当年进宫前就自我了结了!”

    “娘娘慎言!”老太君沉声道。

    殿里还有其他宫女守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良妃也自知失言,让宫女将孩子抱走,擦了擦脸上的泪。

    等气氛平静下来后,良妃才道:“母亲几年不见我,头一回进来就是来数落我的么?”

    “我一向最疼你,在家时连你哥哥都要让着你,你何苦说这话来刺我?”老太君的眼眶也湿润了。

    良妃遣散殿里的宫女,才道:“这几年我也不好过,没什么恩宠,只得了一个女儿,母亲就看在我为家里默默忍受的份上,能不能别问那件事了?”

    “你不说,我也全都知道了……”老太君叹气道:“你以为我为何今日硬要闯进来?四皇子都告诉我了,如今咱们家握在别人的手里,就连你也是一样的。”

    良妃怔了怔,随即松了一口气:“是么……那我便无需多言了。”

    “你呀!”老太君叹息道:“都有一个公主了,你怎么还这么傻呆呆的,若不是四皇子想保着绫丫头,但凡你与郡王的事被有心人抖落出来,那你与公主就全完了,我们一家子也全完了!”

    老太君抬头去看坐在上首的小女儿,几年不见,这个女儿越发温婉可人,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儿送进宫没有恩宠,她心里也是可惜的。

    但没办法,她们家在外头使不上力,只能让小女儿在宫里渐渐凋零,哪怕只生个公主也好,至少能为家里再撑十几年。

    可错就错在,他们当初都低估了良妃对西郡王的心意,以为断了她的念想,进宫两年便能忘了。

    谁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了,孩子都大了,两人竟然还在暗中联系!

    “女儿,你听为娘一句话,别再与郡王来往了,他迟早会害了你的。”老太君温声劝道。

    她也不好明说那郡王不是个好东西,一面私底下求娶她的大女儿,一面又偷偷与她的小女儿藕断丝连,她看在眼里,无异于吞下黄连,真是有苦难说。

    “他平日里也没别的,都是借着姐姐的名义来信,嘘寒问暖一番便罢了,我看没什么大不了的,看了信都烧了,谁知道会被四皇子发现呢?”良妃也惊讶与宫嵘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机:“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就连国师也愿意帮着他。”

    “四皇子不简单,咱们家现在已经决意要投靠他了,你自己掂量一下吧。”老太君道。

    “我不也是被他抓着了把柄。”良妃苦笑:“从我给七皇子下毒开始,我就下不了这条船了。”

    老太君也隐隐心悸,母女俩纷纷沉默下来。

    最终,老太君望着殿外四四方方的天,叹道:“可能天要变了……”

    -

    这日还在吃早膳,夏青便进来对李玳绫道:“梅娘回来了。”

    李玳绫转头看向夏青,还以为夏青也叛变投靠宫嵘了。

    夏青忙拿出墨棋方才给的小条子,小脸一红:“是墨棋大哥给我的,他平日喜欢用鸽子传些话来。”

    李玳绫拿过条子一看,见墨棋事无巨细地写满了自己的日常,连自己什么时辰吃了早膳都有,梅娘回燕京的事只是在最后随意加上的一句,堪比一句潦草的结束语。

    李玳绫默了默,问道:“你喜欢他?”

    “怎么会呢!奴婢可没有!”夏青当即否认。

    “那他喜欢你?”李玳绫又问。

    夏青的小脸已经红透了,匆忙地将字条塞进自己的荷包里:“奴婢怎么知道……”

    李玳绫不懂他们在玩什么新奇的暧昧游戏,也懒得去问,继续埋头吃自己的粥。

    金肖一早上不知去哪里玩了,此时跑进来道:“今早世子又来了,奴婢都觉得他好可怜。”

    宫峼一连来了几日都吃了闭门羹,起先国公府还找个由头打发他,后来直接连借口都没有了,不让进就是不让进。

    宫峼也是个十分有毅力的,他偏要见一见李玳雪。

    李玳雪却躲在府里不出去,整日看书抚琴作画,致力于给自己打造出燕京第一才女的名头来。

    本以为会来接自己回去继续关着的宫嵘也没有来,李玳绫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倒也乐得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过悠闲日子,没事便拿出小金库数一数,幻想着自己远走高飞当富婆的幸福日子。

    时间一晃便是年后,贵妃的生辰到了。

    皇帝宠爱贵妃,每年的生辰也是极尽隆重的,不仅会在宫里大摆宴席,还邀请燕京里官眷妇人们入宫参加。

    国公府一早便开始准备入宫的事宜,李怀齐难得能跟着入宫,李国公这次打算将他介绍给同僚们,家里便更是对此上心些。

    马车里,李玳绫盯着李玳雪身旁那个长条的锦盒,不知道李玳雪这次打算送什么。

    原本各家送一份就行了,但李玳绫与贵妃亲近,便打算自己独自送一份,而李玳雪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消息,也要单独给贵妃送一份礼。

    李玳绫想都不用想,多半是想尽办法出风头的东西。

    李玳雪见李玳绫盯着自己的锦盒,得意地将锦盒抚摸了一下:“贵妃娘娘本想收你做义妹,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日后我嫁入四皇子府,你依旧还是我们的妹妹。”

    “疯了吧你……”李玳绫觉得李玳雪得臆想症了:“你回趟并州撞邪啦?在别人面前演一演就算了,在我面前你演哪门子疯病?”

    李玳雪道:“你还记得我回并州前来找你说过的话么?我没想到你现在还愿意听从家里的安排,你就不想摆脱家里这群吸血鬼么?”

    “你上辈子也觉得家里桎梏了你,所以你要摆脱父母,自己给自己找一条康庄大道来。”李玳绫冷漠地抱起双臂,一针见血道:“结果你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我们所有人。李玳雪,你从来就是一个只看得见坏处,却看不见好处的白眼狼。家里给了你吃穿富贵,给了你能触及皇权的地位,而你却为了早日触及那个高度,嫌弃他们抓住了你的脚,不给你自由。”

    李玳雪的面色一点点冷下去,不屑道:“你一直是被偏爱的那个,你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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