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检成绩在一个阴寒欲雪天公布。
一点淡日悬在高高的天幕，压不住透骨的寒。教室公告牌前人头攒动，欢呼声，懊恼声不绝于耳。
张思渊再次摘得状元桂冠，而我因为稍弱的数学成绩，以五分之差位居第二。肖贝和俞渝分别占了第三，第四，接着就是顾相宜，虞逸和吴清嘉。
慧慧小姐因为超常发挥的数学，幸运地挤进了前十五，就连一直念叨着心里没底的乐乐也占到了第二十名。
多日的埋头苦学终于换来了一点甜头，我站在一片欢呼雀跃中，像是站在了海水中的跳板极端，即将一跃进无尽的欢愉，又兴奋，又战栗。
从未缺席的颁奖典礼在午后举行。
老杨和老田分别站在颁奖台的两侧，为我们颁奖。
清川一中在这次一检中突出重围，物化生选科由边柏远的联考第二独占鳌头，政史地选科则以张思渊的联考第三刷新众人认知。同时，一本上线率也再创新高，领奖台上的校长捧着厚厚的一沓喜报，眉眼都压不住笑。
再次登上领奖台，心中已是截然不同的感受。老杨满脸堆笑地把奖状和奖品递给我，又夸奖我“功夫不负有心人”。
脑中还萦绕着老杨几周前的声声叹息，现下对上了一张笑出几层褶子的脸，只感叹各位深谙变脸功夫的精髓。到底是年纪尚浅，道行不够，我只能笑容僵硬接过奖状和奖品，接着被众人簇拥上前拍照。
原先以为出了这个月受的气，心下该是一番酣畅淋漓。只不过多了个空泛的头衔，几个镜头的狂轰乱炸，于是又觉得，其实出气也并没有多大意思。
都说“不争馒头争口气”，而等到那口气出了，人也就成了泄气的皮球，无所依靠，只等挑个高兴日子爆裂归为乌有。
六人领完奖回到队伍中，慧慧和路晨还在打嘴仗。
路晨因为英语短板，落败何曦之，保了个年级第三，联考第十。慧慧调侃他从万年老二“进步”到“小瘪三”，路晨跳脚骂道：“苍天有眼，日月可鉴。我路晨兢兢业业地为徐慧慧辅导数学，到头来只得了个‘小瘪三’的名头，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慧慧这次能够在一检中崭露头角，的确是多亏了路晨的帮助。之前我也问过她，为什么不找边柏远辅导数学，谁知徐慧慧女士只是翻了个白眼，然后抱怨：“谁想找那个惜字如金，一句话绝对不会超过20个字的人辅导数学啊。”
徐慧慧女士曾经满怀期待地去找边柏远借试卷订正，又特别叮嘱他一定要把解析几何的部分写得详细一些。最后，试卷是借来了，只不过解析几何的过程简之又简，倒是导数的部分详细清楚，甚至还友情提供了多种解法。
为此，边柏远是这样解释的：“啊，习惯了，你又没有萧清袅借试卷借得频繁。不过没关系，我可以跟你口述怎么做题。”
然后，边神以每句话不超过20个字的功率输出讲解，最后，徐慧慧女士彻底崩溃了。
“文言文都没有他的口述答题过程精简。”慧慧抱怨。
最后，辅导徐慧慧女士数学的重担落在了路晨的身上，人间哔哔机路小晨以平均每分钟100个字的功率输出讲解，最后得到了徐慧慧女士钦佩的掌声，称赞他道：“如果你说的每个字都能形成实体的话，淹死5个边柏远是绰绰有余。”
于是，徐慧慧女士终日环绕在路小晨牌哔哔机的语音中整整三周，受尽了精神折磨，浑身上下的怨气已然达到顶峰。
不过，大家倒是对两人的日常拌嘴习以为常。如果哪天两人同时休战了……
完蛋了，世界末日来了!
碧幕霞绡一缕红时，几人团在食堂角落闲聊。
一检尾声已落，学校大张旗鼓地筹划着元旦晚会。不同于高一高二共同参加的大型晚会，高三分班组织，任课老师也可自行选择参加所教班级的晚会。
顾相宜怂恿张思渊报名，张思渊推脱说，自己在全校的元旦晚会上还有一个钢琴独奏表演。
“那没关系啊，演播厅离高三教学楼本来就不远，你可以表演完马上赶回来嘛。”顾相宜为了凑够20个节目在全班到处游说，费劲了心思，好不容易让她逮到了才艺小王子张思渊，这怎么能轻易放过？
“时间会很赶吧。”张思渊皱眉。
“没关系，到时候给你安排一个经纪人萧清袅，专门负责你的行程问题。”顾相宜又给我私自揽活。
“那，到时候我租个轮椅飞快地推他回来？”
原谅我贫瘠的想象力，这是我能想到的在学校自由行驶的最快交通工具。
“我只是行程着急，不是病情紧急。”张思渊纠正道。
“问题不大，就这么定了，你的节目排第五个。”硬塞完节目，顾相宜就像风一样地离开了食堂，准备寻找下一个受害者，徒留经纪人萧女士和艺人张先生面面互觑，总觉得上了贼船怎么办？
快乐的日子总是来得更慢些，等到众人被堆积如山的试卷整得头昏脑涨，元旦晚会才姗姗来迟。
得知我被顾相宜赶鸭子上架地安排了一个唱歌节目，罗女士为我置办了一套全新的行头，又慷慨贡献了她的一套护肤品，以至于我这个经纪人的行头搞得比艺人本身还要夺目。
在张思源的强烈反对下，我最终被迫放弃了租一辆轮椅的想法，我们采用最原始的代步工具——人腿，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演播厅。马不停蹄地走台彩排后，观众们就开始陆陆续续地进场。
因为赶着回班参加元旦晚会，我跟主要负责人商量着调整了演出顺序，于是本来压轴的钢琴表演变成了开场秀。
下午彩排的时间紧张，我们只和节目组核对了曲目和检查了设备，等到晚上正式表演，帷幕拉起，行头比我更闪亮的两位主持人介绍过后，我才知道张思渊表演的是钢琴弹唱。
“你不会知道
我多庆幸在你面前重新出现
你一定会对我说
明明每天都见面
我们之间兜兜转转
隔着言不由衷的遥远
我们之间互相试探
带着口是心非的遗憾
从未想过如何习惯
你不在身边
青春这答卷的答案
是有你陪伴
我不停祈愿
希望时间重返
记忆里你在身边
冷笑话逗你露出你笑脸
我不停祈愿
至少回忆里一切还不算太晚
幸好我们的回忆
可以定格成照片
你能否感受到我的改变”
我想对你说，我，我……”
恰到好处的停顿，此起彼伏的惊呼。
舞台后的幕布层层遮挡，耳边是后台嘈杂的排练声，因此听不清他在突然停顿的那一瞬间说了什么。
只知道他在光芒中回头，正对上我的眼眸。接着继续信手拈来地弹唱，不惧台下流言四起。
“从未想过如何习惯
你不在身边
青春这答卷的答案
是有你陪伴
我不停祈愿
希望时间重返
记忆里你在身边
冷笑话逗你露出你笑脸
我不停祈愿
至少回忆里一切还不算太晚
幸好我们的回忆
可以定格成照片
你能否感受到
我的改变我的改变”
一曲毕，光芒将他笼罩，掌声为他响起，而他只是起身鞠躬，然后笑着朝我跑来。
“走吧，别让顾相宜他们等急了。”
没来得及擦汗，两人便急匆匆地赶回了教室，正巧赶上他的节目，于是张老师潇洒地把西装外套丢给我，就开始跳舞。
跳到一半，慧慧起哄，把吴清嘉也推到了人群中央，大喊：“Battle！Battle!”
起哄的人越来越多，吴清嘉只盯着俞渝看，像是在征求允许。俞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不好意思地缩到了我身后，然后我就被吴清嘉甩过来的卫衣蒙住了头。
合着我就是个免费衣架……
我好脾气地把卫衣从头上拿下来，抱在怀里，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边柏远从我怀里把衣服扯走放在了桌上。
周围人声嘈杂，我不得不贴近了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我们站在灯光下，抬头看他时，不免被强烈的光芒刺得眼睛生疼。他答非所问：“你这妆，好奇怪。”
说完，他逃也似地离开，还是坐在我的座位上把薯片嚼得嘎嘣响的路晨回答了我的问题：“老田非要给我们在这么热闹的日子放什么《爱的教育》，谁还留在班上看这片子谁SB。”
七班是有名的美女如云，因此在这种场合，打着班级友好交往的幌子前来一窥风采的人并不在少数。路晨今儿个特地裹了一身皮草，头上还抹了发胶，又把一条腿支在椅子上，看着比流氓还流氓。
“我今天，就专盯着那个衰仔。”他学着港片中□□老大的语调，死盯着角落里的孙逸鸣不放，生怕哪个疏忽就让他给逮着了空子上前和慧慧攀谈。
孙逸鸣，人不如其名，长相憨厚老实，为人处世则更胜长相三分。慧慧在高二时和他曾有过一段风花雪月，不过因为为人憨厚，惯于直截了当地表达心意，两人很快被老杨发现，最后惨淡收场。
前男友造访，其中的个别缘由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慧慧出场他欢呼，慧慧跳舞他尖叫，慧慧唱歌他鼓掌，将一个捧场王的使命发挥到了极致，惹得“黑老大”路晨怒斥：“那边那个‘泼猴’，安静点！”
“泼猴”于是不说话了，只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慧慧看。
边柏远看不下去了，抬手阻止人间哔哔机继续发功，没曾想却被看热闹的顾相宜推到了人群中央。
“边神，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七班，这不得表演个才艺？”
自知推脱不过，边柏远只能硬着头皮接过话筒唱歌，唱的也是符合他气质的法语版国际歌。
我讶异于他竟偷偷学了法语，路晨只淡定地表示两年来他听边柏远放这首歌都快腻了。
好好的元旦晚会变成了庄重严肃的“同志”见面会，顾相宜也不恼，只是夸他“深藏不露”。
一群人闹腾到快十点钟才依依不舍地收拾书包离开，今天难得预备班不上课，于是几个人一起在教室门口拍照。
慧慧先是嫌弃路晨穿得占位置，又埋怨边柏远板着个脸像有人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推搡间，我又问边柏远：“你还学了法语？”
照片于此时定格，于是有了两张相望的脸和他眼中的盈盈笑意。
“你猜……”
呼啸而过的寒风将他的低语吞没，我始终不知那晚他到底说了什么。
一点淡日悬在高高的天幕，压不住透骨的寒。教室公告牌前人头攒动，欢呼声，懊恼声不绝于耳。
张思渊再次摘得状元桂冠，而我因为稍弱的数学成绩，以五分之差位居第二。肖贝和俞渝分别占了第三，第四，接着就是顾相宜，虞逸和吴清嘉。
慧慧小姐因为超常发挥的数学，幸运地挤进了前十五，就连一直念叨着心里没底的乐乐也占到了第二十名。
多日的埋头苦学终于换来了一点甜头，我站在一片欢呼雀跃中，像是站在了海水中的跳板极端，即将一跃进无尽的欢愉，又兴奋，又战栗。
从未缺席的颁奖典礼在午后举行。
老杨和老田分别站在颁奖台的两侧，为我们颁奖。
清川一中在这次一检中突出重围，物化生选科由边柏远的联考第二独占鳌头，政史地选科则以张思渊的联考第三刷新众人认知。同时，一本上线率也再创新高，领奖台上的校长捧着厚厚的一沓喜报，眉眼都压不住笑。
再次登上领奖台，心中已是截然不同的感受。老杨满脸堆笑地把奖状和奖品递给我，又夸奖我“功夫不负有心人”。
脑中还萦绕着老杨几周前的声声叹息，现下对上了一张笑出几层褶子的脸，只感叹各位深谙变脸功夫的精髓。到底是年纪尚浅，道行不够，我只能笑容僵硬接过奖状和奖品，接着被众人簇拥上前拍照。
原先以为出了这个月受的气，心下该是一番酣畅淋漓。只不过多了个空泛的头衔，几个镜头的狂轰乱炸，于是又觉得，其实出气也并没有多大意思。
都说“不争馒头争口气”，而等到那口气出了，人也就成了泄气的皮球，无所依靠，只等挑个高兴日子爆裂归为乌有。
六人领完奖回到队伍中，慧慧和路晨还在打嘴仗。
路晨因为英语短板，落败何曦之，保了个年级第三，联考第十。慧慧调侃他从万年老二“进步”到“小瘪三”，路晨跳脚骂道：“苍天有眼，日月可鉴。我路晨兢兢业业地为徐慧慧辅导数学，到头来只得了个‘小瘪三’的名头，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慧慧这次能够在一检中崭露头角，的确是多亏了路晨的帮助。之前我也问过她，为什么不找边柏远辅导数学，谁知徐慧慧女士只是翻了个白眼，然后抱怨：“谁想找那个惜字如金，一句话绝对不会超过20个字的人辅导数学啊。”
徐慧慧女士曾经满怀期待地去找边柏远借试卷订正，又特别叮嘱他一定要把解析几何的部分写得详细一些。最后，试卷是借来了，只不过解析几何的过程简之又简，倒是导数的部分详细清楚，甚至还友情提供了多种解法。
为此，边柏远是这样解释的：“啊，习惯了，你又没有萧清袅借试卷借得频繁。不过没关系，我可以跟你口述怎么做题。”
然后，边神以每句话不超过20个字的功率输出讲解，最后，徐慧慧女士彻底崩溃了。
“文言文都没有他的口述答题过程精简。”慧慧抱怨。
最后，辅导徐慧慧女士数学的重担落在了路晨的身上，人间哔哔机路小晨以平均每分钟100个字的功率输出讲解，最后得到了徐慧慧女士钦佩的掌声，称赞他道：“如果你说的每个字都能形成实体的话，淹死5个边柏远是绰绰有余。”
于是，徐慧慧女士终日环绕在路小晨牌哔哔机的语音中整整三周，受尽了精神折磨，浑身上下的怨气已然达到顶峰。
不过，大家倒是对两人的日常拌嘴习以为常。如果哪天两人同时休战了……
完蛋了，世界末日来了!
碧幕霞绡一缕红时，几人团在食堂角落闲聊。
一检尾声已落，学校大张旗鼓地筹划着元旦晚会。不同于高一高二共同参加的大型晚会，高三分班组织，任课老师也可自行选择参加所教班级的晚会。
顾相宜怂恿张思渊报名，张思渊推脱说，自己在全校的元旦晚会上还有一个钢琴独奏表演。
“那没关系啊，演播厅离高三教学楼本来就不远，你可以表演完马上赶回来嘛。”顾相宜为了凑够20个节目在全班到处游说，费劲了心思，好不容易让她逮到了才艺小王子张思渊，这怎么能轻易放过？
“时间会很赶吧。”张思渊皱眉。
“没关系，到时候给你安排一个经纪人萧清袅，专门负责你的行程问题。”顾相宜又给我私自揽活。
“那，到时候我租个轮椅飞快地推他回来？”
原谅我贫瘠的想象力，这是我能想到的在学校自由行驶的最快交通工具。
“我只是行程着急，不是病情紧急。”张思渊纠正道。
“问题不大，就这么定了，你的节目排第五个。”硬塞完节目，顾相宜就像风一样地离开了食堂，准备寻找下一个受害者，徒留经纪人萧女士和艺人张先生面面互觑，总觉得上了贼船怎么办？
快乐的日子总是来得更慢些，等到众人被堆积如山的试卷整得头昏脑涨，元旦晚会才姗姗来迟。
得知我被顾相宜赶鸭子上架地安排了一个唱歌节目，罗女士为我置办了一套全新的行头，又慷慨贡献了她的一套护肤品，以至于我这个经纪人的行头搞得比艺人本身还要夺目。
在张思源的强烈反对下，我最终被迫放弃了租一辆轮椅的想法，我们采用最原始的代步工具——人腿，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演播厅。马不停蹄地走台彩排后，观众们就开始陆陆续续地进场。
因为赶着回班参加元旦晚会，我跟主要负责人商量着调整了演出顺序，于是本来压轴的钢琴表演变成了开场秀。
下午彩排的时间紧张，我们只和节目组核对了曲目和检查了设备，等到晚上正式表演，帷幕拉起，行头比我更闪亮的两位主持人介绍过后，我才知道张思渊表演的是钢琴弹唱。
“你不会知道
我多庆幸在你面前重新出现
你一定会对我说
明明每天都见面
我们之间兜兜转转
隔着言不由衷的遥远
我们之间互相试探
带着口是心非的遗憾
从未想过如何习惯
你不在身边
青春这答卷的答案
是有你陪伴
我不停祈愿
希望时间重返
记忆里你在身边
冷笑话逗你露出你笑脸
我不停祈愿
至少回忆里一切还不算太晚
幸好我们的回忆
可以定格成照片
你能否感受到我的改变”
我想对你说，我，我……”
恰到好处的停顿，此起彼伏的惊呼。
舞台后的幕布层层遮挡，耳边是后台嘈杂的排练声，因此听不清他在突然停顿的那一瞬间说了什么。
只知道他在光芒中回头，正对上我的眼眸。接着继续信手拈来地弹唱，不惧台下流言四起。
“从未想过如何习惯
你不在身边
青春这答卷的答案
是有你陪伴
我不停祈愿
希望时间重返
记忆里你在身边
冷笑话逗你露出你笑脸
我不停祈愿
至少回忆里一切还不算太晚
幸好我们的回忆
可以定格成照片
你能否感受到
我的改变我的改变”
一曲毕，光芒将他笼罩，掌声为他响起，而他只是起身鞠躬，然后笑着朝我跑来。
“走吧，别让顾相宜他们等急了。”
没来得及擦汗，两人便急匆匆地赶回了教室，正巧赶上他的节目，于是张老师潇洒地把西装外套丢给我，就开始跳舞。
跳到一半，慧慧起哄，把吴清嘉也推到了人群中央，大喊：“Battle！Battle!”
起哄的人越来越多，吴清嘉只盯着俞渝看，像是在征求允许。俞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不好意思地缩到了我身后，然后我就被吴清嘉甩过来的卫衣蒙住了头。
合着我就是个免费衣架……
我好脾气地把卫衣从头上拿下来，抱在怀里，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边柏远从我怀里把衣服扯走放在了桌上。
周围人声嘈杂，我不得不贴近了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我们站在灯光下，抬头看他时，不免被强烈的光芒刺得眼睛生疼。他答非所问：“你这妆，好奇怪。”
说完，他逃也似地离开，还是坐在我的座位上把薯片嚼得嘎嘣响的路晨回答了我的问题：“老田非要给我们在这么热闹的日子放什么《爱的教育》，谁还留在班上看这片子谁SB。”
七班是有名的美女如云，因此在这种场合，打着班级友好交往的幌子前来一窥风采的人并不在少数。路晨今儿个特地裹了一身皮草，头上还抹了发胶，又把一条腿支在椅子上，看着比流氓还流氓。
“我今天，就专盯着那个衰仔。”他学着港片中□□老大的语调，死盯着角落里的孙逸鸣不放，生怕哪个疏忽就让他给逮着了空子上前和慧慧攀谈。
孙逸鸣，人不如其名，长相憨厚老实，为人处世则更胜长相三分。慧慧在高二时和他曾有过一段风花雪月，不过因为为人憨厚，惯于直截了当地表达心意，两人很快被老杨发现，最后惨淡收场。
前男友造访，其中的个别缘由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慧慧出场他欢呼，慧慧跳舞他尖叫，慧慧唱歌他鼓掌，将一个捧场王的使命发挥到了极致，惹得“黑老大”路晨怒斥：“那边那个‘泼猴’，安静点！”
“泼猴”于是不说话了，只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慧慧看。
边柏远看不下去了，抬手阻止人间哔哔机继续发功，没曾想却被看热闹的顾相宜推到了人群中央。
“边神，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七班，这不得表演个才艺？”
自知推脱不过，边柏远只能硬着头皮接过话筒唱歌，唱的也是符合他气质的法语版国际歌。
我讶异于他竟偷偷学了法语，路晨只淡定地表示两年来他听边柏远放这首歌都快腻了。
好好的元旦晚会变成了庄重严肃的“同志”见面会，顾相宜也不恼，只是夸他“深藏不露”。
一群人闹腾到快十点钟才依依不舍地收拾书包离开，今天难得预备班不上课，于是几个人一起在教室门口拍照。
慧慧先是嫌弃路晨穿得占位置，又埋怨边柏远板着个脸像有人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推搡间，我又问边柏远：“你还学了法语？”
照片于此时定格，于是有了两张相望的脸和他眼中的盈盈笑意。
“你猜……”
呼啸而过的寒风将他的低语吞没，我始终不知那晚他到底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