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什么才算成长或者什么才叫成长呢。

    苏清月偷偷看了他一眼,他是不是不喜欢懦弱的女孩子,也别说他不喜欢,自己有时候也讨厌这样的自己。

    瘟神、扫把星、天降灾星、克死父母的,这些历历在目的词是陪伴着苏清月从小到大。

    苏清月的父母是在中元节赶回桐花镇的时候,在路上出车祸死的。两人送进医院时,还未抢救就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医生通过B超发现逝去母亲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着,他们当场剖腹产把孩子取出,刚出来的婴儿不哭不闹,足足打了十分钟才哭出声来。

    苏风墨和曹寻霞赶到医院听到噩耗时差点要晕了过去,但当他们听到医生说“女娃娃还活着”,他们的世界才撑起了一丝希望。

    小时候,村里的小孩听了村里老人的闲言碎语,说苏家孙女是灾星,还未出生克死父母,碰巧她出生之际又遇上旱涝,他们一口一句,完全淹没了孩子们对她的看法。

    其实他们就是图个乐趣,饭后闲谈而已。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却有心当真。

    同龄小孩都把苏清月视为瘟神,每个人都来在她心口踩一脚,吐一口唾沫,把一切罪责都扣在她头上。

    什么秧苗枯了,丰收季稻田被雨水淹了,村里小老太摔了一跤,谁家东西丢了,连鸡鸭不小心被车压死都是她的错。

    苏清月从小就乖、懂事,不给家里人添麻烦,受到了委屈也不敢说,只会默默放在心里自己化解。她不敢惹事生非,爷爷奶奶年纪大,不能让他们操心。

    所以,她已经习惯了,不抢不争,受委屈也没关系。

    今天周煜礼对她说的话,在她看来就是他觉得自己不好,不是很喜欢自己这样的性格,说实话,是个人也不喜欢自己这样懦弱,没风趣的女生。

    周煜礼单手撑地,站了起来,对着坐在地上闷闷不乐的苏清月说:“等我一下啊。”

    苏清月看着他,身子一倾,朝着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商铺跑了进去,两分钟后,他手里拿着一罐的水果糖,走了过来。

    周煜礼身形修长清瘦,但肩膀宽阔,黑色卫衣袖子卷到手肘,露出明显的肌肉线条,少年气里掺着股沉澈的干净。

    他将手中的糖果罐递到女孩面前,目光透着股坚定,有风从他身上掠过,夹杂着一缕属于他独特的香味。

    苏清月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糖果罐,里面是一颗颗五彩颜色的小糖豆,外壳是透明小巧,还绑着红白相间的蝴蝶结,蝴蝶结中央还别着一个小小的树。

    周煜礼居高临下的站着,突然来一句:“吃一个。”

    苏清月听话地打开糖果盖,从里面随便挑了个绿色的糖果,向着他伸去。

    周煜礼淡笑了下:“我是让你吃一个。”

    “哦。”苏清月把糖果放进嘴里,嚼了两口一股苦涩在口腔里炸开,她拿起糖果罐瞧了瞧,“怎么是苦的呀,坏了嘛?”

    “不是坏了,这是多味糖。”周煜礼单手插兜,表情很淡,“想告诉你,生活就像这罐多味糖一样,你可以透过外壳看见它的表面,但是你无法知道它的内在究竟是什么。表面非彼面,彼面却可以感化表面。”

    苏清月皱起了眉头,实在不懂他到底想说什么。

    “你现在就像这个多味糖一样,看起来很美好,什么也觉得没什么,其实内心里五味杂粮。”周煜礼微敛眼睑,“小姑娘,内心感受最为深刻了,要多为自己考虑,对自己好点。”

    苏清月眨了下眼,看样子还是很迷糊。

    “给你提个好玩的建议。”周煜礼略微挑了下眉,“以后遇到什么事,可以先挑一个糖来尝尝,下定决心做的事会是什么滋味,给自己个预告。如果是甜,那就证明事情的最后是完美的。”

    “那...”她反问道,“如果是苦的呢?”

    “那就证明,先苦后甜。”周煜礼指了指糖罐说,“别忘了,它本是就是糖。”

    苏清月垂眼看糖罐,按照他的逻辑,事情最后都是甜的。

    “走吧。”周煜礼说,“送你回家。”

    -

    两人步行回宜年南,一路上周煜礼像护花使者走在苏清月身后。

    回去的路上,苏清月一直在思考他到底想表达的什么意思。

    到单元楼楼下。

    苏清月转身,稍抬眉眼,视线和他交汇,少年懒散地眨了下眼,微抬下巴,“回去吧。”

    “嗯。”她轻咬了下唇,温和地说,“你回去注意安全。”

    周煜礼:“嗯。”

    苏清月不舍地又看了他一眼,转身跑上楼。

    “喂——”

    空中抛来一瓶饮料,周煜礼默契地接住,路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一头黑发轻轻佛上额,笑着走来说:“谢了兄弟。”

    周煜礼拆开可乐,喝了一口,“谢我就拿这点诚意?”

    路词就知道这人嘴里吐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拜托,我可是和豚豚磨破了两个小时的嘴皮,她才原谅你的。”

    两人并肩慢慢走出宜年南。

    “那还是你功劳大。”

    路词不放心地问:“我妹,教育的怎么样了?”

    周煜礼:“我该说的都说了,要看她怎么理解。”

    路词无语,“诶,你就不能说的直白点嘛,非得搞一些有的没的。”

    周煜礼冷哼:“你行你上啊。”

    路词摇头:“算了,我要是和她聊那些,以后在家干什么都尴尬。也不知道我爸妈怎么想的,让我去和我妹说那些肉麻到掉渣的话。”

    “你爸妈多好啊。”

    “是挺好的。”路词叹了口气,“煜子,要不是你和我说我妹在学校被她以前朋友逮着骂的事,我还不知道她在家里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正常人被骂被怼,那都是双倍骂回去的,实在气不过就打一场,哪像我妹那样就任由别人欺负。”

    周煜礼:“这你也不能怪她。”

    “我知道。”路词瘪了瘪嘴,“希望你这个讲大道理一流的人,你的话她能听进去。”

    不知不觉已经到小区门口,周煜礼挑眉,“不用送了。”

    路词不屑道:“我还不想送呢。”

    向韵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听见了门锁开的声音,她探头去看,见苏清月换鞋走了进来,笑着喊道:“月月回来啦。”

    “嗯!”苏清月指了指天花板,眉眼是藏不住的笑意,“伯母,我先上楼了。”

    向韵见她挺开心的,“好,早点睡啊。”

    苏清月小跑上楼,“伯母,你也早点休息。”

    向韵愣了会,笑着自言自语道:“路词这小子,能把月月哄的这么开心。”

    卧室房门没关,一片淡清清的月光被风洒在桌台上。房间里的灯无声亮起,月光的光圈瞬间没了影。

    苏清月关上了房门,走到了窗台上,拉开纱窗,冒头往下瞧,窗前的树木枝繁叶茂,完全看不清底下人活动的迹象。

    她微叹了口气,坐回位置上,把一直握在手心的糖果罐放到桌上,自己趴在桌上,食指点了点玻璃瓶,“多味糖,真的假的。”

    苏清月不信邪地坐直起来,打开糖果盖,拿出了个白色的糖,放进嘴里,咬碎,口里灼热辣感在舌尖烫的发痛。

    “啊!”她拿起桌上的水杯,闷了口水,“还真是多味糖。”

    苏清月盯着糖果罐有些发呆。

    他今天说了那么多,想表达的都含含糊糊,这罐多味糖真的可以如他所说的那样,给自己一个提前的遐想吗。

    苏清月捧着小糖罐,眼珠转了转,最后定格回来,小声地说:“我…喜欢…他……”

    窗外微风吹过,树木沙沙响,密集又浩大,仔细听还很细腻,如少女羞涩的心事。

    “——这件事情,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过程。”

    提完问后,少女满心欢喜的在众多糖果中挑了一个又一个,她最终选择了橙色的糖果,因为她喜欢橙色,放进嘴里,咬碎的那刻,甜丝丝在口腔里化开。

    苏清月欣喜若狂,“嗯?甜的,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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