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一个多月已过去，一月已过了大半。
冬寒卷着长街，气候比前两个月暖和了不少，学校后门的那颗玉兰花提前开花了，寓意着离春节不远。
苏清月在这期间很少见到周煜礼，每次见都是匆匆一面。连见路词的时间都少之又少，他总是早出晚归，每次回来的饭桌上都见不着他的身影，两人的时差也莫名地岔开。
体育课，操场上每个人都裹成粽子，在绿荫下休息。
学期结束的体测，女生跑八百米，男生跑一千来。跑完整段下来，所有人都是红着脸，气喘吁吁的。
体育老师嘱咐道：“出汗了一定要把衣服穿好，别脱，越是出汗越要多穿，要保暖！”
苏清月和江希希的名字靠前，两人同一组，比所有人都早结束。
她们去小卖部买了四瓶水返回操场旁的树荫下。苏清月把手中的另一瓶水递给郑亦珩，他接过说了声谢谢。
郑亦珩还是选择了放下对苏清月的情感，与她继续做朋友，说到底他还是不愿和喜欢的人，成为陌路人，如果是以朋友也算不错。
江希希直接把水抛给张浩，他也配合的默契接过了。两人女孩坐到他们旁边。
张浩感慨道：“时间过得好快啊，再读两天书就要放寒假，就要过年了。”
江希希昂着脑袋，“对啊，过完年回来差不多就要文理分科考试了，好苦恼啊。”
郑亦珩：“文理分科还早呢，要学期末。”
苏清月探出脑袋，问：“你们打算学文还是学理啊？”
“我打算学理。”张浩说。
“我也是学理。”郑亦珩说。
苏清月点点头，她若有所思道：“我应该学文，理科对我来说还是很有挑战性，有点难度。”
江希希啊了声，面色纠结道：“月月，我可能也要学理。”
苏清月笑了声，“我知道，童西安天天给你开小灶，这几次测试和月考都冲进了年级前百，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嗯……”江希希挪了挪屁股，挽上苏清月的手，脑袋靠上她的肩膀上，撒娇道，“小漂亮，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到时候你到文科班，会不会有了更好的朋友，不要我了。”
“不会。”苏清月坚定地说，“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没有人可以代替。”
江希希听这话感动的在她身上扭动了起来，“爱你爱你。”
“别爱我了。”苏清月看着远处走来的童西安，挑眉说，“你家安安来了。”
七班和二班的体育课一直是同一节课，经过童西安的第一手资料得知，他是在体育课的时候注意到希希这个可爱的女孩子。
那是开学的第一堂体育课，他当时在跟着体育老师做热身运动，有个女孩从他们班级一跑而过，当时阳光正好洒在她头发上，她的脸红彤彤的，大眼睛，小圆脸，看起来可爱极了。
那时候，童西安就注意到她，就像是命中注定，他们两家是同一方向。
童西安经常能在回家或上学的路上遇见她，只是她的身边总有人陪伴，他也不好上前打扰，只能默默地关注她，暗恋她。
他四处打听，得知那个女孩叫江希希，是高一（2）班的学习委员，也是中考第十名。
她待人热情，可爱活泼，成绩优异，是个小话痨，更是个可以为友谊以及她觉得正确的事情，挺身而出的勇敢女孩。她三观很正，说过很多名言名句，和她相处你只会越来越喜欢她。
这是苏清月的原话，也是她和江希希相处这么久以来最真实的感受。
江希希眼里是满满的爱意，她站了起来，朝着童西安奔跑而去：“我先走了！”
苏清月挥手：“拜拜。”
-
广播站学期末最后一次广播，苏清月被分配到和高三学姐一块主持，主要是说寒假期间的注意事项和新年祝福。
苏清月一下课就来到广播站，发现广播站的门是敞开着的，她拿着稿子走了进去。
发现里面有两个人，苏清月没多大注意坐着的人，而是被迎面走来的学姐吸引了目光。
稿子上有写学姐的名字，所以苏清月礼貌地开口问候道：“林学姐好。”
林静文笑嘻嘻道：“苏学妹你好，终于见到你真人了。”
“嗯？”苏清月抬了下眉眼。
林静文笑了下：“我经常听京瑜提起你。”
苏清月眨了眨眼，思考了下问道：“学姐你也是理科特零班的？”
“对啊。”林静文突然变得焦急道，“是这样的苏学妹，我家里有点事，今天的广播主持就不能和你一起了，我找了人替我——”
苏清月的视线，跟着林静文的侧身向后移了过去。
“你学长周煜礼，你们应该认识。”
坐在操作台前，穿着全套校服的少年转过身来，窗外切割的碎光洒在他的肩头发梢上，眉眼清隽如初，嘴角带着淡然的笑。
很少见他穿校服，此刻真有些学长的模样。
周煜礼修长干净的手拿着纸稿，从骨子里散发出干净少年感，他挥了挥手，轻挑着眉：“好久不见啊。”
确实好久不见，这一个多月以来见他的次数，掐着手指都能数的出来。
林静文走到周煜礼旁边，背起放在他旁边凳子上的书包，“麻烦你了煜礼，我就先走了。”
周煜礼挥手：“拜拜班长。”
林静文笑了笑，转头对苏清月说：“那我先走了学妹，你和周煜礼先对对稿，祝你们合作愉快。”
苏清月点头，目送着她离开：“好。”
林静文出门时把关上了门，外面嘈乱的声音随着门的紧闭，安静的像是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声。
苏清月莫名很珍惜这个时刻，她蛮感伤，还没临近高考多久就已经很少见到他了，那以后岂不是更见不着。如果他毕业了呢，是不是一年可能就见个一两面。
周煜礼瞅着苏清月站在那一动不动地发呆，他哂笑了声：“苏清月。”
“嗯？” 他的声音一秒把她拉回现实，苏清月转身看他。
周煜礼指着手中的稿子，“对对稿？”
“好。”苏清月捏紧了稿子，朝着他走来，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
周煜礼低着眉眼看稿子，漫不经心地问：“期末考试成绩怎么样啊？”
苏清月抬眼，因为坐的近，能清楚的看清他的脸，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瞧他。
他的鼻梁高挺，乌眉浓密，垂着的眼睫下有颗棕色不起眼却很性感的泪痣，棱角分明着冷峻，却格外的温柔。
为什么有的人，每见一次都那么的心动。
等了很久的回答也不见她回，周煜礼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却被她坦然的目光定格住，视线落在了她脸颊上。
她又发呆了。
周煜礼放下抬起的稿子，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苏清月被这一响声从思念中抽离出。
“喂，你怎么了？”
苏清月慌乱地抬起稿子，“没事，我们对稿吧。”
周煜礼抬起手，身子向她靠近，将手背贴上她的脑门，感受了下她的体温。
冰冷的手背柔软地贴上额头，苏清月睫毛猛地颤了下，眼睛微瞪圆，所有的肢体动作僵住。
他突然的靠近，这么亲密的接触，她的心似停了几拍，然后猛烈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没发烧啊，你脸怎么这么红啊。”周煜礼把手拿下，关心地问道，“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苏清月心慌地上身往后倒了些，“我是跑过来的，有点热而已。”
最近的流感比较严重，他害怕她中招而不自知。
周煜礼若有所思地点头：“那，我们对稿吧。”
苏清月咽了下口水：“好。”
对稿期间还算很顺利，因为对稿只需要对着稿子念，那些话苏清月已经读的滚瓜烂熟，所以还比较快。就是周煜礼还有些卡词，对比下来，他明显就是被拖来救场的。
对完词，离广播的播报还有段时间。
苏清月很不自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和他一起，虽然开心但无处不宣誓着自己内心的紧张。
两人又没话题，她只好继续看稿，避免交流，可她又很想和他聊天，真是纠结。
“苏清月。”周煜礼很自然地喊她。
她心颤了下，抬头看他，忍着紧张问道：“怎么了？”
周煜礼靠在操作台，身子偏了偏，光线从外泻下来，他的脸变得明亮又清晰起来，他依旧是那个自由随性的少年。
“你过年是回自己家过还是在阿词家过呢？”
苏清月思考了会道：“应该是回家过。”
“噢。”周煜礼上扬着嘴角，“那我就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苏清月神色淡淡了下来，有点小委屈道：“为什么要提前……”
周煜礼听后，瞧她一脸委屈样，忍不住轻笑。
他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个电话递给了苏清月，“那你把你电话给我，到时候亲自打电话过去给你说新年快乐。”
“嗯？！”苏清月莫名惊喜，愣愣地抬头看他。
周煜礼身上的蓝白的校服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长眉下的眼像纯净的湖水，从容笑着，勾着的唇角尽显温泽。
对于他这种长得端正又英俊的男生，用清风霁月都无法形容他的清冽和魅力。
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错失。苏清月立马接过他手中的电话，把自己的电话号码输入进去，再把电话还给他。
“那我等你电话。”小女孩紧张的红着脸说。
这算有个盼头。
“好。”周煜礼挑眉拿回电话，顺手打了个备注——小漂亮。
广播开始。
周煜礼拿着稿子先起头：“各位同学们大家好，这里是校园广播站，我是今天的广播员周煜礼。”
他的声音和名字一出，学校莫名沸腾。
“不是吧不是吧，周煜礼重回广播站了！爷青回！”
“以前每个星期都能听见我们周公子的声音，真是久违了呀！”
“……”
曾经广播站的负责人是周煜礼，每期的广播节目有趣且不枯燥，加上他清冷温润的声音和漫不经心的腔调，所有人都听得入迷，每次广播结束还有很好听的歌。
自从周煜礼高二后就不再负责广播站，从那刻起广播站的内容就变得枯燥，没什么人开始期待。
苏清月在室内都能听见沸腾的呼喊声，她愣了下，接着道：“大家好，我是今天的广播员苏清月。时间飞逝，不知不觉一个学期又要结束啦，很快就要迎来寒假与新年……”
-
寒假在一月中下旬就放了。
苏清月在放寒假的第一天就在路家所有人的陪护下回到了桐花镇。
路家当天送回就当天走了。
苏清月在家和爷爷奶奶说了很多在学校以及在那边的生活，苏风墨和曹寻霞能从她的言语中感受到她的快乐。
还没上高中的苏清月，其实性子是很闷的，不爱和人坦露心扉，有什么就自己受着。这次回来，成长了很多，她越来越会表达自己的感受，以及那觉得肉麻没说出口的爱意。
二老被哄地高兴的不得了。
她总说，自己遇见了美好。
很多美好的人，很多美好的事。不论是好是坏，她都觉得很美好。
距离新年还有三天，寒假已经放了有半个月。
清晨的太阳穿过树梢，落在了大地上，田野中，遍野大山上。空气中已经有年的味道了，家家户户提前了一个星期开始准备年货以及年夜饭。
曹寻霞拎着上镇上赶集买的年货走进苏清月的房间里，放到她房间的地上，瞅了眼还在熟睡的女孩，下意识地说道：“月月太阳晒屁股了，快起来了。”
苏清月睡眠深，她以为曹寻霞说的话是在梦中，她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了过去。
门外的苏风墨闻言，用家乡话维护道：“你就别叫月月了，让她多睡会，反正她起来又没事。”
曹寻霞关上苏清月的房门，对着坐在门口拔鸭毛的苏风墨，操心地说：“回来就没起早过，早饭也不吃，胃受得了？”
苏风墨说：“高中压力大，多睡就睡一下咯。”
曹寻霞指着老头说：“你就惯着她吧！”
日晒三更时，苏清月才醒来，她穿上床头的睡袄，拿起写字桌上的牙刷和杯子走出了房门，刺眼的阳光将她的困意驱赶走了。
苏清月走出客厅，到大门口的水龙头旁接了一杯水，走到田野的马路上，蹲在那刷牙。
和煦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温暖极了。
她刷完牙，到水龙头那洗了个脸，鼻子机灵地闻到了饭香，透过敞开的木窗，可以看见曹寻霞端着菜走到客厅来。
苏清月高兴地冲了进去，对着满桌的菜，笑呵呵道：“曹老师今天什么日子啊，煮了这么多好吃的。”
“非得是什么日子才能做这么多好吃的吗？” 苏风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杵着拐杖有些语气严肃道。
苏清月摇头，一本正经地傻笑道：“也不是，平常也可以。此时情绪此时天，家有饱粮，就吃饱喝饱及时行乐。”
苏风墨坐到主位上，“月月啊，别忘了我给你取名为清月是为了什么。”
“不会忘的。”苏清月学着古人的摇头晃脑，“老夫惟有，醒来明月，醉后清风。爷爷就想我生活简单点，欣赏明月，享受清风，一生逍遥自在就好。”
苏风墨昂头哈哈大笑：“爷爷也不需要你做成什么大事，就做个无事小神仙就够了。”
“你们爷孙俩啊，总整这些文化巴巴的。” 曹寻霞扫兴道，“还无事小神仙，能吃饱饭吗！坐下吃饭！”
苏清月噘着嘴，坐了下去，拿起桌上的碗筷，吃起饭来。
曹寻霞说：“月月啊，等吃完饭，把你房间地上的东西给你老师送过去，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老师帮助了我们家很多。”
苏清月乖巧地点头：“好！”
这次寒假回来，苏清月只见了何昭两面，只因她太懒了，天天闷在屋子里。有时搬条凳子在门口晒太阳，逗逗路上的小狗，有时就跑到那山头的小溪上听水声，帮忙家里赶鸡鸭。
过得悠闲又自在。
饭后，苏清月换了身衣服，拎上房间里的东西放到苏风墨的自行车上，她朝着屋子里喊道：“爷爷奶奶我去找昭姐了。”
曹寻霞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注意安全啊，早点回来。”
“好。”苏清月跨上自行车，蹬着就上路了。
骑车大约十分钟就到了何昭的家，苏清月在快临近何昭家时就下了车，推着车拐进院子里。
发现老师的院子停了辆车，一看就是城里来的。
不知怎么苏清月很紧张，总觉得是不是走进去就能看见那朝思暮想的人。
可想下秒，她就看见何昭和何美玲同时走了出来。
何昭眼神好，一眼就看见了被车子虚掩的小脑袋，她喊道：“清月来啦？”
苏清月将车子停稳，拿起前框上的东西，她缓了下忐忑的心情，从车后走了出来，两眼望去也不见她们身后有另一个人。
“昭姐。”苏清月很快调整失落的心情，她拿着东西上前，走到两人面前，“这是我奶奶给你买的一些年货。”
何昭受宠若惊，“这是干嘛啊，我不要的，你们留着自己用。”
苏清月把东西塞到何昭的手里，“昭姐你就收下吧，不然我奶奶等会怪我没用的。而且昭姐，你在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里，帮助了爷爷奶奶那么多，我还要和你说声谢谢呢。”
何昭捏了下苏清月的脸：“你太跟昭姐见外啦。”
苏清月笑嘻嘻的。
何美玲越看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越喜欢，“哦呦，小姑娘好懂事，又漂亮，以后讨了去当媳妇那不开心死。”
何昭开玩笑道：“叫煜礼娶了去。”
“……”
苏清月被说的红了脸。
何美玲上前握着苏清月的手，笑道：“愿意来当我儿媳妇不。”
苏清月干在原地，东张西望的，表情都不自然了：“啊？”
何昭笑呵呵道：“别逗孩子了，赶紧回去吧。”
何美玲大笑了两声，转头对何昭说：“昭啊，过年来家里过，反正家里就我和煜礼两个人。”
何昭推辞道：“再说再说，快回去吧。”
何美玲无奈嘿了声，从包里拿出车钥匙吐槽道：“就知道催我。”
“走了啊。”何美玲转身开了车门坐了上去。
何昭走到驾驶座的窗口，对着何美玲用家乡话说：“注意安全啊。”
“好勒好勒，你赶紧回去吧。” 何美玲探头对着后面的苏清月挥手道，“拜拜了清月。”
苏清月立马抬起手挥了挥：“拜拜。”
何美玲的车子扬长而去，苏清月偏头看着何昭。
认识她这么多年以来，何昭确实每年过年都是在家独自过，以前以为她是没有亲人，因为从没见过有人来何昭家做客。
周煜礼和她妈妈是第一个来过她家拜访的亲人，也是苏清月知道的唯一亲人们。
苏清月还是没忍住问：“昭姐，你为什么每年过年都一个人过啊，你不想热热闹闹一下吗？”
何昭拎着怀里的东西进门，苏清月紧跟着，她慢慢道来：“我不是一个人——”
她突然停在了沙发处，温柔地笑着说：“我还有他。”
“他？”苏清月瞧了下周围。
何昭深吸了口气，走到茶几处把年货放到上面，又坐到了沙发上，她还招呼着苏清月一块坐下。
苏清月站在原地不动，她不敢，曾经何昭是严正声明不允许任何人坐她的沙发上。
何昭低眸笑了下：“你坐，我和你讲个故事。”
故事，那一定是为什么不让坐沙发的故事。苏清月走到沙发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何昭透过干净的落地窗，望向外面的田野，她神色忧郁，轻轻地笑了声说：“我的爱人，从读书的时候我们就相爱了。他喜欢看我跳舞，我喜欢看他在操场上跑步训练的身影，他很优异，被国家选中了进了部队，当时是我们相爱三年的日子，第一次离别，我们都哭得很难看，抱对方抱的很紧。”
“分别的日子很难熬，五年，我们只见了12面。有一次的执行任务，他打电话和我说，他可能回不来了，回不来了……”何昭眼里蓄满了泪，目光却一直盯着远方，“他英勇牺牲了。”
她说话平静，像这个故事压在心底十几年，经过时间的洗涤，她释怀了般。
“他明明和我说他会回来娶我的。”何昭抬手抹掉眼角滑过的泪水，“可是啊到最后，我连他的尸身都见不到。他们说，炸弹威力太大，找不到他了。”
“找不到就还有希望，找不到就证明他还活着，”何昭很执着地说，“他肯定还活着。”
苏清月听的很难受，也红了眼眶。
何昭深呼了一口气，擦掉所有眼泪笑道：“他啊，曾经就和我说，等退役回来，就和我到他老家建个我喜欢的房子，然后风风光光的娶我进门。”
“还说一定要买个大沙发，等他每天工作完回到家洗完澡吃完饭，他就想躺在沙发躺在我腿上，安安静静的和我一起看电视……”
“他说，那是他最向往的生活。”
没有战争，只有安宁。
何昭就等他，等他回来，躺在他心心念念的沙发上，放着他喜欢的电视，和她一起过最平凡也是他最想过的日子。
所以，她才不允许别人破坏她那点幻想，想着总有一天他回来了，这个干净舒适的沙发，一定要他先体验体验。
等了这么多年，他始终没有回来，始终没有来。
回家的路上，苏清月始终在想书上写的——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人。
是不是认定了一个人那就是认定了一辈子。
就算等待枯燥，就算等待太长忘记了你的容颜，只要知道你的名字，就能爱你一生。
可一眼望得到头的等待，那他们是在等什么呢。是一个寄托，还是活下去的希望呢。
这是无解的。
这世界无解的东西有两样，爱与生命。
冬寒卷着长街，气候比前两个月暖和了不少，学校后门的那颗玉兰花提前开花了，寓意着离春节不远。
苏清月在这期间很少见到周煜礼，每次见都是匆匆一面。连见路词的时间都少之又少，他总是早出晚归，每次回来的饭桌上都见不着他的身影，两人的时差也莫名地岔开。
体育课，操场上每个人都裹成粽子，在绿荫下休息。
学期结束的体测，女生跑八百米，男生跑一千来。跑完整段下来，所有人都是红着脸，气喘吁吁的。
体育老师嘱咐道：“出汗了一定要把衣服穿好，别脱，越是出汗越要多穿，要保暖！”
苏清月和江希希的名字靠前，两人同一组，比所有人都早结束。
她们去小卖部买了四瓶水返回操场旁的树荫下。苏清月把手中的另一瓶水递给郑亦珩，他接过说了声谢谢。
郑亦珩还是选择了放下对苏清月的情感，与她继续做朋友，说到底他还是不愿和喜欢的人，成为陌路人，如果是以朋友也算不错。
江希希直接把水抛给张浩，他也配合的默契接过了。两人女孩坐到他们旁边。
张浩感慨道：“时间过得好快啊，再读两天书就要放寒假，就要过年了。”
江希希昂着脑袋，“对啊，过完年回来差不多就要文理分科考试了，好苦恼啊。”
郑亦珩：“文理分科还早呢，要学期末。”
苏清月探出脑袋，问：“你们打算学文还是学理啊？”
“我打算学理。”张浩说。
“我也是学理。”郑亦珩说。
苏清月点点头，她若有所思道：“我应该学文，理科对我来说还是很有挑战性，有点难度。”
江希希啊了声，面色纠结道：“月月，我可能也要学理。”
苏清月笑了声，“我知道，童西安天天给你开小灶，这几次测试和月考都冲进了年级前百，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嗯……”江希希挪了挪屁股，挽上苏清月的手，脑袋靠上她的肩膀上，撒娇道，“小漂亮，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到时候你到文科班，会不会有了更好的朋友，不要我了。”
“不会。”苏清月坚定地说，“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没有人可以代替。”
江希希听这话感动的在她身上扭动了起来，“爱你爱你。”
“别爱我了。”苏清月看着远处走来的童西安，挑眉说，“你家安安来了。”
七班和二班的体育课一直是同一节课，经过童西安的第一手资料得知，他是在体育课的时候注意到希希这个可爱的女孩子。
那是开学的第一堂体育课，他当时在跟着体育老师做热身运动，有个女孩从他们班级一跑而过，当时阳光正好洒在她头发上，她的脸红彤彤的，大眼睛，小圆脸，看起来可爱极了。
那时候，童西安就注意到她，就像是命中注定，他们两家是同一方向。
童西安经常能在回家或上学的路上遇见她，只是她的身边总有人陪伴，他也不好上前打扰，只能默默地关注她，暗恋她。
他四处打听，得知那个女孩叫江希希，是高一（2）班的学习委员，也是中考第十名。
她待人热情，可爱活泼，成绩优异，是个小话痨，更是个可以为友谊以及她觉得正确的事情，挺身而出的勇敢女孩。她三观很正，说过很多名言名句，和她相处你只会越来越喜欢她。
这是苏清月的原话，也是她和江希希相处这么久以来最真实的感受。
江希希眼里是满满的爱意，她站了起来，朝着童西安奔跑而去：“我先走了！”
苏清月挥手：“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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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站学期末最后一次广播，苏清月被分配到和高三学姐一块主持，主要是说寒假期间的注意事项和新年祝福。
苏清月一下课就来到广播站，发现广播站的门是敞开着的，她拿着稿子走了进去。
发现里面有两个人，苏清月没多大注意坐着的人，而是被迎面走来的学姐吸引了目光。
稿子上有写学姐的名字，所以苏清月礼貌地开口问候道：“林学姐好。”
林静文笑嘻嘻道：“苏学妹你好，终于见到你真人了。”
“嗯？”苏清月抬了下眉眼。
林静文笑了下：“我经常听京瑜提起你。”
苏清月眨了眨眼，思考了下问道：“学姐你也是理科特零班的？”
“对啊。”林静文突然变得焦急道，“是这样的苏学妹，我家里有点事，今天的广播主持就不能和你一起了，我找了人替我——”
苏清月的视线，跟着林静文的侧身向后移了过去。
“你学长周煜礼，你们应该认识。”
坐在操作台前，穿着全套校服的少年转过身来，窗外切割的碎光洒在他的肩头发梢上，眉眼清隽如初，嘴角带着淡然的笑。
很少见他穿校服，此刻真有些学长的模样。
周煜礼修长干净的手拿着纸稿，从骨子里散发出干净少年感，他挥了挥手，轻挑着眉：“好久不见啊。”
确实好久不见，这一个多月以来见他的次数，掐着手指都能数的出来。
林静文走到周煜礼旁边，背起放在他旁边凳子上的书包，“麻烦你了煜礼，我就先走了。”
周煜礼挥手：“拜拜班长。”
林静文笑了笑，转头对苏清月说：“那我先走了学妹，你和周煜礼先对对稿，祝你们合作愉快。”
苏清月点头，目送着她离开：“好。”
林静文出门时把关上了门，外面嘈乱的声音随着门的紧闭，安静的像是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声。
苏清月莫名很珍惜这个时刻，她蛮感伤，还没临近高考多久就已经很少见到他了，那以后岂不是更见不着。如果他毕业了呢，是不是一年可能就见个一两面。
周煜礼瞅着苏清月站在那一动不动地发呆，他哂笑了声：“苏清月。”
“嗯？” 他的声音一秒把她拉回现实，苏清月转身看他。
周煜礼指着手中的稿子，“对对稿？”
“好。”苏清月捏紧了稿子，朝着他走来，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
周煜礼低着眉眼看稿子，漫不经心地问：“期末考试成绩怎么样啊？”
苏清月抬眼，因为坐的近，能清楚的看清他的脸，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瞧他。
他的鼻梁高挺，乌眉浓密，垂着的眼睫下有颗棕色不起眼却很性感的泪痣，棱角分明着冷峻，却格外的温柔。
为什么有的人，每见一次都那么的心动。
等了很久的回答也不见她回，周煜礼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却被她坦然的目光定格住，视线落在了她脸颊上。
她又发呆了。
周煜礼放下抬起的稿子，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苏清月被这一响声从思念中抽离出。
“喂，你怎么了？”
苏清月慌乱地抬起稿子，“没事，我们对稿吧。”
周煜礼抬起手，身子向她靠近，将手背贴上她的脑门，感受了下她的体温。
冰冷的手背柔软地贴上额头，苏清月睫毛猛地颤了下，眼睛微瞪圆，所有的肢体动作僵住。
他突然的靠近，这么亲密的接触，她的心似停了几拍，然后猛烈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没发烧啊，你脸怎么这么红啊。”周煜礼把手拿下，关心地问道，“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苏清月心慌地上身往后倒了些，“我是跑过来的，有点热而已。”
最近的流感比较严重，他害怕她中招而不自知。
周煜礼若有所思地点头：“那，我们对稿吧。”
苏清月咽了下口水：“好。”
对稿期间还算很顺利，因为对稿只需要对着稿子念，那些话苏清月已经读的滚瓜烂熟，所以还比较快。就是周煜礼还有些卡词，对比下来，他明显就是被拖来救场的。
对完词，离广播的播报还有段时间。
苏清月很不自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和他一起，虽然开心但无处不宣誓着自己内心的紧张。
两人又没话题，她只好继续看稿，避免交流，可她又很想和他聊天，真是纠结。
“苏清月。”周煜礼很自然地喊她。
她心颤了下，抬头看他，忍着紧张问道：“怎么了？”
周煜礼靠在操作台，身子偏了偏，光线从外泻下来，他的脸变得明亮又清晰起来，他依旧是那个自由随性的少年。
“你过年是回自己家过还是在阿词家过呢？”
苏清月思考了会道：“应该是回家过。”
“噢。”周煜礼上扬着嘴角，“那我就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苏清月神色淡淡了下来，有点小委屈道：“为什么要提前……”
周煜礼听后，瞧她一脸委屈样，忍不住轻笑。
他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个电话递给了苏清月，“那你把你电话给我，到时候亲自打电话过去给你说新年快乐。”
“嗯？！”苏清月莫名惊喜，愣愣地抬头看他。
周煜礼身上的蓝白的校服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长眉下的眼像纯净的湖水，从容笑着，勾着的唇角尽显温泽。
对于他这种长得端正又英俊的男生，用清风霁月都无法形容他的清冽和魅力。
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错失。苏清月立马接过他手中的电话，把自己的电话号码输入进去，再把电话还给他。
“那我等你电话。”小女孩紧张的红着脸说。
这算有个盼头。
“好。”周煜礼挑眉拿回电话，顺手打了个备注——小漂亮。
广播开始。
周煜礼拿着稿子先起头：“各位同学们大家好，这里是校园广播站，我是今天的广播员周煜礼。”
他的声音和名字一出，学校莫名沸腾。
“不是吧不是吧，周煜礼重回广播站了！爷青回！”
“以前每个星期都能听见我们周公子的声音，真是久违了呀！”
“……”
曾经广播站的负责人是周煜礼，每期的广播节目有趣且不枯燥，加上他清冷温润的声音和漫不经心的腔调，所有人都听得入迷，每次广播结束还有很好听的歌。
自从周煜礼高二后就不再负责广播站，从那刻起广播站的内容就变得枯燥，没什么人开始期待。
苏清月在室内都能听见沸腾的呼喊声，她愣了下，接着道：“大家好，我是今天的广播员苏清月。时间飞逝，不知不觉一个学期又要结束啦，很快就要迎来寒假与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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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在一月中下旬就放了。
苏清月在放寒假的第一天就在路家所有人的陪护下回到了桐花镇。
路家当天送回就当天走了。
苏清月在家和爷爷奶奶说了很多在学校以及在那边的生活，苏风墨和曹寻霞能从她的言语中感受到她的快乐。
还没上高中的苏清月，其实性子是很闷的，不爱和人坦露心扉，有什么就自己受着。这次回来，成长了很多，她越来越会表达自己的感受，以及那觉得肉麻没说出口的爱意。
二老被哄地高兴的不得了。
她总说，自己遇见了美好。
很多美好的人，很多美好的事。不论是好是坏，她都觉得很美好。
距离新年还有三天，寒假已经放了有半个月。
清晨的太阳穿过树梢，落在了大地上，田野中，遍野大山上。空气中已经有年的味道了，家家户户提前了一个星期开始准备年货以及年夜饭。
曹寻霞拎着上镇上赶集买的年货走进苏清月的房间里，放到她房间的地上，瞅了眼还在熟睡的女孩，下意识地说道：“月月太阳晒屁股了，快起来了。”
苏清月睡眠深，她以为曹寻霞说的话是在梦中，她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了过去。
门外的苏风墨闻言，用家乡话维护道：“你就别叫月月了，让她多睡会，反正她起来又没事。”
曹寻霞关上苏清月的房门，对着坐在门口拔鸭毛的苏风墨，操心地说：“回来就没起早过，早饭也不吃，胃受得了？”
苏风墨说：“高中压力大，多睡就睡一下咯。”
曹寻霞指着老头说：“你就惯着她吧！”
日晒三更时，苏清月才醒来，她穿上床头的睡袄，拿起写字桌上的牙刷和杯子走出了房门，刺眼的阳光将她的困意驱赶走了。
苏清月走出客厅，到大门口的水龙头旁接了一杯水，走到田野的马路上，蹲在那刷牙。
和煦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温暖极了。
她刷完牙，到水龙头那洗了个脸，鼻子机灵地闻到了饭香，透过敞开的木窗，可以看见曹寻霞端着菜走到客厅来。
苏清月高兴地冲了进去，对着满桌的菜，笑呵呵道：“曹老师今天什么日子啊，煮了这么多好吃的。”
“非得是什么日子才能做这么多好吃的吗？” 苏风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杵着拐杖有些语气严肃道。
苏清月摇头，一本正经地傻笑道：“也不是，平常也可以。此时情绪此时天，家有饱粮，就吃饱喝饱及时行乐。”
苏风墨坐到主位上，“月月啊，别忘了我给你取名为清月是为了什么。”
“不会忘的。”苏清月学着古人的摇头晃脑，“老夫惟有，醒来明月，醉后清风。爷爷就想我生活简单点，欣赏明月，享受清风，一生逍遥自在就好。”
苏风墨昂头哈哈大笑：“爷爷也不需要你做成什么大事，就做个无事小神仙就够了。”
“你们爷孙俩啊，总整这些文化巴巴的。” 曹寻霞扫兴道，“还无事小神仙，能吃饱饭吗！坐下吃饭！”
苏清月噘着嘴，坐了下去，拿起桌上的碗筷，吃起饭来。
曹寻霞说：“月月啊，等吃完饭，把你房间地上的东西给你老师送过去，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老师帮助了我们家很多。”
苏清月乖巧地点头：“好！”
这次寒假回来，苏清月只见了何昭两面，只因她太懒了，天天闷在屋子里。有时搬条凳子在门口晒太阳，逗逗路上的小狗，有时就跑到那山头的小溪上听水声，帮忙家里赶鸡鸭。
过得悠闲又自在。
饭后，苏清月换了身衣服，拎上房间里的东西放到苏风墨的自行车上，她朝着屋子里喊道：“爷爷奶奶我去找昭姐了。”
曹寻霞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注意安全啊，早点回来。”
“好。”苏清月跨上自行车，蹬着就上路了。
骑车大约十分钟就到了何昭的家，苏清月在快临近何昭家时就下了车，推着车拐进院子里。
发现老师的院子停了辆车，一看就是城里来的。
不知怎么苏清月很紧张，总觉得是不是走进去就能看见那朝思暮想的人。
可想下秒，她就看见何昭和何美玲同时走了出来。
何昭眼神好，一眼就看见了被车子虚掩的小脑袋，她喊道：“清月来啦？”
苏清月将车子停稳，拿起前框上的东西，她缓了下忐忑的心情，从车后走了出来，两眼望去也不见她们身后有另一个人。
“昭姐。”苏清月很快调整失落的心情，她拿着东西上前，走到两人面前，“这是我奶奶给你买的一些年货。”
何昭受宠若惊，“这是干嘛啊，我不要的，你们留着自己用。”
苏清月把东西塞到何昭的手里，“昭姐你就收下吧，不然我奶奶等会怪我没用的。而且昭姐，你在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里，帮助了爷爷奶奶那么多，我还要和你说声谢谢呢。”
何昭捏了下苏清月的脸：“你太跟昭姐见外啦。”
苏清月笑嘻嘻的。
何美玲越看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越喜欢，“哦呦，小姑娘好懂事，又漂亮，以后讨了去当媳妇那不开心死。”
何昭开玩笑道：“叫煜礼娶了去。”
“……”
苏清月被说的红了脸。
何美玲上前握着苏清月的手，笑道：“愿意来当我儿媳妇不。”
苏清月干在原地，东张西望的，表情都不自然了：“啊？”
何昭笑呵呵道：“别逗孩子了，赶紧回去吧。”
何美玲大笑了两声，转头对何昭说：“昭啊，过年来家里过，反正家里就我和煜礼两个人。”
何昭推辞道：“再说再说，快回去吧。”
何美玲无奈嘿了声，从包里拿出车钥匙吐槽道：“就知道催我。”
“走了啊。”何美玲转身开了车门坐了上去。
何昭走到驾驶座的窗口，对着何美玲用家乡话说：“注意安全啊。”
“好勒好勒，你赶紧回去吧。” 何美玲探头对着后面的苏清月挥手道，“拜拜了清月。”
苏清月立马抬起手挥了挥：“拜拜。”
何美玲的车子扬长而去，苏清月偏头看着何昭。
认识她这么多年以来，何昭确实每年过年都是在家独自过，以前以为她是没有亲人，因为从没见过有人来何昭家做客。
周煜礼和她妈妈是第一个来过她家拜访的亲人，也是苏清月知道的唯一亲人们。
苏清月还是没忍住问：“昭姐，你为什么每年过年都一个人过啊，你不想热热闹闹一下吗？”
何昭拎着怀里的东西进门，苏清月紧跟着，她慢慢道来：“我不是一个人——”
她突然停在了沙发处，温柔地笑着说：“我还有他。”
“他？”苏清月瞧了下周围。
何昭深吸了口气，走到茶几处把年货放到上面，又坐到了沙发上，她还招呼着苏清月一块坐下。
苏清月站在原地不动，她不敢，曾经何昭是严正声明不允许任何人坐她的沙发上。
何昭低眸笑了下：“你坐，我和你讲个故事。”
故事，那一定是为什么不让坐沙发的故事。苏清月走到沙发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何昭透过干净的落地窗，望向外面的田野，她神色忧郁，轻轻地笑了声说：“我的爱人，从读书的时候我们就相爱了。他喜欢看我跳舞，我喜欢看他在操场上跑步训练的身影，他很优异，被国家选中了进了部队，当时是我们相爱三年的日子，第一次离别，我们都哭得很难看，抱对方抱的很紧。”
“分别的日子很难熬，五年，我们只见了12面。有一次的执行任务，他打电话和我说，他可能回不来了，回不来了……”何昭眼里蓄满了泪，目光却一直盯着远方，“他英勇牺牲了。”
她说话平静，像这个故事压在心底十几年，经过时间的洗涤，她释怀了般。
“他明明和我说他会回来娶我的。”何昭抬手抹掉眼角滑过的泪水，“可是啊到最后，我连他的尸身都见不到。他们说，炸弹威力太大，找不到他了。”
“找不到就还有希望，找不到就证明他还活着，”何昭很执着地说，“他肯定还活着。”
苏清月听的很难受，也红了眼眶。
何昭深呼了一口气，擦掉所有眼泪笑道：“他啊，曾经就和我说，等退役回来，就和我到他老家建个我喜欢的房子，然后风风光光的娶我进门。”
“还说一定要买个大沙发，等他每天工作完回到家洗完澡吃完饭，他就想躺在沙发躺在我腿上，安安静静的和我一起看电视……”
“他说，那是他最向往的生活。”
没有战争，只有安宁。
何昭就等他，等他回来，躺在他心心念念的沙发上，放着他喜欢的电视，和她一起过最平凡也是他最想过的日子。
所以，她才不允许别人破坏她那点幻想，想着总有一天他回来了，这个干净舒适的沙发，一定要他先体验体验。
等了这么多年，他始终没有回来，始终没有来。
回家的路上，苏清月始终在想书上写的——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人。
是不是认定了一个人那就是认定了一辈子。
就算等待枯燥，就算等待太长忘记了你的容颜，只要知道你的名字，就能爱你一生。
可一眼望得到头的等待，那他们是在等什么呢。是一个寄托，还是活下去的希望呢。
这是无解的。
这世界无解的东西有两样，爱与生命。